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拒抗的因子一直強力要撐開快完全垂下的眼皮,疲累虛脫的無力感,也一直維持布散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雖然大腦不停地傳達訊息過來,告訴自己該休息了,但是意志力強勁的理智,讓大腦又矛盾地使嘴裡不停喃喃重複自念著,「我不能睡著。」
「你在做什麼啊?」帶著笑意的說話聲,從耳邊響起,「嘴裡喃喃念個不停,莫非你也成了病人的一員?發病啦?」
程娟將貼在辦公桌面的臉,無力地一個鹹魚翻身,讓一直貼在桌面的左臉頰,可以有機會和空氣接觸透透氣。半抬著眼望著站在身邊的同事呂姿慧,「你才是病人咧。」軟弱的精神,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有這麼累嗎?」呂姿慧巧笑倩兮地拉出一張椅子,在程娟的身邊坐下,手拿過擱至長形辦公桌另一邊的病歷,打開護理醫療紀錄頁,寫了兩行字。
「當然了。」程娟盯著呂姿慧的辦公,全身一動也不動,「簡直像打了三天三夜的架,不吃不喝那麼要人命的累。」
「做什麼?」呂姿慧笑意未減,開著玩笑說:「昨夜個兒去當小偷啦?」瞄了一眼沒有精神的程娟,「一點精神都沒有。」
「當小偷可能都不會這麼累。」程娟停頓一下,「我昨夜放假搬家,忙了一整天,忙到半夜三點半才洗澡睡覺,一早七點又起床來上這個鬼白班,不累人才怪。」
「你昨天搬家?」呂姿慧輕喊出聲,訝異的眼光看著程娟,「你怎沒跟我說?
我昨天也放假,可以去幫你的忙啊。」
「算了吧。」程娟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的語氣回駁著呂姿慧似馬後炮的話,「你放假我會找得到你嗎?你跟你親愛的Honey約會都來不及了,還會理會我的搬家嗎?」省省吧,還不是說這些廢話哄人開心的?
呂姿慧哀歎口氣,微帶著沉重的氣息,「瑞東的爸爸昨天下午die掉了。」
程娟的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什麼?死掉了?!怎麼可能呢?
「你沒說錯吧?」撐起虛軟的身子坐直,程娟不敢相信的目光,不太確定地問著。
怎麼可能?宋伯伯死了?這真的好突然、好突然。
「我怎可能說錯,拿這種詛咒人的事情開玩笑呢?」呂姿慧撇撇嘴。其實自己昨天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真的很驚訝,好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走,一點預警都沒有,雖然自己是當護士的,也看過不少這種病例,但是,這次是發生在自己周圍所熟識的人身上,訝異的心情,在所難免是會有的。
「天啊。」程娟低低地吶喊著,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看著好友這般震驚與不敢相信的模樣,呂姿慧好奇的問:「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程娟的反應太過度了吧?她並不認識瑞東的爸爸啊。怎麼她比自己還難以置信這件事實的發生?
程娟愣了一下。是啊!自己這麼過度的反應,會讓小慧起疑的,畢竟小慧不知道自己刻意隱瞞的身份背景。只是——宋伯伯過世了……一股濃濃的酸意衝上鼻頭,刺激了淚水湧進眼眶。雖然想收斂起自己的反應,但是,卻壓抑不住內心的難過啊!
「程娟?」看到程娟眼中閃爍的淚光,呂姿慧更加訝異了,「你怎麼了?」不會吧?程娟會因為聽到一個不相識的人突然過世,而這般傷心、難過得要哭?
深吸著氣,程娟強制地不讓淚水溢出眼眶,「我沒事。」停頓一下,站起了身,「我想上廁所。」說著,她小快步地離開,衝進了廁所。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以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程娟再也忍不住淚水的抗議,使其奔流而下,在紅潤嫩皙的臉上-濫成災。
宋伯伯死了——怎麼會這樣呢?那個自自己小時就熟識的宋伯伯,那個疼愛寵溺自己如親生女兒的宋伯伯,竟然、竟然……這不該是個事實的!這不該的!
