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樓下發生騷動時,蘇○○一個人從有淚哭到無淚,有聲哭到無聲。
一直哭到虛脫無力,她的腦筋卻突然清明起來。
「為什麼要為那種人哭泣?」她埋怨自己,忽地又自言自語。「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他選擇重回聶家、不要她和小孩,他已經做了選擇。算他夠狠、夠冷,但是我蘇○○也不是什麼隨便的女人,既然事情走到這步田地,我也不該再為逝去的愛情哭泣。」
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當初她就不應該輕易愛上他!
她好恨自己的愚蠢!想當初,要是隨便找個相親的對象嫁了,也勝過現在被他拋棄、糟蹋。
不,她再也不想跟任何男人有牽扯,她再也不相信男人說的話。
男人全是自私自利的豬,追求時甜言蜜語,一旦為了名利地位,連親生的小孩也敢傷害!
她今總算認清他的真面目,說什麼為了母親才跟父親吵架離家出走,說什麼再也不回美國的家,說什麼會愛她、疼她一輩子……原來全是謊話!
他今天開口閉口都是聶家如何、如何,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臉。難怪之前一直不肯說出他真正的出身背景,原來是為了自己預留後路。
她真笨,不是嗎?
還呆呆地在醫院替他作牛作馬、等他清醒,生下小孩還指望他回來探望。
是呀,他是回來了,回來斷絕兩人的關係。
愛情的熱度也不過維持一年而已,她怎麼那麼笨地相信有永遠這種神話!
她同遭的人應該都知道這場婚姻的結局了,他們會笑她嗎?
為什麼別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為什麼她的愛情會這麼坎坷?
為什麼為雍會是那種人?天呀,她不該還懷疑的,他分明就是個負心漢!
在她暗自傷心的時候,身旁有一隻小手伸了出來,胡亂地拍打著她的臉。
○○終於注意到身邊的兒子,看到他的臉好像心中有那個人,她忍不住抱起他哭訴:
「小龍,爹地不要你和小鳳,也不要媽咪了,我們要怎麼辦?」
小龍只咿呀咿呀地叫,兩隻小手繼續在空中揮打著。
「小龍是不希望媽咪哭嗎?小龍真是好孩子,以後絕對不能像爹地這樣,不能去傷女生的心,知道嗎?」
小龍像聽懂她的話,安靜地躺在她的懷中,黑眼珠一直望著母親。
○○得到兒子的安慰,又想到還有小鳳也需要她,心中紊亂的思緒開始漸漸恢復平靜。
☆ ☆ ☆
蘇洪回到病房,看到○○已經鎮定許多,這才想到方才衝動傷了人,也知道嚴不嚴重?萬一女兒還愛著他怎麼辦?他的老臉頓時出現一絲愧疚。
「女兒,我……我先說對不起啦,萬一怎樣了你可不要怪爹地喔。」
○○強裝出微笑說:
「爹地,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有什麼好值得對不起的,爹地又沒有對我做什麼事?」
蘇洪期期艾艾地說出。
「呃……是聶為雍啦。」
這名字讓○○一臉不悅,阻止他說出更多的話:
「爹地,我不想再談他了。」
蘇洪看得出女兒雖然不想聽到聶為雍的事,但內心還是在意他,不然也不會反彈如此地大。一段深刻的感情,豈是能輕易地說忘就忘。
「那萬一他被我打死了,你也不想知道嗎?」他故意把事情嚴重化,想看看女兒的反應如何。
○○不曉得父親的用意,直接表現出內心的想法,急問:
「怎麼會這樣?爹地你為什麼要打他?他傷得重嗎?」
隱約記起,爹地方才進門看到她痛哭的模樣之後,就發怒地拿起一個金屬物衝了出去。難道……爹地真的為她打傷了他?
