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是個工作狂。”
聽到熟悉的清悅笑聲,關子昂毫不驚訝,臉上泛起淡淡的笑,“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沒收你的項鏈才行。”
待他從電腦熒幕轉開視線,看見身著“海氤”的舒斐,這才驚艷的微微瞠大雙眸。
這身輕質的薄紗禮服微露出她的肩膀,它包裹住她的嬌軀,下擺披散到她細致的腳踝,完全襯托出她纖細卻渾圓的美麗骨架。
一頭烏黑的長發則以粉珠貝發箍柔柔的箍在肩後,要是再加上一些水珠,任何人一定都會以為真是海底精靈跑到陸地上來了。
“很漂亮!”他倒回身後的皮椅,眼神定定的望著她,由衷贊美,“這件‘海氤’果然很適合你。”
“當然,你選的嘛!”舒斐欣喜的笑著說,捧他也捧自己,高興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關子昂被她天真的舉動逗笑,眼底有著不自覺的寵溺。
她停住身子,笑著朝他走近,“身為主人卻提前離席,我可是特地來幫所有賓客捉拿你回去的。”
“身為士恩集團的總裁,努力工作才是我的本份,交際應酬交給別人就行了。”
“你不喜歡跳舞?”她習慣性的坐上他特大號的辦公桌。
“是懶得交際。”
“嗯,也對。”她笑瞇了眼,“你要是繼續待在那兒,包管被那些女人給生吞活剝。”
關子昂忍不住覺得好笑,“你又知道什麼了?”
“我看見一堆女人對著你流口水,哇!好大一坨,嚇死人了!”
笑聲還沒迸出他的嘴角,舒斐就皺眉的揪起他的西裝衣袖,“怎麼破了?”
他不在意的聳聳肩,“溜出舞會的時候,一不小心勾到旁邊的樹枝。”
“脫下來,我幫你縫。”
“什麼?”他怔了怔。
“脫下它,我幫你縫好。”
“你真大膽,什麼地方不挑,偏偏挑你大哥的房間!”
房門關上後,女人吃吃的笑聲似乎依然回蕩在空寂的走廊。
“放心,那個工作狂不到三更半夜不會回房,再說,他多半都睡在他的辦公室。”
說著,關子傑伸手按下電燈開關,臥室突然大放光明。
轉過身,他對女人笑得邪氣,“除非,你不喜歡這裡。”
“喜歡!”明亮的光線照亮畢珊那張美麗無瑕的臉龐,她倒向沙發,對他露出誘惑的笑,“這樣才有偷情的快感。”
關子傑笑著撲上她的身子,“說,你愛我大哥還是愛我?”
“傻瓜!”她輕笑的點他鼻尖,“當然是愛你呀!你大哥是塊木頭,只懂工作,一點兒情趣也沒有,也根本不懂愛。”
他笑著攫取她的紅唇,大手放肆的摸索她曼妙的曲線,畢珊也火熱回應,就在衣衫幾乎盡褪,欲望快要燒傷她的時候,他卻忽地放手。
“怎麼了?”她的笑容凝住。
“聽著。”關子傑斂去欲火的眼神中有著懊惱,“我要你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直覺的坐起身。他向來浪蕩不羈,出現這樣認真的表情,就表示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了。
“前陣子我用人頭收購西門股票,打算轉手再賺一筆……”
“你說什麼?轉手賺一筆?”她不信的打斷他,“西門股票已經快要成一堆廢紙了,你還搶著收購?”
“那不過是士恩想吞並其他企業慣用的手法罷了,先讓它變成一堆廢紙,然後再低價收買。我當然得搶這個先機,趁此中飽私囊。”
畢珊聽了一怔,“你的意思是西門股價狂跌,是因為關子昂想吞並西門,所以在背後操縱的緣故?”
他微笑,“不愧是畢永然的女兒,畢升企業未來的董事,一點就通。”
“少拍馬屁!”畢珊瞪他一眼,她雖長得像芭比,但腦袋可不是塑膠制造,“出了什麼問題?”
“士恩早就該開始接手西門拋售的股票了,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關子昂改弦易轍了?”
“不,合並西門,士恩的晶圓產業在一年內就能擴張成現今的三倍,占有台灣百分之七十的市場,他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除非……”關子傑表情轉為沉凝。
“除非什麼?”
