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的新娘 第四章
    烏雲閉月,大地一片漆黑,寒風刺骨的夜裡,黃仲終於找到柳衣紅居住的水月軒,他身手利落很快地就放倒鬼使、神差二人和一屋子的丫環奴婢。

    潛入柳衣紅的閨房,輕輕地搖醒她,摀住她因驚慌而欲喊出的聲音,低沉道:「柳姑娘別害怕,我叫黃仲,是你爹娘委託來救你的人,現在時間不多,請姑娘先跟我走,到了外頭我再向姑娘解釋,這樣可好?」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的聲音得到她全然的信賴,她無聲地點頭同意。

    「冒犯了!」黃仲以黑巾遮住她,抱起她往屋外掠去,隱身在夜幕中。

    黑夜的保護下他如靈貓般穿梭一崗又一亭的明哨暗哨。終於黑靈山的牌樓在望,到目前為止他並未遇到任何阻撓,這本是好事,但他心下總覺得怪異,照理說黑靈山高手如雲怎麼可能沒有人發現他?更何況有一個叫「黑魔」的人,黃仲警惕地往四周瞧去,果然……

    「閣下這樣就想走了嗎?」黑王的聲音響起,忽然間火光大亮,黑王的手下舉著火把在廣場前一字排開,聲勢浩大地擋在他面前。

    黑王則是瀟灑地坐在牌樓的屋簷上,風吹動他不羈的黑髮,寬敞的黑袍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寂靜中惟一的「啪啦」聲響。

    黑王悠閒的坐姿給人的感覺卻是極度的危險,他是個冷酷無情的「黑魔」,沒有人能忽視他眼底所散發的冷漠與狂傲。

    黃仲畢竟是叱吒江南的「擎風山莊」少莊主,他沒被「黑魔」懾人的架勢所嚇退,反而更向前一步接受他的挑戰。

    「好膽識!」黑王擊掌輕笑,言語中透著欣賞道。「你是第一個在黑靈山的包圍下還能不怯懦的人,倒令我好奇你是哪一號人物。」

    黃仲聞言拉下蒙面的布巾,露出劍眉星目、俊朗丰采的臉。「在下黃仲,前來取一樣東西,無意冒犯黑王。」

    「哈……哈……」黑王狂傲地笑道。「想不到我黑靈山也有黃少莊主想要的東西?不知道你懷裡的人是什麼樣的身份?」

    黃仲淡然笑道:「只是友人之子。黑王可否行個方便?」

    「嗯?」他劍眉一挑。

    在他面前仍如此泰然自若,黑王第一次起了惺惺相惜之心,讚道:「讓我看看那人是誰,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就讓你帶走。」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黃仲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因「黑魔」的聲音而僵硬,他知道不能讓她現身,那麼只有硬闖這條路了,意未盡身已動,他抱著她往側面疾射而去——

    「退下!」黑王揮退黑靈山眾人,飄身而下,一掌攔向黃仲疾去的身影。

    兩人身形交錯,黃仲突破不了黑王的封鎖,只得立在原地。

    黑王背著雙手,從容地說:「既然你不領我的情,就讓我來試試你手底下的功夫!」語聲方落,黑王猝不及防地襲向黃仲。

    來者氣勢之威猛乃黃仲生平僅見,他手上抱著人趕忙吸足氣猛往後蹬去,避開黑王霸道的攻勢。黑王的掌勁再發,黃仲不敢硬接,勉強地遊走在他的掌風中,頓時險象環生……

    「好功夫!」黑王稱讚地道。「若非你手上抱著人,今日想留下你還得多費一番力氣。」

    話一說完,黑王又展開另一波更凌厲的搶攻,而且勢在必得!因為黃仲遲遲不肯把人放下,讓他感到疑惑。

    黑王右手帶起的風怒嘯擊向他,同時左手斜探他的胸口——

    黃仲側身順勢避過掌風,卻未留意到他的左手,不小心讓他捉住黑巾的一角,黑王氣貫於巾奮力一帶,將巾下之人遠拋於空中。

    那道窈窕而熟悉的身影讓眾人震撼,黑王和黃仲同時縱身飛過去。

    黑王還是快了一步,接住驚惶未定的柳衣紅。

    一股無名的怒火瞬間燃起,黑王臉色倏沉,語調冰冷窒人地道:「該死的你居然敢動她!」

    他放下柳衣紅轉向黃仲,黑眸射出殺人的精光,忽地如怒龍升空般凌霄直起,綿延的掌勁迭吐而出,招招欲將黃仲斃於掌下。

    兩人凌空互換十數掌,身形倏分,黑王無礙地掠回原地,黃仲則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接著摔落地面。

