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苓,有空多來陪殷媽媽啊!」
「那當然,殷媽媽這兒有好吃、好喝的,又可以和殷媽媽聊天,多開心!」何夢苓嘴甜,哄得莊憶茹臉上的微笑從未斷過。
「女孩子就是這樣貼心,要是我有一個女兒能像你這樣會撒嬌,可以陪我一起逛街、聊貼心話,我就沒有遺憾了。」莊憶茹歎道。
「殷媽媽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兒子娶媳婦,就像多了個女兒,多划算,一點兒也不吃虧,生兒子再好不過了。」夢苓安撫著她。
「我寧願拿兒子來換女兒。提起我那個兒子,我就一肚子火,光是忙著捉毒販,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都三十好幾了,也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這個太監老媽。唉!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抱到白白胖胖的孫子?」
夢苓笑笑。似乎到了某一種年齡,關心兒子未娶、女兒未嫁的煩惱便上心頭。
「聽我叨念這有的沒的,你一定覺得很煩。」莊憶茹頗有自知之明。要是換成宇翔在這兒,怕早逃到天邊海角不見蹤影,虧夢苓這小妮子還有耐心聽她發牢騷。
「才不會,我也很少有機會能和別人這麼優閒的聊天。」歎了口氣,她又想起自己那因公殉職的父親。
「唉!你這孩子也真堅強,殷媽媽以你為榮。」夢苓的身世無法不讓人惻隱之心油然而生。
原來她的父親是殷正其在警界服務時的得力下屬。
為了捉拿一個走私槍械的主腦而混入敵人的大本營,不料遭敵人識破,一夕之間,何家全難逃毒手,只除了當時參加學校所舉辦露營活動的夢苓倖免外,她的父母及弟弟都成為犧牲者。
就在剎那間,一個快樂的家庭毀於一旦。
夢苓在最初簡直承受不了那孤零零存在世上的感覺,她逃避,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言不語好長一段時間。
屬下一家人的遭遇讓殷正其痛徹心扉。他身先士卒,靠著夢苓父親在敵方臥底掌握的線索,一舉殲滅犯人,連他自己都在警匪槍戰中受了幾乎使他喪命的傷。
雖幫何家報了仇,但卻仍彌補不了他對夢苓的愧疚。
何家一族親戚本就屈指可數,何況當時在眾人眼中可稱為自閉的夢苓,更是無人有那麼大的耐心肯收留。
殷正其費盡心思,才聯絡到她早已移民國外的外婆,將她送到外婆身邊,更爭取撫恤金幫夢苓成立一個教育基金,至少讓她和外婆的衣食不成問題。
漸漸地在外婆親情撫慰下,夢苓擺脫那段揮不去的陰霾,走出自閉的世界。
殷正其從不間斷對她的關心,雖然距離遙遠,卻始終讓夢苓知道世上還有除了外婆之外的人會照顧她。
父親的遭遇不但沒有成為她的警惕,反而更讓她加深鏟奸鋤惡的心,她發誓總有一天要捉光所有作惡的壞人,替父親完成未了之事。
於是她順利報考警校,也畢了業。
在警界基層待了一段時間,她發現有些事並不能盡如人意,處處束縛太多,離她的目標遙遙無期。
外婆在這時的去世更造成了她人生另一個打擊,而殷正其適時出現,就像再給了夢苓一道曙光。
「那殷媽媽更該以殷伯伯和你的兒子為榮!他們為了維持正義出生入死,就因為有他們的努力,挽救許多人的沉淪。」
殷伯伯約略對她提過要她考慮加入國際緝毒組。
她甚至連考慮也不用,就希望殷伯伯能讓她加入,盡己微薄之力。
國際緝毒組在警界是如雷貫耳,贏得各國警界一致尊重,是一個不公開的緝毒組織。
屬於警界,行事卻全然的自由,反而更能達到應有的功能。
各國警政單位對於國際緝毒組要求配合時,都是全力以赴,因為他們知道裡面的成員絕不會縱容毒品走私事件猖狂持續。
「我是以他們父子為傲,但是身為家屬,我卻時時刻刻得提心吊膽,怕有一天盼不到他們回來……」莊憶茹將隱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懼提出來。
平時為了讓父子倆實現他們的理想,也為了令他們無後顧之憂,她一向絕口不提心中的害怕,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們。
「我瞭解你的心情,這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小時候那種活在父母溫暖羽翼下的日子不會再有,全是因父親職業所致。
