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齡,你能不能換套衣服?」羅雨岳緊皺雙眉,瞪視著羅宛齡的打扮。
「我這樣很好啊!」羅宛齡上下打量自己——桃紅色的紡紗長袖襯衫,黑色低腰直筒西裝褲、平底皮鞋。只不過是個生日宴會而已,穿這樣已經夠正式的了,還需要什麼嗎?
「至少你也學學佩青,換條裙子吧!」
羅佩青穿了件黑色中高領T恤、一襲米白色紡紗長裙和一雙秀氣的高筒黑皮鞋,加了件水藍色棉紗薄外套,這身打扮讓羅佩青更添了幾分靈秀之氣。
「你明知道,除了校服以外,我從不穿裙子,而且我覺得這樣很好!」看羅雨岳又即將開口,她連忙接著:「要是你挑剔的話,那我就不去好了。」
這招威脅果然奏效,他無奈地上車。
☆ ☆ ☆
車子在淡水一棟顯眼的綠瓦高級別墅前停住。
他們下了車,羅雨岳走在前頭,羅宛齡和羅佩青分別在他左後方和右後方;他們才進入了別墅大門,主人嚴柏儒和今天的「主角」嚴書豪便迎了上來。
「羅老,歡迎!歡迎!」嚴柏儒一臉笑容可掬。「想必後面這兩位便是宛齡和佩青吧!?」他選媳婦般的審視眼神不動聲色地直注視羅雨岳的右後方,愈看愈滿意。
羅雨岳同樣笑容滿面,他先舉起左手——
「宛齡。」接著是右手:「佩青。」
嚴柏儒和嚴書豪同時呆楞。不會吧?她是宛齡!?嚴孟寒竟然會看上一個不男不……呃——竟然會看上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帥女?完全跟他以前的標準不一樣,除了身材同樣高挑外,其餘無一相似之處。
「嚴世伯您好。」
羅宛齡和羅佩青的聲音拉回了他們呆楞的思緒。
嚴柏儒再度揚起唇角。「好,你們好,進來吧,別站在門口。」
別墅內燈火輝煌、熱鬧非凡,和門外的寂靜、黑暗成強烈的對比。
她們一進別墅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一位是男士們注目的焦點;另一位則讓女士們眼睛為之一亮。同一時間。二樓陽台上的一男一女也為她們鎖住視線。
「是長髮那位,還是短髮那位?」沈佩蓉好奇極了。長髮秀麗、短髮俊逸,不論孟寒的「宛齡」是哪一位,她都舉雙手贊成。
嚴孟寒的視線緊隨著樓下的羅宛齡移動,在這個視野寬廣的露天陽台上,一樓的所有動靜都能盡收眼底。
「短髮那位。」
羅宛齡正拉著羅佩青往擺滿各式中西餐的餐桌走近。
羅宛齡夾了塊蝦球進口中,咀嚼一番,頻頻點頭,又夾了一塊,放在羅佩青嘴邊。
「這個好吃,吃吃看。」
「我們——」
她趁羅佩青張嘴之際將蝦球塞進她的櫻桃小口。
「還不錯吧?」
羅佩青吞下蝦球,嘴角往上吊:「很好吃,不對——」她連忙收口。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羅宛齡再塞了顆蜂蜜腰果進口中。「那你想說什麼?」順便再夾一顆給羅佩青。
羅佩青邊吃邊說:「我們不是來這裡吃東西的。」這話說得不太有說服力。
羅宛齡自在地品嚐眼前一道道誘人的食物。
「我們來這裡除了吃東西還能幹嘛?難不成要幫老爸談生意啊?」這些食物真不是蓋的!
說得也有理,才進來不久,老爸便丟下她們姐妹倆,不曉得跟嚴世伯哪裡去了?而且,四周陌生的臉孔,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們,瞧得她怪彆扭的。
「宛齡,你有沒有一種上了賊船、進了賊窩的感覺?」她在羅宛齡耳輕聲說道。
「有啊,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嗯——這乳豬烤得不錯,皮又薄又脆,肉鮮嫩甜美又多汁。」她倒挺能自得其樂的。
羅佩青學著羅宛齡夾了一塊烤乳豬放在小碟子上,咬了一小口——真好吃!
