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流水匆匆,轉眼十年,唐家三姐妹出落得風鬟雲鬟,俏麗動人。
在嚴碩外厲內荏的細心呵護下,長成不識愁滋味的天真美少女,登門求親者眾,但在嚴碩嚴密的把關下,無人能越雷池一步。年紀最小的唐韶荏今年也已經十六歲了,她眉彎新月,肌凝瑞雪,梳著兩髻,髻發上綴著珍珠,身曳綺羅霓裳,手挽竹籃,在一片花鹿鳴走的原野,低頭採擷一朵朵的小雛菊。
這裡開滿了不知名的小白花,一片白綠相映,美不勝收。
她徜徉在無憂無慮的綠野中,輕嗅手上的一朵鮮花。
「好香哦!多采一點回家供在花瓶裡。」
韶荏提裙挽籃,像個純樸的小姑娘,天真又爛漫。
綠茵的盡頭是一條湍急的小河,她邊采邊走,忽然看見一個人橫躺在河畔,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具死屍。
她驚駭地掩口,睜大眼眸,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不忍那人曝屍荒野,她壯著膽子,挪步過去。
是個男人,衣著服飾很奇怪,像是苗人。他的身上流了許多血,傷痕纍纍。
唐韶荏盯著他臉上深邃的五官線條,她從來沒見過男人的眉毛這麼濃又黑,唇形明顯,厚薄適中,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還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憐!不如我做件好事,把你葬了。」韶荏動手打算拖著他走,因為憑她的力氣,她是絕對扛不了他。
她使出吃奶的力量,扳起他的臂膀,用兩手拖行。
男人被她抱行幾步,漸漸有了知覺,唇角逸出呻吟——
「啊!」唐韶荏嚇得縮回了手,以為他死不瞑目。
男人微睜開眼睛,朦朧中像看見了美麗的仙女,他痛苦地出聲:「救我……」
「你還沒死!?」韶荏蹲到他身旁,檢視他的傷口。雖然他命大遇上了她,可是他身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也難逃一死。
男人望了她一眼,又陷入昏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趕緊拖起他沉重的身體,奮力將他帶回家。
嚴碩看見她拖了一個受重傷的男人回來,吃驚不已。
「他是誰?韶荏你總是喜歡惹麻煩。」
韶荏的心腸悲天憫人,從小就愛撿動物回來,這次竟撿個男人回來!
「我在河邊發現他快死了,嚴叔你快去請大夫,遲了他就活不成了。」
嚴碩幫忙著她一起撐扶起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送進韶荏的閨房,讓他躺下。
「嚴叔,你快去啊!」韶荏催促著他,一邊細心地絞擰濕巾,擦拭那個男人傷口上的塵土。
「你真是的,隨便撿個男人回來,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嚴碩一邊嘀咕,還是走出大門去請大夫。
畢竟人帶回來了,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
昏迷中,管念禧一直感覺有個溫柔、細心的女子在照料他,他感受到她迫切的關懷,很想睜開眼睛看清她,但是身子不由自主,他虛弱無力得像一個廢人。
唐韶荏蹙著柳眉,他又把她辛苦煎好的藥給吐出來了,根本沒有吸收到,這樣傷勢怎麼會好!?
她好著急,別無他法,只好放開少女的矜持,以唇就口,餵他吃藥了。
她櫻桃般的紅菱覆上他剛毅的嘴唇,她撬開他的唇瓣,徐徐將含在口裡的藥,渡傳給他,兩人貝齒相碰……
管念禧的喉嚨滾動了下,終於吞下去了。
這個羞澀的舉動,令她漲紅了俏臉,雖然他渾然不知,也沒有旁人看見,但是這畢竟算是她的初吻,居然奉獻給這個陌生的男子。
她的纖指撫著發燙的唇瓣,芳心悸動。
管念禧其實有感受到她柔軟的櫻唇,只是無法動彈,意識混沌。
他很感激她救了他一命,從鬼門關繞了回來。
韶荏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一直待在床畔,盯著他英氣的臉龐,愈發覺得他的俊美,散發著一種無以倫比的貴氣。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受傷的?
