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日出 第七章
    下班回到家,童夕築鞋一脫便街進廚房詢問蘭日初在仕-面試的情形。

    「怎樣,面試還順利吧?」哇!今天吃的是滿漢全席啊?

    「我出馬當然萬事順利。」蘭日初勺起一杓鮑魚藥膳雞湯品嘗,嗯,口感比上次進步不少。「明天起我就有個月薪十萬的工作了。」

    「怎麼可能?那種大公司不都會要你回家等個幾天嗎?」她不信,覺得蘭日初是在開自己玩笑。

    「我明天拿張仕-的工作證回來給你證實如何?」關上火,她捧起湯鍋,轉身要將雞湯送上桌,「怎麼?干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負責面試的有哪些人?」

    「據說是總裁秘書。」

    「就他一人?」顯然,童夕築自動將錄用過程演繹成另一種方式。

    「不然呢?這事又不是我管得著的。」

    「日初,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色誘人家?」她長得如此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隨便來幾個基本招,再堅定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從認識她到現在,家裡的花瓶從未空過,全拜那些狂蜂浪蝶的貢獻。

    「你想太多了。」蘭日初賞了她一記爆栗。「吃飯吃飯,再等菜都冷掉了。」

    「今天是怎樣?慶祝你進入仕-,從此仕途一帆風順?」好豐富的一桌菜,她會不會吃到撐爆肚子?

    「雖不中亦不遠矣。」雖然再度因為金錢問題和莫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不過蘭日初自認除了向懷遠,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頂頭上司--莫總裁危大人,這個事實令她對新工作場所安心不少。

    「怎樣?想不想也換份工作試試?」

    「說到換工作,自從上次你說升宏要倒了後,公司就開始有傳言說老董私自動用資金投資失敗,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童夕築哭喪著臉為她的飯碗擔憂,謠言有越傳越凶的趨勢,而她又一直沒找到新工作,未來真是渺茫啊!

    「放輕松點,事情不一定會像你想的那麼糟。」或許明天上班時她可以和莫危談談這個問題,畢竟在過去一年裡總經理很照顧她,她不希望為了一個沒用又自以為是的老板而害到其他無辜人士。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只是傳言而已,沒必要那麼早就開始緊張。」

    夾了道菜放至童夕築碗裡,很快地好吃的她就被飯菜香吸引,將剛剛還擔心個半死的事通通拋至九霄雲外。

    邊品嘗著自己的手藝,蘭日初邊細想明天見到莫危後該說些什麼。

    他們分開已一年了,她正當年輕,莫危卻一步步邁向壯年。

    對他來說,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該是比和她纏綿調情更加要緊的事吧?

    思緒百轉千回,吃完飯,晚些就寢,她卻輾轉了一夜,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不管她考慮得多仔細、經營得多用心,莫危是不會稱她的意。

    譬如說隔天一早,她和童夕築早餐吃到一半,她的手機就響起。

    「喂?」她接起電話,聽到某個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

    「我在你家樓下,二十分鍾內下來,我送你上班。」

    「你發什麼神經?現在才七點多,我搭公車都還來得及。」她由窗口探出頭,在巷口看見莫危那輛烏亮的林肯轎車。

    「你也可以選擇不下來,時間到換我上去逮人。」莫危倚著車門,嘴角噙著笑意,好心情地朝她、以及跟著探頭看發生了什麼事的童夕築揮手。

    蘭日初馬上將傻眼的室友推回屋內。

    「我為什麼要乖乖照你說的話做?」

    「因為我掌控了你每月可以領的六位數薪水。」微笑,莫危答得好不快意。

    她氣得對電話大罵,「你……你這只我行我素的大沙豬!」

    「記得,二十分鍾,順便幫我包一份早餐下來。」

    「理你個大頭鬼!」她憤怒地掛斷手機,抬頭看見童夕築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甚至顫抖地用手比著窗外,表情驚恐。

