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她這麼做是對、是錯?
夜深人靜,縮在床上的惜安將身子靠著窗台仰頭問上天。
應該是對的,因為這樣一來江府的聲譽便可保住了。
然而在她的心底不斷出現一種聲音,那個聲音在說你確定嗎?你不後悔嗎?
現在談確定、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她苦笑著,無力的把頭埋在膝蓋上。
沒錯,她是對大少爺有了愛意,但是她真的試過了,一再壓抑對他的好感,甚至當面拒絕他,可是她沒料到他沒有放棄,反而對她表白喜歡她、愛她的心。
聽到他訴說愛意的一剎那,她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噢,差點沒有辦法回絕他,因為她也同樣愛上了他,愛上江府的大少爺。
然而一旦她親口承認愛上他,他一定會要求與她做「那件事」的,到時候她如何拒絕?更何況是在她也同樣渴望他的時候。沒辦法之下,她只能選擇用話傷害他,刺傷他。
如今,他一定恨死她了!
所以一等海心平安生產後,她會按照原訂計劃回家去,把在江府的一切當成是個夢,夢消失了,她自然就會醒來。
「把它當成夢,將來就不會太痛苦……」她對自己說,拉著棉被漸漸入睡——
半黑半亮中,似夢似真的人影在眼前晃動著……
她不知那是真實的,還是幻想,只想看清那忽隱忽現的人。
是姊姊,是姊姊來看我了!
姊姊,別走,等等我,我好想你……
惜安自那人忽明忽暗的臉部輪廓,認出她是自己長眠地下的姊姊惜樂。
「姊姊、姊姊,等等我。」她拚命想抓住惜樂的衣角,無奈風好大,將她倆的距離愈吹愈遠,她幾乎站不住腳。
「不,惜安,別來,去找你的幸福。」黑影罩著惜樂的半邊臉,雙手不住揮著,彷彿在對她道別。「你要好好保重,我會祝福你和江洛的。」
「不……」她不死心的向前走著。
「惜安,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堅強活下去……」
惜樂的身影漸漸與黑色融合,看不清楚。
不要……惜安要追過去,但另一股拉力制止了她,回頭看去,一隻強壯的手握住了她,而那雙手臂的主人正是江洛。
「不!」惜安猛然一驚,睜開了雙眼,只見四週一片黑暗,僅有稀落的月光灑在窗外大地,寧靜中只有自己的急喘聲,別無他聲。
原來是夢!發現自己身在熟悉的房間裡,惜安原本緊抓住被子不放的手鬆了開來,急喘的氣息也漸緩和下來。
她夢見姊姊是應該的,然而大少爺為何也在她的夢中?
為什麼她會作這種夢呢?
惜安心虛得不敢往下再想,因為答案隱隱浮現,可是她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便代表她忘了姊姊告誡自己的話。
惜安不住打著自己的頭,欲將江洛忽隱忽現的身影逐出腦際。
「住手!」突然一隻強勁的大手攫住了她的拍打。
「大少爺!」惜安驚愕的睜大眼。
藉著少許的月光,她隱約看出那雙大手的主人是江洛。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幾天不見,他瘦了。
「是我。」江洛勉強自己發出聲音,眼睛急切的想將她看得仔細。
這些天不見她,他不覺思念的苦,如今一看到她,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很想她,只想將她緊緊摟住,吸取她身上的暖香。
她的臉色差了點,好像睡不好似的,手也好冷。
「你做惡夢了?」他沒有辦法不關懷她,用自己的手包住她冰冷的手加溫。
「沒有,大少爺,沒事的話請出去,我想休息了。」惜安抽回自己的手,慶幸現在是黑夜,房裡一片漆黑,掩蓋住她眼裡閃過的一抹開心。
她一定有事瞞著他才要他出去,但他偏不出去!江洛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
剛剛他走到她的房門口,見房內幽暗,以為她睡著了,打算明天再告訴她他要娶她的事,正要離開時卻聽到房裡傳來極小的拍打聲,等他闖入才發現她在傷害自己,模樣十分脆弱,彷彿受了極大的刺激,隨時會倒下去一般。
「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他要知道她剛才夢見何種事物。
他發現了嗎?惜安的臉色因而更加蒼白。「沒有沒有,我很好,你快走好不好?」
她怕自己會在他溫柔的注視下說出一切,情不自禁想要在他的懷中尋求慰藉。
「不好,現在外邊都在傳言你和我之間有著不清白的關係,說你是被我玩弄過的女人,為了保護你,我決定十天後和你成親,容不得你再拒絕。」江洛霸氣的將她拉往自己,眼中閃著連日來未見的堅決。
他決定了,不管她答不答應他都要娶她,沒有第二句話可議,也沒有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
他要定她了!
