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日出 第九章
    蘭月洛飛機到達故鄉時刻,中原標準時間下午一點整。

    他以最短的時間通過海關,來到機場外頭攔小黃,命令司機直接殺向仕-集團大樓,準備進攻敵人地盤來個衝鋒陷陣、力拚到底。

    計程車以驚人速度一路奔向台北,蘭月洛希望莫危今天最好沒有會議要開,否則他會直接衝進會議室,連他的部屬一起海扁。

    嘎--

    約莫半小時過後,計程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

    「先生,仕-集團大樓到了。」

    蘭月洛忙掏出張面額一百的綠色鈔票,真抱歉,不是他不愛用國貨,而是行程匆忙到讓他沒時間換錢,所以皮夾裡只有對著大眾微笑的灰綠色富蘭克林,沒有青藍色的孩子圍在一起在看地球儀。

    「相信我他是真鈔,不用找,剩下的拿去貼補罰單錢。」

    也不等司機驗鈔,他飛快地拎起行李下車,殺氣騰騰地直驅櫃檯。

    「我找你們總裁。」

    「請問先生有預約嗎?」

    「你直接和他說他的死對頭來找他算帳。」揮拳,然後咆哮。

    蘭月洛的表現一點也不像是個智商一百八的天才青年,反倒像是發病嚴重的神經病患。

    「先生,你再這樣我要請警衛了。」櫃檯小姐以為他是來鬧事的。

    「姓莫的智能太低聽不懂是吧?那你和他說有個叫蘭月洛的找他總行吧?」

    他掏出護照來給櫃檯小姐看。

    姓蘭?櫃檯小姐很直接地將他的名字同蘭特助聯想在一起。

    一個月落、一個日出,真是有趣的名字,且兩人長得還真的有那麼一點像。

    「這……您請稍等一下。」她帶著疑惑為他撥了通電給向秘書。

    蘭特助並不負責接這類型內線電話。

    「向秘書,有位先生說要找總裁,他今天並沒有預約。」

    「叫什麼名字?」向懷遠公式化地問。

    嘖!竟然是男人,他倒寧願來鬧的是女人,那樣才比較有看頭。

    「他姓蘭,蘭花的蘭,蘭月洛。」

    等等,他聽到了什麼?蘭月洛?

    向懷遠瞄了一眼正在辦公的蘭日初,知道有人大難臨頭了。

    「你等一下。」

    擱下電話,隨性地敲兩下門,他也不等莫危回應就闖進總裁辦公室。

    「先生,你敲門是敲好玩的嗎?」見他闖進來,莫危索性放下筆,停止批閱公文。

    他是不是太縱容他的好兄弟了?搞得他一點上司威嚴都沒有。

    「兄弟,你完了。」向懷遠在胸前畫十字架表示他的同情。

    準備完蛋的人則傾身靠著倚背,耐心等待他的解釋。

    「蘭月洛人就在樓下,指名要找你。」

    「誰在樓下?」莫危聞言大驚,背脊在瞬間倏然挺直,覺得椅背好像太涼了此一。

    「蘭月洛,蘭花的蘭,月亮的月,洛陽的洛。身份是蘭特助的弟弟、十三歲赴美求學的天才,你的頭號敵人加阻礙。怎樣,解釋得夠清楚了吧?」

    莫危發誓向懷遠絕對在幸災樂禍,

    「要不要叫警衛把他扔出去?」

    「不行,日初會恨我。」然後,他們就永遠說拜拜了。

    「所以說要請蘭先生上來嘍?。」

    「不然還能怎樣?究竟是誰告訴他這件事的?」

    「同學,人家可是智商一百八外加戀姊情結嚴重的天才,你以為這點小事瞞得了多久?」蘭月洛從來就不是那種只會讀書的書獃子。向懷遠臨退出去前還很善良地提醒莫危這個殘酷事實。

