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猛然地摔下電話筒,雙肘掛在桌上,臉埋手掌裡。那股想陷死人的衝動非常強烈。穆查理以及他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居然被一個女人如此徹底愚弄,他們顯然既瞎眼又愚蠢。穆查理發誓已經請專家調閱機場的監視錄像帶,但沒有一個人找得出莫丹妮的行蹤。她切實地消失無影。穆查理懇切地承認她應該變了裝,但找不出外形相似的目標可以追查,因為那是一個聰明又專業的偽裝手法。
他不容許她殺了父親後就這樣一走了之。不只因為她的逃脫會令他的聲譽受損,也因為他每一個念頭都是復仇。悲痛哀傷加上受損的自尊,讓他無法平靜。他和父親向來謹慎小心,非常徹底周密,但這女人不知為何,得以闖進他們的防衛,讓維多難受痛苦地死去。她甚至不一槍打死他讓他尊嚴離世,而是選擇儒夫使用的武器——毒藥。
穆查理找不到她,但賴羅德絕不會放棄。他拒絕投降。
用腦袋想!他命令自己。要找到她必須先確認她的身份。她是誰?住在哪裡?她的家人住在哪裡?
哪些是常被用來辨識身份的方式?指紋是當然的選擇,還有牙齒資料。最後一項不算數,因為他不僅要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要知道她的牙醫是誰,況且,這方法多用於辨認屍體。要找出活著的人……該如何進行呢?
她的指紋。她待在這裡時的那間客房,在她返回住所的那天已經由他的手下徹底清潔過。若有任何指紋也銷毀了,而他也沒想過從她用過的水杯及銀器上采截指紋。她的住所也許仍殘留指紋。一線渺小的希望竄升,他聯絡一位從不多問問題的巴黎警局的朋友,他只說會馬上並親自去處理。
朋友一小時內就回了電話。雖然沒有逐-搜索,但他已檢查最有可能的地方,沒有發現任何指紋,連模糊不清的印子都沒有。那個房間被徹底清理過了。
被這女人徹底擊垮的憤怒油然而生。「還有沒有其它方式可以查出一個人的身份?」
「有是有,但沒有一種絕對有效,我的朋友。當目標物曾被逮捕,指紋已建入數據庫時,指紋才有效。其它的方式也面臨相同的限制。即使像基因鑒定這樣精準的方法,也僅適用於有另一個基因樣本可以比對,你才能說這兩個樣本是不是來自同一個人。臉部辨識數據庫只能判別那些已在資料文件裡的人,且多數是用來應付恐怖份子。聲紋確認系統亦然,視網膜圖案等等都是。必須先有資料文件才能進行比對。」
「我瞭解了。」羅德揉搓額頭,快速思考。安全監視錄像帶!他住所的監視器曾錄到丹妮的臉,他手頭也有她身份證件上的清晰照片,以及先前調查背景時的照片檔。「誰有臉部辨識數據庫?」
「國際警察組織一定有,其它重要機構像是倫敦警方蘇格蘭場,以及美國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都有。」
「你可以使用他們的數據庫嗎?」
「某種程度內是可以的。單純從調查的角度來看,資料能夠共享是最理想的狀態,但每個人總想保有一些秘密,不是嗎?如果這女人犯過法,那麼國際警察組織極可能在自己的資料庫內就有她的檔案。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房東說。昨天一個美國男人也到那裡詢問那女人的事。房東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描述又模糊到近乎毫無價值。」
「謝謝你。」羅德說著,想釐清這件事的意義。這女人付的酬勞是美金,而且一個美國男人正在找她。但若這男人就是聘雇她的人,他應該知道她在哪裡——況且她已經完成任務了,為什麼還要找她呢?不,一定是完全沒關聯的事,也許只是一個朋友。
他掛斷電話,陰森的笑容扭曲了雙唇,撥了一個常打的號碼。賴氏組織在全歐洲、非洲及中東都有聯絡窗口,最近更擴展至東方。身為一個深思熟慮的人,他堅持國際警察組織內也應安置一個方便他做事的窗口。
「我是白喬治。」一個輕細沉穩的聲音,象徵這人的本質。羅德從沒見過白喬治,也很少見到比他更能幹的人。
「如果我將掃瞄的照片傳到你的計算機,你可以用臉部辨識數據庫搜尋嗎?」他無須表明身份。白喬治認得他的聲音。
白喬治短暫地停頓,接著說:「可以。」他沒提及任何限制,也沒解釋他可能需要避開的安檢,就僅是一句簡單的允諾。
「我五分鐘內傳給你。」羅德說完後掛上電話。從桌上的檔案夾拿出莫丹妮的照片——不管她的名字是什麼——他將照片掃瞄存入一台防護措施完善的計算機。他打了幾行字,照片就傳送到國際警察組織的總部里昂。
電話鈴響,羅德拿起話筒。「嘿,是我。」
「我收到了,」是白喬治輕細的聲音。「一有結果就會打電話給你,至於會花多久時間……」他拖著尾音,羅德想像他正無奈地聳肩。
「盡快,」羅德說。「還有,我要找的可能是美國人。」或者被美國人僱用,款項才會以美金支付。除非確定是誰僱用那婊子,否則他情願將手中的牌暗藏心中,雖然他並不認為美國政府與父親的死有任何關聯。他大可以直接找美國的聯絡人,並對他要求他要白喬治做的事,但或許他應該繞道進行。
「我會要求那邊的窗口查對他們的數據庫。」白喬治說。
「謹慎行事。」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