於是,羅佩青也開始跟著羅宛齡無視外界一切事物,盡情享用餐桌上的美食佳餚。反正美食在前,不吃白不吃嘛!太在乎別人的目光餓壞了自己,那多划不來,要看就讓他們看吧!待會得記得要向他們每人討一百元的觀賞費。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原本吃得不亦樂乎的羅宛齡逐漸攏緊眉心,她撐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對身旁的羅佩青說:「我的腳開始酸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如何?」
一聽姐姐這麼說,羅佩青趕忙放下手中的碟子,緊張地扶著她:「腳開始痛了是不是?」她的目光迅速搜尋四周。該死!這什麼鬼地方嘛!偌大的院子裡竟然找不到一張椅子。
「有一點。」
羅佩青扶著她就要進屋子,羅宛齡連忙阻止她。
「別進去!」進了大廳,大家一定都會知道的。「我不想掃大家的興。」
「可是你……」
「我們到院子的另一邊找找看有沒有椅子。」羅宛齡收緊摟著羅佩青肩膀的手。「別緊張,你也知道的,我只要坐著休息一下就沒事的了。」
「嗯,我扶你過去。」
羅佩青扶著她,走向院子的另一側。
而此時,嚴孟寒犀利的目光也緊緊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她們走到賓客較少、較不引人注意的側院,進入一間種植各類花卉的花房,裡頭依舊燈火通明。看見在距離花房門口約十步遠的地方,各擺了一張修剪花木用的桌椅,羅佩青小心地扶羅宛齡坐到椅子上,自己則蹲在她面前,以袖子擦拭著不斷自羅宛齡額頭冒出的冷汗——
片刻,審視羅宛齡逐漸趨於和緩的臉色,她知道那股折磨羅宛齡的疼痛已漸漸褪去。
「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
羅佩青這才放了心,道:「你在這裡乖乖坐著,不准亂跑,我去找老爸。」
羅宛齡無奈地苦笑,點頭。有時候連自己都會懷疑,到底誰才是姐姐?
站在二樓陽台上,看著獨自走出花房的羅佩青,嚴孟寒漾起了狐狸般的狡詐笑容——
她們兩姐妹終於肯分開了!他才在想,要是他們倆再不分開,他就要製造一些小狀況讓羅佩青離開他未來的妻子片刻了,現在倒省了這些麻煩。
「該我上場了。」他注視一旁的沈佩蓉:「媽,你負責拖延小姨子回花房的時間。」
「怎麼拖?」她從不曾做過這種事。
「怎樣都可以,例如,拉著她東扯西扯,聊些有的沒有的;或者直接告訴她,你兒子要追她姐姐,我想,光這件事就夠她問一堆問題的了。」
說著,他便轉身下樓,往目的地花房而去。
嚴孟寒才下樓便有一群懷春少女蜂擁而上;其中還包括好幾位自羅宛齡出現就一直以愛慕眼神注視她的女士,他泛起一抹純商業性的應酬笑容。
「感謝各位賞臉,撥空來參加舍弟的生日宴會,諸位美女的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嚴孟寒這句話讓她們不依地羞紅了臉。
「嚴總,宴會都進行到一半了,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嘛!」一位年約二十四、五歲,蘋果臉、穿著大紅低胸小禮服的女士嬌葉地道。
她這語調不曉得讓嚴孟寒在心裡吐了幾十遍了,表情卻依然不變。
「沒辦法,公事走不開;我還有事要辦,希望大家玩得愉快。」說著,他頭也不回地——找老婆去。」
而這群被他拋下的鶯鶯燕燕卻都基於淑女的矜持沒追上去,只在暗中較勁。推開花房的門,看見羅宛齡正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沉思,於是,他悄聲地走過去,深怕驚動了她。
羅宛齡原本正窮極無聊地研究著地上一盆盛開的純白蝴蝶蘭,一雙突然映人眼簾的棕色男性休閒鞋,讓她直起微傾的身子。仰起頭,對上一張帶著溫柔笑意的陌生臉龐。「真幸運!我居然能在花房看見天使。」
無聊男子!
