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星期假日,龍搴-舒服地半躺在沙發上,腳邊疊著高高一堆前幾天他死求活賴,拜託石蝶衣幫他租回來的小說。
他一臉舒暢地丟開手中最後一本小說,眨眨有些酸澀的雙眼,從一大早看小說看到下午,眼睛真的累壞了。
他站起身伸了下懶腰後,偷偷摸摸地踮高腳,同不遠處背對他的石蝶衣身後踱去。
龍搴-嘿嘿奸笑兩聲,突然從她背後抱住她,嚇得石蝶衣尖叫一聲,也順帶把手中尚未擰乾的拖把給甩飛了出去,濺了一地的水漬。
看著濺了滿地的水,石蝶衣登時俏臉氣鼓鼓地脹起,怒不可遏地轉身瞪向罪魁禍首,沈聲斥道:「你看你做的好事!」
「甜心,你生氣了?」龍搴-伸手摟住她的細腰,輕笑道:「對不起嘛。我剛才把小說看完,沒事做太無聊了。」
石蝶衣氣呼呼地鐵著他的胸口,怒道:「你太無聊就嚇我當遊戲啊!」無聊男人!
龍搴-臉色一變,愧疚又可憐地看著她,「甜心,我錯了。」
石蝶衣猛搓身上剛起的雞皮疙瘩,警覺地看著他問:「你又要幹嘛了?」這麼輕易就主動認錯,一定有問題。
他一臉無辜地扁著嘴,可憐兮兮道:「甜心,我的小說全看完了,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大聲斥喝,用力地扳開環在她腰間的大手。
這個大白癡!迷上女性雜誌已經夠智障了,現在竟然還迷上言情小說!
「別這樣啦……」龍搴-哀求地拉著她,「甜心,你這次才租了幾本,我一下子就看完了。拜託,再幫我租兩本就好了。」
「租你個大頭啦!」石蝶衣沒好氣地大聲啐道。「一個大男人跟人家看什麼愛情小說,你白癡啊!」
前兩天,他不小心在她書櫃裡誤拿了本小說,看了之後,整個人就跟瘋子一樣迷戀上言情小說,整天煩著要她多租幾本。
租回來後,他就像個拚命三郎一樣,整夜不睡覺地要把它們看完。
現在一看完,又吵著要看新的。她又不欠他,幹嘛老幫他租小說。
「你滾啦!」石蝶衣用力推開擋在身前的龍搴-,拿起地上的拖把在水桶裡擰乾水後,將剛才濺出的小水窪擦乾淨。
不理會在一旁裝出可憐兮兮樣的龍搴-,她繞過他繼續拖著尚未拖過的地區。
龍搴-站在一旁看著她辛苦的工作,便上前提議幫忙。
「甜心,我幫你拖。」從剛才地開始打掃後,他就不知道提了幾次。可是她就是不領情,認為他沒辦法把地拖乾淨,寧可辛苦一點自己來。
「不用了。」石蝶衣避開它的手,還是自己做實在點。這人的拖地功夫她見識過,她是敬謝不敏。
「為什麼?」龍搴-伸手又想拿過拖把。
住在這兒這麼久,除了輪流煮飯外,其它的家事她都不准他動手。雖然他是樂得輕鬆,但是每回見她工作得那麼辛苦,他就覺得心疼愧疚。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拖不乾淨。」石蝶衣又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低頭努力地想把已經反光的磁磚拖得光可鎰人。
「誰說的!」龍搴-重聲駁斥。
想他堂堂龍氏企業的總經理,怎麼可能連幾塊小磁磚都制伏不了。
她頭也不拾地同道:「我說的。」他的拖地功夫只適用於學校。
上次他先掌桶水把地撥得濕成一半,然後拿著拖把象徵性地揮舞兩下,只把地上的水吸乾了事。
在見過他所謂的拖地之後,她連衣服也不敢讓他洗。
那幾天,她全身上下冒起的雞皮疙瘩一直沒停過,甚至她還把前幾個禮拜他洗過的衣服全搬出來重洗。
天知道他拖地都那麼隨便了,誰曉得他會不會連洗衣服時也偷工減料,把衣服泡泡水就烘乾了事?
