「這個工作不容易。」洛克說。為了更隱密,他們三個進了一家小咖啡館,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喝咖啡,一起看公文包裡的文件。他們法文英文並用,發現這樣很方便。白喬治用法文說得比較清楚,洛克也聽得懂,洛克則說英文。黎璃很自然地依據對像而使用不同語言。「至少要一個星期東西才買得齊。」他又說。
洛克很生氣地看到白喬治立刻看向黎璃尋求證實。她聳聳肩說:「對炸藥和爆破我一點也不懂,洛克才是專家。」
他沒說過自己是專家,但很感謝她的信心。老實說。他的確滿懂炸藥的。
「你那個戴蒙的故事很不錯,」他解釋。「但現在我們要談些細節。根據你的說法,這個戴蒙並不笨……」
「沒錯,」白喬治低聲說。「一點也不笨。」
「……然而羅德可能毫無好奇到連我們的背景都不查嗎?」
「不可能,」黎璃苦笑著說。「如果他有時間,還會做很徹底的調查。」
「所以要確定他沒有時間。我們第一次進去就要安置炸藥,因為可能無法再次進去。戴蒙真的會在羅德有機會調查我們之前,帶我們進入實驗室嗎?他這麼信任你嗎?」
「沒錯。」白喬治毫不遲疑地回答。「我會告訴他我已經徹底調查過。」
洛克還想問戴蒙知不知道國際警察不做調查,但忍住沒問,因為他會無法跟黎璃解釋他如何得知白喬治是國際警察。白喬治不是唯一需要步步為營的人。
「我們需要一輛小貨車或廂型車、名片、公司信紙、工作服——所有一個公司該有的東西。廂型車可以放我們要用的一切東西,至少這些藍圖讓我瞭解要安裝的區域有多大。我想你並不知道那間實驗室在建築物的哪一區吧?」
白喬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相關的文件放在哪一區。記錄可能放在任何一個角落,但也可能有假造的資料,不是嗎?」
「現在大都內建備份系統,可能有自動備份,以防記錄被毀。所以我們進去後要查清楚。戴蒙可以安排讓喬醫生帶我們參觀嗎?既然牽涉到他本身工作的保全,他應該會告訴我們備份在哪裡,以確定得到妥善的保護。」黎璃說。
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但洛克記得,黎璃長於識人。所以在她面前的他都是真的,只隱瞞了一件事。他不要她發現他有任何虛假。黎璃見過喬醫生,知道他的為人。她說他非常以工作為傲,在專業上是個絕對的天才。所以,沒錯,他也許會說出所有研究資料的保全程度。之前被摧毀過一次,他不會希望事情再發生。
白喬治露出擔心的表情。「你會在白天人很多時引爆,還是晚上人少一點再引爆?」
「我們不能冒險等到晚上,讓人發現我們安置的包裹。安裝後必須盡快引爆。」
「我們可以來個假的炸彈威脅演習,」黎璃建議。「宣佈當天的某個時間會有警報響起,人員應快速而冷靜地離開。如果有人看到可疑物品,他們也許會以為是演習的工具。其實我們可以把那部分安排在演習裡,告訴他們會有假炸藥放置在大樓的各處,測試的目的則是要知道工作人員在從事例行工作時是否能發現所有的炸藥。他們不需要刻意尋找,只要保持警覺。發現炸藥裝置的人會有獎金。他們不需要碰觸炸藥,只要通報位置。」
「把工作人員也納入計劃裡?」洛克半閉起眼睛思考著。這個計劃會消滅掉很多不確定,因為當他和黎璃藏匿看起來很危險的包裹時,大家不會起疑,喬醫生甚至會說出一些藏炸藥的好地點。這個計劃狡猾又大膽,無從防衛。最大的挑戰可能會是黎璃的偽裝,不讓喬醫生認出她。「太邪惡了,我喜歡。我們甚至有借口把炸藥運進去,就算被發現了,我們也可以教工作人員認識無色塑料炸藥和C-4塑料炸藥的樣子,以後他們才會認得。」