羅宛齡對嚴孟寒的搭訕充耳不聞,逕自起身,舉步打算離開,她才走沒兩步就差點被他突然伸出的腳給絆倒,幸好嚴孟寒「及時」伸出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迅速納她入懷。
天啊!抱著她的感覺真是該死的美妙!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瘦。
羅宛齡的臉被迫埋在他胸前,悶哼:「放開我。」
他聽話地鬆開一點,讓羅宛齡能注視他。
「放開我!放開我!」見他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她氣惱地奮力掙扎:「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喊嘍!」
他輕笑出聲。「宛齡,我可愛的小天使,在這兒就算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會聽見的。」雖然不知道羅佩青和她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又為什麼讓她落單,他還是慶幸她們選擇了花房,這讓他方便了許多;不過,就算目前他們在大廳,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地擁她入懷。
羅宛齡停止了掙扎,驚楞地注視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嚴孟寒騰出一隻手撫著她驚愕呆傻的面容,拇指緩緩順腮而下,輕劃著她弧形優美的柔軟雙唇——
「你在幹嘛?」觀察著他的動作,不解地問。
「做一件打從你進大門開始,我就一直想做的事。」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羅宛齡尚未反應過來,嚴孟寒的唇便已覆上了她的,溫柔地在她唇上摩擦著,仿如微風撫過般輕柔。趁著她再度呆愣之際,舌頭靈巧地滑進她微啟的口中……
這個親密的舉動頓時讓羅宛齡回神!她無助、慌亂地猛力掙扎;然而她的掙扎卻如猛浪般淹沒了嚴孟寒的理智,他的吻更加狂野、熾烈,羅宛齡嚇得淚水奪眶而出……
口中傳來的鹹味讓嚴孟寒停止他瘋狂的掠奪行動。
這會兒,他才赫然發現羅宛齡早已滿面淚痕了。羅宛聆忿恨地舉起右手,一巴掌即將落下,卻被眼明手快的嚴孟寒捉住。他一隻手將她整個身子箝在懷中,空出的右手,輕柔地拭去她面頰上的殘餘的淚水。
天殺的!他從不曾如此失控地吻過一名女人!而對方竟然還是一個全然中性打扮、半大不小的小女孩!
自己和羅雨岳訂下兩年之約是不是太衝動了點?兩年會不會太久了?他懷疑。
這只是自己和齡兒的第一次接觸而已啊!
他直視羅宛齡泛著薄霧的雙眸,雙手環著她纖細柔軟的身子,語氣溫柔而堅定。
「我要你牢記下面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羅宛齡抗議地將臉轉向一旁,原本摟著她身子的雙手換而捧著她的面容,強迫她注視他,那力只足以控制她腦袋搖晃的方向,並不會傷害她。
羅宛齡的手在獲得自由後,右手悄悄朝外擴張移動;嚴孟寒清楚她的意圖,他淺笑,慢條斯理地開口:
「若是你打我,我就要再吻你。」
羅宛齡頹然地垂下手,無言地瞪視他。腦袋裡出現各種荼毒、凌虐他的畫面——不能做,想想總可以吧?
他的神情失望透了。「真可惜,我還真希望你打我呢!」
「休想!」她才不會笨到給他亂來的理由。
嚴孟寒愉悅地凝視她:「我是嚴孟寒,也就是你的未婚夫。」
「你神經病啊!」莫名其妙!自己哪時候多了個未婚夫,她怎麼不知道?看來,這傢伙有病,而且病得還不輕!