    「他他他……你竟然敢罵他!」光是在自家樓下見到莫危本人就已經夠驚嚇了,這回兒又聽見室友罵大人物沙豬,她好怕自己會被行連坐法封殺。

    「為什麼不敢罵,我還打過他哩!」蘭日初摔下手機,快速解決掉早餐後,甩上房門上妝換衣服。

    莫危今天打定主意要接到她,可悲的是經過那五年,她也很習慣順從由他口中發出的命令句……

    「小築,你幫我將那兩份三明治裝到保鮮盒裡。」

    「可是那是你明天的早餐耶!」房門外的童夕築回應道。

    「誰管它是早餐還是下午茶,你裝起來就對了。還有,順便倒點熱咖啡到保溫壺裡。」可惡的莫危,今天中乍非狠狠敲他一筆不可。

    「喔!」童夕築應了聲,順從地去打理莫大總裁的早餐。

    和精明能干的蘭日初相比,她動作慢反應又不靈敏,整個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蘭日初在打理,她一向只有聽話的份。

    待蘭日初換好衣服打開房門時,童夕築也把保鮮盒和保溫瓶放進提袋裝好。

    「謝了,周末我會多做些點心回饋你。」她抓起提袋沖至門口穿鞋。

    「日初,莫總裁怎麼會到這兒接你?」童夕築站在玄關好奇地探問。

    她明明就只是位新上任的小助理,怎麼扯也扯不上莫危這位大老板,更遑論是讓他親自開車來家裡接人。

    穿好鞋,蘭日初慎重地將雙手搭在童夕築的薄肩上,「夕築,答應我,今天的事千萬別說出去,任何人問都不行。」

    盡管內心充滿疑慮,童夕築還是點頭同她保證。「放心,我不會的,你還是趕快出去吧!」

    「謝謝,晚點我回來再向你解釋,掰。」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留下滿頭霧水的童夕築獨自收拾桌面,暗自猜測晚上會聽見怎樣一個故事。

    沖出門的蘭日初一見到等在車旁的莫危,立刻不客氣地賞他一拳。

    「向懷遠可能不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是這麼辣。」她的粉拳打在身上不痛不癢,卻別有一股久別重逢的熟悉感。

    叫他好生懷念。

    「還不都是你教的!」

    「咳嗯!若你不想當街上演十八限畫面,我建議先上車再說。」

    「上了車還不是照樣十八限。」

    「但是會沒有牽著狗欣賞的觀眾。」

    蘭日初轉頭發現隔壁陳伯正牽著他家的秋田犬,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她瞧,無奈下她只有不情不願的上了賊車。「拿去,你的早餐。」