「你要用塑料炸彈?」白喬治問。
「那最安全……」處理起來最安全。「也最穩定。」洛克不知道會找到哪一種,但無色塑料炸藥或C-4塑料炸藥的處理方式差不多。兩者都很穩定、火力一樣強大、也都要用引爆器引爆。這裡要取得無色塑料炸藥比較快,因為捷克共和國就有生產,但新版炸藥放了三年就會失去可塑性,所以如果他只拿得到無色塑料炸藥,就得先確定它沒有過期。
「安排我們和戴蒙在一星期後見面。」洛克告訴白喬治。「如果需要的東西延誤了,我會事先和你聯絡。」
「你要和他在星期六見面?」
「星期六時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比較少,也會比較好。」
「對,我懂了。我會盡量安排在那天見面。」
「還有一件事。」黎璃說。
「是的,孟小姐?」
「一百萬元酬勞,我希望在行動前就匯入我的帳戶。畢竟我們需要資金去買材料。」
白喬治一臉震驚。
「美金。」黎璃指明。「之前說定的。」
「是,當然。我會……確定款項的匯入。」
「這是我的帳號和銀行。」她寫下名字和帳號,交給他。「星期一下午我會查詢餘額。」
白喬治接下了紙條。洛克覺得他的眼裡還是有點呆愣,彷彿他無法相信黎璃會真的要求酬勞,而不是出自善心義務工作。洛克猜想就算要自費行動,她也會做,但既然白喬治要付錢,她不會傻到不接受。
洛克付了咖啡錢,黎璃則把文件整齊地放回公文包。她伸出手和白喬治握手,但那法國人反而把她的手舉到唇上一吻。洛克氣得伸手把她的手從白喬治的掌握拉走。「放手,她名花有主了。」
「我也是,先生。」白喬治低聲說。「但我只是想表達謝意。」
「我很高興,你去感謝別人吧。」
「我瞭解。」白喬治說,再次話中有話。
黎璃輕笑著和他一起離開。「法國人本來就會親手背,他們沒有別的意思。」
「才怪。他是個男人,對吧?他一定有別的意思。」
「這是你自己的經驗嗎?」
「當然。」他握住她的手。「該死的法國人有機會就親吻,誰知道他吻過什麼。」
「我該把手煮一煮,以免沾上細菌嗎?」
「倒也不用,但他要是再吻你一次,我會煮了他的嘴。」
她輕笑,靠著他的手臂。她用臉頰輕輕摩挲,讓他知道她還滿喜歡他鬧彆扭的。他用手臂環住她的肩膀,擁著她往前走。
一個星期!儘管他們會忙一整個星期,洛克覺得彷彿得到了緩刑。他至少可以多擁有黎璃七個晚上。一個星期內,法蘭也許會好到可以接電話——只要他的狀況不惡化。
「我不會獨佔那筆錢。」黎璃突然說,把他的注意力猛地拉回。「我會轉一半給你。」
「我根本沒想到錢。」這話全是真的。他領美國政府的薪水,就算他的行動沒有得到認可,他也有錢領。「留著。我還有錢,而且你之前也說過你的存款所剩不多了。」這也是實話。但她能否活著用到那筆存款,還是未知數。
她一定要活下去。他無法忍受別的結果,法蘭必須看清其中的道理。
那天晚上他們回到酒店房間,他在桌前坐下,開始研究公文包裡的藍圖和線路圖,她走到他的身邊。白喬治幫了很大的忙,在實驗大樓的藍圖上標示出每個房間的功能,所以洛克可以直接挑出他們需要安置炸藥的區域。他們不需炸掉整個地方,只要選出一部分。例如,他們不需炸毀浴室或會議室,那只是浪費塑料炸藥。洛克只要算出整個區域的面積,就可以計算出需要多少炸藥。
黎璃靠在他的背上,雙臂隨意地環住他,親吻他的耳後。「我也愛你。」她的語氣很嚴肅。「我想是,但我也很確定。那很可怕,對不對?」
「該死地嚇人。」他丟下筆,不再計算房間的面積,反而在椅子裡轉身,把她拉到腿上。「我原以為我們只會一起開心一陣子,卻突然發現我在擔心你的早餐夠不夠營養。你就像隱形轟炸機,我的雷達上連個光點也沒有。」他對她皺著眉。