成親?!惜安整個人嚇傻了,以往的夢境如一張黑網又纏上了她,逼得她喘不過氣來,不曉得該如何逃離,她失神的哭喊著,「不要,求你放過我,我不要嫁人,不要,那樣會好痛、好痛……」
她的眼裡、腦子裡全是六年前惜樂和李潮洞房花燭夜那晚情景,充斥著尖叫、淚水還有血,而除了那一夜,還有惜樂親口描述的好幾個痛不欲生的夜晚。
「惜安,別怕,不會痛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痛的。」江洛不知她在怕些什麼,只好將她抱在胸前輕聲安慰。
但她好像沒聽見他的話,兩眼無神的輕喃著,「我姊姊惜樂和我是孿生姊妹,不用言語,我們就可以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甚至當她難過、傷心時,我也有同樣的感受。
「但是六年前姊姊嫁人了,姊姊成親那一天,我好難過她離開家,不和我與爹娘住在一起……但是看姊姊高高興興的模樣,我還是讓姊夫潮哥把姊姊娶回去,可是那天我卻感應到姊姊的痛苦……
「後來姊姊告訴我說喝醉酒的潮哥變了一個人,力氣好大,當他說愛她的時候卻壓著她,撕開她的衣服,姊姊好怕,怕得要求他住手,但是他沒有,他不停地把硬長的物體擠進她的身子裡……姊姊流了好多血,以為自己快死掉了,跟娘說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不一樣……」
惜安有個孿生姊姊,而她那個該死的姊夫居然——
江洛的雙眼泛紅,幾乎快噴出火來,但是他擁著惜安的力道依然小心翼翼。
現在,他才明白為何當初她會害怕他的觸摸了,對他的靠近如此排斥,而自己卻偏要逗弄她;前幾天他對她說愛她,她才會誤以為自己要的是她的身子,同她姊夫對她姊姊做的事情一樣,姊妹心靈相通的結果使得她害怕男人,所以她才會拒絕他的表白。
「惜安,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他好想撫平她內心的傷痕,讓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用蠻力對待自己的妻子的。
「真的嗎?」處在懼怕中的惜安聽到好溫柔的聲音,在那聲音的撫慰下紛亂的心靜了下來,但看到在自己身邊的人正是江洛,她本能的又想逃離他,可是直覺卻告訴她他不會傷害她的。
她就是這麼堅信……
但是,她真的可以嫁給他嗎?
☆ ☆ ☆
「爹、娘,女兒不孝,讓你們蒙羞了。」惜安一回到位於南郊的杜家,便跪倒在杜泉與毛甘妹眼前。
「惜安,爹娘沒有怪你,只是……唉,你和大少爺到底……外面傳得實在太難聽了。」
毛甘妹聽到他人對女兒的諸多尖酸批評感到十分痛心。
杜家兩老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不守婦德的事,可是城裡傳得滿天飛,他們沒辦法替她解釋,再加上家裡正在整修,反而被他人誤會得更嚴重,遭人指指點點,他們兩老只好把淚往肚裡吞,不過現在她回來了,就可以澄清所有的誤會,還她一個清白。
「是呀!人們還說大少爺為了遮羞,打算娶你過門,這不是讓大少爺難為了?大少爺請大夫給月兒看病,對我們這麼好,我們怎能壞了大少爺的名聲?應該向大家解釋根本沒這回事兒。」杜泉為這件事煩心不已。
「不,我真的要娶惜安入門。」江洛自門外走入,在惜安身旁一同跪著。
大少爺?杜泉還沒消化江洛在家中出現的震驚,便被他跪下的舉動嚇到,直要他趕快起來。「大少爺,您這是做什麼?老朽怎受得起?」
毛甘妹也受到了驚嚇,慌了手腳。「大少爺,難道傳言是……」
大少爺會在家裡現身,並表明欲娶惜安的決心,這代表……
「你這個不孝女,原來別人說的都是真的,沒冤枉你。你真的勾引大少爺,壞了大少爺的名聲,逼得大少爺不得不娶你……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杜泉又氣又羞,一個巴掌便打了過去。
天知道這一掌他有多麼不捨!從小他就疼愛女兒,而惜安也很懂事,不會讓人為她擔心,然而如今她卻做出有損杜家的事來,怎不叫他痛心呢!