「龍搴-,你再不讓開,別想我再替你租小說。」見他像根柱子一樣擋在面前,石蝶衣不得巳只好使出撒手鑭。
龍搴-一聽,只得乖乖地跑回沙發上坐好,順手拿起擱在桌上的一本女性雜誌,正襟危坐地乖乖閱讀,深怕直的惹惱了她,不再租小說分給他看。
石蝶衣得意地輕笑了兩聲,又拿起拖把努力地拖啊拖的,下定決心不把地板拖得發光誓不甘休。
過了一會兒,就在她準備收工時,龍搴-突然放下手中的雜誌,面色凝重地叫著她。「甜心。」
「你叫我幹嘛?」她擰乾拖把上的水份,準備把水桶和拖把拿到後頭清理乾淨。
「你過來。」龍搴-朝她招招手,面色凝重,完全沒了平日的嘻皮笑臉。
石蝶衣對他搖搖頭,「你再等一下,等我把東西收好了我們再談。」
龍搴-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不發一詞地替她把水桶、拖把拿到後頭清理乾淨。
然後他回到客廳,拉著石蝶衣到沙發上坐下。
「蝶衣,我有話要問你。」他雙手緊握住她的,不知為了什麼竟還微微發抖。
蝶衣?
石蝶衣下意識地蹙起眉,只有在重大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會叫她的名字,不叫她甜心。
「你要問我什麼?」她被他專注凝重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龍搴-深吸了口氣,試著壓緩繃緊的情緒,緩緩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的第一次?」
石蝶衣皺緊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不過那次的經驗那麼難過,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
「你問這幹嘛?」
「你別管我問這個做什麼,你快說就是了。」龍搴-投耐性地催促她,「你到底還記不記得?」
石蝶衣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當然記得。」
她一直試著忘記,好不容易最近很少想起來了,現在他一提,她又得花工夫忘了這回事。
「很好。」龍搴-一臉滿意,突然他深吸口氣,神色緊張卻又帶著幾分期待地試探地問:「那你記不記得隔天早上起來後,在床單上看到的血漬?」
石蝶衣沒好氣地自了他一眼,才道:「記得啊。」他到底問這幹嘛啦!
龍搴-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那時你直喊疼,還問我是不是偷打過你?」
「當然記得!」石蝶衣氣憤地鼓起臉,怒道:「你現在終於想承認了。你那天究竟為什麼打我?我是第一次當然表現得不好,我又不像你有經驗,對這種事得心應手。我沒法子達到你的標準,你就因為這樣而偷打我一頓,真的是太過分,太沒人性了。」她早就想罵他了。
這事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想必他定是良心不安,決定向她低頭認錯。
龍搴-直勾勾地看著她,不敢相信原來他的推測是其的。
突地,他高呼一聲,張開手緊擁住石蝶衣,開心不已地在她耳旁大聲笑著。
石蝶衣頓時被他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雙手用力地推擠他,邊罵道:「你幹嘛啦!龍搴-,你還不快放開我,我快被你勒死了。」這男人又發什麼神經了?
龍搴-開心得聽不到在他耳邊的低咒聲,只是一徑抱著她開心地笑著。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了她。
就在石蝶衣鬆了口氣之-,龍搴-又伸手擁住她的腰,開心地抱著她直轉圈。
石蝶衣被他轉得頭昏腦脹,胃底也湧起一陣又一陣的嘔吐感。
這個笨蛋!不想道歉就算了,她又沒拿刀逼他,幹什麼又像上次一樣想害她吐。她緊閉著嘴,深怕一開口就吐了出來。
等龍搴-轉夠了,也放開她,她立即推開他,直衝浴室。
龍搴-見她慘白了小臉,搖搖晃晃地跑向浴室,當下追了上去。
一連串的嘔吐聲從浴室傳來。
他站在浴室門口往裡頭采去,果然見到石蝶衣趴在洗手台上猛吐。
龍搴-心疼地走進去,在她背後輕輕拍著,「甜心,你沒事吧?」
石蝶衣有氣無力地揮開他的手,壓根兒不領他的情。
這兩天她已經夠不舒服了,每天早上起來反胃的吃不下東西,剛才好不容易吃了點東西,還來不及消化就又吐光了。
龍搴-輕歎口氣,都怪他不好,他一時興奮過度,竟然忘了蝶衣最怕轉了。有時候她光是看著在轉的CD唱盤,都會頭暈目眩地吃不下飯。
「甜心,對不起。我一時興奮過度,你沒事吧?」他愧疚地扶著她的腰,支撐她的重量。
興奮個頭啦!石蝶衣抬起頭,從鏡中送了他一記白眼。
龍搴-見她喘氣,擔心地又開口詢問:「甜心,還是很不舒服嗎?」
石蝶衣整個人倒在他身上,連站都懶得站。「你-呢?」把她害得這麼慘還好意思問?