「別看我。」她反駁。「這又不是我的錯。我只是出去處理事情、練練射擊,但對方人比我多,你又剛好衝進來。對了,你車開得真好,能讓捷豹那樣滑動。」
「我好懷念那輛車。」他若有所思地說。「還有,謝謝小姐誇獎。那叫做州警大回轉,想要把車掉頭,又不想麻煩地停車、倒退時,很好用。」
「我還以為你開奔馳開得很愉快。」
前一天下午,他們還掉了菲亞特,他又選了一輛名車,配有強力引擎的S級奔馳。黎璃其實覺得菲亞特比較舒服,但洛克的自尊顯然直接連結到他開的車有幾個汽缸,所以她只好讓步。其實開菲亞特還滿好玩的,但既然是他付的錢,他有權利想開什麼車就開什麼。她很高興幸好當時沒有勞斯萊斯可租。
「還好。」他說。「沒有人比德國人更會造車,但捷豹也很酷,雷諾的操控不錯。」
黎璃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從愛情聊到車子去。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緊靠著他。今後他們會往哪裡去?在還不確定是否有未來前就先擔心,有意義嗎?
「留在……」洛克開口道。
「你不必浪費力氣。」黎璃打斷他。「我不可能留在車上。」
「你會比較安全。」他說,理由非常充分。
「但你不會。」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反駁。他怒視著她。他討厭她和他一樣有完美的理由。她也怒視著他,模仿他的表情,誇張地扮了個鬼臉。
「我不需要別人掩護我。」
「好,那我也要去,反正沒有危險。」
「該死。」他的手抹過臉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著。至少這輛車是輛真正的車,黑色S級奔馳。眼前這是他唯一的安慰。
這次交易讓他不安,像是一隻長尾貓進入到處是搖椅的房間。他的頸背有種刺痛的感覺,所有直覺都在對他尖叫說這次會很麻煩。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可以處理得較好,當作又一次技能的挑戰。但一牽涉到黎璃,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花了三天才找到供貨商,可以提供他們所需的大量塑料炸藥,但那傢伙堅持要在巴黎的龍蛇雜處之地見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說到龍蛇雜處之地,洛克覺得這裡真是地獄。貧民窟就是貧民窟,他也見過很多,但這裡有股臭味讓他挺直背脊。
供貨商的名字好像是伯納。很常見的名字,可能是真名。洛克雖然懷疑,但他不在乎那傢伙是不是用真名。他只想確定那些塑料炸藥可以用,付了錢,然後全身而退。有些沒天良的傢伙是靠重複出售同一批貨來維生,他們只要殺了買家,留下貨物,拿走現金。
當然買家也有可能是心懷詭計而來:殺了賣家,留下現金,帶走貨物。雙方都有大筆利益牽扯在內。也就是說,這個伯納可能和洛克一樣機警。那不太妙。