    「公子……」柳衣紅擔心地奔向他。

    黃仲勉強撐起身子,冷靜地擦拭嘴角的余血道。「我挺得住。」

    黑王語氣透著肅殺,沉沉笑道:「好!能接下我二十掌而不死的人,你是第一個。只可惜你今日還是要死在我手底。」

    柳衣紅哭急道:「讓他走,別殺他!」

    「過來!」黑王冷冷地命令她。

    他的眼神像白天一樣充滿殺氣,他想殺他!柳衣紅以纖弱的身子擋在黃仲面前,顫抖著聲音說:「求求你……不要殺他……」

    黑王慢慢逼近他們,臉色寒得讓空氣都結成冰,他徐緩地道:「你越是護著他,我越是饒他不得!」

    黃仲瀟灑一笑,推開柳衣紅道:「姑娘請退下,這是我與黑王之間的恩怨,就算今日斃命於此我也無所怨尤。」

    「不!」她悲痛地呼道。「不能讓你為我犧牲。」

    她已下定決心,滿臉淚雨地奔向黑王,投入他的懷裡,身體緊緊地抵著他,雙臂使勁地環住他的腰,她用自己的身子困住他。

    黑王的心猝然一陣爆炸開來……。

    柔弱無力的她將他徹底地擊潰!

    他仰起頭疲倦地合上雙眼,痛苦地感受體內湧起的一股翻攪。擊潰他的不是憤怒,也不是她楚楚可憐的翦水雙眸,而是日夜折磨他的慾望,體內每一處都因需求而哆嗦,她總是如此輕易地點燃他體內狂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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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直僵持著這個姿態良久,直到黃仲離開,直到周圍的人散去,直到空中露出第一道曙光,她仍埋在他懷裡。

    黑王嗄啞沉聲道:「他已經安全地離開了。」

    柳衣紅急遽地推開他的身子往後退去,冷不防地被黑王抱個滿懷,他痛楚地緊擁著她,低聲喚道:「紅兒!」

    他沉痛的低喚讓她驚訝,自己竟然可以感受他體內莫名的痛苦,那聲淒楚的「紅兒」仍迴響在她的耳邊令人悸動,她突然瞭解到一件事。

    黑王愛著自己。

    這突來的認知讓她感到慌張,柳衣紅顫抖地問出:「你怎麼可以這樣?」

    黑王以為她在責怪自己侵犯她,勃然怒道:「我是黑王,我想怎樣就怎樣,何況你剛才已經用自己來換取黃仲的生命,現在你的人是我的。」

    「我沒有!」她驚惶道。

    「如果你不承認,我馬上去取黃仲欠我的一條命。」黑王的表情轉為冷厲。

    「不要!」她緊張地拉住他,猶豫片刻後可憐地說:「是的,我用我的生命換他的生命,現在我的命是你的,你要我死我就死,你要我活我也不敢尋死,這樣你滿意嗎?」

    「嗯。」他攫住她的下巴,冷聲道:「你最好記清楚,我討厭背叛!不管是誰都一樣,下次你還敢這樣叛逃,我絕不輕饒!你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了嗎?」