龍搴-歉然地輕吻了下她蒼白的臉,拿了條毛巾替她擦擦臉後,攔腰將她抱回房間。
「甜心,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將她放置在床上後,龍搴-側坐在床,難過地-著她的小手。這幾天她老是吃不下飯,人都瘦了一大圈,他還害她把下午好不容易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石蝶衣不想再咒罵他幾何,但見他一臉愧疚,只差沒狠狠痛揍自己幾-,當下話也罵不出來,反倒是柔聲安撫他。「我沒事。」她輕笑著搖搖頭,「躺一下就好了。」
龍搴-擔心地直皺眉頭,她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
「明天一大早,我陪你到醫院檢查看看。」最近這幾天她身子真的很不好,也沒什麼精神,甚至還會昏睡過去。
石蝶衣勉強打起精神,強顏歡笑地說:「我又沒事,幹嘛檢查。」
她也覺得自己最近身體怪怪的,不過她寧願當只鴕鳥,一相情願地認為自個兒沒事,也不願意到醫院像只白老鼠一樣被檢查來、檢查去的。
龍搴-嚴肅著一張俊臉,重聲反駁:「不行!」明天他就算是用拖的,也要把她帶到醫院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
「我其的沒事。」她拉拉他的衣袖,央求道:「你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現在才兩、三點,她又想睡了。
龍搴-拉開被子,脫鞋躺了進去。「你又想睡了?」見她微微發抖,他連忙摟著她的腰將她拉入懷裡。
石蝶衣在他懷裡輕輕打了個呵欠。「嗯,我有點睏了。」
龍搴-緊蹙眉頭,擔憂地說:「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醫生,知道嗎?」
石蝶衣又打了個呵欠,擺擺手,隨口回道:「不用了,我又沒事。大概只是經期不順而已。」
龍搴-不高興地抿緊性感的薄唇,她就這麼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一句經期不順就想搪塞過去。
「不管怎樣,明天我們一早就去醫——」
倏地,龍搴-像是想起什麼,整個人完全呆愣住,一張嘴張得老大,雙眼瞠大地瞪著懷裡昏昏欲睡的俏佳人。
「甜心,你先別睡,我有話問你。」他用力搖著石蝶衣,一定要把她叫醒問清楚,這事重要得很,沒弄清楚,他今天別想睡得著。
石蝶衣被他搖得頭昏,不滿地嘟囔著:「你幹什麼?」
龍搴-坐起身,踉著拉趄石蝶衣坐在他懷裡,拉高被子包住她。「不准睡!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什麼事?」她認命地回道。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他住在這兒快兩個月,就從沒遇過她那個來過。
她睡得迷迷糊糊,壓根兒聽不懂他的話。「什麼那個來?哪個?」
「你的『好朋友』。」見她仍舊不知所云,龍搴-氣得悶叫一聲,低吼道:「女孩子一個月來一次的那個?」
她瞪向他,當下所有的瞌睡蟲全都跑光了。
「你問這個幹嘛?」他怎麼那麼變態,愛看女性離志、小說就算了,現在連對這種事都有興趣。
「我問你……」龍搴-深吸口氣,緊張地看著她,「你有沒有可能……」
「可能什麼?」
「有沒有可能……」龍搴-頓了下,好半天才支吾地開口詢問:「你有沒有可能……懷孕了?」
剛才他在雜誌裡看到懷孕婦女會有的徵兆她全都有:像是一早起床後的孕吐,嗜睡的毛病,反胃吃不下東西……
石蝶衣霎時覺得轟的一聲,腦袋裡一片空白。
好半晌,她才回周神來,不自在地乾笑著,「怎麼可能?你不是有避孕。」
「誰告訴你我避孕了?」他一臉不敢相信地提高音量,「我壓根兒不知道怎麼避孕,你要我怎麼避?」
「你不知道怎麼避孕?」怎麼可能?「你騙誰啊!你怎麼可能不會避孕?」
經驗豐富的人會不懂得避孕,他想騙誰啊!