    一年的社會洗禮,她的改變,莫危看得很清楚。

    在他眼中,她由養在家中的溫馴蘭花,變成生在曠野裡的野百合--那份生動靈氣末變,卻多摻了股桀驁氣息。

    「生氣了?」接下早餐,莫危將其放置後座,放下手煞車將車子駛出巷道,免得有更多出門上班的人對他的車屁股行注目禮。

    「我哪裡有膽敢對發薪水的老板生氣。」

    莫危的呼吸聲近在耳邊,蘭日初感覺自己的雙頰微微發燙。

    她或許該感到高興,高興他在她離開後,還記得她的甜美。

    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榮幸。

    「別太緊張,在公司裡我會盡量節制的。」頂多,就偷幾記香吻而已。

    「你打算怎麼處理升宏?」她打從心底不信任他的保證,什麼盡量節制?他的盡量對別人來說等於沒節制,誰叫他是頭只用下半身思考的野獸。

    「不怎樣,欠債還錢,還不出來就只有關門一途。」

    「你可不可以接收升宏,別讓它倒閉?」她趁紅燈時拉了拉他的袖管。

    「仕-不需要貿易公司。」莫危是道地的生意人,不做虧本生意,更不做無謂的投資。

    「升宏本身規模體系都很健全,撇開老董擅作主張搞的那些投資不說,它還稱得上是間不錯的公司,不會讓你虧錢的。」

    「你都這麼有愛心嗎?以前為了蘭月洛那小子我還可以理解,手足情深嘛!但這次你又是為了誰?你室友?」

    不過不管如何,日初有求於他,對他只有益沒有害。

    「我不想當罪人,更不想讓公司裡不少之前對我好的人一夕間失業。」

    「哦?」他的單音惹來她的怒瞪。

    好吧!他承認日初真的變辣了,不過他喜歡這樣的她。

    大大刺激了他的征服欲。

    「這樣吧!我先觀察你一個星期的表現,若我滿意的話,我會要那只豬頭將公司當作抵押品。不過接收歸接收,該做的裁員和重整我還是會做。」

    「沒問題,到時我會告訴小築,要她皮繃緊一點。」

    唉!說商場不論關系是騙小孩的。

    蘭日初徹底體認到私人關系的實用程度有多高。

    「那,為了慶祝達成共識……」

    「除了上床翻滾,其他什麼慶祝方法都隨你。」

    「真糟糕,我的想法好像快被你摸透了。」莫危邊賊笑邊將車子拐進路邊一條死巷,在盡頭停下車。

    見他俯過身放低自己座椅,她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要更正剛剛說的,除了做愛做的事,其他什麼慶祝方法都可以。」她猶企圖進行最俊掙扎,因為他已經開始扒她的衣服。

    「抱歉,時效已過,更正聲明一律不受理。」莫危愉快地脫掉她的外套,然後解開襯衫的鈕扣,最後解除內衣的背扣。

    蘭日初的扭動掙扎並沒有多大的幫助,很快地,她的胸前美景即被一覽無遺,裙子也被卷到腰上,絲襪褪至膝蓋下。

    「你每次都這樣,犯規……」

    她的嗔罵在他的挑逗愛撫下變成嚶嚶啜泣,傳入他耳裡只有增添欲火的份。

    「我沒有犯規,這裡又不是床上。」他說話的態度和進入她體內的態度一樣理直氣壯,一樣不容置喙。

    「你卑鄙……你小人……你是只只會……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蠢沙豬!」按照慣例,她在他因迫不及待以致前戲不足的不適下,出手毆人。

    「乖,這種時候不要浪費力氣亂吼,當心等會兒腿軟進不了公司。」莫危調整位置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好讓她舒服點。「不過沒關系,我很樂意抱著你進公司。」

    「啊……我要……呼……我要控告你壓搾員工……」她邊喘息邊指控他的罪行。

    「那可以等,不急。」

    「嗚……」有理說不清,她只能緊緊攀附著他的身軀,和往前一樣放任他對自己攻城略地、讓自己尖叫啜泣,將自己吃干抹淨……

    雲雨過後,蘭日初趴在莫危胸膛上稍作休息,下身仍舊與他親密地結合著。

    稍久,她睜開疲累的眼,推推身下的男人。「現在幾點了?」

    「八點多,離遲到還有段時間。」他臉上清楚寫著意猶未盡。

    「你趕快給我去開車,你不要臉我可還要,等會兒記得在離公司兩條個街前將我丟下車,我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成為全公司女性公敵。」

    「何必這麼麻煩?」他直覺認為凡事順其自然就好,就算有傳言也沒什麼大不了,橫豎他是真的希望能和她成為一對。

    「因為你是老板,我是員工。人家不敢說你閒話,我就不同了。」見他似乎不太願意合作,她的聲音有拔高的趨勢。

    啊!讓她尖叫吧!誰來幫她開化開化這個野蠻人!

    「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照你說的做吧。」莫危偷了個吻,撐起身回到駕駛座整理服裝,從容地倒車回到大道上。

    沿途他臉上的笑痕沒有消隱過,看得蘭日初很想扁他。

    「小姐,該下車了。」

    來到離公司兩條街的路口,他依言停車放人。

    「等會兒到公司後,向櫃台小姐出示身分證,自然有人會帶你上來。」

    「多謝。」她丟下這句話後立即下車將車門甩上。

    綠燈亮後,黑頭轎車很快的遠遠地將她拋在後頭。

    不疾不徐地走在上班族來來往往的街上,蘭日初邊散步邊熟悉環境。

    仕-大樓坐落在高級商業區內,路邊不是辦公大樓就是名牌商店,裡頭陳列的服飾讓她看得眼花撩亂,價格則讓她心驚膽戰。

    晃過兩個紅綠燈,現代感十足的鋼鐵大廈聳立眼前,牆上龍飛鳳舞啟著四個燙金大字--仕-尊廈,囂張得不容人忽視。

    適逢上班時間,一樓大廳不斷湧入領集團薪水的白領階級,一字排開三部電梯都是滿載而上,饒是這樣,尚有許多擠不上電梯的人在望門興歎。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櫃台小姐職業化地詢問來到面前的蘭日初。

