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強,孩子沒有啦……嗚……」
躺在病房中的晏雲,傷痛欲絕的哭訴,不斷地握拳捶打床鋪,埋怨上天對她的不公平。她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每次懷孕卻一再流產?
「雲,你別哭,我們還可以再生,別哭,好嗎?」
年近四十的莊文強,其實和妻子同樣不好受,卻仍裝著不在乎的模樣安慰妻子。他內心也同樣在淌血,這個孩子可是他們夫妻倆花了好大的心血才想辦法製造出來的,只是還是與他們無緣。
「你不要騙我!剛剛醫生不是說,我的身體恐怕無法再受孕?」
「你別聽他瞎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想要生個孩子,哪有什麼困難?上次醫生不也這麼說,可是我們這次還不是成功的讓你懷孕了嗎?」
「可是……可是孩子還是小產了!我知道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個母親!」
「雲,你別再說了!看你這樣子受苦,我比誰都難受,我們去領養個孩子吧。」莊文強再次說出建議,或許這次妻子能夠接受這安排。
「我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身體裡流著你和我的血液……」
「我知道,可是也許上帝希望我們做件好事,去照顧那沒有父母的孤兒,我們去認養個孩子,視如己出,好好的照顧他,不也是一樣可以享受當父母的感覺嗎?」
「文強,我對不起你,嫁給你快十年,卻沒辦法替你生個一兒半女,傳承香火!」晏雲語氣和臉色都充滿自責。雖然文強從來不說,但她知道老公和自己一樣很喜歡孩子。
「雲,你別傻氣了!我可曾埋怨過你?你別忘記,我還有個小弟,他也有子嗣了,我根本沒有傳宗接代的責任。」
「可是你小弟的孩子畢竟是偏房生的兒子!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多麼想要擁有這個孩子!只是我不中用……嗚……」
「雲,別說了,我們明天就提出認養的申請吧。」
看著妻子痛苦的表情,文強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決定就去領養個孩子,或許能讓晏雲走出陰霾的心情。
「可是……你的家人會怎麼想呢?」
感覺妻子的態度不像以往那般堅持,文強露出安撫的笑容乘勝追擊:
「你管我家人怎麼想的?他們對咱們認養的事情不會有意見的。」
「可是……你們莊家是個大家族,我知道你父親一直希望我生個流著你們莊家血液的孫子。我只怕這會牽涉到分財產的問題,你那些妹妹、弟弟們會提出反對意見。」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不過是養個孩子而已。我相信以我目前的財力,就可以讓我們認養的孩子享用不盡,用不著去跟我家人搶財產的。」
「我還是怕有問題……」晏雲的想法沒有老公那麼樂觀,畢竟莊家的產業確實多得讓人覬覦。
「要認養小孩是我們倆的事,我的家人沒辦法干涉那麼多,也不需要徵求他們的同意。如果你怕有人說話,那我們就領養個女兒不就成了?女孩子長大終究會嫁人的,也許問題就不會那麼多了。」
「我知道你喜歡男孩子!」
「瞎說!我喜歡你喜歡的東西!」
「你認為我們可以找得到中意的孩子嗎?聽說許多家庭都在排隊呢。」
「晏雲,你對老公沒有信心嗎?沒什麼事難得倒我莊文強的。」
話才說出口,夫妻倆心裡都浮現同樣的念頭——他們沒辦法生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看著老公滿臉自信的表情轉變成落寞的神色,晏雲把到嘴邊反對的話吞了回去;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多說什麼,一切就順從文強的安排,也許領養個孩子,真的是不錯的主意。
一年後,夫妻倆果然順利領養到一名剛滿週歲的可愛女嬰,取名莊可麗。只是莊老先生得知長子領養小孩的事,確實很不高興,父子倆的關係因此開始惡化。
在妻妾成群的老人家觀念裡,總希望繼承家族事業的大兒子,能生養個流著莊家血液的後代,於是再三鼓勵單戀一枝花的兒子納妾。在沒有得到回應的情況下,自然氣得不得了!也因此促使文強除了公事上的需要及應酬,絕少與父親和家人接觸。
可麗的加入,果然讓文強和晏雲的生活一下子鮮活起來。雖然無法取得家人的支持和認可,但在看到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臉時,他們覺得這一切的付出和犧牲都得到了回報。
是的,有孩子的家庭才是圓滿的。
可麗得到文強夫婦全部的關注,她有最美麗的衣服、最新奇的玩具、最好的家庭老師,還學習各種不同的才藝和語言。
只是在莊氏家族裡,不管小女孩表現如何出色,可麗永遠是被大家遺忘的那個人。
在她幼小的心靈裡,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祖父總是表現出一副不喜歡她的樣子?他會逗叔叔、姑姑們的孩子,卻從來不抱她,也不太願意和她說話。連帶的,莊家其他人也不曾特別陪她玩耍、說話。
還好她有全世界最愛她的父母,這讓可麗並不介意這許多。只是上小學後,漸漸懂事的她,開始對爺爺及親戚的反應感到不安及埋怨。
「媽咪,我跟爺爺要紅包,他都給可權哥哥,不給我,還說我不是莊家的小孩!可是我是你和爸爸的孩子,他為什麼要這樣子亂說話!」剛和父母從爺爺家拜完年的可麗,回到家中終於忍不住將委屈哭訴出來。
「可麗,乖,媽咪給你就夠了,不要難過。」
看著妻子心疼的抱著女兒安慰落淚的場面,文強不由得為之鼻酸,他以不容懷疑的語氣表示:
「可麗,你當然是莊家的孩子,是我和你媽咪永遠的寶貝。」
「真的嗎?爹地?」
「當然是真的,難道爹地和媽咪給你的愛還不夠嗎?」
「嗯,我只要理爹地、媽咪,我不要理爺爺了!」
「可麗,你不能這樣子說話,爺爺是在氣爹地和媽咪,才會跟著對你生氣。他有時候不是也會拿糖果給你吃嗎?」晏雲不希望女兒對公公太反感,試著居中協調。
「可是媽咪,爺爺他對咱們都不好,他總是不讓我和堂哥、堂姊們玩,我們統統不要理他啦,」
「可麗,你不行這樣子。上帝不是告訴我們,要愛自己的家人和每一個人嗎?」
「但是爺爺也不聽上帝的話啊!媽咪,你要讓上帝去改變爺爺!」
「可麗,有些事情是很難改變的。你只要記住,你永遠是我和你爹地最愛的孩子就好了!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要管別人怎麼說好嗎?」
「我很乖啊,我希望爺爺他們喜歡我……」
「你當然很乖,媽咪和爹地都知道你最乖、最聰明了!不要為這些事不高興,你這個樣子,會讓你媽咪很難過的,你想讓媽咪傷心嗎?」文強點了下女兒嘟起的小嘴,試著用另一種方式溝通,他知道早熟的女兒孝順又貼心。
「我知道,媽咪,你不要難過,因為可麗不難過了!」
小可麗環著母親頸項撒嬌地安慰眼睛紅腫的母親。在她幼小的心裡,暗罵自己不懂事,她只要有爹地和媽咪的愛就夠了,何必去計較那許多呢?她這麼的可愛,以後總有一天,她會讓莊家所有的人都愛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