    她堅決地搖搖頭說:「我清楚自己的處境,你隨時可以取走我的命,但我的心是自由的,我不屬於你!」

    劍眉一揚,黑王不怒反笑地挑釁道:「你要我證明給你看嗎?好,我現在就讓你真正地屬於我!」

    她抽氣倒退數步,天啊!她怎麼可以忘記他的力量足以將自己吞噬,她怎麼可以忘記他曾多麼無禮地欺負自己,柳衣紅臉色慘白地往後退去……

    黑王一步一步地逼近他的獵物,宛如在逗弄頻死的小動物般。「有勇氣挑起這個話題,卻沒有勇氣面對它?我還以為經過今晚你變勇敢了。」

    她一直退到牌樓的牆邊,同樣地又被他的陽剛氣息包圍,進退不得。

    黑王繼續逗弄著戰慄的她。「你要我證明嗎?」

    她迅速地搖搖頭,貝齒輕咬著下唇垂頭不語,神情是那麼地嬌柔無助。

    「那麼告訴我,你屬於我嗎?」

    她仍低頭不語,雖不願再把他惹火,卻也頑強地不肯屈服。

    「很好,我喜歡倔強的你,但是當我問第三次的時候,會有什麼後果,我可就不負責……」他伸手輕佻地撥弄她的衣服。

    「不要!我……」她的頭幾乎垂到胸前,以讓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幽怨,聲細如蚊地問道:「你會勉強我嗎?」

    「如果我會強迫你,你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柳衣紅聞言羞憤不已。

    「如何,你屬於我嗎?」他非得親耳聽到這個答案不可。

    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答道:「嗯……」

    那聲溫柔的嚶嚀令他迴腸蕩氣感動不已。他滿意地抱緊她,將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繼續問道:「你會再逃走嗎?」

    她輕歎一聲,不甘心地搖搖頭。

    「哈!哈!哈!」黑王欣喜地笑著,彷彿得到了最好的禮物。

    柳衣紅則是羞憤難當,恨不得有顆石頭塞住他狂傲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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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黑王的怒氣讓人印象深刻,但三姑娘攔住黑王那一幕,才令眾人嘖嘖稱奇、感到不可思議,整個黑靈山都在討論這件奇事。

    三姑娘得到黑王完全的寵愛,這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水月軒的丫環們,以前黑王冷落三姑娘時,她們到處受到別人的排擠、冷眼,現在她們可是揚眉吐氣了。

    對柳衣紅本人,得寵與不得寵都與她無關,她只希望能保有清白、自由的身子。幸好她知道黑王在乎自己,他不會傷害她的。

    既然打算待在黑靈山,總得幫自己找點事做,正巧水月軒後有一片荒地,她向丫環借了套普通的青布衣裳,打算自己動手整田理地。

    水月軒的丫環僕役一見她做粗活,緊張地圍過來搶下她手上的工作,佳月首先說:「三姑娘,有什麼事您吩咐我們下人做就行了,黑王若看到你在做粗活,我們全都要遭殃的。」

    柳衣紅笑著說:「我總不能整天沒事做,整理這裡也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黑王不會怪你們的。」

    「可是您應該在屋子裡做一些很高雅的事,像彈琴、畫畫才對啊!」顯然這是佳月心目中美人的形象。

    「附庸風雅的事我不會,更何況也要有那樣的心情才行,我現在只想在這裡鬆鬆土、動動筋骨。」

    一旁的神差向眾宣告:「既然三姑娘有這等雅興,不如大家一起幫她忙吧!」因為黑王交代他們兩人讓她「順性」而為。

    僕役們聽到神差的話,全都附和地道:「是啊,大家一起來幫三姑娘吧!」

    「好,大家聽我說……」神差開始組織這些人並分配工作,他和鬼使負責搬石頭,其他人分別負責鋤草松土、撿細石等。

    有人要幫忙,柳衣紅也不便多說什麼,只繼續剛才除草、挑石頭的工作。

    她家也有種田,小時候常和爹娘一起下田工作。她最喜歡引水灌溉的時候,可以在田埂間讓水追著跑,或者偷挖幾個小溝渠。可是十歲以後,她就難得出門,自然連田也不能去了。

    可在黑靈山不同,在這裡除了「回家」外,所有她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這點是以前的她所不敢奢望的,黑王給她絕對的自由,這讓她很快樂。

    此時她正跪在地上,一條頑強的山籐阻礙她的工作,而且這條山籐越扯越多,越扯越紮實,她使盡全身的力量一點一點地拔除山籐的根莖。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邊的工作,為她打氣加油。

    幾次跌進泥土裡弄得灰頭土臉,柳衣紅覺得自己有點狼狽,但她的鬥志已經被激起,怎麼也不願向這棵可惡的山籐投降。

    沒注意到大家的聲音什麼時候完全靜止下來,她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投注在對抗頑敵,只見她平舉左腳抵著石頭,將自己調整到最好施力的姿勢。