「我若留在車裡,就不能掩護你。」黎璃說著,用遮陽板的鏡子盡可能檢查她現在的樣子。她又偽裝了。今晚,她穿了一身黑,鬆垮的黑色皮夾克掩飾了瘦長但絕對女性化的身材。她沒有穿平常的時髦靴子,反而換了雙兩-高的摩托車皮靴,可以讓她更高,也寬鬆到看不出她的腳有多大。她在特殊用品店買到了膚色乳膠,試著加強她下巴及眉頭的線條,變得較男性化。她還戴了棕色隱形眼鏡,金髮則完全蓋在拉低到眉頭的黑色針織帽裡。她還畫黑眉毛,配合她貼在鼻子下的中型假鬍鬚。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是放聲大笑,但現在唯一的燈光只剩儀表板的燈,她的打扮就更逼真了,樣子有點嚇人又男性化。她原想要修剪睫毛,以免在上了深色睫毛膏後顯得太女性化,但洛克阻止了她。要是有人近到能注意她的睫毛,他們就有麻煩了。
她把手槍握在手裡,等到要用時再從靴子或口袋裡拿出來就太慢了。
想到她會走出車門,洛克冷汗直冒。要是照他的意思,他會要她穿上防彈衣,自己也許會穿上防彈背心。很不幸,在爭論她是該跟他來或留在酒店時,他輸了;現在堅持要她留在車子裡時又輸了。最近好像每次和她爭論都會輸,卻又一籌莫展。他想過把她綁在酒店的床上,但最後他還是得鬆開她——這位可是孟黎璃,不是出來度假的足球媽媽。他不知道她會怎麼做,但一定是讓他很痛苦。
今天一道冷鋒通過,原本涼爽的天氣變得陰鬱,天黑後更是寒冷。然而洛克還是稍微搖下車窗,若有車子接近才聽得到。他還把車外的後視鏡調低,以防有人偷偷從下方靠近。其它區域,他和黎璃只好多注意。他唯一沒有防範的地方是車的上面,但因為他把車停在離廢棄大樓有點距離的地方,沒有人可以跳那麼遠。
他關掉大燈,車子裡伸手不見五指,然後他伸手握住黎璃的手。她戴著手套,因為她的手也會讓人發現她是女人——她若要用男人的身份進入實驗室,他們也得解決這個問題。他握握她的手指。她鎮定得像塊石頭,一點也不緊張。說到這個,如果他真需要掩護,他的確寧可是她而不是別人。
一輛車轉過街角而來,緩緩接近他們。大燈亮得刺眼,還聽到熟悉的高頻尖叫聲。伯納那個王八蛋開著一輛菲亞特。洛克立刻啟動引擎,也扭亮大燈。如果伯納不想讓他們知道車上有誰陪他來,洛克也懂得回敬。
因為他也關掉了車內燈,所以黎璃可以偷偷打開車門從門縫溜出去。她是用滑的,不像平常那樣走出車外。因為他用大燈讓菲亞特車裡的人看不到這邊的微小動作,也看不到她離開車子,蹲著移向車後。
洛克滑到方向盤底下,讓方向盤的圈圈可以擋住對著他眼睛直射的大燈的部分上緣。因為光線稍不刺眼,他看到菲亞特裡有三顆頭。
菲亞特繼續移近,直到二十英-外才停下來。想看看能不能讓伯納照做,他便關掉奔馳的遠燈。刺眼的燈光是有作用的,但那功用已經結束。幾秒後,菲亞特的燈也調暗了。
好,感謝老天。至少他們現在不會全都看不見。他看了看後視鏡,但看不到黎璃的身影。
菲亞特的乘客座車門打開,一個短髮而高壯的男人下了車。「你是誰?」
洛克走出奔馳,左手拿著白喬治的公文包。他不喜歡沒有引擎擋在前面做掩護,但又欣慰地想到另一個傢伙也只有一扇車門可以擋住子彈——雙方差不多。子彈打穿車門就像熱刀切過奶油,一輛汽車擋得住子彈的地方,只有引擎。「我是洛克。你是誰?」
「伯納。」
洛克說:「我帶了錢。」
伯納說:「我帶了貨。」
天,洛克差點想翻白眼。他們的對話好像一部爛間諜電影。
他把武器放在皮外套內的肩袋,以便讓右手空著。但他一直密切注意著菲亞特裡的另兩個人。伯納的手上沒有武器,但洛克非常確定車裡那兩個一定有。
伯納手上什麼都沒有。「貨在哪裡?」洛克問。
「在車裡。」
「拿出來。」
伯納轉身到車後打開一扇車門,拉出一個鼓鼓的運動員行李袋。除非洛克親自看到,他不會相信袋子裡面裝滿塑料炸藥。
「打開袋子。」他指示。
伯納咕噥著把袋子放到地上,拉開拉鏈。兩輛車的大燈照在包著玻璃紙、像磚塊般的東西上。「拿一個出來,」洛克說。「從最底下,謝謝。然後打開。」