「程娟?」一陣敲門聲響起,呂姿慧在門外低喚著,「你還好吧?」
程娟沒有回答,只是盡情地讓自己恣意地哭泣。
「程娟?你到底怎麼了?」呂姿慧的敲門聲開始急促,著急且關心地問著。
做了個深呼吸,程娟稍稍緩和自己的情緒,「我還好。」回應著廁所外的呂姿慧。
「你別騙我啊。」呂姿慧站在廁所外,有些不相信程娟的回答,她剛才可是含著眼淚衝進廁所的,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以程娟這種樂觀活潑、似乎永遠沒有煩惱的人而言,有想要哭的面容,可是大大的不對勁。
「我真的沒事,別管我了!」程娟喊了回去。呂姿慧的關心,只會使她此刻更加地難過。
「程……」呂姿慧才要再開口,護理站的電話鈴聲卻響起,把她想出口的話打斷,並驅使她回到護理站,接起電話,「精神科。」她對著電話那端打著招呼。
「小慧嗎?」電話那端傳來低沉黯啞的男聲。
「瑞東?」呂姿慧立即聽出打電話的人的身份——是自己的男友宋瑞東,「你還好吧?」她關心地詢問,畢竟他的父親過世了,他此刻一定很傷痛。
「還好。」宋瑞東用微沙啞的語調回答著,顯然才剛哭過沒多久。
「你別難過了。」呂姿慧安慰著宋瑞東,知道他一向敬愛他父親,如今他父親過世,他會傷心得哭了,也是人之常情。「人死不能復生,再傷心也是沒用的。」
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把以前安慰過世病人家屬身上,所慣用的話語,給搬出來使用。
「我知道。」宋瑞東停頓了一下,轉開了話題,「這一陣子我要忙我爸的後事,還有接管公司的事情,可能會很忙,沒法子和你碰面聯絡——」
「我明白。」呂姿慧非常體貼地說著,「你去忙你的事情,可以不必理會我的。」
「嗯。」
「不過,你忙歸忙,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忙出病來了。」呂姿慧叮囑著宋瑞東,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老不會照顧自己。
「我知道。」
「你……」就在呂姿慧要再開口的時候,眼角餘光掃視到身邊一個白色身影走近。
將目光落點一轉,落在那白色身影上,就見程娟哀傷著一張面容,眼睛紅紅地走到一邊坐下。
「小慧?」聽著那端突然欲言又止的沉默下來,宋瑞東立即出聲喚著。
「我在。」呂姿慧也立即回應,表示自己仍在專心地接聽電話。
「你在忙嗎?」
「沒有。」凝視著程娟的臉,呂姿慧回答著宋瑞東的話,「只是程娟很奇怪。」
「程娟?」宋瑞東微微一怔,「她怎麼了?」聽呂姿慧的話,他不禁關心起程娟這認識二十多年的小妹妹。
「不知道。」呂姿慧還是不明白程娟這突如其來的舉止行為,「我剛只不過告訴她,你爸爸過世的消息,她就突然衝去廁所。我看她似乎躲在廁所裡哭。」
「是嗎?」宋瑞東對於呂姿慧告知自己程娟的行為舉止,並不感到奇怪或訝異。
她和自己父親的感情,有如親生父女,一聽到爸爸過世的消息,她會傷感在哭是自然的。只是程娟當初曾私底下要求自己,別向小慧曝光她的身份,所以也就瞞著小慧,自己其實已經和程娟認識二十多年的事實。
呂姿慧凝望著程娟那張哀傷難過的模樣,對於她突然地改變情緒,實在令人感到擔心。
「我去看看程娟好了。」呂姿慧說著。現在的狀況,似乎程娟比較令人擔憂,需要人關懷。
「你去看她好了。」宋瑞東的口氣也是想要結束談話,「有時間再打電話給你。」
「嗯。」掛上了電話,呂姿慧走到已從廁所出來的程娟的身邊,溫柔的語聲帶著她的關心,「程娟,怎麼了?你——哭了?」
程娟輕搖著頭,軟弱無力地回答:「沒事。」
「可是——你的樣子很令人擔心。」
強擠出微笑,「沒事的。」連聲音裝出輕鬆,免得讓呂姿慧擔心,「只是一時的情緒衝動,我真的沒事的,別操這種白心了。」站起身,轉移這會令人難過的話題,「我得去一下病房了,不然到時病人在裡面作亂,我沒去處理,護理長知道的話,我一條小命可能就不保嘍。」不等呂姿慧再開口,她轉身走向病房去。