「你再插嘴的話,我就要吻你了。」他再度威脅。
她聽話地閉嘴,懊惱極了!這個叫嚴孟寒的混帳就只會用這招恐嚇她——偏偏很有效!
如果老爸跟佩青再不來,她就要被大野狼給吃了。
「記住我的話,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未婚夫,這絕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高不高興,都得接受這個事實,懂嗎?」
老爸,你女兒被逼婚了,你怎麼還不來啊?
佩青,你究竟跑到哪裡找老爸呀?北極嗎?
「回答我,齡兒。」他的臉突然湊近,兩人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在一塊兒了。
羅宛齡被這突來的「大特寫」給嚇了一跳,緊急道:「懂!」
得到他所要的答案,他再度與她唇齒相接,一手定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摟著她的腰,不容她拒絕。一會,他稍稍與她分開——
「我既沒插嘴也沒打你,你為什麼吻我?」她想不透,自己給了他什麼理由吻她?
嚴孟寒在她唇邊呵氣:「因為我想吻你。」
「啊?」就這麼簡單?
好機會!
嚴孟寒.三度覆上她的唇,不安分的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進她楞張的口中。剛才不論他如何逗弄,齡兒就是不肯張嘴,現在終於讓他逮到機會了,要是不好好「撈她一筆」怎麼對得起自己?
羅宛齡神思恍惚地任他吻著——這麼說,自己不就一直被王八蛋嚴孟寒當「盤子」耍了?
嚴孟寒的吻悄然地順沿而下——
「該死!」他急切而嘎啞地詛咒。「以後不准扣這一顆扣子!」
羅宛齡驀然回神,嚴孟寒的唇在她耳後停留,他的左手正在解她的扣子,她一驚。
「不要!」她死命地掙扎:「老爸!老爸!」
嚴孟寒完全不明白她的驚慌從哪裡來,為防止她在掙扎中傷了自己,只得密實地將她裹在懷中。
「安靜,齡兒。」他試著安撫她。「安靜。」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她驚嚇地在他懷中扭轉著,淚眼婆娑。
「老爸救我!老爸……」
這下子,嚴孟寒終於知道原因了,是自己的熱情嚇壞了她。
他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試圖平順她的恐懼。
「噓——沒事了,小齡兒,我不會傷害你,沒事了。」羅宛齡激動的情緒逐漸平靜。「沒事了——」嚴孟寒讓她直視他,無比真誠地又說:「我沒有要傷害你,齡兒,不會有事的。」
她仍噙著淚。「那你為什麼要解我的扣子?」
大色狼!只要今晚能讓她安全地擺脫他,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遠的,半徑五公尺之內不准他靠近,不,得十公尺才夠!
嚴孟寒輕笑著,右手摟著她,左手則探向她的領口;羅宛齡見狀,雙手連忙護住自己。
「你還來!」
「別緊張,我只是想解釋剛才我解你扣子的原因。」
「你不會亂來?」她懷疑。
他忍不住開懷大笑。「我可愛的小齡兒,在花房裡,我能做什麼?況且,就算我很急,也不會在我們認識的第一天就把你給吃了。」
一片緋紅迅速爬上羅宛齡粉嫩的俏臉。
嚴孟寒撫著她的面容——該死!她唇上的紅腫都尚未消褪,他又想吻她了,看來,他真是吻上癮了!
他的嘴貼上她的臉,碎吻著。
「齡兒,把手放開。
她依言將手放下。
「你又要吻我了是不是?」若不是她不能,她真想拔腿就跑。
「不是,我只是在為待會要向你解釋的事培養情緒。」解開她襯衫的第一顆扣子,將手探進領口,撫摸著她雪白光滑的頸項。
當她三歲小孩啊!