雖然才被他殘忍地傷害沒多久,心中早已明白他是個負心漢,但是一聽到他受傷,她還是吃驚地坐起,忍不住為他顫抖、擔心害怕,甚至失神地反過來指責父親,還想下床去看他。
蘇洪阻止了她。「等一下!女兒,你先別急著下床,先聽爹地把話說完。我不是有意的,不要對爹地生氣,好嗎?剛才爹地看你哭得那麼傷心,我就想一定是聶為雍欺負你,所以才隨手拿小便器……往他的頭上敲下去。現在他人已經在急診室急救,阿文和阿風兩兄弟也來幫忙了,我想會沒事的。」
她當然明白爹地會這麼做一定是為了她,看著爹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竟然還要為女兒如此辛勞,到頭來還要被女兒責備,她才是那個該愧疚的人啊!
「爹地,我沒有生氣。是我不該怪你的,都是女兒不好,還讓你這樣……」她想到自己的不孝又哭了起來。
蘇洪只得趕緊遞上面紙,自己也不禁老淚縱橫。就說養女兒值得吧,看女兒這麼窩心,他還能要求什麼?只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呵!
「別哭了、對身體不好的。你爹地我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除了死去的妻子,這一生我最掛心的人就只有你了。從小到大,我哪捨得讓你受傷難過,不都將你保護得好好的」看到聶為雍那個良心被狗啃了去的人傷你這麼重,你說我能忍下這口氣嗎?雖然把他的頭敲破是有點過分,但我那時也是想,看看這樣做會不會讓他醒一點而已。」
「把頭敲破?爹地,他好不容易才清醒,你就把人家的頭打破,這樣會不會引發舊疾,或更加重病情哪?萬一他又昏迷不醒該怎麼辦?」好不容易才盼到他清醒,她可不想再面對沒有生氣的他。
可蘇洪逕自幫女兒下結論:
「這樣最好!植物人絕對不會背叛你,也不會說話傷害你。」
「爹地!我要完完整整的聶為雍啦!誰要一個植物人?」
看著女兒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明明是忘不了對方,還想在他的面前逞強、假裝。蘇洪故意反問:
「可是他傷了你的心啦,這種人要來做什麼?女兒呀,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我會再幫你注意看看別的人,好不好?」
○○立刻拒絕:「除了他,我不想再跟的男人有所牽扯了。」除了他,她無法再交出一顆心來。
「可是,女兒你不是不想提到他嗎?難道你還在擔心他的安危?」蘇洪想逼女兒面對自己的真心,因為他認為聶為雍的父親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現在他已經放手離去,聶為雍一定會回到原來那個模樣。
可是蘇○○毫不知情樓下的變化,父親的話正好提醒了她,不該再把心思全放在一個負心漢身上。
難道她就這麼傻,被白白欺負之後還去擔心他的安危?不,她沒這麼沒骨氣,她蘇○○從現在起就與他劃清界線!
☆ ☆ ☆
當病人從一陣頭痛中醒來,卻看到一個老男人正對他毛手毛腳,這種感覺真糟糕哪。
「喂,阿伯我沒有那種嗜好,你可不可以住手了?」聶為雍沒啥力氣地阻止正在摸他大腿的人。
雖然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處境,頭上的疼痛也還在,但他整個人卻感覺漸漸輕鬆,好像找回所有失去的答案。
而誤以為在「騷擾」他的這個阿伯,其實是這家醫院的復健科醫生,心地很好而且個性溫和,很多傷患都因為他這樣的脾氣才樂意接受復健的療程。
「聶先生,你終於醒啦,而且你的腿也恢復得很好,看樣子聶太太的努力完全沒有白費喔。」
「聶太太?」這個名詞讓聶為雍愣了一下。
頭部的疼痛刺激著他腦內的運作,昏昏沉沉地一下子想不起來聶太太是指誰。他按著額頭瞇起眼睛認真地回憶,沉重的記憶像海水倒灌,刷地衝進腦海,清醒之後的每件事如雪花片片融入腦海,讓他瞬地張大眼睛、撐坐起身!