    「嗯!我是新來的行政助理,他們說拿身分證給你們看就行了。」

    核對過身分證,其中一名櫃台小姐站起身帶領她來到大廳另一側,她這才發現這裡還有另一部電梯,而且還是那種要刷卡才能搭乘的。

    「這是專用電梯卡,向秘書有交代等蘭小姐一到就請你到他辦公室。」

    「我不需要先去人事部知會一下、填寫人事資料嗎?」

    「這個向秘書倒沒有提,蘭小姐可以先去報到,然後再問他會比較妥當。總裁辦公室在二十六樓,進去後將卡片插入就可以按鍵。」

    「謝了。」蘭日初接過卡片,依言來到二十六樓,一出電梯眼前便是個寬敞的辦公空間,彼端最醒目的門板上掛著總裁辦公室的字樣。

    她的乍然出現驚傻了兩名正在閒聊的助理秘書。

    「蘭小姐嗎?」

    天啊!是個大美人耶!助理A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我是,請問向秘書在嗎?」她收到的訊息也只停留在「找向秘書報到」上,現下她該找的人不在,她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向秘書在裡面做例行報告,等一下才會出來。蘭小姐要不要來杯咖啡稍等一下?」助理B諂媚地詢問美麗小姐的意願。

    「不了,謝謝,你們去忙你們的,我不要緊。」她站在放有向懷遠名牌的桌前,婉拒兩位大哥的好意。

    天曉得他們若真泡了咖啡給她喝,被裡面那位知道,今天過後他們就要回家翻報紙找新工作了。

    枯等將近二十分鍾,總裁辦公室的門板終於打開。

    「等很久了嗎?蘭小姐。」

    頭一次見到向懷遠如此拘謹、不苟言笑的一面,蘭日初實在很想大笑出聲,上次面試時都還沒這麼誇張。

    「不很久,多謝關心。可以請問我的位子在哪嗎?」她剛剛環視了一圈,並未瞧見任何空的位子,頓時心裡疑雲重重,姓莫的家伙該不會在耍她吧?

    「請隨我來,蘭小姐,噢不,今天起該稱呼你蘭特助。」

    她可以發誓,向懷遠的眼睛在笑,而且笑得很猖狂。

    不明就裡的跟著他進入他剛剛才關上的門板,她的憤怒指數開始急速竄升,直逼臨界點。

    「莫危,我命令你立刻將這套桌椅給我搬出去!」她對著辦公桌後頭的男人咆哮,身後則伴隨著向懷遠准備看好戲的奸笑。

    「後面那位,再笑當心我把你薪水。」莫危好整以暇地坐在皮椅上,對著蘭日初氣到發青的嬌顏警告後面幸災樂禍的某人。

    「我不重要,你先安撫安撫你的小蘭花,不然等會兒發生喋血事件我是不負責清理善後的。」向懷遠干笑兩聲,干脆整個身體靠在門板上以便看戲。

    損友。莫危狠狠瞪了他一眼。

    彼此彼此。後者回他一抹頗欠打的笑。

    而兩位男士的眉來眼去更挑起在場女士的怒火竄得更旺。

    「莫危,你好樣的,竟然給我來這招!」蘭日初沖到莫危辦公桌前,纖手一伸橫過桌面拉住他的前襟。

    當然,以她的力道並不足以將他提離椅面。

    「小姐,總裁『專屬』特助想當然耳就是要一天到晚待在總裁身邊,寸步不離,我覺得這個安排還挺不錯的。」莫危輕松地撥開她的手,並起身繞過自己堆滿公文的辦公桌,主動縮短兩人的距離。