“除非他知道我在背後收購西門股票的事。”
“他知道了?!”畢珊頓時驚恐的睜大美眸,“該死!我爸說過商場上什麼人都能惹,就是別惹你大哥,你怎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放心,我只是懷疑,還不確定。不過,他這幾天避不見我,今晚在舞會上和你跳了開場舞後,又立刻不見人影……”
畢珊惶然的咬住唇,“這就表示情況不妙。”
“所以我才需要你幫我打聽消息,他對你沒有戒心。”他笑著輕撫她雪白的頸項,“我花了全部的積蓄,可不想真的栽在他手中。”
畢珊皺起眉頭。
她可不像關子傑這麼有自信。她父親說過,關子昂讓人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這樣的敵人才最最可怕。
就連她縱橫商場素有老狐狸之稱的父親都這樣說了,這種敵人怎能不防?況且關子昂才不是對她沒戒心,他是防備所有的人才對。
她將視線調回關子傑身上,“你暗中擴大勢力,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把你大哥拉下總裁的位子,你真的就這麼討厭他?”
“不是討厭。”關子傑倒回沙發,滿不在乎的笑笑,“是恨。”
語調平淡,畢珊卻清楚的從他眼中看見他對關子昂深刻的恨意,還有始終無法愈合的傷口。
她忍不住伸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撫慰他仍在抽搐的心。
他按住她的小手,“從小我大哥就是第一名的模范生,關海山的注意力永遠擺在他身上。我考了第一名,關海山根本不屑給我一句贊賞,因為他認為那是理所當然,我大哥每次都考第一名,我應該也要是第一名。
“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在他眼中永遠只有關子昂一個兒子,所以他才將士恩全數交到我大哥手裡!”他冷笑著閉上眼,“我這輩子永遠都比不上他!”
畢珊輕撫他黑濃的劍眉,“別忘了你也掌管士恩的業務,你大哥畢竟還是將士恩分給了你。”
“那是憐憫、是同情,也是最最嚴重的侮辱!”
“子傑……”
“告訴你,”關子傑睜開眼睛,眼底仍是滿滿的笑意,卻十足的危險,“我最終的目的不是把他拉下總裁的位子,而是占有士恩,然後再慢慢享受毀滅它的快感!”
舒斐用牙齒咬掉線頭,發現一旁的關子昂竟然拋下工作,好奇的看著她,好像縫補衣服是件新鮮事。
她驀地覺得好笑,“看什麼?又不是沒看過女人縫衣服。”
“是沒看過。”
舒斐愣愣的止住撫平西裝的動作,“你說什麼?”
“我沒看過女人縫衣服。”
“怎麼可能?”她不信的笑出聲,“你媽從小到大都不曾替你補過衣服?”
關子昂點點頭,“我沒見她拿過針線,也從沒穿過補過的衣服。”
“那弄破的衣服怎麼辦?”
“丟掉。”他好奇的伸手去摸衣袖縫補的部份。
“真奢侈!”舒斐忍不住嚷嚷,“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窮得衣不蔽體?你竟然只為了一個小破洞就把衣服丟掉。”
“不然破了怎麼辦?”
“大不了拿給我,我替你補嘍!”她自告奮勇,不明白自己其實中了請君入甕的圈套。
“嗯。”關子昂暗暗憋著笑應允,眼神投向她手裡的西裝,“可以穿了嗎?”
“當然。”舒斐將西裝遞給他,看他興沖沖的穿上,不禁微怔的想起段語琛的話——
關家人從來不交朋友的,朋友都是利益互生的共同體,這是他們對“朋友”所下的定義。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把好臭屁形容得這麼無情冷血?
好臭屁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連母親親手縫補的衣服都沒穿過,站在母親身旁,母親卻不正眼瞧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寂寞的人啊!
“嗯,感覺一點兒也沒變。”試穿後,關子昂說出滿意的評語。
舒斐哭笑不得的瞪著他,真不知道他想要衣服有什麼改變。
遠處飄來的音樂此刻換成了悠揚的鋼琴演奏,舒斐不覺驚訝的一怔,“是forErin!”
關子昂也側耳傾聽,“大衛費德曼的曲子。”
她雀躍的跳起來,“我最喜歡這首forErin了,但我從沒想過這首曲子可以跳舞。”
他立刻對她欠身,“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與你共舞?”