如今走上同樣一條路,她能體會父親的執著是什麼,就是因他的執著,他背後的家人勢必要付出等值的擔憂,若強求他放棄這份執著,又終究不會快樂。
「怎麼說到這裡來了?我一定勾起你的傷心事了。」莊憶茹抱歉道,「氣氛也被我弄糟了。」
「沒的事。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剛租了新房子,還需要整理,今天來湊巧沒看到殷伯伯,殷媽媽代我問候一聲。」
「夢苓,女孩子一個人住太危險,不如搬來和我們一起住方便些。」莊憶茹提議。
「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住習慣些。」
「那就不勉強你了。一個人住要小心,別忘了有事打電話給殷媽媽。」她不厭其煩的叮嚀。
「嗯。」夢苓因她的關懷而倍感溫暖。不過殷媽媽大概忘了,她好歹也是個女警,」些拳腳功夫她還會,若真有歹徒不識相把她當成一般女孩子,也算挺倒霉的。
「我向你提過,如果要加入國際緝毒組,就乾脆當宇翔的搭檔,兩人一起做事,彼此有個照應,我也能放心。」莊憶茹這麼做可是別有用心。
「就怕我是個新手,會拖累殷大哥,讓他做起事來綁手綁腳。」
殷大哥憑著自己的本事,創下不少功勳,身為新手,能跟一個優秀搭檔學習,她求之不得,就怕殷大哥不願意。
「沒問題啦!雖然那臭小子有時冷得讓人受不了,但外冷內熱,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的好處。」她不遺餘力的誇著兒子,「你還沒見過他吧?不是我誇他,長得挺帥的,就是工作心重,辦起案來像不要命,有你跟在身邊,柔能克剛,你以後有機會多幫我提醒他,別老往危險的地方沖。」
「如果有機會的話。」夢苓想歸想,卻覺得殷宇翔不可能答應讓她在身邊礙手礙腳,「殷媽媽別勉強殷大哥,我怕帶給他麻煩。」她單純的心思也沒多想其他,對於莊憶茹對這件事過度熱心只把其當成想多照顧她。
「不會、不會,你先回去休息幾天,別太累了,我會讓宇翔和你聯絡。」那臭小子敢不答應,絕對要他不得安寧。
夢苓這方面沒問題,等她搞定兒子,一切就太完美啦!
嘻!想到就開心。
想辦法讓她和宇翔朝夕相處,女的俏、男的俊,擦出愛情火花的機會可高了。
這才是她打的如意算盤。
☆ ☆ ☆
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仍吸引不了吃膩外面便當的殷宇翔。
莊憶茹偷睨兒子的臉色,有些作賊心虛,忐忑不安。
有時候啊,他發起牛脾氣也是挺嚇人的,尤其冷眼一瞪,直叫人由腳底發冷——涼颼颼。
但誰怕誰,她可是他的老媽,好歹也是將他辛苦生下來的人,怕他做啥?
她努力地為自己打氣。
「你……老爸沒跟你一起回來啊?」該死的,需要他的時候,他就不見,害她一人孤軍奮戰。
殷宇翔壓下怒氣,開門見山問道:「老媽,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哪有什麼目的?」她裝傻的本事一流,「媽知道你今天會回來,特地準備一桌子的菜,來,嘗嘗看媽的手藝有沒有進步?」捉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捉住他的胃,而她則是撫平兒子的不滿,要先填飽他的肚子。
「老媽——」他無奈低喊。「既然都未卜先知猜到我今天會回來,你就不要拐著彎,有話直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瞧他說的是什麼話,「聽你老爸說你最近破獲了大案子,出名得讓那些無惡不做的混蛋開始調查你,」要死也得拖個墊背的,她親愛的老公理所當然要陪她一起下水,「萬一被查到,你會有危險。」
還好她信任兒子的能力,否則她豈不是分秒都得活在恐懼中?
她會這麼說,只想先誘發兒子的愧疚感,好達到她接下來的目的。
「那得他們有那個本事才行。」他有自信的道。
「話不能這麼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老媽,你別又把話題扯遠。」殷宇翔打斷她的話,乾脆坐下來,不客氣地享用大餐。或許這頓飯是他這趟回來唯一的犒賞。
「好啦,媽只是想讓你收斂些,至少等一段時間他們沒那麼注意你了,也比較沒危險。」她全招了。
「所以你就要我接一些無關緊要的案件?」
莊憶茹頷首。這小子還算受教嘛!