惜安默默承受杜泉的一巴掌,沒有閃躲,只覺得臉上一痛,身體便歪倒在地,淚也跟著落下。爹從來沒有打過她,他老人家一定是傷心極了才會動手打她。
「爹,是惜安不對,是惜安不對。」她心甘情願接受爹的責罰。
她沒有意思要嫁給大少爺的,連一絲奢望也不敢有,當大少爺因外頭的傳言而表明娶她的意思時,她曾經一度害怕的說出心中的恐懼,等她在大少爺懷中鎮定後又馬上拒絕他
「不行,我不能嫁給你,我會向大家澄清傳聞的,你不用勉強娶我。」
「惜安,我不是為了傳聞才娶你的,我愛你,絕不會傷害你的。」江洛認為她以為自己會同李潮強迫惜樂般強迫她,才不肯答應。
「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惜安沒辦法說出自己對房事沒有興趣,更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她知道男人都希望有個熱情的妻子以滿足自己的慾望。
為什麼?難道她不愛他,連一點喜歡也沒有?
江洛快被自己的猜測逼瘋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單方面一廂情願,他柔柔吻住她,直到她快透不過氣來。
他的吻輕輕柔柔的,她喜歡他這麼吻她。惜安發覺自己已回不了頭,為了他,竟然願意忍耐男女結合時的痛苦。
然而——
「我立過誓不嫁人。」若嫁了人,那麼她對姊姊將始終會有一份愧疚。
曾經,她許下誓言終生不嫁,如今她卻把心給了另一個男人。
「原來是為了她!」這句話是肯定句,他的語氣裡夾雜著醋意,儘管惜樂是個女子。
「是的,可是……我也是替你著想。」她小聲的說,這是她首次對他表白自己的情感,她是在意他的,甚至是愛他的。
她覺得好累,心裡壓著姊姊與大少爺的身影,使她的日子過得好辛苦,唯有把一切抒發出來,她才能獲得內心的平靜。
惜安在意他!這個事實令江洛的心飛上了天,一時忘了吃惜樂的醋。
為此,他決意今日上杜家向她的爹娘表明自己對她的真情真意,同時他也明白杜家兩老可能因外界的傳言而對她不諒解。
果然,杜泉在激動之餘打了她,而江洛十分心疼惜安臉上的紅印,懇切的表示,「伯父,不是惜安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她有非分之想,三番兩次調戲她,並不顧她的意願,便在眾人面前對她舉止逾越……事情是因我而起,應該由我承擔所有責難。」
他不願意讓她受委屈,更不忍見她被爹娘誤會,便把事實真相說出來。
「什麼?!」杜泉與毛甘妹同時愣了一下。
江洛接著說:「我愛惜安,想要與她共度今世,和她共結連理是我的心願,請伯父、伯母成全。」他摟緊惜安,並說出發自內心真摯的表白。
這是真的嗎?杜家兩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江洛摟著惜安,表現出強悍的佔有慾後,他倆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大少爺,我們家惜安配不上你。」杜泉對這件婚事並不贊同,他不願意被人說是貪江府的錢財才將女兒嫁給江洛的。
「不,我只要惜安做我的妻子。」江洛斬釘截鐵的回答,神情中沒有一點猶豫,摟著惜安的手勁更大了。即使杜家兩老不答應,他還是會強娶她為妻的。
毛甘妹被江洛的話所打動。如果大少爺真心喜歡惜安,是惜安的福分,只希望這福分能持續下去。「老頭子,你說句話啊!」她看得出惜安對大少爺是有情的。
他還能說什麼?杜泉當然明白自己女兒的好,但是他還是不相信大少爺會喜歡惜安,並且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惜安,你怎麼說?」杜泉希望從女兒口中聽到答案。
「全憑爹娘作主。」說她不愛大少爺是違心之論,但她不能不遵守對姊姊的誓言,這兩難無時無刻不啃蝕著她的心,她沒有辦法自己下決定,所以把決定權交到爹娘手中,由他們安排她的未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無怨無侮!