「你不用解釋了,我不會介意的。」
他的唇移到她嘴邊。「可是我想解釋。
「我老爸會來的……」她愈來愈沒信心了。
「暫時還不會。
他的父親大人和岳父大人現在八成在大廳聊天,再不,就是在房書下棋,他不去找他們,他們是不會來打擾的。
「我小妹快回來了,她只是去拿個東西而已。」
「暫時也還不會。」
他小姨子現在鐵定是纏著母親大人東問西問的,早把姐姐給忘了。
「齡兒,安靜。」他可不想把嘴巴浪費在說話上。
四片唇膠著了好一會,緩緩來到羅宛艙的左頸項——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的嘴巴獲得自由後,再度問。
「你絕對猜不到。」他含糊地開口,唇舌可忙得很。
廢話!要是猜得到,還用問他嗎了?
「我什麼時候有你這個未婚夫,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他滿意地審視自己的「傑作」。
「我老爸不會答應的。」
「他肯定不會拒絕。」
「除了你的名字以外,我對你根本一無所知。」總之,她就是要設法擺脫這個從天而降的麻煩。
「齡兒。「她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相處久了,你自然會認識我,現在,你只要記住——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嚴孟寒的人,就夠了。」
她噘著小杏唇,她為什麼就要這麼乖乖地讓他牽著鼻子走?
因為目前你被困在敵陣裡!她心裡忍不住自答著。
「以後穿襯衫不准扣第一顆扣子。」嚴孟寒突然如其來地道。
「為什麼?」她不解地凝視他。
「很不方便。」
會嗎?「不會啊!」這樣看起來比較整齊啊!
「對我,會。」
羅宛齡仍然大惑不解。
「總之,以後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不准扣就是了。」
攬著她的腰,走出花房:「走吧,待了這麼久,我們該出去了,宴會大概快結束了。後天我去接你下課。」
「不用了。」終於快解脫了。
他加重攬腰的力道,不容辯駁。「後天我去接你。」
正如嚴孟寒所預料的,宴會已經結束,賓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寬廣的前院只剩下三、四位清潔人員在忙碌著。
他們走進大廳,兩家的成員都坐在沙發上聊天,等著他們。
一瞧見羅雨岳,羅宛齡便掙脫嚴孟寒的懷抱,朝他奔過去。
「老爸!」遇到救星了!
「岳父大人。」
嚴孟寒這句稱呼直潑了羅宛齡一大桶冷水,原來她被設計了!
她愣在當場,電眼似的目光,緩緩掃射在場的所有人。「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沒有。」多麼整齊畫一。「我們剛剛才知道的。」
說謊!
他們全在說謊!
她氣憤地走回嚴孟寒面前,怒目瞪視他!
「你是主謀!?」沉默代表認罪!「你混帳!王八蛋!你們到底在玩什麼遊戲?為什麼只有我被蒙在鼓裡?」。嚴孟羅但笑不語,凝著她燦亮如星的憤怒雙眸,顧不得在眾人面前,唇早已覆上她火爆的雙唇,教兩家其餘五口看得目瞪口呆。
羅宛齡忿然推開他的唇。「你在花房吻我也就算了,竟然在大家面前做同樣的事!」。「哦——」看戲的五人嘴型全張成了O字型。羅宛齡這才察覺自己剛才一氣之下說溜了什麼事,頃刻間,紅霞映上她的粉頰,雙頰一片臊熱。
嚴孟寒縱聲大笑,笑到手腳發軟,將頭靠在她削瘦的肩膀上。羅宛齡惱慍地握緊拳頭,朝他笑到發顫的肚子轟去。「你不覺得自己笑得太囂張了嗎?」
他仍然笑不可抑,他用足以讓在場人士聽清楚的音量,輕聲說道:「我笑得一點也不囂張,只不過有點得意罷了。」
這下,其他人想不笑都難了。
羅宛齡氣惱地推開他!