韶荏輕托下顎,有些疲累地打盹。
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闖進,看見床榻上的管念禧,輕喚了聲:「少主!」
韶荏聽見聲響,猛然驚醒,還沒回頭看清來者,身上已被點了穴道,全身僵硬。
她眼睜睜地見她救回來的那名男子,被強行帶走,無法阻止。
???
唐朝自開國以來,和邊疆民族一直衝突不斷,大唐皇帝傷透了腦筋。
這次苗疆主動求和,饋馬千匹,皇上龍心大悅,可是又擔心苗人要求和親,因為沒有一個公主願意嫁到蠻夷之邦。
前來和番的大使是苗族長老的外孫,聽說他有一半的唐人血統,應該不會為難大唐才是。
「皇上,本族的意思是土地歸唐,百姓歸苗族。」管念禧立於丹樨之前,並不下跪,拱揖稟奏。
「可以,朕答應。」唐皇也只是想維護疆土的完整。
「另外,本使想斗膽向貴國要一個人。」
「你想要誰?」唐皇忐忑不安地問。
「前中書侍郎的三女兒唐韶荏。」管念禧詭譎的眼神迸射出精光,同時掃視了在朝廷位極人臣,皇上極為寵信的右丞相管念禎、新科狀元管念恕
這是他們三兄弟約定好的事,一人鎖定一個目標,對唐家三姐妹進行復仇大計。
他永遠忘不了十三歲那年,深夜被惡徒血洗家園,而使父母雙亡,人生瞬變。
在大哥的洗腦灌輸下,他們認定唐是最可疑的兇手,可是當他們有能力復仇的時候,唐已經死了,父債子還,他們不會放過唐的三個女兒。
皇上疑惑地問:「唐的女兒?!你要她幹什麼?」
「恕本使難以解釋,皇上只需答覆。」
「你要娶她為妻嗎?」據聞唐的三名女兒長得都很標緻。
「不,本使要她為奴,終生侍候。」管念禧說出驚人之語。
皇上錯愕,實在不忍心將一名弱女子送進虎口,可是又怕不依,使者翻臉,回去之後再發動兵變,殃及無辜的百姓。
為了大唐子民能夠安居樂業,只好犧牲唐的女兒了。
???
「不准你們帶走她!」嚴碩極力捍衛韶荏,排開穿著盔甲的衛兵。
「這是皇上的旨意,將唐姑娘送往苗疆和番。」宮裡來的太監,強勢執行。「帶走!任何人阻礙,一律關進大牢。」「不——」嚴碩拼了命也要保護義兄的女兒。
「嚴叔,你不要為了我違抗了皇上的旨意,我不會有事的。」唐韶荏儘管惶恐萬分,也不願情同父女的嚴叔,受她所累,被捕入獄。
「韶荏,為什麼苗族使者指定要你呢?」嚴碩不解,悲淒地呼問。
「我也不知道,嚴叔你不用擔心,到了苗疆,我會照顧自己,姐姐們就請你費心照顧。」她安慰道。
「廢話少說,帶走!」太監公公一聲喝令,唐韶荏含淚被衛兵押走,她頻頻回首,捨不得養育她多年的嚴叔。
「韶荏!」嚴碩想衝上去,卻被士兵以長矛擋住。
他真是對不起義兄在天之靈……
???
無垠的沙漠,乾燥的黃土上只有稀疏的淡綠,莽莽黃沙,離離哀草,西風蕭蕭。
韶荏像易水邊告別故人的荊軻,踏上了吉凶難料的茫茫之路……
她坐在垂著捲簾的馬車上,車輪顛簸,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極力安慰自己,不要怕,沒什麼好怕的,一定要堅強。
可是她打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家,現在一下子要她到完全陌生的苗疆去,怎能不教她心慌呢?
苗疆似乎離她愈來愈近了……
車隊休息的時候,她抬頭望天,天空連一片雲也沒有的湛藍,空氣是如此乾燥,她極度不適應,喉嚨一直覺得乾渴,士兵給她的牛皮水袋,都快被她喝光了。
在車隊最前頭的管念禧,目光凶殘地投射向她,她嚇得又躲回車簾內,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像見到了凶神惡煞。
想必他就是此次前來和番的大使,雖然隔著距離,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五官,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給她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
夕陽殘紅如血,連續趕路兩天,管念禧勒令紮營,在中途睡個好覺。
唐韶荏被帶到一個布帳內,她很想沐浴淨身,但是環境不允許,她只能使用一個銅盆的水,簡單地擦拭臉頰和四肢。
苗疆士兵待她一如普通的人,不特別禮遇,也不會欺負她,到底苗族使者要她做什麼?