「你這個傻孩子。」杜泉瞭解女兒的兩難心思。
唉,當初他也很納悶為什麼上天會讓惜安進了江府,如今他知道原因了,或許老天爺早已注定她和大少爺終究會在一塊兒的。
由江洛霸氣的護衛惜安的姿態看來,杜泉知道他的女兒找著她的幸福了,他應該祝福她才對,相信在天之靈的惜樂也會同意的。
「一切由大少爺作主吧!」杜泉也為女兒有個幸福的歸屬而高興。
「對了,那月兒怎麼辦?」毛甘妹想起惜安之前立誓堅持帶著月兒才肯嫁人的話。
倒不知大少爺肯讓月兒跟著惜安進江府嗎?
「大少爺,我能不能……」惜安無助的望著江洛,大眼透出點朦朧。
老實說,由於她心裡頭亂糟糟的,便忘了向大少爺提起月兒的事,也沒對他表示希望能把月兒帶在身旁的事。
要是他不肯答應讓月兒跟著她,那麼她該怎麼辦?
她會放棄己見,讓月兒與爹娘住嗎?
不,她愛上大少爺便已經對不起姊姊了,她不能再丟下月兒,何況她早已把月兒當成自己的女兒了,有哪個娘親會丟下女兒呢?
「好。」不等惜安把話說完,江洛便立刻點頭答應。
他明白惜安把月兒視為己出,自然不會丟下她嫁與他人,至於他,他當然不會反對,因為他希望惜安能夠快樂!
現在他只求婚事能盡快舉行,別再出現阻礙就好了。
但是有個人卻反對到底——那就是躲在一旁偷聽的月兒。
看到有個男人把娘抱得緊緊的,月兒就生氣。
「娘!他是誰?」眨著不友善的大眼睛,月兒伸開兩手,要惜安抱她。
「他是江府的大少爺江洛,是很好的人哦!」惜安沒有發現月兒對江洛的敵意,一邊對她介紹他,一邊抱起她。
才不是,他是壞人,會把娘搶走!
月兒示威的抬高下巴,不理會江洛對她展開的笑容。
娘是她一個人的,她不會讓一個陌生人帶走娘的。
「月兒,對人要有禮貌,趕快叫江叔叔呀!」惜安提醒月兒。
月兒嘴巴甜,平常不論見到熟人或是生人,都會甜甜的叫大叔、大嬸,怎麼今日忘了?
「好嘛,江叔叔好。」月兒的口氣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你好。」江洛一眼就喜歡上月兒。他不是沒注意到月兒對他的不友善,然而見到她與惜安貌似的臉孔,他彷彿看到惜安小時候的模樣,便不能自己的把她當作親人般對待。
「月兒……以後你要乖乖的,在江府別調皮搗蛋喔!」杜泉當然捨不得讓小孫女離開自己身邊,可是現在惜安有了好歸屬,他怎能自私的分開她和月兒呢?只好讓月兒跟著她到江府。
再說,江府的環境好,又有僕人伺候,月兒多病的身子就不用愁了,他安慰的想。
「我不要去,娘也不會去,我和娘會一輩子與外公、外婆住在一塊兒的。」月兒大聲的說著,彷彿在向江洛宣言。
「傻月兒,多個人疼你娘不好嗎?」毛甘妹明白月兒的心思,她自小就在惜安的呵護下長大,自然怕娘被搶走,也不肯離開疼她的外公、外婆。
娘有我疼就行了!月兒瞪著比她高好幾倍的江洛……
☆ ☆ ☆
「大哥,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惜安呢?她怎麼沒一起回來?是不是杜伯伯不答應?」江洛一回到江府,在大廳著急等待的江陵便迎上前詢問。
大哥出門前笑容滿面,回來時卻無表情,這是否代表事情進行得不順利?
這可不行!