「辦不到。」毫無轉圈餘地,殷宇翔不屑地低哼。
氣得七竅生煙的莊憶茹,完全推翻之前他受教的想法,差點跳起來教訓他。
勉強壓下怒氣,她還有最主要的目的待完成,「我是擔心你啊,日盼夜盼就是希望你們父子倆能平安回到我身邊,這種隨時可能失去你們的恐懼,你們又豈會明白。」她硬是擠出好幾滴眼淚,「你的倔脾氣最令我放不下心,嗚……」
「媽——」他既心煩又無奈的低喊,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殷宇翔放下筷子,「別哭了,你要我做什麼我盡量就是,別為難我。」
莊憶茹拭拭淚,建議道:「至少你得改變一下身份,別讓人家那麼快盯上你。」
「我一直用假身份行事。」老媽又不是不知道。
當真每次都用殷宇翔這名字出現在毒梟面前?他們早逃之夭夭了。
「用多了總會有紕漏,一些漏網之魚看過你,一傳十、十傳百,容易被認出來的。」
「你究竟有何高見?」原來繞了一大圈,哭哭啼啼又是美食的誘惑輪番上陣,她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
「換個身份不只名字換而已,尤其你們又懶得戴假面具之類的,那不如身邊多個混淆視聽的女人……」她認真發表高見,說得神采飛揚,完全沒有之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沒聽錯吧?」聽了母親的「高見」,殷宇翔不敢置信地問。
老媽居然異想天開地要弄個女人在他身旁?!
莊憶茹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兒。我的想法是,找個女搭檔如影隨形地跟著你,以往你都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出任務,現在多個女人在身旁,不但可以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還多個人照顧你,一舉兩得。」最終目的便是要他日久生情,娶了人家,生個孫子讓她過過當祖母的癮。
這對她來說可是一舉數得啊!
「我有雨荷可以幫我。」殷宇翔忙不迭道。
老媽出的是什麼鬼主意?
「不同、不同,雨荷有她自己的工作嘛!再說她也陪著你、致非、傑克輪流露了不少次面,很容易被認出來,對你更是不妥。」莊憶茹其實也想過讓雨荷當自己的媳婦,怎奈他們一起合作那麼久,一點來電跡象也沒有,對雨荷她是死了心,要另謀發展。
「我的工作面對的是無惡不做的毒販,弄個女的在我身旁礙手礙腳,對我或對那女的都可能致命。」他嘗試和母親講道理,想令她打退堂鼓。
無奈她不是省油的燈,「我幫你想好了,就找個女警在身邊,這樣一來,她的身手絕對沒有問題,可以自保,也能幫你捉人。」
「不行。」道理說不通,他乾脆來個義正辭嚴的拒絕。
「反對無效,你答應順著我的,人選我都幫你定好了。還記得你老爸從前那個殉職的屬下吧!他唯一的女兒剛從警校畢業,表現優異,連你老爸都讚不絕口。人家身世可憐,也有滿腔抱負,你老爸想綱羅她在身旁,多個人做事多一分力量,跟在你身旁你多教教她,也可保護她,讓你老爸減輕愧疚。」
聽到這裡,殷宇翔臉都綠了,「我似乎沒有第二個選擇?」他陰沉的問。
「答對。」莊憶茹不吃他那一套,笑嘻嘻回答。
弄得一肚子氣,他再也吃不下飯,「好。」殷宇翔答應得頗不甘願。
老媽的目的他一清二楚,不外是搬出她那一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浪漫情節,再辯下去也沒結果。
莊憶茹樂得眉開眼笑,像只偷腥成功的貓,「乖兒子,就知道你最孝順。」
「她跟著我,別想有多輕鬆,如果礙手礙腳,我會毫不客氣請她走。」殷宇翔加了個但書。
「你別故意刁難夢苓啊!」莊憶茹嚷道。
殷宇翔不答話。再待下去準被老媽叮寧到耳朵長繭,先走為妙,「叫她明天來找我,記住,我不等人。」
「喂,你沒告訴她進去那幢鬼大樓的方法,她根本進不去……」莊憶茹在他背後嚷嚷。
殷宇翔充耳不聞,逃得敏捷。
☆ ☆ ☆
「老婆大人,你就別念了,我這不就盡快趕回來了嗎?」殷正其討饒著。
「戲都落幕了才回來,你根本沒誠意。」她低哼。
「對不起。」殷正其真覺得自己是塊夾心麵包,方才在大門和兒子擦肩而過,宇翔給了他一記怪他的眼神。
他是想幫忙啊,但老婆至上,自己又想抱孫子,只得妥協。
「幸好我都搞定了,不然真會被你們父子氣死。」
他陪著笑臉,「你還是想湊合宇翔和夢苓?」
「當然。夢苓這女孩我很喜歡,進了門當媳婦不但可以照顧她,還有人陪我談心,你不也很喜歡她?」
「是啊!但她和兒子適合嗎?」殷正其提出疑問。