    「閨訓」等會兒再說,她雙手粗魯地夾著山籐,拚命地往後拉扯,她也因用力過劇將整張臉都憋紅了,終於山籐有點鬆動,突地一個反彈……

    「啊!」她叫了一聲往後摔去……

    幸好有人及時扶了她一把,她才沒摔得人仰馬翻,柳衣紅尷尬地低頭說聲謝謝,眼角卻意外地瞄到那人衣服的下擺,在黑靈山除了黑王外還有誰敢穿黑色的長袍?她好奇地抬起頭來,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她又「啊」了一聲,往後彈跳數步,雙頰一片酡紅。

    黑王不悅地皺眉道:「活似撞鬼一樣,我有這麼可怕嗎?」

    鬼使、神差在一旁偷笑出聲,惹來黑王不滿的注視。

    當黑王的目光再次轉回柳衣紅身上時,他注意她身著青布粗衣,當下不高興地問道:「是誰給你這一身衣服?」

    佳月慌張地跪倒在地說:「三姑娘……向婢女要……要衣裳……穿……」可憐她已經嚇得口齒不清了。

    「沒要你說話!」黑王仍盯著柳衣紅。「回答我!」

    說也奇怪,她覺得自己不再懼怕他的霸氣和怒意,她勇敢地回視他的目光。「我在整理這塊地,白色的衣服會弄髒,所以我才向佳月借衣服穿。」

    黑王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去把它換掉,以後只准你穿白色的衣服。」

    「為什麼?」柳衣紅不滿地問道。

    神差見黑王臉上的青筋浮動,忙推著柳衣紅說:「王的命令不能違抗,你快去把這一身衣服換掉。」

    柳衣紅蓮腳微跺,嬌嗔地哼了一聲,才不情願地回房去換衣服。

    神差打圓場地笑說:「三姑娘還是有點小個性的。」

    說完他催著一干僕役去幫三姑娘準備熱水,好梳洗打扮。眾人像得到特赦令一樣,不一會兒時間全閃個精光。

    黑王圍視這一片荒地,問道:「她為什麼要整理這裡?」

    神差道:「三姑娘說她不能整天沒事做,要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她以前不是喜歡刺繡嗎?」

    神差道:「可能是不久前在山裡玩慣了。」

    鬼使補充道:「三姑娘越來越野。」

    神差再說:「三姑娘的確和剛來時不同,那時候她很拘謹,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謹言慎行,現在的她放得開胸懷,人看起來也開心多了。」

    黑王點頭道:「她的眼中有兩團火焰,可惜被壓抑太久了。」而他想引出她潛伏的野性。黑王又道:「這塊地適合建造花園,江南的庭園造景最富盛名,神差,你差人到江南找最好的工匠來,我要在這裡蓋一座『紅樓』。」

    「是。」

    接下來的時間,鬼使、神差和黑王討論著「紅樓」的構造,很快地半個時辰過去了,卻還不見三姑娘的身影,按時間推算她應該早換好裝回來覆命了,除非她……

    神差陪笑著說:「三姑娘可能忘了要回來……」

    「她是存心的。」

    「不可能的,三姑娘怎麼敢違抗王的旨意?」

    黑王淡笑道:「不能說她違抗,我剛才只要求她換掉身上的衣服,並沒有要她換好衣服後回來找我。」

    神差苦著臉問道:「三姑娘故意氣你?」

    黑王輕笑地道:「是的,所以她不只是一點小個性,如果我不去找她,她可能讓我在這等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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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王走進水月軒居然看不到一個丫環僕役。不過等他見到柳衣紅後立刻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這個姑娘居然穿一身淡紅的衣裳。

    鬼使、神差起初也是嚇了一大跳,後來反倒欣賞起她的膽量,只是仍擔心她會有生命危險,這姑娘是不是忘了黑靈山是誰在做主?