「……Oh,my God!是○○,我剛才竟然傷害了小○兒,我怎麼會那麼笨!那該死的老頭竟然利用我跟他唯一的親情關係,騙我去傷害她!我也真該死,為什麼不早一點恢復記憶?為什麼?!」
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他氣得猛捶病床,神色像發瘋的病患,把一旁的醫生嚇得以為他是因為受傷而失控,忙著阻止他傷害自己。
「聶先生你還好嗎?頭痛嗎?」
聶為雍雖是比醫生還年輕許多,但頭部的傷讓他完全使不出力,所以一下子就被醫生強壓回床上。行動受到牽制,他更加使勁掙扎,但是復健科醫生的力氣就是強過於他。
「放開我!這是小痛,她受的才是真正的痛。不行,我得趕快去看她才對,我要告訴她剛才的話都是……」
陳書文幫他接下去:「你失去記憶才會說的話。你以為這樣講,○○就會原諒你嗎?怎麼,你的頭被打笨了嗎?」
一看到陳書文進來,隨即記得他曾在美國碰到他,所以他應該是知道內情的人。
「阿文,既然你知道我失去記憶,為什麼不先告訴她?」聶為雍不滿地指責。
「讓她先有心理準備,好接受你的屈辱與挨罵嗎?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跟○○說了什麼,但是我想應該是任何女人都挺不住的狠話吧?」
阿風慢一步進來,因為他貪看小鳳的關係。本想等到她醒來,看完她打呵欠的可愛動作再走,可是這個阿文也不知在趕什麼場,硬是把他拉來這裡。
「阿文,那個人到底死了沒?我家已經準備好要接收小可愛了。」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小可愛?!聶為雍以為他說的是蘇○○,當場變得力大無窮,揮開醫生的鉗制,還走下床怒氣騰騰地扯住阿風的衣領。
「死阿風,你敢!我就算化成厲鬼也會從地獄回來找你!我的老婆你竟敢用那麼噁心的稱呼,你看我不扭下你的舌頭,我就不姓聶!」
他說得像個討命鬼,阿風一時之間也被他嚇到;其實,最主要是阿風根本聽不懂聶為雍在說什麼,才會任他一徑地扯著自己。
阿風弄不清楚是聶為雍在亂吃飛醋,只看他頭上有傷,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還敢說大話,脾氣一來就立刻揮開他的手打了起來。
復健科的醫生緊張地搖手阻止:「住手!這裡是醫院,你們別打了!」
「醫生,這裡交給我處理,你還是出去,眼不見為淨得好。」阿文看這醫生年紀也有一把,快手地將他推出病房,關上門。
阿風原本就是國際級的武術高手,聶為雍以前與他打成平手,現在受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看他舉步輕浮、眼神散煥,阿風也打不出趣味,一下子就將他推回病床上。
「是病人就給我好好休息,想打架等你好了再說。」
雖然打不過阿風,他的嘴決不會認輸,這才是聶為雍本色!
「休息?哼!我才不給你機會搶走○○,她是我一個人的!」
「你他媽的頭殼破洞啦?我說的是你女兒耶!真是可愛得讓人好想……」
「想都不准想!那也是我一個人的。」他嘴上繼續赫阻阿風的想法,這唯一能做到的。
等一下!女兒?他有女兒了嗎?他努力回想與○○面對面時的情景。那個嬰兒明明是個男的!