她一直深感納悶,她不過是一名平凡的大唐女子。
帳外升起了柴火,土兵們圍著火堆,盡情喝酒吃肉。她不明白苗人的風俗習慣,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要融入他們生活,入境隨俗,她就頭痛。
「唐姑娘,請用膳。」一名侍女端進用檜木盛者的食物,講的都是她聽不懂的苗族語言,這也是令她覺得不方便的地方。
她一句苗語都不會說,怎麼生存呢?她只能用猜的,猜侍女大概在講什麼。
實在好麻煩,她好想回家,好想嚴叔,好想姐姐們……
她眼睛濡濕,淚珠滴落食物……
「不要浪費了食物!」一句大吼,令她瞠大淚眸,提心吊膽地看著進來的那個男人,他居然會說漢語!
管念禧一身勁裝,腰配短刀,身形高大,全身散發王者的氣勢。
「少主。」侍女恭敬地彎腰蹲身。
「下去,不准任何人進來。」他命令道。
「是。」侍女依言退下。
帳內,只剩他們兩人,唐韶荏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管念禧欺身靠近她,在她臉上噴拂男人的氣息。
「你……你要做什麼?」韶荏瑟縮著身子,這麼近距離地看他,她竟覺得他似曾相識,像極了她救過的那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可沒他這般兇惡,也許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管念禧盯著她細緻的容顏,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十分清秀,肌膚白嫩,嬌小玲瓏,和苗疆女子完全不同。
但是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他的母親,他娘是苗族美人,始畢長老最寵愛的女兒。
一聯想到冤死的母親,管念禧目光就變得格外凌厲,他巨大長繭的手,抓起她的玉臂,像要一把捏碎她。
「啊!放開我。」她痛得叫出聲,不堪他的力道。
「我要你們唐家血債血還!」他抽起短刀,揚在半空中。
她駭然地閉起眼睛,不敢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他居然要殺她,到底他和唐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管念禧的刀子僅差一寸,便要刺上她的心坎,就像當年父親慘死的狀況,但是她的麗顏,喚回了他潛藏的記憶。
瞬間閃過那名仙女關懷的神情,和她的臉孔重疊在一起。
他及時住手,遲疑了一下。
「你是不是曾經救過一個重傷的人?」他問。
唐韶荏聽到他的聲音,才敢張開眼睛,怯懦地點頭。
「那個人長得很像你……」
他心神一震,是她……他朝思暮想的救命恩人,居然和殺父仇人的女兒,是同一個人!?
「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兩個月之前,苗族和大唐殺得不可開交,他被人偷襲,負傷而逃,生命垂危。
有個女子救了他,為他療傷,朦朧中像看見了仙女下凡……
後來他的部屬找著了他,將他帶回軍營療傷。
他一直想找機會,報答救他一命的恩人仙女。
沒想到造化弄人,恩人就是仇人之女。
看著她無辜的神情,他下不了手殺她報仇。
唐韶荏恍然,不再對他感到害怕,畢竟自己曾經救了他,他斷不會恩將仇報才是。
「我救你是出自於本能,你昏倒在河畔,我不能見死不救,可是有個人出現,把你帶走,我一直擔心你是否平安?」她對他竟然還惦記在心,管念禧感到前所未有的關懷,一股暖流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算你救對人,既然我欠你一個人情,就饒你一條小命。」他收起了危險的刀刃。
「你為什麼想殺我?我們唐家和你有何恩怨?」她必須弄明白。
「以後你就會知道,不要妄想我會給你好日子過。」他刀鑿般的冷硬臉龐,仍然對她有著深深的不諒解。
她實在很想問清楚,可是他不告訴她答案,昂首闊步踏出穹帳。
???
紮營休息了一夜,軍隊又不歇不息地繼續趕路。
唐韶荏很安分地坐在馬車內,本來她還有點想逃回去,經過昨夜,她打消了潛逃的念頭,因為她很想弄懂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和唐家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到底所為何來?