舒斐又驚又喜,“可是我不太會跳耶。”
“很簡單,只要跟著我輕輕擺動身軀就行了。”
說著,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進懷裡,並用遙控器關了燈,讓氣氛變得寧謐美好。
猛地被圈繞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前,舒斐不禁紅了臉。
他們是如此相近,近得可以聞到關子昂身上好好聞的氣息,像淡淡的古龍水,又像專屬他自身的陽剛味道。
她這也才發覺他竟然壯碩得幾乎是她的兩倍寬,而她在女人來說不算太矮的身高,竟也只到他的下巴而已。
微微貼著他的身軀,她甚至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這……是貼舞?”她被自己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嗯,調子不快的曲子都可以跳貼舞,要是抱著自己喜歡的人,男人多半都希望曲子愈慢愈好。”
舒斐被他逗笑,慢慢放松繃緊的身軀,隨著他輕輕的旋轉。
“一、二、三……”他輕巧的帶領她的舞步,“方才一定有許多男士爭著請你跳舞。”
想到舒斐被圈繞在其他男人懷中,關子昂就覺得頗不是滋味。
並未聽出他話裡的醋意,舒斐還當這是尋常的恭維,誠實的搖頭,“才不呢!剛才忙著找你,沒時間和人跳舞,這是我今晚的第一支舞。”
“實話?”
“說謊的人是過期的蛋。”
“什麼是過期的蛋?”
“臭蛋嘍!”
關子昂渾厚的笑聲響起,他真喜歡這個天真的女人!
笑聲震動舒斐每一根神經末梢,她抿嘴輕笑的將腦袋更偎向他的肩窩。
每每成功的逗笑好臭屁,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中,而且幸福得……簡直快要透不過氣似的。
隨著溫柔感性的琴音,她看見反映在落地窗中自己和關子昂旋轉擁舞的身影,忽地將方才舞會中的畫面和它重疊。
想起關子昂也曾像這樣輕擁著畢珊,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就莫名的覺得抽痛。
別傻了!舒斐。她閉上眼,這麼告訴自己。
到台灣後的所有際遇,就像一場美麗的夢,既然是夢,就表示不真實,總有一天要清醒,所以現在的她什麼也別奢想,只要好好擷取這夢裡的溫馨就夠了。
耳邊除了音樂,她忽然發現周遭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關子昂同她一般安靜,在月光籠罩的夜裡,靜靜的擁著她起舞。
是了,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她真希望他們能這樣抱著一輩子跳下去。
不知道好臭屁此刻在想些什麼?
他方才說過,要是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男人多半都希望曲子愈慢愈好,那他現在是希望愈慢愈好,還是愈快愈好呢?
舒斐將臉貼在他的胸前,發現他的心跳聲漸漸如雷,輕拂過她發際的呼吸也變得沉重。
就在她納悶的想抬起頭,風中飄來的ForErin也剛好在此刻結束,可是關子昂有力的手臂仍環在她腰際,繼續維持著親暱的舉動。
不知為什麼,沒有音樂卻還持續相擁的他們,讓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曖昧。
“呃,音樂停了。”她搞什麼聲音變得這麼性感?
“嗯。”關子昂的嗓音比她更沙啞,環繞她的手臂還是沒有放開的意思。
紅霞迅速爬上舒斐的兩頰,“那……我們是不是還要接著跳下一首?”她只能用這個理由來解釋他們還抱在一起的情況。
“如果你還想跳的話。”
“噢。”這是什麼答案?
更惱人的是,音樂怎麼等半天都還不來?
又等了半晌,舒斐的臉紅得媲美蘋果,確定樂團肯定是暫時休息去了。
她莫可奈何的擠出笑容抬頭,試圖化解尷尬的情況,卻見到關子昂炯炯的雙眸在黑暗中發亮的望著她,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
她猛地覺得雙頰在發脹,不,是火熱的感覺讓她的臉像是腫起來似的,而且心跳聲活像擂鼓。
關子昂望著她的眼神像她是什麼絕世大美女,又像是望著他喜歡的人,是那樣的深情,目不轉睛的專注。
舒斐直覺想抽身,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唯一能動的竟然只剩一張嘴。
“呃,對了!我差點忘記,我原來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她急促的呼吸讓聲音變了調,在幽黑的夜裡顯得有些狼狽。
“你想說什麼?”關子昂的語調更低沉,隱約像是挑逗,並將雙臂環得更緊,讓兩人再也沒有距離。
噢!老天!她真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之前怎麼沒察覺這個男人這麼富有侵略性?