「我記得我看到的明明是兒子,跟我還長得滿像的,哪有女兒?不要想隨便用這種名目誆我,你要是敢肖想○○,我一定把你的風流史源源本本、一句不漏地告訴你老婆!」
交到聶為雍這種損友,阿風只能舉白旗投降。「算我怕了你,我不說話可以吧。早知道就別把你救回來,阿文還說失去記憶的你可愛多了。唉,我真想看看。」他還是心有不甘地唸唸有詞。
阿文發現聶為雍的記憶不是恢復得很完整,想趁他還沒記起在美國的事,趕緊將話題帶到他最感興趣的事情上,以免聶為雍想起來他曾整過他,那他就沒好日子過了。
「為雍,我不是告訴過你○○生的是雙胞胎嗎?」
聶為雍一點就通,開始露出當爸爸的緊張,慌張地說:
「你是說○兒生的是龍鳳胎!那那那……我要去看看我的小女兒,不行、不行!我現在這麼醜,一定會嚇到她的,而且我還沒學過怎麼抱嬰兒耶,怎麼辦?」
「你抱不到她的。」阿風看著他的蠢樣,忍著不敢笑。
「你是在忌妒我嗎,阿風?」
「你放心,我沒那種度量。小鳳是早產兒,現在是待在保溫箱中,就算你想碰也不行。」
他就像條牛般的講不聽,急說:「別開玩笑,我明明看到我兒子被○兒抱到病房去啦,他不也是早產兒。」
「阿文,你說吧。」阿風懶得理他,當下就把這重責大任交給別人。
「為雍,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阿文已經推來一邊的輪椅,為了他頭部的傷著想,他指著輪椅等他坐上。
阿風一聽還可以去看小可愛,立刻就往門口大步邁去。聶為雍也只好捨去自尊坐上輪椅,讓阿文推著他去搭電梯。
「對了,為雍,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當初你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了吧?」阿文趁這個空檔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個問題讓聶為雍的臉色一沉,想了一下才決定說出來。
「你知道聶為剛嗎?」
「他是聶義的兒子,你的堂兄弟之一,另一個叫聶為正,兩人是雙胞胎。」陳書文對聶家有過簡單的瞭解,因此可以說出一個大概
「錯,他不是我的堂兄弟,他是我的親弟弟。我父親當年娶了門當戶對的母親之後,還繼續在外頭養女人,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就是聶為剛。那時我二嬸也剛好生下一個小孩。他為了讓那個女人的小孩也能入聶家的戶口,就逼我二叔認養那個小孩,對外宣稱二嬸是生雙胞胎。」
想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曾做過的事,還有那個外表金碧輝煌,裡頭腐敗醜陋的家,他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停了一下才又繼續說:
「母親知道這件事之後就吵著跟我父親離婚,然後一個人遠離家鄉到歐洲旅遊,也不讓我知道她的委屈,後來母親就……在希臘過世。那年我十四歲,想去接母親的遺體回國,但是他一直強力反對,就在一次大吵中,他自己說漏嘴把母親真正離婚的理由講出。我才知道,原來表面是慈父的他就是間接害死母親的兇手。母親的死對他根本沒影響,他還是繼續找女人,甚至還讓那些女人搬進家中!」
他愈講愈激動,想到父親在他失去記憶時,對他的所作所為,在在都顯示父親還妄想控制他這個兒子,一如他小時候一樣。
「這次還趁我失去記憶繼續騙我,還利用不知情的我去傷害○兒,他簡直是個魔鬼!」
阿風與阿文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痛苦經過,兩人相視交換一個眼神。
「放心,我保證他再也不會興風作浪了。」阿風很得意地說出聶中的下場。
此時,阿文已將輪椅推進一個房間。「這件事等會再說,你先去看小鳳。」
聶為雍看到前方有一個玻璃罩住的平台,看似是個不簡單的科技產品,外頭還有幾塊電子儀表板,好像好萊塢電影中才會有的未來太空艙一樣。
為什麼女兒要住在這種地方?嬰兒不是都睡在小小香香、上頭還有旋轉音樂娃娃的小搖床上嗎?
「她叫小鳳,聶小鳳?」
眼見女兒就在前頭,他卻緊張地提不起勇氣去看她。
「去吧,她就在保溫箱中。」阿文看出他的緊張,一把將他的輪椅往前推。
阿風以一臉不看拉倒的樣子看他,聶為雍不想被看扁,一鼓作氣地站起來,自己走到保溫箱旁。
在適當的距離下,他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清楚地看到裡頭的小娃娃了,她正睡得香甜。
好小呵!他舉起手,在空中比一下她的大小,隨即整個人怔住。
過了幾分鐘,阿風看他不說話也不移動,耐心有限的他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向前想問他的感覺。
輕推一下他的肩膀,沒想到聶為雍整個人竟砰地摔到地上,失去知覺。
突來的震動驚醒小鳳,巨響也引來護士的腳步聲,而阿風根本不曉得為什麼他才推一下聶為雍,他人就在地上躺平了?