    「是喔!多謝你的提醒,我會牢記在心的。」莫危自知大難來矣。

    回到自己座位,向懷遠先將桌上易碎物品收拾妥當,再將文件移至安全地帶,他的異樣舉止引起其他三人側目。

    待一切都處理妥當,他這才通知一樓櫃檯放人。「總裁請蘭先生直接到他辦公室。」

    「是的。」接獲上級指示,櫃檯小姐對蘭月洛的態度立刻轉為友善。「蘭先生,總裁請你直接到他辦公室,您可以搭乘一般電梯至二十六樓。」

    聽完,蘭月洛省略道謝,行李一拖衝進電梯往二十六樓飆去。

    電梯面板上的數字不斷往上跳升,他心中的火氣也跟著不斷往上狂衝。門一開,暴沖而出的他嚇傻了辦公室裡不知情的另三位員工。

    將行李隨手一扔,蘭月洛將姊姊一併忽略,憤怒地對門板叫囂,「姓莫的,是男人就不要躲在裡面,你給我滾出來!」

    同時間,向懷遠趕緊將尚處於驚訝中的蘭日初帶到災難波及不到的位置,邊指示助理們速速將蘭月洛的行李收到不會妨礙打架的地方。

    滿頭霧水的二人組則以為是有神經病來公司搗亂。

    「吵什麼?我不過是在為會客做點準備而已。」莫危語含挑釁地從自己辦公室,兩管西裝袖子都已捲好,一副萬事具妥、只差開戰的樣子。

    「等等,要打可以,維修費千萬不可以算到我頭上!」一旁的蘭日初眼見戰爭無法避免,也明白月洛突然回國的緣由。暫且不論消息是怎樣走漏的,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撇清責任。

    「放心,有人很樂意代替你出這筆錢。」

    莫危的利眼射向助理二人組。

    關他們什麼事?

    連來者底細都尚不清楚的兩人頭頂瞬間有烏鴉飛過。

    「等會兒苗頭不對就快些帶蘭特助下樓去,若她被傷到一絲一毫我唯你們是問。」向懷遠推推眼鏡,不苟言笑地對兩人交代。

    「啥?」徹底被搞糊塗的二人組尚不及領悟話中含意,裡頭的兩人已然開戰。

    頓時,辦公室裡公文與茶杯齊飛、鋼筆和拆信刀一射,拳來腳住、你踢我踹、既翻桌又毀椅,場面顯得好不熱鬧、心驚膽跳。

    「向秘書,真的不需要請警衛嗎?」助理秘書A一顆心已經快跳出來了。

    不!別砸他親愛的電腦,裡面的東西若損毀他就死定了。

    「你想請也可以,今天你也不用留下來收拾殘局,直接把能用的東西包一包帶回家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明天也不用來上班了。

    「嗚--我最心愛的茶杯……」助理秘書B淚眼汪汪地見證它的粉身碎骨。

    待在美國兩年未回台灣,蘭月洛的身子明顯抽長,破壞力也強勁到無可比擬,出手的狠戾更是不容小覷,整個戰況對莫危大大的不利。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總裁?」

    「別,放他們兩人自己慢慢玩,累了自動就會收手。」向秘書說。

    「是啊!男人嘛,活動活動筋骨紆解壓力有何不妥?」蘭日初說。

    「你們好狠心……」助理二人組抱在一起發抖。

    上有不顧他們死活的總裁,旁有冷酷的向秘書和良心缺貨的蘭特助,他們的未來岌岌可危。

    「謝謝。」另外兩人同聲接受讚美。

    咻!砰砰砰!匡啷!咚!

    辦公室裡正上演慘絕人寰的傢俱破壞交響樂,膽小者請勿觀看,多謝合作。

    約過了兩小時,蘭月洛終於一拳癱瘓莫危,獲得最後勝利。

    不過勝利者本身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哇塞!真淒慘,我們可以三天不用上班了。」

    環視一圈戰場,嘖嘖,她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汰舊換新、通通汰舊換新,這回她要申請換個好打一點的鍵盤,之前那個有點秀逗,然後再順便換台大一點的液晶螢幕,天天要看要用的東西,千萬不可以吝嗇,橫豎花的不是她的錢,

    「要不是研究還在初始階段,我一定會帶顆核融合炸彈把你給炸了。」

    在場人士皆回以蘭月洛「你瘋了」的眼光,當然,癱在地上沒人理睬的總裁大人除外。

    「蘭特助,你先帶蘭先生到會客室稍待,等會我叫人拿醫藥箱過去。」月洛小子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先休息休息緩和一下情緒再說。

    「呃,他不要緊吧?」看在高薪份上,蘭日初稍微搾出一滴滴同情心,關心似乎不省人事的主子。其實她比較想問的是--她需不需要賠償醫藥費?