☆☆☆
急躁不安、歸心似箭的情緒,在宋繼春的全身每一處,活潑地燃燒沸騰著。
站在中正機場的出境處,他換了一些零錢,在公共電話亭前,撥了通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喂,宋公館。」在接通的鈴聲響了幾聲之後,終於有人接起電話來。
聽得出來是家傭福嫂的聲音。
「福嫂,是我。」宋繼春用急促的語調說著,「瑞東在不在?」
「二少爺?」電話那端的福嫂,也聽出了宋繼春的聲音,「三少爺不在家。」
「他去哪兒了?」
「好像是去處理老爺的後事吧。」
「那好吧。」聽到這消息,宋繼春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還是見不到父親的最後一面,沉吟了一下,繼而交代道:「那待會兒如果他回來了,你跟他說我提早一個班機回來了,現在已經到了。」
「二少爺,你已經到了?」福嫂有些訝異,「那我要不要叫老唐去機場接你呢?」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回去就好了。」
「這樣啊——」
「好了,不多說了,我現在趕回去。」匆匆地掛了電話,宋繼春背著自己簡單輕便的行李袋,快步地走出機場。
☆☆☆
「福嫂。」羅京群一踏進大廳,便見福嫂掛上了電話,「有人打電話來?」
「是啊。」福嫂擠出一絲笑容,「是二少爺打電話回來。」
「他?」宋繼春打電話回來?照理來說,他現在不是該在往台灣的飛機上嗎?
「二少爺是早一個班機回來,現在人已經到達機場了。」福嫂的回答,解除了羅京群的疑惑。
「他提早回來了?」羅京群的眉頭一挑,「那他現在要等我們去接他嗎?」
「沒有,二少爺說他自己叫車回來。」
羅京群明白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說著,人便要往二樓的自己房間走。
「大少爺。」福嫂及時叫住了羅京群。
停住跨上樓梯的腳步,羅京群回頭望著福嫂,「還有事嗎?」
「那今晚——要不要廚房準備晚餐呢?」福嫂詢問著。這些天為了忙著公司和老爺的後事,家裡這兩位少爺可是忙得成天不見人影,連飯都沒在這棟宅院吃過。
羅京群遲疑了一下,「準備一下好了,晚點兒老二不是會趕回來嗎?」
「好的。」福嫂應了一聲,心裡開始盤算要廚房做什麼晚餐了,這宋家的三位少爺都會在的。
看著福嫂面帶微笑地離去,羅京群的眼神中閃過一道令人不安的神色,嘴角揚著笑,緩步地走上摟。
☆☆☆
站在雕花的紅色鋁門前,程娟遲疑了好久,但始終沒有伸手去按門鈴,望著緊閉的門扉,她內心不斷掙扎要不要進去。
最後,似乎是拒絕的否定在體內戰勝了想進去的意念,於是,她還是放棄地轉身要走。
「怎麼不進去呢?」才一轉身,面前幾步之遙的一個身影,輕聲地問著她。
程娟一怔,望向那身影,是自己的大姊程瑛。
「我站在這看你好一會兒了。」程瑛面帶笑容地走到程娟的面前。
程娟不語,緊抿著嘴唇,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程瑛輕歎出聲,「我知道你很想進去,但是卻不想見到爸爸的面,是吧?」
程瑛的簡單話語,說中了剛才程娟站在大門前躊躇不定的原因,身子微微一僵,反應了程瑛的猜測是正確的。
「爸現在不在。」程瑛輕柔地回答,面容帶著她熱切的期盼,「一起進去吧。」
程娟仍是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是大步離去,抑或是轉身進屋?矛盾掙扎的心理,又冒了出來。
程瑛看得出來妹妹的猶豫,她搖搖頭,心中感到難過,「那可是你的家,為什麼你要這麼猶豫自己要不要進去呢?」她不解,妹妹和爸爸的那份怨恨,真的使妹妹這麼決然離家,到現在連一點想回家的心都沒有?