☆ ☆ ☆
今天是女兒出院的日子。
兩個月大的小鳳雖然還是很小,但已經有二千二百公克了。醫師說只要以後多注意營養與成長情形,她以後一定是個健康的寶寶。
身為母親的蘇○○好高興喔,但是小龍就沒有那麼開心了,因為以後他再也不能跟妹妹一起睡了。
蘇○○踏著快樂的步伐到女兒的保溫箱前,但是保溫箱裡空無一物,連兒子也不見了!
她緊張地開始找尋他們使用的奶瓶、尿布、衣服、毛巾,全部都收拾一空,要不是眼前還有著熟悉的保溫箱,她會以為自己走錯房間。
「難道是爹地幫我先收拾好的嗎?」她不禁喃喃自語。
那是什麼?
保溫箱中有一張藍色的紙,A3大小,上面寫著:媽咪回家了。引起她注意的是壓住紙張的四個模型娃娃。
從大小與性別看來應該是爸爸、媽媽和兩個子女。爸爸笑著把兒子舉在胸前,媽媽則一臉幸福地抱著小女兒,四個人的眼神相互交會,非常溫馨的家庭組合。
○○看得很仔細,因為媽媽的臉很像她,而爸爸的臉卻像……他!
「難道是他把小孩綁走的?混蛋!要是他敢傷害他們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拼了!」
○○的脾氣可不小,刮起來就像颱風一樣。
她怒氣騰騰地走出醫院門口,坐上自己的車,疾駛向聶為雍的房子。一路上車速高居一百以上,簡直把馬路當高速公路在開嘛。
唧地尖銳刺耳煞車聲,她將車子停在公寓前,迅速地下車。每個動作都顯示出她的怒氣已經大如森林之火。
樓上的人聽到這麼明顯的警鈴,快手地將小孩抱離客廳,藏在戰火波及不到的地方,而他們則裝出一派熱烈歡迎的樣子,想多少化消○○的怒氣。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像被踩到尾巴的狗急促地叫著。
聶為雍滴出冷汗,強裝出和善的笑臉將門打開。
「小○兒,歡迎你回家!」
「啪!」她二話不說立刻送上大鍋貼,然後把他推到一邊大步走進門。
其他人被她的舉動嚇到,全愣在當場,原本排練過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看到所有的人全擠在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咦?你們怎麼全在這裡?不是說你們都有事,所以不能幫我接小鳳出院的嗎?原來都窩在這裡慶祝,你們這些叛徒!」她的眼睛掃過過爹地、皮嬸、陳書文、陳書風,還有葉一榮。
想到他們竟然站在他一邊,之前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安慰她的話,原來都是在騙她!