「我騙你做什麼?」龍搴-沒好氣地自了她一眼,這種事有什麼好騙的。「你呢?避孕的工作不是你在做嗎?」
「我做?」石蝶衣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聲說道:「我又沒經驗,怎麼會懂得如何避孕!」
「你沒經驗難道我就有了?」又不止她一個人是第一次,他也是啊口
「你會沒經驗?」石蝶衣狐疑地看著他,輕哼道:「我才不信。」
「為什麼不信!」龍搴-氣呼呼地說,最痛恨別人因為他的外表斷定他這個人。「你可以沒經驗,我為什麼不可以?」
見他爭得臉紅脖子粗,石蝶衣幾乎要相信他了,但轉念一想,要是他真的沒經驗,怎麼會知道那些事?
「你騙我!」她大聲指控他,「要是你真的沒經驗,為什麼會知道我是第一次?」
「書上寫的。」
「什麼書?」
「剛才我在客廳看的那本女性雛志,裡頭就提到了女孩子的第一次,和懷孕時會有的徵兆。」不然他幹嘛突然沒事提起那晚的事?
「你真的……呃……我是說……我真的是你的第一次?」石蝶衣開心地笑瞇了眼,試著找出最適當的用詞。
龍搴-嚴肅地點頭,「當然是。」他又不花心,更何況他要花也花不起來,他討厭女人因為他的外表才接近他。
可是,每次主動接近他的女人,十個有十個全是衝著他的外表而來,沒一個人是真的想認真跟他在一塊。
石蝶衣咯咯笑了起來,沒想到他們倆都是第一次,就算她敢講出去,也沒人會相信。
畢竟以他們倆妖媚邪氣的外表,誰都會認為他們是流連花叢間的花蝴蝶和公蜜蜂。龍搴-不知是感染到她的笑意,抑或是跟她一樣想起同樣的事,也開始大笑了起來。
兩人開心地笑了好久,卻突然同時止住了笑,同時瞪圓了眼,驚詫地直-著對方。
他沒避孕,她也沒避孕,那不就……
「明天……呃……我們一大早就去醫院……」
「也好……一大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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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著名私人婦產科的診療室裡坐著一對外表出眾的夫妻,丈夫一身手工制的高級意大利西裝,渾身上下散發著邪魅的氣息;妻子則身著高級的香奈兒套裝,美艷細緻的臉蛋上有令人無法逼視的妖嬈艷媚。
老醫生看著手上的診斷書,有一下沒一下地偷偷-著眼前這對神色緊張的夫婦。
「醫生,怎麼樣?」龍搴-捺不住緊張地出聲問道。
「搴-……」石蝶衣緊捉著他的大手,心裡那種又緊張又害怕的感覺,讓她怎麼樣都無法平靜下來。
「甜心,你先別急,我們聽看看醫生怎麼說。」龍搴-安撫地捏捏她的小手。
石蝶衣只能無依地點頭。
老醫生低頭看了會兒檢查報告,抬起頭,十分肯定地說:「龍先生,龍太太,恭喜你們了。龍太太已經懷孕九個禮拜。」
眼前這對夫婦乍看之下相當怪異,兩人的外表皆帶著一股邪魅妖嬈的氣質,可是仔細觀察他們一陣後,卻又發現兩人相當登對,感情也好得不得了。
石蝶衣抖著聲音,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我真的懷孕了?」
老醫生微笑地點點頭,「嗯。恭喜你,龍太太。」
龍搴-失神地喃喃道:「我要做爸爸了……」他傻愣愣地重複這句話,直到突然想通其中的含意,頓時開心地大笑出聲。
就在老醫生想進一步向他們解釋懷孕時應注意的事項,桌上的對講機傳來護士的聲音,告訴醫生有他的電話。於是,他請他們稍等一下,走出診療室接聽電話。
石蝶衣和龍搴-一樣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想到幾個月後孩子出生……突然她想起自己未婚就懷孕,繼而聯想到母親發現這件事的後果。
一想到這兒,她倏地大哭出聲,忿恨地推打坐在一旁的龍搴-,邊哭邊罵:「都是你的錯!」
龍搴-一臉錯愕,不懂她前一秒還好好的,怎麼一轉身就翻臉不認人。
「龍搴-,我被你害死了!」哇!她未婚懷孕怎麼見人啊?
平時大家在她背後講得已經夠難聽了,現在她成了未婚媽媽,大家還會客氣嗎?