爹爹唐在世時,一生光明磊落,不貪不賄,從未與人為敵,不可能做出人神共憤的錯事。
一定是他搞錯、誤會了。
韶荏此刻為了查明真相,變得勇敢起來。
她聽見士兵歡呼的聲音,挑簾探頭,看見一片隨風搖曳的青草,白色羊群緩緩移動,牧羊的苗族人民穿著傳統的民族服裝。
「已經到了嗎?」她喃喃自問。
軍隊蜿蜒進入部落,眼前是一片欣欣向榮,人民安居樂業的景象,和她之前看到的蠻荒之地,完全不一樣。
她想苗疆也有先進的地方,沒有想像中的落後,令她安心許多。
韶荏被送進一華麗的宅邸,牆面都是花岡石疊造的,朱柱玉階,結合了苗族與大唐的建築,想必是經過特殊設計。
管念禧說得一口流利的漢文,又醇心於大唐的建築,難道他有大唐的血統?
她極度渴望瞭解他,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管念禧並沒有直接回居所,而且先去拜見外公。
始畢長老鬢髮斑白,這兩年他幾乎不管事,把族內大事托給兩位外孫。
他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將來長老之位也是傳給兩位外孫之一。
因此宇文慶和管念禧,經常勾心鬥角,在長老面前力求表現,特別是宇文慶一心想得到長老之位。
始畢長老卻比較偏愛失去雙親的管念禧,見愛孫歸來,他開懷不已。
「念禧見過外公。」
「好,你平安回來,外公就放心了。」
「念禧讓外公擔心了。」
「你這次立下大功,外公要大大地賞賜。」長老拍著愛孫強健的臂膀。
「多謝外公。」
宇文慶看得十分嫉妒,他存心扯管念禧的後腿。「聽說你這次向唐皇要了一名女子!」
他要利用這個把柄,讓外公認為管念禧擅作主張,賣弄權勢。
「噢!?念禧,可有這回事?」長老挑眉問。
「確有其事,那名女子是孫兒心儀的對象。」管念禧謊稱。
長老轉怒為喜,俘須笑道:
「原來如此,你年紀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
管念禧的眼光一直很高,能有個女人拴住他的心,早日傳宗接代,也是好事。
宇文慶見扳不倒他,心裡不免氣餒。「念禧是苗族少主,普通女子豈能匹配?」
「這倒也是。」長老點點頭。
「我只是要收她為側室,並沒有要正式娶她為妻。」他必須想辦法把唐韶荏留在身邊。
始畢長老滿意地道:「既然只是小妾,身份出身就不用太計較了。」
外公不再過問此事,令管念禧鬆了一口氣。
宇文慶則目光陰騖,暗藏心機,他不相信這件事如此單純,一定有什麼內幕。
???
寢室薰著不知名的芳香,沁入心脾,令人感到鬆懈,昏昏欲睡。
唐韶荏枯等著管念禧,連日來的奔波,使她一躺上那張鋪著羊氈的大床,就立刻睡著了。
壁上的火把燃起來的時候,管念禧才踏進來看她,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放輕腳步靠近她。捲翹的睫毛覆著,黛眉丹唇、雪膚花貌,想不到唐有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兒。
她的唇抿成一條美好的弧形,在夢中微笑,那神情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他的手不經意觸摸她純淨無瑕的臉蛋,韶荏的羽睫了,睜開眼眸。
「你回來了!」她坐起身。
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冷酷無情,凶巴巴地道:
「我不是要你來這裡當大小姐的!」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她怯怯地道。
「你給我聽清楚,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專屬女奴,必須侍候我更衣、入浴,甚至暖床。」他存心折磨她。
「暖床!?什麼意思?」她瞠目結舌。
他的臉龐浮出邪惡的神情,譏誚地說:「『暖床』你不知道嗎?要不要我今晚就告訴你?」
管念禧捏住她小巧的下顎,力道稍重,她不喜歡他的粗蠻、無禮,撥開他的手。
「不要!」她生氣地瞪著他。「你不要讓我看輕你!」
他微微一愣,旋即冷哼一聲:「你可能搞錯了,現在我是主,你是奴,我並不需得得到你的青睞。」
唐韶荏外柔內剛,平時最討厭霸道、會欺負女人的壞男人。她朝他大吼:
「你也休想要我臣服於你!」
「你已經身在狼窟,不由自主了,不用再逞強了,不管你肯不肯,我要定你了!」
管念禧像野獸般攫住她,將她壓倒在床,強索她的吻,她不依地掙扎,拳打腳踢、緊閉著雙唇。
他的蠻力制服了她,鉗制她的手腳,令她無法動彈。可是他沒辦法迫使她和他水乳交融。
「張嘴!」他專制地命令她。
她死咬著下唇,不肯讓他得逞,幽怨的眼神睬著他。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再次警告她。