今天一早,他就捎了信給在北方的爹娘,信上表明大哥在十天後就要成親了。
爹娘一向擔心大哥的婚事,一得知大哥要成親,鐵定飛奔回滬城,可是要是杜伯伯不答應,那他可會被趕回來參加大哥成親婚宴的爹娘給罵死。
「惜安在杜家。」有別於江陵的不安,江洛則顯得從容多了,不過他的內心可一點兒也不平靜,因為在他和惜安之間好不容易走了個惜樂,又來了個月兒。
由於月兒的反對,他不得不妥協讓惜安暫時回到杜家,消除月兒對他的敵意。
「大哥,那你和惜安的婚事……」江陵生怕從江洛口中聽到「取消」兩字。
「別吵!讓我好好想想。」江洛煩得很,他要趕快想辦法讓月兒同意他和惜安的事,不然她是不會嫁給他的。
天啊,可別讓他敗在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手下。
他得仔細想想法子……
☆ ☆ ☆
「月兒,很晚了,趕快睡覺啊!」惜安和月兒洗好操後,兩人便躺在床上準備入睡,但月兒的眼睛沒有闔上,並且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我怕你不見了嘛!月兒把小臉貼上惜安的手。
「娘在這兒。」從月兒漂亮的大眼中,惜安明白她的不安全感,那不安全感自從她見到大少爺後更加明顯,不但板著臉不笑,並對他不理不睬的,等他離開後,她才露出笑容。
原本她以為大少爺會因此而生氣,可是他沒有,反而對月兒十分親切……這一切她均看在眼裡,令她著實感動,所以決心要讓月兒喜歡上他。
「月兒,你不喜歡江叔叔嗎?」惜安想和她好好談談。
月兒雖然年紀小,但從小就很聰明,也明白事理,是個小大人,只要跟她說道理,她是不會使性子、鬧脾氣的。
「不喜歡,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月兒嘟起嘴巴,皺著眉說,一副不會更改決定的樣子。
月兒不喜歡大少爺,那她……惜安無奈的輕輕歎口氣,一時無言以對。
娘不高興了嗎?娘會因此而討厭自己嗎?月兒不安的爬到惜安的懷裡撒嬌。
其實她不討厭江叔叔,只是她怕他會搶走娘,這樣一來娘就不會理她了,那她就真的成了沒爹沒娘的小孩。月兒眨著含濕的眼睛小聲啜泣著。
「月兒,怎麼哭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惜安擔心的查看月兒全身上下。
「娘,你不要月兒了對不對?」
「誰說的?娘要月兒,娘最疼月兒了。」惜安抱著月兒安慰著。
「那娘不會去江府嘍?」月兒紅著鼻頭問。
這……惜安遲疑了。今天大少爺臨走前,曾表明十天後他會來迎娶她,若現在她答應了月兒,豈不是失信於他嗎?
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兩全其美?
☆ ☆ ☆
想了幾天,惜安仍然沒有想出頭緒,最後她決定帶著月兒去墓上看看姊姊與姊夫,順便去他們昔日居住的小屋整理整理。
「月兒,我們去松林玩好不好?」兩個與月兒同年齡的小女孩們找她出去玩。
「我……」月兒很想去玩,可是娘還沒答應她不去江府耶,要是那個江叔叔趁她不在,跑來找娘,把娘拐跑了怎麼辦?
「月兒,你趕快去吧!小圓她們已經跑遠了哦!」在一旁的惜安知道月兒很喜歡去松林玩。
啊?小圓和小玲真不夠意思,也不等等她,心一急,月兒急忙跟在玩伴後面跑去,還不忘回頭說:「娘,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要等月兒哦!」
「我先去舊屋打掃,你小心點玩。」惜安目送月兒跑離她的視線。
好不容易追上玩伴的月兒則喘著大氣說:「小圓、小玲,你們跑這麼快做什麼?」
平常都是她找小圓、小玲出去玩,怎麼今天換她們主動找她了?
「因為有人拜託我們找你出來。」她倆同時回答。
「誰?」月兒問道。
「他在那裡。」小圓與小玲一起朝左方伸出手。
「會是誰?」月兒順著她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嚇了一跳,「江叔叔?!」
「謝謝你們。」江洛走到三個小女孩面前,蹲下身說。
「不客氣。」小圓和小玲隨後跑向松林走了。
「我不會答應的!」月兒知道江叔叔找她,一定是想把娘帶走。
哼!她是不會讓他搶走娘的。
「月兒,你娘最愛的人是你哦!江叔叔好羨慕你。」思考了幾天幾夜,江洛決定祭出哀兵姿態,以取得月兒的同情心。
月兒是惜安撫養大的,一定也有她的溫柔與善解人意。
果然——
「那當然,我是我娘的女兒耶!」她忘了他是敵人,對他露出了可愛的笑臉,而她與惜安相似的笑容差點令她忘懷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月兒,你希不希望你娘幸福,有人照顧呢?」他繼續努力著。
「當然希望。」月兒學江洛看她的樣子回看他。
她才不會認輸!
「那麼請你相信我,江叔叔一定會讓你娘幸福,照顧她一輩子的。」
「江叔叔……」這個江叔叔跟其他人不一樣,他的眼睛好亮哦,跟娘看她的眼光好像,都是很溫柔的,難怪娘會喜歡他。
而且自從昨晚娘沒有一口答應自己不去江府住時,她就知道娘對江叔叔和對其他上門提親的叔叔們是不一樣的,要是娘不見他,娘可能會很傷心。
她不要娘傷心!