“呃,是這件禮服。”舒斐用盡力氣才逼出繃緊的嗓音,“我知道這是說真心話的獎賞,上千萬對你也許不算什麼……”
“是不算什麼。”他繼續把玩她垂落在耳際的一綹秀發,另一只大手則輕輕撫摸她僵直的背脊。
她的心幾乎跳出胸口,勉強努力集中注意力,才不至於胡言亂語,“但我說真心話是因為我想說,並不是為了獎賞,而且這獎賞也太大了,所以……”
“所以?”關子昂懶懶的發問,深深呼吸一口屬於她獨特的幽香。
他才不在乎嚇著她,他老早就想這麼做了,要不是最近著手的“欣陽計劃”一延再延……
“所以……老天!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一直盯著我瞧?”舒斐終於受不了的喊出來。
“為什麼?”
天,他還敢一臉無辜的問她為什麼!
更該死的是他竟然在笑,笑容還好看得不可思議,像在勾引她似的。
而且,他的大手竟然更逾矩的撫摸她的耳垂!
“因為……我突然覺得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像快要窒息了。”
“太好了。”
“太好了?”她都快要心髒病發了呀!
“因為我也一樣。”
舒斐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看著面前的英俊臉龐朝她逼近。
噢!老天!他該不是想要吻她吧?
就在兩人的唇相距不到一寸的距離時——
“嗶!”他手腕上的表不識相的在這時候大叫,破除了將兩人緊緊捆綁的魔咒。
她面頰發燙,忙不迭的推開關子昂,“十二點了!”
“十二點怎麼了?”失望掠過炯亮的眼,他不解的看著她慌張的神情。
“十二點一到,灰姑娘就要變回原形了。”終於想起門就在她身後,舒斐連忙轉身往外沖。
“什麼原形?你上哪兒去?”關子昂錯愕的伸手,卻像灰姑娘故事中的王子只握住玻璃鞋,他也只捉住舒斐飄落的輕紗。
愣了半秒,他忙不迭的快步追出去。
情欲得到滿足後,關子傑才從畢珊身上退開,裸身走到窗邊點了根煙,凝視外頭墨染似的黑夜。
音樂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來了,大概是中場歇息。這圈子裡的人心中太寂寞了,總喜歡找借口整夜尋歡,沒理由提前離席。
畢珊走到他身旁,抽走他指間的煙,放進她唇膏微褪的雙唇裡吸一口,然後笑著親吻關子傑冒出胡碴的下巴,一邊噴出嘴中的煙霧。
“別鬧。”他搶回煙。
“我偏要鬧。”沒了煙,畢珊繼續啄吻他的臉,再沿著下巴來到他赤裸的胸膛。
“我們才剛做完。”他笑著輕撫她如瀑布般的秀發。
“我知道。”她仍吻個不停,“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
“很愛很愛。”
畢珊抬頭,深深望進他在黑暗中發亮的眼,“如果我真的成了你大哥的人呢?”
“不可能。在那之前,我已經掌控了士恩。”
“如果……”
“沒有如果。”他低頭親吻她的發際,“事情的變化會如同我們的計劃,而你……”
他的話只說到一半,她不解的看向他,“怎麼了?”
關子傑沒應聲,冷冷的眸子注視窗外。
畢珊納悶的順著他的視線往外望,也一怔,“是他?”
黑暗中,兩道身影從長廊追逐到後院的花圃前,但仍可輕易辨清是一男一女,而男的就是關子昂。
從樓上往下望去,只見兩個人在機車前拉拉扯扯,大概是起了什麼爭執。
“看來,你有了勁敵。”關子傑笑著伸手抖落煙灰。
“黃毛丫頭不是我的對手。”她冷著臉。
“你沒看清她身上的禮服?”
“那又怎樣?”畢珊漂亮的面孔微微變了色,卻兀自強笑,“你大哥也送過我價值千萬的禮物。”
“但那是遵從我媽的交代。”
畢珊咬住唇對他瞪眼,“你是什麼意思?”