「我要回家了!」轉身面對大家:「老爸,我們該走了。伯父、伯母再見,還有壽星——如果你真是的話。」她附加了句。
看見嚴書豪尷尬的笑容,她便知道——又是謊言!臨走前她賭氣地以左腳踢了嚴孟寒的小腿骨一腿,隨後,筆直走出大廳。
嚴書豪走到嚴孟寒身邊,取笑:「原來如此!難怪你們會在花房待那麼久。」輕撞哥哥的身子,極為暖昧。「你們『戰』了幾回合啊?」
嚴孟寒的手肘朝嚴書豪的胸膛頂過去。「你很閒是不是?去幫忙整理院子。」
「老哥,今天我是壽星耶。」叫壽星做苦工?太不人道了吧!
「你老啦!連自己的生日都會記錯。」他反唇相譏。
這話好耳熟。「嚴孟寒!你未免也太現實了吧!?」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十元硬幣,硬塞進嚴書豪的掌心。
「恭喜你!又發掘出我另一項特點,這是給你的獎勵。不用太感動,歡迎你再接再厲。」
嚴書豪的自尊嚴重受到侮辱。「嚴孟寒,你當我難民啊!」
「要不要?」他作勢又要收回。
他趕緊將硬幣放進西裝外套口袋。
「要。」為什麼不要?至少可以打電話啊!
嚴孟寒搖頭感歎,他不是難民是什麼?
他繼而面對羅雨岳和羅佩青,笑容和煦道:「岳父大人、小姨子,時候不早了,可別讓我親愛的小妻子等太久,否則她的怒火會愈燒愈烈的。」
羅佩青斜睨他:「你是在趕我們走嗎?」
「怎麼會呢?我恨不得你和岳父大人能永遠住在這兒呢!」他不論眼神。表情、語氣都真誠無比。「只不過,我怕要是小齡兒在車上等太久,她把原先的怒氣轉移到我身上,一氣之下把我給休了,我就沒有老婆了。」
「拜拖!本來就是你把宛般氣跑的,還賴到我們頭上。」羅佩青啐道。
「小姨子,我們身為人就必須敢做敢當,明明就是你們幾個笑出聲,小齡兒才會氣得跑出去的。」
言下之意——剛才看戲的一干觀眾都有罪。
羅佩青看向嚴書豪。「你老哥不但現實,而且還老奸巨猾!」
嚴書豪完全同意。
三位大老有默契地不加入戰爭,只在一旁隔岸觀火。這種用腦、傷神的唇槍舌戰由年輕人來就行了。
「小姨子,你真是我的知音啊!想不到才認識第一天,你就發掘了我眾多特點中的一項。」他開心極了,手探進西裝褲另一邊的口袋:「有賞。」
「不用了,我不是你那個沒有尊嚴的弟弟。」
嚴書豪都還沒來得及出口抗議,嚴孟寒便深感遺憾地說道:「真可惜,原本我是有一張世界三大男高音之——卡列拉斯在國家音樂廳演唱的票要給你,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他話才落定,羅佩青便一個箭步地衝到他面前:「姐夫——」
哇!那聲音甜得就好像才剛用蜂蜜漱過口一樣。
嚴孟寒不動聲色地揚起嘴角:「你不是說不要嗎?」
「有嗎?一定是你聽錯了。」她滿心期待地伸出手。
「好,就衝著你這句『姐夫』,送你。」他拿出票,交到她手上。
「耶!姐夫萬歲!」她興奮至極,簡直就像坐上了雲霄飛車。
結論,嚴書豪和羅佩青兩人半斤八兩,一樣沒尊嚴;嚴孟寒果然是老奸巨滑,大獲全勝!
隨即,羅佩青合作地拉著羅雨岳一同走出大門,臨走前仍不忘禮貌地道別:
「姐夫,再見!親家公,親家母再見,沒尊嚴的,拜拜。」
嚴書豪雙眼冒火,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羅佩青走出大門。
☆ ☆ ☆
天啊!他真的來了!
羅宛齡站在學校的廣場上,膛目注視悠哉地倚著校門的嚴孟寒,她拉過身邊的羅佩青,請她擋在自己面前。
「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羅宛齡一直在怪羅佩青那天將她獨自「丟棄」在花房。
她躲在羅佩青身後,偷偷摸摸地移到校門口。
嚴孟寒有趣地看著她這孩子氣的舉動。她真以為這樣他就看不見她了嗎?