嗚……她不要活了。與其被媽媽打死,被同事笑死,她寧願先給自己一個痛快。
「甜心,你別這——」
「都是你!」石蝶衣忿忿不平地往他胸口捶打下去,「我死走了!我媽一定會打死我。」
龍搴-被她捶得差點岔了氣,連續咳了好幾聲。
「甜心,你別激動。你懷孕了,別這樣。」不敢閃躲她的攻擊,他只能任由她打。
石蝶衣越想越擔心,越想越難過,哭聲也漸漸地大了起來,「我媽會打死我!你要我別激動?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來,你要我怎麼出門見人?」丟人的又不是他,被揍的人也不是他,他當然不激動。
「甜心……」她哭得有些歇斯底里,龍搴-只好將她拉到腿上坐下,輕拍她的背,柔聲哄著她。「別哭了。」
石蝶衣緊揪著他的衣領,擔心地喃喃自語:「我該怎麼辦?」豆大的淚珠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甜心,你別哭嘛。」龍搴-心疼地摟緊她,不過,他依然不能瞭解為什麼她的情緒起伏那麼大——一下子開心得笑不攏嘴、一下子又哭得聲嘶力竭?
石蝶衣泣不成聲地說:「我要怎麼辦?我媽一定不會原諒我,一定會氣得不讓我回家,她一定會不認我這個女兒……」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可憐,眼淚也越流越厲害。
「甜心,你別這樣。」龍搴-拿出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寶寶的事我們會想出法子解決。」
「解決?」石蝶衣一聽之下,好不容易快停歇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瞪著龍搴-,大聲哭喊地指控:「你這個爛男人!寶寶才兩個多月你就不要他了!」
「蝶衣,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龍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切地想向她解釋:「我沒有不要我們的寶寶,我的意思是——」
石蝶衣咬著顫抖的下唇,打斷他的話,佯裝堅強地說:「我才不希罕你,我自己可以養。」
「甜心,你誤會了。」龍搴-輕搖著她的身子,焦急地說:「我說的『解決』,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解決』法。」
她拿起他的手帕擦著臉上的淚痕,抽抽噎噎地爭辯道:「解決就是解決,哪還會有不同的解決?」
龍搴-被她一連串的繞口令弄得差點沒頭昏,他用力搖頭,凝神鄭重道:「我說的解決不是拿掉你肚子裡的寶寶,我指的是我會對你負責。」
「對我負責?」她緩緩地咀囀這句話。
「嗯!我當然會負責,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面對這一切。」
石蝶衣突然沉默下來,似乎在仔細考量他的話。
龍搴-鬆了口氣,很滿意終於安撫住她。
倏地,她毫無預警地拿起桌上的血壓計,往他額頭上用力地敲打下去,「鏘」的一聲巨響,龍搴-差點以為自己會血濺當場,沒命見到自己尚未出生的苦命孩兒。
石蝶衣手持凶器,指著他破口大罵:「見鬼的你當然得負責!你要敢溜,我讓你沒臉做人!」他娶她本來就是應該的。把她的肚子弄大了,還想不負責?
龍搴-揉著發疼紅腫的額-,對她前後不一的反應錯愕極了。「甜心,你……」
「龍搴-,你要是敢不娶我的話,我不會放過你!」她瞇起眼,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龍搴-放下她的手,可憐又無辜地望著她,「我早說了會娶你。」他又沒有不承認,為什麼還被嚴刑以待?
「哼!你會娶我最好,不然……」
「我知道,我明天就到你家提親。」
聞言,石蝶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龍搴-鬆口氣,才準備放鬆一下緊繃的情緒,石蝶衣又發作了。
「嗚……」她又哭了起來,臉埋在他的胸口,可憐兮兮地低泣著。「我還是……不要嫁……你好了……」
他一頭霧水地問:「為什麼?」剛才喊打喊殺地威脅他娶她,現在才不過一會兒的工夫,怎麼她又改變主意?