沉默了許久,程娟才淡淡地開了口,「算了!下次吧!」還是同樣的決定。
雖然現在爸爸不在家,但是那個小媽呢?她會在家吧?自己可也不想見到她,不想去聽她的冷嘲熱諷的,那刺耳犀利的話語,會使自己受不了。
「小娟——」程瑛試圖想勸動妹妹,「為什麼要等到下次呢?你人既然來了……」
「我待會兒還要上班,下次時間多些時,我再回來。」隨口找了個理由推塞,程娟選擇了邁開大步伐,快步地離去。
走出了花園大廈,程娟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腦海裡浮現的片刻回憶,是從前的往事。
她從小是個無憂無愁的孩子,擁有一對恩愛的父母和自己所敬愛的姊姊,在這台灣首富家庭中健康地成長。怎知她在十二歲的那一年,母親因病去世,沒兩年,父親卻另娶了個妻子進來,讓她原有幸福和樂的生活,從此結束。
這個小媽對她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姊姊的各方面都優越她,導致小媽常拿姊姊來和她做比較,讓她原本對姊姊的那份尊敬消失了,反而是對姊姊的仇視日與俱增,讓她和姊姊之間的手足親情,慢慢淡化。
她惱火小媽常拿姊姊和自己做比較,常在父親面前說數著她,好似自己一點優點都沒有。致使得父親對她的疼愛也少了,讓姊姊在家中成為一塊瑰寶,得親友疼愛與重視,而自己卻像只可憐的醜小鴨,沒有任何人想憐顧、安慰,甚至鼓勵她……直到後來,她二十歲那年,專科畢業後,父親一場商業聯姻,竟要自己來當女主角,這使得她再也受不了地爆發自己多年來所受的委屈與不平。在家裡是吵得天翻地覆,最後父親一句重話,氣惱了她憤而離家出走,從此靠著自個的能力,養活自己。
「程娟!一突然一個叫喚聲,打斷了程娟此時的回憶。
程娟循聲望去,只見路邊停放了一部白色BMW,駕駛座內走下一個男孩,是宋瑞東。
「瑞東?!」程娟有些訝異宋瑞東會在此出現。
「真巧。」宋瑞東淡淡地露出一個微笑,「我剛看背影,還不敢太確定是你呢。」
「你怎會……」
「我剛從公司處理完一些事,現在準備回家,你呢?今天沒上班嗎?」
程娟也是擠出笑容,「我今天上大夜班。」
「那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宋瑞東好心地詢問著。對於程娟,他可是像對待規妹妹一般的疼愛。
程娟沉吟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很老實地回答。
「不知道去哪?」程娟的話,頗讓宋瑞東訝異的。
揚揚嘴角,程娟也不想多解釋什麼,「我只是無聊,在街上閒晃。」隨口應付了一個理由。
「哦。」宋瑞東不疑有他,「那要不要上車?我送你。」
「我都不知道要去哪了,你怎送我?」程娟反問。
宋瑞東一怔,「說的也是。」
「對了。」想到別的事,程娟轉開話題,關心地問著,「一切都還好吧?宋伯伯走得好突然……」說到這,一股難過湧上心頭。
宋伯伯對她,比她的親生父親還疼愛呢。
宋瑞東臉上僅有的一絲笑意退去了,換上了悲淒的面容,「還好。」父親這麼離世,自己也是很難去接受的。
「節哀順變吧。」程娟簡短的安慰一句。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因為連她也都很傷心呵。
「我知道。」
宋瑞東的話才一落,西裝外套口袋裡,傳來了行動電話的鈴聲,他接起電話,「喂。」
「瑞東,是我。」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
宋瑞東一愣,立即認出這這聲音的主人,「二哥?你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你這時候不是在飛機上嗎?」莫非……「我提早一個班機回來了。」那端宋繼春的回答,解除了宋瑞東的疑惑。
「真的?那你現在人在哪?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到家了。」
「你已經到家了?」
「嗯。」停頓一下,他又道:「你現在在哪?」
「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看了一眼程娟,宋瑞東又繼續說著,「不過路上遇上程娟,聊了幾句,待會兒我就趕回去。」
「程娟?」宋繼春有些怔愣。
「是啊。」
「那好吧。你待會兒回來,開車小心一點。」
「知道了。」
宋繼春遲吟了一下,「順便替我向程娟sayHello。」
「嗯。」道了聲再見,宋瑞東掛上了電話。
「繼春回來了?」聽著剛才宋瑞東講電話的內容,程娟猜得出電話那端的人是宋繼春。