    「我管你專屬不專屬,我要你立刻將這套桌椅搬出去。」

    「外面會比我這兒高級清靜嗎?」

    「蘭特助是怕待在這裡辦公,注意力會容易被無法避免的『旁事』分散。」向懷遠適時做補充,替現況火上加油。

    「你閉嘴!」蘭日初怒瞪向他,抓起莫危桌上的空咖啡杯扔向發言者。

    目標輕松地閃開。

    「總裁,損失要從蘭特助薪水裡扣還是另外處理?」向懷遠望著一地的陶瓷碎片,轉頭詢問頂頭上司的意思。

    嘖嘖,小日初還真變了許多。

    「從你薪水扣如何?」

    「如果你敢的話。」

    「姓莫的,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嚴重被兩位男土忽略,蘭日初忍不住再度出手--這次她改拉莫危的領帶,強迫他低頭將目光分予自己。

    「去叫人把外邊空間挪一挪,然後進來搬桌椅。」

    見到她冒火的雙瞳,為了「長遠」經營做打算,莫危只好無奈的順她意下達命令?」

    向懷遠反手將門把一轉,兩坨黑影有志一同地跌在地上。

    「兩位,辦公室的地毯干淨嗎?」

    「呵呵,干淨,當然干淨,干淨得不得了。」完了,這會兒不但被向秘書抓包,連帶還一起被總裁目睹,這不可不是靠勞動服務就可以抵過的。

    助理秘書二人組哭喪著臉,由地上爬起身准備接受發落。

    「我認為多了個蘭特助,有些不必要的人事似乎可以刪減刪減。」

    「總裁千萬別小看兩位助理秘書,他們的工作效率可是公認的好。」

    「哦,這話怎麼說?」莫危倚著辦公桌等待向懷遠的說法,不忘招呼蘭日初退至一旁觀看,她一定沒見過向懷遠整人的本領。

    「你,將外頭檔案櫃挪一挪,把靠窗的位置讓給蘭特助。而你,進去搬那套桌椅,以後你就是蘭特助的專屬助理。限時三十分鍾,現在開始計時。」

    「哇!」接獲命令,二人組飛也似地各自行動,動作之神速讓蘭日初看傻了眼。

    「我覺得他們該調去總務部庶務組,相信能更發揮所長。」

    「蘭特助新來乍到可能還不清楚,就是因為耐操好用,他們兩人才能到總裁辦公室當我的助理秘書。」向懷遠推推眼鏡向她解釋。

    好恐怖的公司高層。「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專以虐待員工為樂。」

    「非也非也,咱們莫大總裁針對的人物只有蘭小姐一人,其他人他才懶得浪費力氣。而我就比較隨興,來者不拒、通通有賞。」

    她以沉默表達她最深刻的認同。

    「工作事項總裁大人會親自指示你,我就不繼續叨擾了。兩位好好培養一下同事感情,雖然這裡的隔音很好,不過十八限的噪音還是少制造為妙。」

    「你快滾吧!」莫危和蘭日初難得同時對同一個人說同一句話。

    「嘖嘖,默契真好,今天早上過還愉快吧?」語畢,向懷遠經驗十足地抓准時間閃出總裁辦公室,避免被強力流彈波及。

    玩笑可以常開,身體可不能被傷害,他家兩老還眼巴巴地等著他靠這張俊臉娶妻生子咧。

    實木門板盡責地隔絕了蘭日初高八度的怒吼。

    「呆在原地做什麼?快點工作。」向懷遠警告兩位好奇寶寶。

    嗯!兩人果真十分耐操好用,短短時間內已經搞定一整排檔案櫃。

    「向秘書,蘭特助和總裁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根據剛剛門板開闔問短暫幾秒鍾透露出的聲息,他們可以保證蘭特助和兩位高層都關系匪淺。

    「嗯哼!」龜毛男不帶溫度的冷哼聲准確制止了兩人的猜測,並震落一地雞皮疙瘩。「兩位沒聽過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貓嗎?」

    「當我們什麼都沒問!」裝忙碌裝忙碌,他們好忙碌喔!