經過他面前時,他喚她:「齡兒。」
羅宛齡身子僵了一下,繼續在羅佩青身後拉著她的校服走動。
羅佩青無奈地對著嚴孟寒苦笑;嚴孟寒則胸有成竹地回她一笑。
「齡兒,別孩子氣了。」
羅宛齡禁不起他一激,她從妹妹身後跨出來,站在他面前,氣惱地瞪視他。
「你說什麼?我孩子氣!?我哪有?你哪雙眼睛看見了?」她非把它挖出來不可!
兩雙眼睛。還有,不只他而已,所有圍觀的同學也都看見了。
「齡兒,小聲點,好多同學都在看了。」他傾身,將嘴附在她耳邊好心地輕聲提醒。
羅宛齡隨意地環顧四周,一看——
哇!人山人海——誇張了點,不過,還真有不少學生停下腳步在看他們呢!
她連忙在校門口右轉,遠離現場,嚴孟寒和羅佩青緊跟在她後面。
「上車吧,我送你們。」在經過那一輛黑色560SEL賓士轎車時,他開口。
「不用了,待會福伯會來接我們。」羅宛齡站在人行道上,注視著來往的車輛。
嚴孟寒在她身旁站定。「不用等了,我來這兒之前已經通知福伯不用來了。」
羅宛齡狠狠瞪他,雞婆!「沒關係,我和佩青坐公車。」說著,她果真往學校圍牆外的公車站牌走去。「羅佩青!要是你不跟上來,我就跟你斷絕姐妹關係!」
羅佩青委屈地在她身後走著,心裡嘀咕著:豪華的轎車不坐,偏要擠公車,她自虐也不須拖妹妹下水嘛!
嚴孟寒沒追上去,也沒阻止她們,反而走回車房,從車內取出一片薄薄的小方盒,隨手揚著。
「我手上有一張剛從美國空運來台的瑪麗亞凱莉親筆簽名的最新單曲CD,不曉得誰有這個福氣擁有它?」
羅佩青的眼神整個亮了起來,小麻雀似的旋身,飄、飄、飄到嚴孟寒面前。
「姐夫——」同樣的舉動,同樣甜得膩死人的語氣。
他使了個眼色,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羅宛齡身上。「這可就得看你怎麼做了。」
廢話不多說,羅佩青馬上衝到羅宛齡身邊。「姐,走啦,我們坐車去。」
羅宛齡咬牙斜睨她。「羅佩青!你這個叛徒。」真是「飼老鼠,咬布袋」。
「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我幼小純真的心靈呢?我這麼做可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耶,況且,公車哪會有賓士轎車舒服呢?」
羅宛齡翻白眼。幼小純真的心靈?為她著想?這種不要臉的話也只有羅佩青說得出口。
她拉著她往回走。「走啦,而且像姐夫這種超級大帥哥開的車,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坐的。」
「姐夫?」羅宛齡慧黠的雙眸燃燒著兩道火焰。
「嘿,嘿。」還是別說話的好。
羅佩青才拉著羅宛齡到來車旁,嚴孟寒便已為她開了駕駛座旁的前座車門。
「老婆大人,請上車。」
羅宛齡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打算跟著羅佩青進後座。
「剛才瑪麗亞凱莉跟我說,她要回美國了。」嚴孟寒意有所指地說著。
羅佩青一聽,虛軟無力地倒在後座,寬敞的後車座頓時被她修長的身子給填滿了,她柔弱、痛苦地撫著自己的額頭。
「我頭好暈,好難過,姐,我看你去坐前面吧!後座讓我躺著休息。」
羅宛齡氣結地用力甩上後車門,繞過車子,走到嚴孟寒身邊,怒視他。
「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吻我?」他嘻皮笑臉,完全不把她的怒氣當一回事。
「揍你!」一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肚子上。
他不以為意,反正不痛不癢。「打是情,罵是愛。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情嘍?小齡兒?」
上車,懶得跟他辯。
嚴孟寒為她關上車門,自己也上了車。