關子傑淡淡的笑道:“知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
“就在隔壁。和我大哥相連的通房。”
她不信的瞪著樓下的女人半晌,終於有了危機意識,“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整座宅子的人都在謠傳,說她是我大哥失蹤五小時後帶回來的新寵,除此之外,沒人清楚她真正的身份。”
“命人查清楚。”畢珊眼波裡流轉著不安,“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打工?!你什麼時候去打工的?”
“昨天。”
“昨天?”追逐著舒斐的腳步,關子昂眼底幾乎冒火,“為什麼我不知道?”
“之前來不及告訴你,反正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啊!”
不遲才怪!“阿隱曉得嗎?”
“嗯,摩托車就是向他借的。”
“什麼?!”這家伙竟然知情不報!
“是我要他先別告訴你,我自會向你解釋。”
“解釋?!”先斬後奏算哪門子的解釋?
來到後院,關子昂乍見停放在花圃前的重型哈雷,差點兒昏過去。
“你昨天……昨天就騎這輛車去打工?”他震驚得變了嗓音。
“嗯。”舒斐正准備將鑰匙往車上插,急著脫離方才令她困窘的煽情畫面。
關子昂伸手奪走鑰匙,“馬上辭掉這份工作!”他會讓她再騎這台哈雷那才有鬼!
“辭掉?”舒斐愕然的瞪著他。
“你已經有一份工作了,不需要再打工。”
“別開玩笑了!今天另一個工讀生請假,只有我一個人打掃整間速食店,我非去不可。”
“開玩笑的人是你!這台車重得足以壓死你,要是發生了車禍……”
“不會的,我昨天就騎得好好的!再說,我總不能不說一聲就走人啊!太沒責任感了。”
“你……”舒斐絕不讓步的姿態,再加上讓他無法反駁的理由,讓關子昂懊惱到極點。
可惡!既然她非去不可,就只能這麼辦了。
“上來!”
“什麼?”她錯愕的瞪著他跨上哈雷。
“我載你去。”
“這是什麼鬼地方?”
“速食店。”
舒斐將拖把和水桶拿過來,看見關子昂仍是一副惱火的樣子,不滿的打量這不到十坪大的速食店。
這樣也好,就讓他集中注意力在挑剔速食店上,只要別再出現方才挑逗的畫面,讓她又不知所措就行了。
舒斐將拖把的水擰干,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滿意她這份工作,干脆什麼也不說。
“你在做什麼?”關子昂的視線轉回她身上。
“拖地。”
見她吃力的模樣,他立即撩起袖子接過她手中的拖把,“我幫你。”
舒斐感激的望他一眼,卻見他接過拖把後,那張俊臉呈現出茫然。
半晌後,他才不大自然的開口,“怎麼拖?”
“什麼?”
他咬了咬牙,不太願意承認,“我沒拖過地。”
“開什麼玩笑?”
關子昂回瞪她,認真的神情擺明了不是在說笑。
“我的媽啊!”舒斐虛軟的笑道。不敢相信他不食人間煙火到這個程度,真不愧是公子哥兒哪!
她開始示范拿拖把和拖地的動作,一邊小心翼翼顧及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關子昂很快領悟拖地的技巧,不一會兒工夫就把幾坪大的地板拖得干干淨淨,然後加入舒斐洗刷鍋盆的行列。
“這份工作能拿多少薪水?”他用力刷著鍋子。
“我們是三班制,現在是打烊班,一小時一百五十元。”舒斐邊說邊浮上笑意,她真喜歡這樣和好臭屁兩人獨處的感覺。
“什麼?這麼辛苦只有一百五十元?別做了!”
“不行,我媽說過做人一定要自食其力。再說,我們非親非故,總不能靠你養一輩子。”
“我不在乎。”他用水潑她,有點兒氣她和他事事計較。
“我在乎啊!”她還以顏色,潑他一整瓢的水。
被潑了一臉的水,關子昂像小狗洗過澡似的甩甩頭,然後伸手舉起水槽裡的大鍋子,“有仇不報非君子!”
“啊!殺人啦!”舒斐尖叫的笑著逃走。
奈何速食店就那麼幾坪大,她最後逃到沒有退路,只得貼著身後的牆壁,而他不懷好意的繼續逼近她。
“喂!”她伸出食指鄭重的警告,“我身上穿的可是打工的制服……”
她話還沒說完,他就把水往她潑去,將她全身淋濕。
關子昂捧腹大笑,“身穿制服的落湯雞!”