    還沒開打前忘記要追加這一項,如果莫危被打成殘障怎麼辦?

    「安啦!他壯得像條牛,沒那麼容易掛的。」

    「喔!這樣啊,那我就先過去會客室了。」她於是扶著肇事者速速落跑,留下滿地狼藉讓兩位瞧得目瞪口呆的男人收拾。

    「你們,現在進去收拾,下班前擬妥毀損清單交給我。清查時仔細點,沒點到的就從你們薪水裡扣。」主子陣亡,現場換向秘書最大。

    沒人敢有意見。

    「還會有能用的東西嗎?」助理們疑惑地上前盤點。

    向懷遠則率性地跨過地上死屍,逕自檢查起個人座位的毀損狀況。

    「啊你是沒看見有人重傷倒地嗎?」無人料理的屍體虛弱地開口求援。

    「還能說話,想必傷得並不嚴重,電話就在你手邊,自己去叫救護車吧!」

    插梢脫落的電話打得通嗎?

    莫危恨恨地瞪下損友一眼。

    求人不如求己,他自力救濟總行吧!

    「哇,總裁,您千萬別動!對,就是這樣,躺在那裡躺好。」助理秘書A興奮地跳上前從莫危腳邊撿起一朵紙制玫瑰花。「還好還好,沒被壓壞。」

    「那是什麼?」助理秘書B湊上前,瞧瞧是什麼寶貝。

    「我女朋友送我的玫瑰,僅此一枝別無分身。」弄爛他可是會捶心肝的。

    「哇!你女朋友的手真巧。」有人開始研究起栩栩如真的紙玫瑰來。

    倒在地上的傷患兩眼一翻,無語問蒼天。

    「人還活著嗎?」向懷遠舉腳踢了踢他,試探反應。

    「我要開除他們,我一定要開除他們……」咚!有人痛暈外加氣昏了。

    「耶?總裁昏過去了。」將紙玫瑰花妥善收拾好,助理A一轉身就發現躺在地上的莫危昏過去,真的變成屍體了。

    「我看,還是打個電話吧?」不知道莫總裁若送急診,明天的報紙頭條會怎麼寫?

    「不用,你們兩個過來把他架進他的私人休息室。一分鐘後沒看到他躺在床上,明天就等著把停車場掃完才能下班。」

    話才剛說完,助理二人組以最快效率架起傷患往休息室飛奔而去。

    沾床不久後,莫危便悠悠轉醒。

    「姓向的人呢?」把他丟上床就不管死活了嗎?

    「向秘書送茶水和醫藥箱去會客室,等會兒就回來。」向秘書機車歸機車,卻也最懂得做人。

    該有的禮數一點也不少。

    「那個叛徒……」他要扣他薪水,最好全部扣光光。

    助理二人組哪有時間管總裁在呻吟些什麼,若他們無法在規定時間裡將混亂場面清理妥當,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向秘書一向比不管他們的總裁大人更具威脅。

    走廊另一頭,窗明几淨的會客室裡,蘭月洛已將儀容整理得差不多,正一邊讓姊姊替他上藥,一邊被她嘮叨。

    「你以後少這麼沖,若非對象是莫危,你肯定會被告到走投無路。」她頭疼得要命,這兩個男人的獸性還真強,一有不合就拳下見真章,你咬我我咬你,咬得雙方都體無完膚的一嘴毛。