伯納發出不耐的聲音,但還是伸手到袋子裡,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個磚狀物,再撕開玻璃紙的包裝。
「捏下一個角,用手指揉一揉。」洛克指示。
「這是新的。」伯納生氣地說。
「我並不知道,不是嗎?」
又一個不耐的聲音。伯納撕下磚狀塑料炸藥的一角,揉成一顆小球。「喏,你看?延展性還很好。」
「很好,我很感激你的誠實。」洛克口氣諷刺地說。他打開公文包,露出裡面的錢。照指示,美金八千元。為什麼沒有人要收歐元?他合上公文包,扣好。
伯納把塑料球粘回原來的磚狀物,丟回行李袋,臉上慢慢露出笑容。「謝謝你,先生。我現在會接過錢,只要你夠小心,一切都會很順利……」
「先生。」那是黎璃的聲音,低到只有他和伯納聽得到。「看下面。」
突然聽到有另一個聲音,他僵住,往下看,但除了奔馳的大燈什麼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我,對吧?」黎璃的聲音很低,要不是他早知道她是女人,洛克也認不出來。「但我看得到你。從這個角度,恐怕我只能選擇射穿你的-丸。當然,子彈會往上衝,撕裂你的膀恍、大腸和部分的小腸。你也許不會死,問題是,你喜歡這樣活著嗎?」
「你們要什麼?」伯納粗啞地問,心知肚明。
「只要貨。」洛克說,覺得他自己的聲音也很粗啞。黎璃的恐嚇讓他全身發冷。「錢是你的。我們不想騙人,也不想被騙。冷靜點,大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你叫司機把車開走,但你要走在旁邊。車子到街角前不准上車。懂了嗎?」
只要伯納不上車,就是很明顯的目標。黎璃還在車子底下,伯納在車子旁走,司機就不會回來撞奔馳。奔馳車雖然重,但菲亞特若用力撞,還是會讓它滑開,危害到車下的黎璃。
伯納小心翼翼地接近。「什麼都別做!」他提高聲音讓菲亞特裡的同伴也聽到。
洛克用左手遞出公文包,伯納也用左手遞出行李袋。洛克放開公文包,有一瞬間,伯納同時拿著公文包和袋子,但洛克的左手立刻抓住行李袋的提帶,接過袋子。他的右手則放進外套裡。
伯納後退,抓著公文包。「我們都遵守了協議,」他咕噥著。「不需要驚慌。」
「我沒有驚慌。」洛克平靜地說。「但你的車子沒有後退,所以可能會有瘋狂攻擊。」
「白癡!」伯納凶狠地說,不知道是罵司機或洛克。「退到街角,慢慢開。別開槍。」他可能在想像有顆子彈射進他的褲檔。
「黎璃。」洛克低聲說。「從車底出來,立刻!」
「我已經出來了。」她站在車子的另一邊說,同時打開車門上車。
可惡,她沒有等伯納照他的話去做,但哪個男人敢不在意那樣的威脅?洛克把行李袋丟到她膝上,然後迅速上車,換到倒車檔。讓車子急速回轉,再發出輪胎磨擦聲加速。他們身後傳來甩上車門的聲音,然後是菲亞特引擎加速時的高頻呻吟聲,開始追上來。洛克覺得那聲音像是縫衣機,接著又聽到車後有尖銳的啪嗒聲。
「那混蛋對我們開槍!」洛克厲聲說。如果又再被迫換車,他就真的要生氣了。
「沒關係。」黎璃說,搖下車窗,跪坐起來。「我會反擊。」從移動的車子上射擊一個移動的物品比較像是乞求奇跡,而不是靠真材實料,但她半探出車窗外,盡可能穩住自己,小心而穩定地射出子彈。後方的菲亞特瘋狂地打滑才又恢復平穩,這表示她至少射中了一個擋風玻璃。
洛克把油門踩到了底,發揮所有馬力。菲亞特很快就落後了,洛克則竊笑著想像他們瘋狂地踩著油門,膝蓋不停地上下抖動。
「什麼事這麼好笑?」黎璃問。
「如果我還是開那輛縫衣機,我們就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