「嗯。剛才下機回到家。」二哥終於回來了。宋瑞東也在心裡鬆了口氣。
程娟沒有吭聲,思忖:繼春回來了,算算時間,自從那次和他最後見面、爭吵,之後他就赴德念博士,也有一年多沒見到他了。
「我二哥要我替他問候你。」宋瑞東又開了口,表達剛才二哥電話中的意思。
「是嗎?」程娟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他還會記得問候我、關心我嗎?」
她自語問著。
「怎不會呢?」凝視著程娟兀自沉思起來的面容,宋瑞東想起了當年程娟和自己二哥的爭吵,「你放心吧。我二哥那種人,不會把當年的爭吵一直記在心上的。」
他以為程娟在擔心自己的二哥還在為那次的爭吵生她的氣。
程娟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不會記在心上的,但是——我卻無法忘懷當年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往事似乎歷歷在目,掀揚起當時所受到的傷害,心忍不住一陣隱約地刺痛。
「程娟……」這下換宋瑞東想安慰起程娟,卻不知從何安慰起了,畢竟當年的事情自己不是當事者,自然對事情的經過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知道,自那次爭吵後,程娟便沒再和二哥見面,甚至沒說過任何一句話,而之後她也離家,自己一個人在外頭租房子住。
「算了。」程娟甩甩頭,想甩去此時佔據在腦海裡的往事,「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提了也沒什麼意義。」瀟灑的口吻說著,裝作一切隨風而逝的不在乎。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宋瑞東的心思細密,他不是不瞭解程娟只是表面的無所謂,這麼瀟灑地不在乎,但是心裡面的感覺想法是和表面背道而馳的。
程娟不再表示什麼,只是再轉開這一個也令人傷心難過的話題,「好了,你最近應該夠忙了,你還是先回家吧。」以瑞東現在的處境,可不適宜和自己在這大街上閒扯太久的。
程娟的話倒是提醒了宋瑞東,自己是該趕回家了,免得大哥在家擔心。「那好吧,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聯絡。」
「嗯。」
望著宋瑞東的車揚長而去,程娟的心一直沉落在谷底,始終無法浮起。
繼春回來了。這是她腦子裡現在一直持續不斷的話語。一年多了,真的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了,有沒有什麼改變呢?
不過,這似乎不關自己所應關心的事情吧!該這麼熱切的關心,應該是屬於姊姊的事。
還是有一步沒一步地在街道上走著,程娟依舊不知道要去哪兒打發時間……☆☆☆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所有的人幾乎都進入了夢鄉王國,但是,卻還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羅京群坐在書房裡,寬大舒適的皮椅,並沒有讓他全身的精神鬆軟下來。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書房裡刺耳地響起,他伸手接起在書桌上的電話,「喂。」
「羅先生。」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恭敬的叫喚聲。
聽到這個聲音,羅京群嘴角微微揚起不太明顯的微笑。
「事情辦得如何了?」他問。
「都辦妥了。」
「很好。」得到這樣的答案,羅京群更上揚了他的嘴角。
「那——羅先生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去做的嗎?」
「沒有了。」停頓一下,「有的話,我會再打電話找你的。」
簡短的談話,羅京群結束話題地掛回了話筒。他的嘴角一直維持上揚的弧度。
「哼!」他冷哼出聲,睨視著書桌角邊放的一張宋巨天的照片,對著照片說:「宋巨天,別以為你遺產分給我三分之一,我就會開心、我就會原諒你,你要我搬回宋宅來住,是你最不智的抉擇,你看著吧,我會讓你那兩個兒子,一個一個地栽在我的手上的。」說完,他得意地笑出聲來。
自己的計劃,即將在明天一一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