    「姊,那傢伙可不是咱們家攀得上的,你趕快拋棄他和我一起去美國,我現在的薪水可是在NASA的兩倍,絕對可以將你養得好好的。」

    為了他,姊姊已經犧牲夠多了,他不希望她再這麼辛苦工作。

    「當然,我可以替你介紹幾個不錯的男人,從十八歲到三十五歲任君挑選,年收入通通在五萬美金以上,有房有車有存款。」

    「想都別想。」

    伴隨著反對意見,莫危在向懷遠攙扶下出現在會客室門口,厲聲制止蘭月洛的煽動。「日初注定是我的,你少在那裡作你的春秋大夢。」

    「姓莫的,嫌沒坐上救護車很遺憾是吧?」蘭月洛再度亮出拳頭示威。

    蘭日初不贊同地制止,「別鬧了,月洛。」

    「他這人罪不可赦,你別替他求情。」早知道來之前先上街買支球棒,打起來才夠力、才帶勁。

    哼!事出突然、準備不周,白白便宜了那頭畜生,

    「罪不可赦也不關你的事,自己滾回美國孵你的核融合炸彈吧!」

    「打輸說聲不行就好了,何必虛張聲勢?」蘭月洛回以鼻音外加嗤笑,囂張地對東道主命令,「叫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有話單獨對你說。」

    在場的不相干人士只有一人,莫危還是擺明還想繼續看戲的向懷遠,「向秘書,你先出去檢查下辦公室的毀損狀況。」

    推推身邊一愣一愣的姊姊,蘭月洛低聲說:「姊,你也先離開一下。」

    待向懷遠與蘭日初先離開後,寬敞的會客室裡便剩他們兩個同樣珍惜同一個女人的男人,面對面地坐著大眼瞪大眼。

    「我不會放手的。」莫危堅持,並嚴肅地向蘭月洛表明立場。「就算你帶她去美國,我也一樣能藉由管道找到你們。」

    「我當然清楚你的能耐,我也沒說一定要她去美國。」蘭月洛懶懶地癱向沙發,擺出欠扁度百分百的高姿態。「畢竟,我也沒瞧見姊姊有任何一絲日子不好過、對生活不滿意的跡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

    「想要我姊,行,拿出你的誠意和我談條件。或許我會心情好點頭答應,你也明白我姊對我的意見有多尊重。」

    「小鬼,別忘了你能去美國可是我一手促成的,過河拆橋會不會拆得太明顯了點?」他舉起傷勢比較輕的左手,端起桌上另一杯沒人動用的熱茶。

    打完架出了一身汗,水分嚴重缺乏,口乾舌燥是會影響談判心情的。

    他有預感,這場談判將會比任何一場商業會談都還要雞周旋,他的損失與讓步是無可商議的,只能順著對方開的條件應相。

    但這都無所謂,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就好了。

    「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們,我從十三歲出國就開始研究常溫超導體,目前最終成品已經進入最後的封閉測試階段,那一千萬在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只要這個價格合理的常溫超導體問世,帶來的震撼與獲利皆足以顛覆全世界。

    身為整個計畫的主導人,他在老頭的百般勸說下辭掉NASA工程師的職位加入研究所為整個計畫做最後收尾與修正。

    儘管他尚十分年輕,然而在研究所裡的地位可此一堆資深前輩還要高。

    金雞母可非人人都當得起。

    「你有什麼條件通通開出來,我會設法聞最短的時間想辦法辦到。」

    日初已不再是有契約在身的懵懂少女,蘭月洛也不是不識社會真面目的小男孩,若條件沒談好,他們都有那能力拒絕他,與他畫清界線。

    而他不想要與日初形同陌路。

    蘭月洛沒有立刻回答,只默默上下打量著他,想像這樣一對相差十一歲的伴侶,最後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你交過女朋友嗎?」