“可惡!”舒斐沒好氣的立刻舉起另一個大鍋子反擊,這下換成她哈哈大笑,“哈哈哈!落水狗穿西裝!”
他抹去臉上不斷滴落的水珠,伸手揪起兀自笑個不停的她,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舒斐納悶的止住笑,狐疑的仰起腦袋,這才看見那雙炯亮的黑眸深深地望著自己,就如同方才跳完舞時那樣的眼神。
“呃……”紅暈再次回到她的臉上,又害她再次手足無措的心跳如擂鼓。
“你好漂亮。”關子昂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大手來到她紅透的小臉上,“不像那些俗麗的女人,你像是誘人品嘗的蜂蜜。”
“蜂蜜?”舒斐渾身僵硬,無法動彈,感覺他的呼吸離她好近好近,令她幾乎目眩神迷。
可是,她若是蜂蜜,那畢珊對他而言是什麼?
“剛才……”她硬是逼出沙啞的嗓音,“和你跳開場舞的女人是誰?”
“畢珊,畢升企業未來的董事。”他笑著輕拂她濕透的長發,“怎麼,吃醋了?”
打死舒斐她也不肯承認自己心中是有股酸酸的味道,更不願承認關子昂的挑逗的確讓她心蕩神馳,噢!她寧願他仍是那副冰冷如巖石的模樣,比較沒有殺傷力。
她試著不理會狂亂的心跳,努力回想段語琛的話,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你和她是不是商業結合?”
關子昂眼中的笑意登時斂去,“是誰告訴你的?”
“別管是誰說的,這是真的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期盼看見他搖頭否認,但他只是冷冷的開口,“這是很尋常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舒斐不可思議的瞪視他,“如果以後你有了喜歡的人怎麼辦?”
“如果我有喜歡的人,畢珊也管不著。”
她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不一會兒,她眼底浮現出淚光。
“你為什麼哭呢?”關子昂吃驚的抹去她掉落的淚水。
“我哭,是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寂寞的人。”
“最寂寞?”
“不是嗎?”舒斐忍不住哽咽,“乍看之下,你擁有一切,可是,我知道,你其實……我完全無法想像你的生活!”
眼淚再次滑落的剎那,她終於驚覺愛情已在她心中萌芽。
任憑她如何否認也無法掩蓋事實,在不知不覺中,她早把整顆心交付給這個男人了。
也許是在海裡的時候,看見了幾乎要將他吞沒的寂寞,就在她伸手拉住他的那一刻,她就決定要走進他未來的人生了。
炯亮的黑眸閃過無數復雜的情感,關子昂伸手抹去舒斐臉上的淚水,“別哭。”
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淚眼模糊的望著他,“把你的寂寞分一半給我。”
“什麼?”
“有我陪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只有一個人寂寞了。”
關子昂怔忡的望著她半晌,確定那雙淚眼裡有著極度認真的神情,他心中不禁一震。
“傻瓜!”他笑出聲,終於俯身占據她溫熱的唇。
舒斐顫抖的任由他將她緊緊擁抱。
她記得他說過她差點兒在海裡害他斷氣,她明白那是什麼感覺了,因為此時此刻,她也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關子昂的吻是霸道的,像在宣示她只屬於他一個人,不但奪走她的呼吸,還擄掠她的心。
“快逃。”片刻後,他突如其來的松開手。
“逃?”她急急喘息,不明所以。
“小敏要你逃,不是嗎?”
舒斐雙眼發亮,更漲紅了臉,“我……不逃。”
剛才她已經逃過一次,可是事實證明,她仍極度渴望他的擁抱和親吻,不,應該渴望更多。
而不管是不是夢,不管有多少險阻,她都注定要為他沉淪了。
他的黑眸再次漾出笑意,像洪水般宣洩的柔情幾乎將她吞沒。
舒斐閉上眼,再次承受他溫柔的雙唇。
良久,她感到背後傳來冰涼的濕意,才發覺她正躺在地板上,而他們已進展到衣衫盡褪的地步。
“天……這樣會不會太快了?”她羞紅臉喘息的問。
“是太慢!”他的吻裡帶著濃濃的笑意,“你第一次壓倒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想知道你是不是全身都是小麥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