    神差苦笑道:「是不是三姑娘房裡的光線不足,讓你誤把紅色當白色?」

    柳衣紅如解語花般溫柔地笑道:「以前我只有青色布衣可以穿,現在我的櫥櫃裡有各種不同顏色的漂亮衣裳讓我挑選,黑王待我慷慨如斯真令人感動,所以我特別穿上最喜歡的衣裳來向他致謝。」

    說完還優雅地走到黑王面前,輕盈地行禮道:「多謝黑王的愛護,希望您會覺得這件衣裳很漂亮,否則您的銀兩就白花了。」

    黑王仰頭大笑道:「有意思!明知你故意和我唱反調,可是我卻不覺得生氣,不錯!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確實很漂亮,把你襯得柔美似秋水,完全不輸給月白色衣裳,我的銀兩確實花得很有價值。」

    他直接的讚美反而讓她不自在地窘熱起來,她臉紅地說:「如果黑王喜歡看月白色的衣裳,以後……以後我會讓整個水月軒的人多穿月白色的衣裳,當然包括我。」

    黑王但笑不語,斜倚著牆面,放浪地盯著她看。

    柳衣紅迎上他的視線全身大起疙瘩,彷彿讓人放入毛毛蟲一樣,她略感慌亂地問道:「黑王特地抽空來水月軒,不知有何指教?」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

    「喔。」她輕應一聲把頭垂下來,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黑王問道:「你整理那塊地有何用途?」

    「我想種……種蘿蔔。」

    「種蘿蔔?」黑王聞言哭笑不得地道。「我讓你餓到了嗎?」

    「沒有,以前我家也種蘿蔔,所以我才想種蘿蔔。」

    「你想家?」

    「嗯。」她委屈地點了點頭。

    「我要在那塊地造一座園林,所以你別去種蘿蔔了。」他專制地下令。

    「是。」

    「也不准你在水月軒種其他的農作。」他接著下了第二道命令。

    「是。」

    「你剛才的勁兒怎麼不見了?」他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處。

    「我想家。」她眼眶微紅地說。「我在這裡的言行如果讓爹看到,他一定會生氣的。」

    「別再想了,我不會讓你走的。」

    ********************

    在亂世,紅顏本來就是禍害,何況是柳衣紅這等絕色女子,她足以挑起男子之間的戰爭,晉王的使者陳道,深知其中的厲害性。

    他從黑靈山回來覆命,特地向晉王提起:「項殺有一個弱點。」

    「弱點?」正在下棋的晉王緩緩地抬起頭,興趣十足地問道:「是什麼?」

    「女人!」

    孰知晉王一聽乏味地揮手道:「項殺如果有弱點也絕對不會是女人。」

    「這個女人不一樣,聽說黑王非常迷戀她。」

    「迷戀?」晉王嗤之以鼻道。「迷戀算什麼?花街柳巷裡也有晉王迷戀的姑娘,可是拿她們來威脅我是沒用的。」

    「我見過這姑娘一面,她絕對是傾國傾城的佳麗。」

    「你不瞭解項殺,他的心是鐵做的,你知道要多高的溫度才能讓鐵熔化嗎?算了——」晉王不耐煩地說。「別跟我浪費時間討論項殺對女人的看法。」

    陳道不死心地再次進言:「屬下在王的身邊也見識過不少絕色女子,但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那些姑娘全不及她的一半美麗,更別提她動人的神韻了……」

    晉王本是性好漁色之人,他一聽陳道的形容便興致勃勃地道:「她比我的玉妃還美?」

    陳道肯定地點頭道:「是的,黑靈靈的大眼睛鑲在宛如凝脂般的玉膚上,看一眼就讓人怦然心動,若非親眼見到,我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這麼美的人存在,她真是太完美了,尤其是那種出塵不俗的氣質,遺世而獨立,惟有這樣的美人兒才配得上您九五之尊的身份。」

    晉王開心地笑道,「話不能亂說,我豈是九五之尊,不過真有這麼漂亮的姑娘嗎?好,文師爺!」他向一旁立著的書生吩咐道:「立刻修書一封給項殺,說本王對那位姑娘感興趣,請他將那位姑娘送來晉王府,本王會送千金重禮過去當作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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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王一收到這封信函氣憤地將它揉為碎屑,指著送信使者,冷聲吩咐道:「斷他一臂,丟下黑靈山。」

    二領主張書成忙勸道:「傷害使者豈不擺明與晉王決裂。」

    黑王森冷道:「是又如何?」

    張書成不敢再多問。「是!」

    焦其賓試探地問:「信中提些什麼?」

    黑王未回答,逕自道:「晉王的決定與陳道脫不了關係,通知白堂主,徹查陳道身份。」交代完畢他就往水月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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