「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不能蹂躪我的清白。」她倔強地道,依然沒有降服的意願。
他惱火地扒開她前襟的衣裳,露出一抹湖綠色的繡花肚兜,她又羞又怒,卻反抗不了。
「我偏不讓你保住清白!」他眼神像中了邪魔,俯身狼吻她的粉頸、雪肩、啃蝕她柔嫩的肌膚。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幾乎要哭出聲,扭動嬌軀,閃避他邪肆的掠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到底為什麼?」
「誰教你是唐的女兒!我要唐在天之靈,看著他的女兒受盡凌虐,讓他死了比活著痛苦。」
仇恨令他泯滅人性,使他變成可怕的鬼魅,纏繞著她。
唐韶荏不甘心地反駁他。「我什麼都不知道,糊里糊塗地被你帶來苗疆,就算我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能這麼對我。」
「父債子還,你不懂嗎?你爹已經死了,這筆帳當然要算在你們唐家三姐妹身上。」他陰狠地道。
她被他含射的恨意,投視得全身顫抖。「到底……我爹對你做了什麼?」
「你想知道嗎?可別後悔。」他瞇起鷹眸,緩慢沉重地逐字說出:「唐————殺了——我——爹娘。」
他字字咬牙切齒,她瀕臨崩潰的邊緣,尖叫道:
「不!不可能!我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錯不了的,我坦白告訴你,我爹是管仲遠,我是管家第三個子嗣管念禧。」他說出自己的姓名。
當年大哥帶著他跟二哥逃亡,在走投無路下,將他送至苗疆,交由外公照料。外公痛失愛女,用心栽培他,成人後,更對他予以重任。
他和兩名哥哥每年聚會一次,三兄弟發誓一定要替爹娘報仇。
「你就是我爹結拜大哥的兒子?」唐韶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在臨終之前,交代她們三姐妹,務必找到管家三兄弟,而且爹說她們有口頭上的婚約,因此儘管她們已長大,到了花嫁的年齡,嚴叔還是婉拒了上門提親的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他們三兄弟,共結連理。
可是……爹怎麼成了他們的殺父仇人?
管念禧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彷彿要將她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在十年前,你爹來過我家之後,所有的一切就都變了,深夜裡,闖進一批蒙面殺手,我娘在斷氣前,還喊著『唐。這名字,可見你爹就是兇手。」他的內心波濤洶湧,沉痛地說。
「可是這如何證明我爹是兇手?」她聽得膽顫心寒。
「因為你爹一直深愛著我娘,他不惜殺害我們全家,橫刀奪愛。」他鏗然有力地道,憤恨地握緊拳頭。
她面如死灰,珠唇失色,跌坐在床榻,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除了你爹,我們三兄弟想不出有誰會狠下心,對我們管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言之鑿鑿,令她信心動搖。
難道爹真的是殺害他一家的主謀?她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徬徨不已。
「這就是……你強行要我的原因?」她充滿恐懼。
「對,我要報復你們唐家,讓你永遠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痛苦裡。」他陰惻地說。
她整個人虛軟無力,弱聲說:
「我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我背負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
「什麼叫公平?」他嗤道:「當年你爹殺死我爹娘時,可有想過這樣對我們三個孩子,公平嗎?」
她無言以對,空洞的眼眸茫茫然……
他咄咄逼人地道:「你知道這十年來,我們三兄弟是如何熬過來的嗎?你根本無法體會其中的艱辛,所以我要你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唐韶荏幾乎要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天啊!他這麼恨她,往後的日子要何以為繼!?
管念禧發洩完滿腔的怨恨,放手鬆開她,揮了揮衣擺。
「今日就暫時饒了你,好戲還在後頭。」他別有意味地瞄了一眼她衣衫不整的模樣,挑釁地離去。
她的思緒陷入無底的深淵,對他升起了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