羅佩青的「頭暈」瞬間全好了,她左手肘靠著駕駛座椅背,手托腮,討賞地道:
「姐夫,我做得好不好?」
「好極了。」他含笑將CD遞給她。
羅佩青開心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羅宛齡斜睨他們倆,不予置評。
嚴孟寒熟練地操控方向盤,側頭注視她。「生氣啦?」
她靠著椅背,偏轉頭,注視窗外的景象。
乍時他眼中漾著笑,車子在十字路口停紅燈。
「齡兒,你的脖子受傷了嗎?怎麼貼個OK繃?」唇線不自覺地上揚。
說到這個就有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明知故問!」
「什麼事!」後面的羅佩青好奇地問。
「小孩子不懂就別亂問。」羅宛齡透過後視鏡瞪視她。
「我們才差一歲而已耶!」真教人不服氣。
「雖然如此,但我已經到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年齡,而你仍在未成年之列。」她可得意了。
羅佩青懶得和她辯,既然在羅宛齡這兒得不到答案,她便將目標移到另一個關係人身上。「姐夫?」
嚴孟寒但笑不語,看著交通號志由紅轉綠,繼續行駛。
「把它撕掉。」他含笑直視前方。
「不要。」
「枉費我印得那麼漂亮,不讓人家看一下實在太可惜了。」
「才怪,丟臉死了。」
嚴孟寒微側頭注視她,頗為得意。「會嗎?我挺滿意的呢!」
羅佩青靜靜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竊笑。原來他們是在說「那個」啊!
車子即將到達羅家大宅,羅佩青不懷好意地開口:
「姐,你待會不是要去買禮物嗎?姐夫載你去就行了。」
又叫姐夫!羅宛齡氣得恨不得掐住妹妹的脖子,偏偏身旁坐了個嚴孟寒——她的剋星。
「不用了,他忙得很,哪有時間陪高中生逛街。」
「的確是沒有。」看著羅宛齡眉開眼笑,他又接口:「但如果那位高中生是我的未婚妻,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用麻煩了。」
「一點也不麻煩。」
車子在羅宅大門外停下。
「姐夫再見。」羅佩青迅速開了門,趕緊下車。要是讓羅宛齡逮到,她就完了!
羅宛齡也準備開門下車,但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嚴孟寒便快一步地拉住她的左手臂。
「齡兒。」
她痛苦地回頭注視他。
「你不是要買禮物嗎?我陪你。」
「我請福伯載就行了。」
他不動聲地緩緩朝她靠近。「福伯都一大把年輕了,你忍心讓他陪著你四處逛?」
「可是我得上去換衣服,還有拿錢。」她作最後的掙扎,笑得臉都快僵了。「讓你等太久不好。」
他左手自然地攬上她的臂膀,右手則撐著椅墊以平衡身體。「錢,我有。」
一雙賊眼在她身上來回逡巡。可惜,今天不是穿裙子。「你們的校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不用換。」
「可是……」
「齡兒。」阻斷她另一個即將出口的借口。「我很討人厭嗎?」
「不會。」
啃嚙著她秀巧的鼻尖:「或者我不夠體面?」
「不會。」太招搖了。
「那麼——就讓我陪你。」
覆上她的唇,原本撐著椅墊的手無意識地朝她嫩白的頸項進攻,手肘靠著她那端的椅背,輕輕撕下她脖子上那片遮掩的OK繃,唇——無聲無息地落下。
「你買禮物要送給誰?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
「說了你也不認識。」
加深了原先的烙印後,轉移陣地,製造另一個新的痕跡。「什麼各字?」
「許永青。」
嚴孟寒停止動作,微攏雙眉,瞪視自己才剛烙下的吻痕。「男生?」
「女生。」
他相信。
又在她唇上戀了一會,才發動引擎,陪老婆逛街選禮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