「適合、適合,同樣是警察,她不會嬌弱得老要男人保護,而且絕不會對宇翔這種危險職業望之卻步,她是最理想的人選,更何況夢苓長得美麗,配兒子那鬼脾氣,我覺得還委屈她哩!」莊憶茹有模有樣的分析。
細想之下,她是說得不無道理。
畢竟面對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的職業,一般女孩子都無法接受有這種男友或丈夫。
「別想了,趕快打電話告訴夢苓怎麼進大樓找宇翔的方法,他以為他不說我就沒辦法了,哼,孫悟空怎樣都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她急催著殷正其。
☆ ☆ ☆
夢苓渾身繃得死緊,戰戰兢兢的進入這幢殷伯伯所謂的科技大樓,亦是國際緝毒組的總部。
一路走來,的確是危機重重,一個不謹慎,可能就被困在裡面,成了甕中鱉。
設計者的巧思,令她佩服。
她細細咀嚼殷宇翔的名字。
早已聽殷伯伯及殷媽媽提過無數次,雖沒有見過面,卻明白他是一個極優秀的人。
畢竟他父母在提起他時的那股驕傲,令她好奇。
走到會議室後,她*忖,這就是殷伯伯所謂的會議室吧,是國際緝毒組成員定期碰面的地方,也是藏有許多重要資料的地方。
想到即將成為和他們一起共事的人,她好開心。
這是多少有抱負的人夢寐以求想進來的組織。
「女孩子就是愛幻想,要是此刻敵人就在你身旁,十條命都不夠用。」
含著諷刺的聲音冷冷插入,進到她的思維。
夢苓反射性的抬眼望向聲音來源處。
一個男人坐在椅上轉著筆桿,看似優閒,但全身上下散發的懾人氣勢不容人忽視,讓人聯想到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
夢苓怔忡的看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光是這麼一眼,沒來由的,她的心卻跳得飛快。
「如果你打算一直這麼盯著我,建議你不妨回去等著嫁人,警察這條路走了也只是在混日子。」殷宇翔不客氣的譏諷著。
瞧老媽給他找來的一個大麻煩,生嫩得像還沒斷奶的娃兒。
侮辱的話語激起夢苓的不甘示弱,她承認自己最初的表現是有些失常,卻沒有他形容的那麼不堪。
勇敢凝視他深幽的眸子,她說:「在還沒完全認識某人之前,你沒資格妄下斷語,也或許你本來就是一個只看表面、不問能力,又藐視女人的自大沙豬。」
殷宇翔瞇起了眼,帶著輕蔑的眼神打量她,第一次有女人敢在他冰冷眼神下直視他,勇氣是有,但她的話卻激起他的不悅。
他實話實說,卻被批評為「豬」?更何況是被一個女人!
「口才不錯,那就讓我見識你的能力再說。」毫無預警射出手中的筆直往她而去。
夢苓利落翻個身避開,再迅雷不及掩耳的往殷宇翔襲去。
筆在碰到牆壁的同時往下掉,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刮痕,足見殷宇翔的身手。
雖沒有武俠小說所形容的將筷子射入牆壁那般神乎其技,卻也夠令人心驚不已。
夢苓動作極快地想給他一個教訓,至少在他那俊俏的臉上用指甲留下一個小小的紀念,讓他明白女人不好惹。
不料他的動作更快,一個反手,單手就牢牢捉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她不放棄的想用另一隻手掙脫,同樣也難逃他的箝制。
雙手既已被擒,夢苓只好用忿忿的眼神瞪著他。
誰也沒注意到此刻他們的姿勢有多讓人容易產生聯想。
她為了攻擊他,飛身單膝跪在他身前的長型會議桌上。如今雙手牢牢讓他捉住,兩人的距離拉近,近到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殷宇翔原來緊繃的面孔,終於在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他亦有些出神地盯著她因氣憤而顯得紅撲撲的姣好臉蛋,銳利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身手不錯嘛!你還是第一個與我交手時,可以近得了我身的人,看樣子還有些真材實料。」
「你也是。在這張惡毒的嘴巴下,總算有可以見人的長處。」比口才,她不見得會輸他,畢竟警校多年來每年的辯論冠軍獎盃不是白拿的。
但他的反應和身手亦著實令她佩服,多年磨練出的沉穩也是她所欠缺的。
「有意思,你的口才挺讓人期待。」殷宇翔第一次發現女人也可以贏得自己的稱讚。「殷宇翔。」他簡單的報上名字。
「何夢苓。」她亦學他報上自己的大名。
「很美的名字,適合你。」他放開對她雙手的箝制,順手拉了她一把,夢苓便安穩坐在他身旁的椅上。
的確,嬌小的身子配上絕美的臉蛋,她有令男人神魂顛倒的本事。
看到外表很難令人聯想到她是一名女警。
陡地,殷宇翔皺起眉頭,她是如何熬過警校那些磨人的訓練?