聶為雍忍著熱辣辣的臉頰,趕到前頭想解釋一切。
「小○兒,你聽我說,他們是來慶祝女兒出院的嘛。」
「閉嘴,我不要聽你說話!」她氣得捂起耳朵。
他傷心地拉下她的手,卻又被她甩開,還轉身以背對著他。
「○兒,我愛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當聶為雍熱烈展開愛的追求之時,其他人光聽第一句就已經受不了地退到五步之外,大伙有默契地自動坐在客廳,只須側耳注意傾聽就好了。
「我沒那麼不要臉,我們已經同意要離婚了,我不會死纏著你不放!」
感到他的手又不規矩地爬上她的肩膀,○○氣得別過身子讓他的手落空。聶為雍也不放棄,繼續他的攻勢,改用手指輕輕地試探她。
「你不用纏著我,我會自動纏上你的,我說過你用槍趕我也趕不走的。」
「我會自己走,把小孩還我!」她氣得轉身直接拍掉他的手指。
面對這麼賴皮又黏人的聶為雍,她根本一點應付的辦法也沒有,但她也沒辦法像他那樣,輕易地將情愛收入自如。
聶為雍看她還在氣頭上,趁著她轉身過來的機會,便拉起她的手就往他的頭上摸去。
○○掙扎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很大,而且他的傷也讓她不忍心,只能選擇別過臉去。
聶為雍注意到她一閃即逝的不忍,看了看玄關只剩下他們兩人,他便大膽地寬衣解帶,邊說邊亮出身上的傷痕。
「你摸摸我的頭,你看、你看嘛,我受傷了,失去記憶才會對你胡言亂語,你摸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我的頭總共受了三次傷,很可憐的。還有,你看胸前這個手術的疤痕,好長又好醜,裡面還裝了鐵片,不然我早就癱瘓了。還有這雙腿,也是醫生縫補起來的,要不然我整個人早斷成好幾塊了。」
「麥勾貢ㄚ!我還想吃蛋糕跟炸雞塊耶。」阿風在客廳簡直不知道是否要繼續啃嘴邊的鹵雞腳,不禁埋怨地叫道。
葉一榮也在一旁跟著吐糟,一報被迫扛下公司業務一年的怨懟。「這種噁心的話也只有他才會說得這麼溜!」
客廳其他的一干人等有的泡茶,有的吃東西,根本不管門口的人會如何。
在玄關的○○不想正視聶為雍,只用眼角瞄他掀開外衣的地方。那些傷痕她都很熟悉,一想到她還曾用濕布在他的胸口游移,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其實她大可轉身走出門離去,但她就是捨不下他呀。
可是,轉念又想到他曾經那樣傷害她,還有兒子,她遂咬著牙繼續不理他。
「那是你活該,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就算全身潰爛也沒人理!」
這樣的苦肉計都沒用,可見他那次真的傷她太深。
他急地將她的身子扳正,用手扣住她的下巴,好讓她面對他。
「我的心早就交到你的手上,我沒死是因為我還想再看到你和小孩,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個壞蛋是以前的我,我說過我已經改了,你再看看我眼睛,我真的不同了,相信我。」
見到眼神攻勢顯然有些效用,他趕緊繼續加緊說服她。
「我保證那個壞蛋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他傷了你,我也不好過,真的!」
是的,他的眼睛不像那天那麼的冷陌,反而恢復以前那般的充滿愛意。可是,她不確定這次他能維持多久,她不能承受再次的打擊了。
「不要!你在騙我,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
感覺到她的心在遠離,聶為雍害怕地緊緊擁住她,還任性地把頭埋進她的頸間低喃:
「他有這樣緊緊抱著你嗎?他有這樣溫柔地跟你說話嗎?他有這樣輕柔地撫摸你嗎?他有沒有像這樣嗅著你的髮香?他會像我一樣愛你嗎?他會答應幫你洗衣、煮飯、帶小孩嗎?我會,只有我會,相信我。」
最後還熱烈地拉起她的手貼著他激烈跳動的心。望著她迷惘的神色,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飢渴地將愛意從口中灌入她的。原本扣住她的手也熱烈地往下沿著她的曲線遊走,他滿滿的愛意如決堤的洪水淹沒了兩人。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必須呼吸,他才體貼地將唇移開,但是仍無法停止地攻向她的耳,舌尖不住地挑逗著她。
受不了他的挑逗,她的體內跟著興起一股難耐的慾望與他相呼應。「為雍!」
「○兒,我只為你一個人活,所以我已經消滅那個壞蛋,不讓他欺負你,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永遠嗎?」抬起朦朧的神色,她無辜單純地問著。
他輕搖頭,看她又開始擔心害怕,立刻取笑她:
「永遠太短暫了,即使太陽月亮都消失,我們還是要在一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