「你又……不愛我,娶我只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寶寶……」
「誰說的?」他不以為然地駁斥道。「前幾天我不就跟你說過我愛你了嗎?」
她抬起頭看他,依舊哭得猛抽氣,「那是……因為我……替你……租了小說,你才會……那麼說……」
「我拜託你好不好?」龍搴-差點沒來段「以死明志」,以表明自己的清白。「你當我吃飽撐著啊!我幹嘛為了幾本小說就說愛你?」
「因為你愛看啊!」她哭著反駁回去。
「我——」他頓時語塞,乾咳了幾聲才撇嘴道:「我雖然愛看小說,可是還是愛你呀。」老天爺!這兩件事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再說看小說又不犯法。
「真的?」她抬起哭得迷濛的雙眸,抽氣地問。
「當然是真的。」龍搴-用力點頭。沉默了下,他狠下心地說:「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一個月不替我租小說。最後,你還是會發現我是愛你的。」
「不用了。」石蝶衣終於止住淚水,甜蜜地笑了。他肯做出那麼大的犧牲,足以證明他的誠意。「我相信你了。」
龍搴-滿意地點頭。「那你呢?」
「我什麼?」
「你是因為肚子裡的寶寶才嫁我?還是因為你愛我,才想嫁給我?」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摟著她的手還微微顫抖。
「當然是因為愛你才嫁給你。」她白了他一眼,有種被侮辱的感覺。「我又不是養不起寶寶,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把他生下來。」
龍搴-不著痕跡地瞄了她一眼,不知剛才是誰尋死尋活地逼他娶她?
她嬌柔地把頭輕靠在他的闊肩上,甜蜜她笑著,「搴-,你覺得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好?」
「我不知道。」他輕笑地搖頭。「不過我覺得男女都好。」
「嗯,我也這麼覺得。」
龍搴-輕柔地摟著她,想到自己即將為人父,忍不住滿足地笑開了眉眼。
「蝶衣。」他輕喚了聲。
過了許久,始終沒聽到石蝶衣的聲音,他不禁奇怪地低頭看向懷襄的佳人。
原來她已睡著了。他不自覺地輕歎口氣,輕撫著她有些蒼白消瘦的臉頰。昨天蝶衣知道自己可能懷孕後,整晚緊張得睡不著;而今天早上她不僅吃不下早餐,還乾嘔了一個上午。
老醫生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龍搴-夫婦相擁的一幕。
他輕笑地搖著頭,診所裡的所有護士小姐和醫生都聚在一塊,討論的全是這封夫妻的事。
畢竟大伙見過上千對夫婦,就只有眼前這封最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畢竟,這兩個人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結婚的。
察覺到醫生的凝視目光,龍搴-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不起,她昨晚緊張得整晚睡不著覺。」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朝他微微一笑。
「沒關係。」醫生也回了他一抹微笑。「看情形,這是你們第一個孩子吧。」
「嗯。」龍搴-點點頭。
醫生一臉瞭然,若有似無地瞄了眼龍搴-額上的腫包。
「懷孕婦人因為荷爾蒙的影響,脾氣比較不好,有時候還會有些歇斯底里,動不動就哭還算好的,有的甚至會……」老醫生暗示地又看了眼他的額頭。
龍搴-不好意思地撫了下傷口。「我知道了。」
老醫生繼續和他講解了些孕婦該注意的事,然後從桌上的塑料架上抽出幾本孕婦小手冊,遞交給他。
「龍先生,有關孕婦懷孕時應該注意的事項,這幾本小冊子裡寫得裉清楚。你和你太太先拿回去研究一下,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來問我。」
龍搴-對醫生道謝後才接過手冊,隨手翻了幾下。
「龍先生結婚多久了?」老醫生隨口問道。
「呃……」龍搴-不想回答他們還沒結婚,但想到剛才蝶衣對自己未婚懷孕的反應,便改口回道:「兩個多月了。」
醫生挑了下眉,他們結婚才兩個多月,龍太太懷孕九個星期……
「龍先生,你和你太太才結婚就急著要生小孩?」這對夫妻看起來這麼摩登,實在是不像急著要小孩的人。
「我們本來是沒這麼早打算有小孩的,不過既然意外有了,當然是把孩子生下來。我都快三十了,當爸爸也不算年輕。」
老醫生微笑地點點頭,本來他以為像龍氏夫婦這樣摩登的夫妻,如果不想要有小孩的話,應該會決定拿掉孩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
「龍先生,這幾本小冊子你拿回去看看。」老醫生從抽屜裡拿出機本印刷精美的小手冊給他。「其實,最安全的避孕方法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五左右的安全性,但還是可以參考看看。」
「謝謝你,醫生。」龍搴-尷尬地朝他道謝後,又約了下次產檢的時間。
按著,他輕輕搖醒石蝶衣,摟著半夢半醒的她離開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