突地,一抹不忍襲上心頭。
夢苓因他的讚美而雙頰緋紅。
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她不禁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在男多於女的警校中,她一入校便造成轟動,男同學的慇勤追求打動不了她的心,她只想在求學生涯中將自己訓練成能獨當一面的女警,其餘的全被她拋於腦後。
那些男同學追不到她,有些甚至惡毒的放話,說她熬不過嚴格的訓練,根本畢不了業。
她對這些話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做她該做的事。事實證明,她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而現在,她居然因他的讚美而臉紅?
夢苓垂下眼眸,不敢直視他直視他漆黑如子夜的雙眸,那雙勾人的眼神,就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吸入,她的心跳得飛快,這是從不曾有過的情形。
殷宇翔任由陰鷙佈滿臉龐。
意識到自己對她不尋常的關心,他更是沉下臉。
該死的!他早知老媽和老爸安何種心眼,卻還稱了兩老的心意,居然對她心生憐惜。
他的職業不尋常,也隨時有因工作而喪命的準備,因此他不想有任何羈絆,更不能拴個女人在身邊為他操心。
家裡有才艱成天擔心吊膽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人。
他從不對任何女人動情,有的也只是你情我願的生理發洩,他目前的生活再愜意不過,不願有任何改變。
迅速武裝自己,將先前那莫名其妙的情愫統統拋掉,他站起身,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像逃避什麼似的,「接下來的日子,你會是我的夥伴,僅此而已,我希望你不會給我添麻煩。」說得雲淡風清,想撇開彼此關係。
卻不知此舉傷了夢苓驕傲的心,她不知為何他前後態度差這麼多,她並沒有得罪他啊!
他說得好像她是被強塞給他的,倏地,她的自尊迅速抬頭,「你殷宇翔是大名鼎鼎沒錯,但並非每個人都要向你搖尾乞憐,如果你認為我沒資格跟你『學』,我走就是,不敢勞煩你。」強壓下苦澀,她既氣又心傷。
「慢著,不許走。」殷宇翔再度攫住她細緻的手腕。
「我想我沒必要留下來承受你的侮辱。」
「我……道歉,或許我的口氣不好,我……」她認真又強壓抑鬱的小臉讓他不曾出口的道歉自然冒出來,可話一出口,他隨即愕然。
夢苓立刻想掙脫他的手,用力之下,反而弄得自己的手腕一片通紅,「我並沒有對你奢望過什麼,之所以想加入國際緝毒組,也只是想像你一樣多對世界盡一分力,容我說一句,你未免自恃太高。」她揉揉發痛的手腕,「有些出口的話,不是道歉就可以收回的。」第一次見面就弄得彼此不快,或許沒有必要合作。
「我先前的確有些莫名其妙的誤會。」都怪老媽,弄得他草木皆兵,已先一步把何夢苓定位為懷有目的而來的女人,「留下來證明你的實力,讓事實推翻我的話。」
唉!就差沒低聲下氣,她再堅持要走,他也沒轍,但接下來的日子,老媽鐵定會令他有如生活在煉獄中。
盈盈的大眼氤氳著些微水氣,確認他的真誠後,她無言再度落坐,接受他誠摯的心意。
「合作愉快。」他伸出友誼之手。
「請多指教。」將手與他相握,那雙大手緊緊包住她的柔荑,讓她有著無比的安全感。
手中嬌柔的觸感令殷宇翔幾乎捨不得放手,直到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紅印,他才回過神。
在抽屜中花了些時間翻出一小瓶藥膏,他拋給夢苓,「擦上吧,據說挺有效的,不然你的手恐怕會瘀青。」他掩飾自己的心疼,「女孩子的手青一塊不好看,我不想當罪魁禍首。」該死的,都怪他沒控制自己的手勁。
一個簡單的舉動令夢苓見識他體貼的行為,接過藥盒,一股暖流畫過心房。
她的心,不自覺地為這男人而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