    「還剩二十分鍾,好好加油。」他抄起桌上一份公文,奉命去人事室先幫蘭日初處理一下。

    「剛剛你們什麼都聲音都沒聽見對不對?」

    「對對對。」忙碌中的兩人點頭如搗蒜。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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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時間,蘭日初在莫危的強行逼迫下,陪他經由專屬電梯直達地下二樓專屬停車位,移駕到附近一間高級西餐廳用餐。

    「早上過得如此精采,你肯定餓壞了。」

    莫危開了瓶紅酒,下午沒有安排會議也沒有其他行程,他有得定時間和她在餐廳培養感情。

    「再餓都比陪你出來吃好,到時被吃的不知是桌上還是桌前的。」

    「我是不介意兩者都吃。」

    「五百萬,有種錢拿來。」蘭日初純粹是說好玩的,他若真想要她還不願陪呢!

    「可以看在老主顧的份上打個折嗎?」他端起酒杯細啜。

    「不要拉倒。」

    「你變了。」以前的她除了上學與買菜,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時的她溫順可人,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上得了床,情婦所該具備的條件她通通符合。

    而現在,她是個道地的上班女郎,講話犀利,情緒波動也變大許多。

    「托你的福,和你這只笑面虎相處多年,不被同化都難。」

    「你的同化也還真徹底。」

    「沒辦法,那時我是你床伴,你的標准就是我的標准。現在不一樣了,進了這個吃人的社會,不精明點哪有賺夠錢去美國陪月洛的一天?」

    「我轉進你戶頭的五百萬不夠嗎?」

    「那筆錢還是別用的好。」感覺上好像是在接受他的施捨。

    到頭來,她對莫危的定義,除了金主、恩人、床伴、同居人,或是今天新增加的老板,應該也沒有其他定義可以發展了吧?

    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來就不是情人……

    「你弟在美國混得如何?開葷了嗎?」

    「前陣子通過電話,說是有私人研究機構找他跳槽研究什麼半導體還是超導體的,他尚在考慮。」蘭日初對那一串專有名詞不是很熟。她讀的是文組,和物理化學脫節很久了。「據說美國政府其他幾個機構也有找過他洽談,天才嘛!到哪都人人搶著要,選擇可多得哩。」

    莫危對蘭月洛沒什麼好感,他的暴力讓他記憶猶新。

    「真是個有為青年。」他撇撇嘴道。

    「是啊!他今年也才剛滿十八歲而已。」算算日子,她發現自己也將近一年沒見到月洛了。

    他在美國忙他的事業,她畢業後也在台灣忙得不可開交,兩人一直沒辦法湊出時間和對方聚聚,只能藉長途電話和郵寄包裹相互關心。

    「若你想去美國,我可以放你一星期的假。」

    「你沒這麼好心,假慈悲可以省了。」瞥了莫危一眼,她闔上菜單,「放一個星期的假可以,條件是陪你共度一星期的美妙春宵對吧?」

    她實在不了解莫危為何這麼眷戀她的身體,只要對象是她,他有得是方法逼她共赴巫山雲雨,品嘗歡愛滋味。

    因為他,她提早對那檔事感到習慣。

    用交易換取感情聽來可笑,但他們就是在你情我願的交易裡遇上對方。

    「日初,五年過去,不只我,你也不小了,有些念頭是容許被說出來的。」

    「那也是你先說,你一向最愛打斷我的話。」

    「既然如此,我想,我們的關系似乎可以被公開了。」如果開誠布公可以讓她乖乖待在自己身邊的話,他很願意將此事大肆渲染一番,即便他潔身自愛的形象會毀於一旦。

    沒錯,他是個霸道的男人;他不說愛,但他已然愛上。管他兩人在一起會不會被說老年吃嫩草,外頭那群毛頭小子--包括蘭月洛在內,沒有一個人可以將日初自他身邊搶走。

    「為什麼這個時候你就不會說『那可以等』?」她嘟起嘴抗議。「你連喜不喜歡都吝於說出,只會在那邊命令來命令去。」

    「抱歉,我的個性就是這樣霸道,改不了的。」

    「你這話提醒我回去要問問人事室有沒有要簽什麼鬼合約,根據經驗,我嚴重懷疑你的人格有問題。」

    「欸!別這樣說我,在商場上人格被懷疑是很嚴重的。」

    「我這樣描述已經很給你面子,其實你根本就沒有人格可言,因為你是頭下半身異常發達的野獸,每天不咆哮個幾聲欲火就沒處洩。」

    「小日初,男人在床上的表現可象征著女人的幸福呢!」

    「去你的幸福,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痛苦。」一提到早上發生的事,蘭日初十分想拿桌上的檸檬水潑他。「你以為隨便一個女人都像你想的那樣厲害,可以每天承接你的雨露外加准時上班打卡?」