    「大學曾經在國外交過,畢業回國後就斷了聯絡。」

    「我這次假只請兩星期,這段日子裡我要見到你最具誠意的交往情形。」

    「這個簡單。」不過日初可能會被他的告白嚇到噴飯,他得好好想想怎樣的開頭比較不會突兀,畢竟他之前的作風一向不是這樣。

    「如果我姊有什麼不願意做的事,你絕不能勉強她,包括上床與同居。她必須擁有絕對自由與自主權。」

    「這個也簡單,你大可直接向你姊姊驗證我有沒有違規。」

    「然後,除非我姊主動提出分手或結婚,正當的交往必須超過一年才能論及婚嫁,中間我不希望聽見任何針對我姊、傷害她名聲的負面消息,以及任何會危及她人身安全的狀況。」

    莫危太有名又太有錢,很多事不得不事先設想預防。

    而台灣的狗仔著實敬業得可怕。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請保鑣二十四小時保護她。」

    「這你必須自己徵詢我姊的同意,我不做任何代答。」

    蘭月洛頓了頓,腦海裡飛快掠過其他細節。

    「最後,如果我姊開口提結婚,無論對象是不是你,你都必須無條件答應。且女方有權要求訂婚姻契約,確保我姊不會遭受任何不利於她的對待。」

    「這點你可以會同你姊直接找我的律師談,我全部無條件接受。」

    「很好,以上諸多條件等我姊同意後,叫你秘書打份合約來吧!」

    這天,莫危提早放蘭日初下班回家,橫豎那間辦公室也不能辦公了。

    蘭日初興匆匆地跑到生鮮超市買了不少好料,當中有許多是她平日不會肖想的昂貴食材,準備回家大展身手,為弟弟辦桌豐盛的洗塵宴。

    黃昏,甫回到家的童夕築看見玄關多了雙鞋子--還是男鞋,當下還以為是那位追蘭日初動作越來越勤的尊貴客人大駕光臨。

    循著抽油煙機的聲音來到廚房,她的眼睛霎時璀璨起來。

    那名客人肯定是位大人物,否則日初怎麼會大手筆的弄出這堆高級餐廳菜?

    「是誰來我們家啊?」

    喔!明天她一定要帶便當,她才不要吃公司附近難吃的外食。

    「我弟,他今天下午才到機場。」蘭日初將花椰菜從鍋裡撈起,配上玉米粒及胡蘿蔔絲增加色彩,擱在盤邊當配菜。

    另一邊的平底鍋裡煎牛排煎的聲音滋滋作響,香味四溢引人垂涎。

    「回來時聽見浴室有人在洗澡,我還以為是莫危來我們家,剛辦完事在處理善後呢!」未經人事的童夕築邊說小臉邊微微泛紅。

    「短時間內他應該是不會過來的。」她檢查牛排,確定可以起鍋了。

    「怕你弟會把他扁出去?」童夕築聽蘭日初提過她弟之前幹下的豐功偉業。

    喔!蘭姓姊弟還真是莫大總裁的剋星,生來就是要挫他銳氣的。

    「今天他已經被扁過了,就在咱們公司裡。」

    「哇!你弟實在是太有魄力了,連在那兒都敢動手。我想當時的場面肯定很驚悚,圍觀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非也,現場觀眾不超過五個,你以為總裁辦公室那麼容易進去嗎?」

    「那個向秘書沒有幫忙嗎?」他和莫危兩人不是很要好的哥兒們嗎?

    「只怕他還嫌月洛打得不夠重呢。」幫忙?別指望了。

    向懷遠若有那胸襟,仕-尊廈二十六樓就不會成為秘書課的頭號禁地了。

    「我賭最後一定是你弟贏。」

    「那是當然。我弟再怎麼說都比莫危年輕有力,打架只是小事,他還揚言要發明核融合炸彈把莫危和仕-一起給炸了。」蘭日初完全相信弟弟確實有那本事變出他說的這款鬼炸彈,只不過要把那東東從美國帶回台灣似乎比發明還要困難。