「我相信你。」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謝謝你……月兒。」壓在江洛心頭上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不過他還需要努力。
「那我就把娘交給你了。」考慮沒多久月兒便作出了決定,正經八百的對他說,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真的嗎?月兒接受他了?
江洛想要大聲歡呼,但他只是嚴肅的向月兒保證道:「你放心。」
「娘現在在離這裡不遠的舊屋裡……」
☆ ☆ ☆
一幢舊屋外
姊姊,過幾天我就要嫁給大少爺了,請你原諒我沒有遵守對你的誓言。
站在昔日李潮和惜樂的房子前,惜安的心頭有著百般滋味。
隨後她走進佈滿灰塵的屋子裡,來到一間房間……本來她以為自己會像以往一樣害怕看到床鋪,可是惡夢並沒有出現,過去的一切彷彿不再困擾她了。
她想,或許當她夢到姊姊要自己堅強活下去時,便代表姊姊已經原諒了她。
惜樂,謝謝你!
接下來她平靜的打掃房間,剛打掃完,忽然有雙男性厚實的大手從背後摟住了她,她沒有反抗,因她感覺得出那是江洛,所以她反而閉上眼,讓自己在他的溫暖懷中沉醉。
好久了,沒有人這麼擁著她,而她也從來沒感受到真實的安全感。
「我想你。」江洛享受著她柔軟的身子,但他不敢過於放肆,以免勾起她的懼意。
自從三天前他帶她回杜家提親後,他就讓她暫時在杜家住下,等候六天後的江府花轎前來迎娶。不過才三天不見她,他就實在受不了思念她的心,很想見她一面,但礙於月兒,他拚命地忍耐著;還好剛才月兒接受了他,不然他得像個小偷般,遮遮掩掩的與她見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應該不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月兒告訴我的。」江洛得意極了,看來他即將有個非常優秀的小女兒了。
「你真的要娶我嗎?」她怕他事後會後悔,若她沒有他想像中的好……
「我要,我要你重新快樂起來。」
「我很快樂啊!」她不懂她哪裡不快樂了,只要爹娘安好,月兒身體健康,她就很滿足了,而且,她還得到了他的愛。
「我指的是這種快樂……」他的手蓋住她豐滿的胸部,來回撫摸著。
「你……不要!」她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
「你不喜歡嗎?」
「不會……」好奇怪,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好。」江洛把惜安拖到剛整理好的床鋪,用手臂支持自己的重量覆上她。
他要對她……她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大少爺……」
「叫我的名字。」他明白她的緊張。
「洛……」她閉上眼說,頗有認命的委屈。
「惜安,看著我,我是清醒的。」
為了她,也為了自己,他決心要打破她對性的抗拒。
是呀,他沒有喝酒。惜安聽話的睜開眼睛,在他臉上看到了柔情,使她心中的懼意散去了一些。
他開始行動了
第一步,撤去她心裡的防範。
他有力的舌頭竄進她口中,與她嬉戲。
她沒有抵抗,因為她很喜歡他的吻,與他一同享受著親暱。
第二步,讓她習慣他的碰觸。
他火熱的手先來回在她的頸邊、手臂游移,感覺她的肌肉漸漸放鬆。
第三步,挑起她的熱情。
他在她的耳垂旁吹著氣,一手在腰腹間按摩著。
天,她好熱,頭一次感受到身體的空虛,希望他趕快滿足她。
但是要滿足她什麼呢?惜安不知道。
「惜安,你有感到不舒服嗎?」江洛問。
「沒有,我只是、只是好想要……」她臉紅了,不瞭解自己為何期待他接下來的動作,就算疼痛會無可避免的發生。
「我知道了。」他在確定她沒有任何不適後,大手悄悄向下移……
☆ ☆ ☆
「惜安,你還好嗎?」歡愛後,江洛擁著她休息。
「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做這種事也很快樂。」惜安喘著紊亂的氣息,窩在他的胸前。
難怪海心提到二少爺愛她時,神情非常的開心。
然而為什麼姊姊在世時沒有相同的感受,只有痛苦?
「洛,為什麼以前姊姊……」她驀然停口,想起他可能不愛聽她提到姊姊的事。
「沒關係,不過以前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好嗎?」江洛相信在他的努力下,惜安會慢慢忘記過去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