    他都已經饑渴到時間地點不論,若她又跟他關在同一間辦公室,不僅孤男寡女,某人碰巧又經常欲火焚身,她能保證自己每天上班一定都辦不到正事。

    「可你以前都可以准時到校上課。」

    「我老了,身子不行了總可以吧?」

    「沒關系,我可以酌量減半,還是你想分期付款也是可以。」

    她二話不說地抓起桌上的菜單砸向他,反正她也看不懂法文。

    只見莫危接下此飛來橫禍,伸手招來侍者,熟練地用她認定的外星語言替兩人點菜,這是她記憶裡聽見由莫危口中道出的第五種外語。

    之前他還說過英、德、義,以及一點點西班牙語。

    不知道他會不會說日文?

    稍後等侍者走,她接回剛剛被打斷的話題。

    「小築會把我歸類成『不知節欲』的女人。」

    「她敢有意見,我擔保她的飯碗馬上就會化成粉末。」

    「你看,你就只會威脅人,一點同理心都沒有。」

    「抱歉,你已經來不及退貨了。」

    莫危淺笑地端起酒杯邀她共飲。

    她並不買他的帳,舉起冰涼的檸檬水回應。自從上次發生那件被下藥的事件後,她對酒精存有一股厭惡感,一律敬而遠之。她自然知道飲料是無辜的,可她不想再勾起那段惡心的回隱。

    「我有答應你嗎?」

    「不答應也得答應,還是你想開個房間做更進一步的商量?」

    「你……吃你的沙拉少說話。」蘭日初即將破口而出的怒罵被上前菜上得正是時候的侍者給阻斷。對方財大勢大,又了解她習性,無論浪費多少口水,輸的永遠是自己。

    在他眼裡,自己就如同只小蒼蠅,隨便一拍就可以打扁。

    她的一生,該不會就這樣,因為一場交易而被套牢了吧?

    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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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午休時間都超過半小時多了,怎麼蘭特助還沒回來?」仕-集團大樓二十六樓,早上剛被指派為蘭日初助理的原助理秘書B,向著整理妥當卻空蕩蕩無人使用的辦公桌發言。

    「拜托,裡面那位不也還沒出現?想也知道多金俊男和美麗佳人正在燈光好、氣氛佳的高級餐廳裡,愉悅地享用美食嘍!」

    「哇塞!這會不會太囂張了點?蘭特助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而已耶!」

    「你嘛幫幫忙,按照早上總裁接見蘭特助時那種場面,誰會相信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助理秘書A拍了對方大頭一掌。

    「可是我看蘭特助挺年輕的,總裁怎麼下得了手摧殘國家幼苗?」

    「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總裁對幼齒的比較有興趣。」

    「嘶!好恐怖。」聽來可真毛骨悚然。

    「嗯!我想,接下來應該會更恐怖……」助理秘書A伸手比向樓梯口方向,身子不忘發顫以加強說服力。

    「很好,有自知之明。」

    「向向向……向秘書,您怎麼不搭電梯上來啊?」

    「從二十五樓到二十六樓沒必要搭電梯。」向懷遠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裝飾用眼鏡,利眸寒光一閃,上班嚼舌根的兩人不由得瑟縮了下,寒栗大起。「兩位很悠哉是吧?剛好方才我走樓梯時,發現本大樓的安全梯似乎髒了點。」

    半小時後,當莫危和蘭日初回到辦公室時,裡面只剩向懷遠一人。

    「這回又去做哪樣勞動服務了?」

    「沒什麼,一人一條安全梯,從頭到尾包括天花板及窗戶清理干淨而已。」

    「你比莫危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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