    「我發現,你弟才是最恐怖的……」聽她說完事情始末,童夕築害怕地考慮要不要這幾天搬到別人家住,免得遭怒火波及死得不明不白。

    她東部老家裡可還有父母要侍奉的。

    話剛落,蘭月洛邊擦頭髮邊從浴室裡走出來。

    「月洛,頭髮吹乾就可以過來吃飯了。」蘭日初正削著各式水果為盤面做最後裝飾,其嫻熟的手法足以媲美飯店裡專辦宴會的大廚。

    童夕築則習慣性地幫忙將料理端上桌擺好,最近她們利用傢俱展添購了張新餐桌及餐椅,也好配得上蘭日初所烹製的美味料理。

    今日晚餐的菜色包括綴上柳丁片及花椰菜的迷迭香沙朗牛排,漾著蕃紅花與羅勒的燉牛肉,盛滿高級海鮮的西班牙烤飯,加上其他花樣豐盛的歐式配菜。

    童夕築發現日初連波爾多紅酒都準備好了。

    「你不是說不喝酒嗎?」

    「人總要從過去走出,那件事過了就算了,沒必要遷怒飲料。」

    或許,不該遷怒的並不只有飲料,還有他……

    「什麼事過去就算了?」蘭月洛高挑的身子出現於廚房口,這景象讓蘭日初想起過去在莫危家度過的日子,莫危也最喜歡靠在廚房門口等她把菜端上桌。

    有時他還會逛進廚房指定飯後水果。

    「沒什麼,只是一件鬧得不太愉快的公事。」她怕要是說出事情真相,莫危不僅要同她說拜拜,也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就不知十八年後他會是一條好漢還是一隻狗熊?

    「蘭家小弟,我打從心底真誠地希望你以後多回台灣幾趟,如此一來我就能常吃到豪華大餐了。」

    唔,日初做的菜可不是普通的棒呢!先偷吃口龍蝦沙拉再說。

    「月洛,你在那個研究所到底是在研究什麼?他們准許你放這麼長的假不歸隊嗎?」蘭日初聽他說此行會待在台灣兩星期,不免興起疑問。

    團隊研究工作不是最忌諱這種情況發生嗎?。

    「目前主要是常溫超導體的量產計畫,少了我其他研究員一樣做得來。」蘭月洛略做解釋,說多了她們也聽不懂。

    若他不離隊,待在研究所也不會再管這方面的事,老頭會要他專心在核融合研究上。這世界上能研究的項目就那幾個,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可老頭就是喜歡強迫他的手下努力用功,搶在國家級研究院前面交出報告,搞得其他研究單位對他們又愛又恨。

    「那你需要常常關在研究室裡嗎?」她擔心弟弟的身體會被搞壞,聽說研究人員很容易三餐不正常或者睡眠不足,年紀輕輕就把身子搞垮了。

    「想打地鋪睡研究室也是可以啦,不過我們那兒的宿舍比五星級飯店還要高級,長聘研究員住宿只需付水電費,還有米其林大廚進駐的附設餐廳,不去住會對不起老頭。」

    「你們那個研究所還真有錢。」童夕築聽得好不羨慕。

    瞧!美國佬多有良心,養員工像是在侍奉大少爺。

    「千萬別把死老頭想得太高尚。我們這些研究員研究出來的東西,隨便一個的價值可都是好幾十億美金,更別論生化部門申請專利的後續利潤有多驚人。老頭若不多掏點錢出來回饋大眾是會被集體潑王水、扔大腸桿菌的。」蘭月洛咬著牛排,邊舉了幾個比較具體的例子。「之前他就曾經因拒絕某個研究團隊提出的要求,結果下場是……」

    聽到最後,兩名女子唯一的感想是--蘭月洛日精月進的暴戾成分肯定是被研究所同仁感染的,好個充滿怪胎的詭異地方。

    「你以後千萬不要變成那種人啊。」

    「很抱歉,入境必須隨俗,我已經當過很多次加害人了。」

    老頭早就豁達了,只要不危害到他頭上那幾根要掉下掉的毛,其他部分通通隨便他們搞。

    蘭日初打了個冷顫,美國真不是個好地方,看它把月洛荼毒成什麼樣子。

    「我看,你還是回太空總署當工程師,少賺點錢好了。」

    人格扭曲可是誰也救不了的重症啊!

    「不好意思,我對目前的工作還挺滿意的。反正我有綠卡,美國政府也沒啥條件好威脅我。」蘭月洛又切下一塊牛排咀嚼,滿口酥嫩感與香草氣息讓他心情頓時太好。

    果然,還是姊姊的手藝好。

    「對了,姊,晚餐過後,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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