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樹屋兩丈外的一片田地裡,楊朔亭和小巢兒兩人正捲起衣袖蹲著,雙手忙碌地挖土,一個個原本埋在土中的地瓜頓時暴露在陽光下。
「小巢兒,不是說要去買米嗎,怎麼來這兒挖地瓜?」楊朔亭疑惑不解。
接近午時的時候,小巢兒對他宣告樹屋中的米已經吃完,然後他便被小巢兒拖到這塊田地上挖地瓜,挖了老半天,小巢兒也沒對他解釋什麼,害得他滿心疑問無法解開。
「呼!」小巢兒吐了口氣,然後慢慢地站起身,「嗯,這些應該夠了。」
楊朔亭回頭看了看被他們倆挖出來的地瓜,大約有百來個。
「小巢兒,挖那麼多地瓜做什麼?」難道她要拿這些地瓜去換米嗎?但她身上明明就有銀兩,何不直接用買的就行了?
和小巢兒相處這麼多天,他從她那兒明白了她的生活方式。吃的東西她都自己打點,食自己所種的菜,肉的方面則是打野食,不然就到離這兒較近的農城裡去買,而她身上的錢則是偶爾到貴農城裡的木匠那兒幫忙做工掙來的。這樣的日子過下來,她倒也覺得挺滿足的。
聽見楊朔亭的問話,小巢兒偏頭俯視著仍舊蹲在地上的他,輕輕說了兩個字:「送人。」
「喔。那這跟去買米有什麼關係?」
「順路呀。這些地瓜是要送給城西一些年紀大又無依無靠的老人家,反正我們待會兒要進城買米,就順道將地瓜送去給他們。」小巢兒拿起放在一旁的布袋,然後將地瓜一個一個地放進袋中,楊朔亭見狀也跟著她一起收拾。
「你倒挺好心的。」
小巢兒不滿地哼了聲,「我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
「是是是。」楊朔亭哪敢有異言,不過他仍忍不住低聲加了句:「就是火氣大了點。」
小巢兒直起身找腰瞪著他,「楊朔亭!別以為你說那麼小聲我就聽不見!」
「你看,這不是火氣大是什麼?」楊朔亭笑道。
「楊朔亭!」小巢兒嘴巴嘟得老高,眼睛快噴出火來了。
「好,我乖乖閉嘴不多說了。」楊朔亭舉手投降。
「哼!待會兒買米的銀兩由你付。」
「為什麼?」
小巢兒睜大了雙眼,「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我那些米原本可以吃一個月的,結果你一來,才七天的功夫就全吃光了。你說,你是不是該負點責任?」
聽她這麼說,楊朔亭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待他們將所有的地瓜收成兩個布袋後,楊朔亭前往樹屋那兒牽來了馬匹,將布袋繫在馬背上,再扶著小巢兒上馬,兩人往貴農城的方向前去。
「如果每次進城都能騎著馬兒去,那該有多方便!」小巢兒讚歎著。這些天下來,她已從楊朔亭那兒學了騎馬的技術,不過她目前只敢讓馬兒慢慢地走,因為她還是怕自個兒一不小心會從馬背上摔下。
楊朔亭聞言,想都沒想就說:「那這馬兒就給你吧。」
小巢兒詫異地看著他,「為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騎馬進城方便嗎?」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就要把馬兒送我?」小巢兒對他表現得如此慷慨感到不可思議。
「對呀。」楊朔亭點頭,接著聳聳肩,「反正真跑起來,我的速度也比這匹馬還快,有沒有它對我來說無所謂。」
「無所謂……」小巢兒垂頭低聲重複著,接著莫名其妙地蹦出了句:「那我呢?」
「咦?!」楊朔亭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我……我突然這麼問,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小巢兒雙頰酡紅,臉上有抹難為情,眼神中有著不確定以及試探,「只是,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也和這匹馬一樣……」
小巢兒講得含蓄,楊朔亭則聽得模糊,他百思不解地看著她。
「小巢兒,你說你和這匹馬怎樣?」
小巢兒聞言翻了個白眼。早知道和他說話是不能拐彎抹角的。不過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他怎麼還是不懂?真是氣人。
「我不是說我和這匹馬兒怎樣,我是指……」小巢兒頓了下,然後決定豁出去了,「你對我有什麼感覺?在你的心裡,是否在乎我這個人?你有沒有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
楊朔亭愣了下,心頭慢慢竄起一股奇特的騷動。小巢兒問他的問題,他也曾經問過自己好幾次,但每問一次就讓自己陷入迷霧一回。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對小巢兒有著不同平常的情感;她一步步、慢慢地佔領了他的心思,讓他漸漸地在乎她的一切舉動。她開心,他也跟著開心;她沉默不語,他就慌了。他很喜歡和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他會想知道她所有的事,他……對她的感覺是愛嗎?
在自己尚未理清楚之前,他也不敢對此事下結論。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就是他想待在有她在的地方,不想離開她!
「你……為什麼想那麼久,是不是你對我一點都不在意?」小巢兒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她的表情擰疼了楊朔亭的心,他急著道:「不,我自然是在乎你,很在乎!」
小巢兒聞言眼睛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來。
「小巢兒……」
「你……」小巢兒咬了咬下唇,「你離開之後,會再回來嗎?」
「離開?」楊朔亭再度茫然。
「我可沒忘記你之所以會來到這兒,是因為要接人到洛陽去的。你這些天一直待在林子裡,想必耽誤了不少時間吧?」
「啊?」
見楊朔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小巢兒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她一臉似笑非笑地問:「你……該不會忘了那回事吧?」
「哈……哈哈……」
楊朔亭裝傻想矇混過去,但小巢兒哪肯輕易放過他。
「楊朔亭,你也未免太過分了,就算你再不喜歡那位東方姑娘——」
「你怎麼知道她是姑娘?說不定她是個老太婆。」楊朔亭實在很不愛聽到關於東方巧兒的事,於是便打斷了小巢兒要說的話。
小巢兒怒眉一揚,「你說什麼?!」
突來的吼聲嚇了楊朔亭一跳。
小巢兒勒住韁繩停住馬兒的腳步,一對美眸狠狠地瞪著他。
「楊朔亭,你這回不跟我說清楚,我絕不饒你!」她一副快噴火的樣子。
「什……什麼事啊?」楊朔亭愣愣地看著怒氣衝天的小巢兒。
「你還敢問?你說東方巧兒是個老太婆,那你先前把我誤認成她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聶心巢看起來像個老太婆嗎?!」
「啊!」楊朔亭心中大叫不妙,「小……小巢兒,誤會……誤會啊!」
「明明就是你親口說的,還有什麼好誤會的!」小巢兒氣呼呼地。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剛才只是隨口說說的,你別當真。」見她生氣,楊朔亭也著急了。
「我偏要當真!」小巢兒賭氣道,「你知不知道把一位年輕的姑娘家說成老太婆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還有,到底那個東方巧兒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你會這麼討厭她?」她仍記得當初他錯認她時,言語中滿是對東方巧兒的不滿及厭惡。
「唉……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一講到東方巧兒!楊朔亭全身上下就沒了勁。
見楊朔亭垂頭喪氣的模樣,小巢兒的惻隱之心立刻活躍起來,心中原有的怒火也瞬間蕩然無存。
「可不可以告訴我呢?」她很想知道那位東方巧兒到底有何能耐,可以讓楊朔亭厭惡至此。
楊朔亭本覺得這事沒什麼好說的,但他又無法拒絕小巢兒的要求,於是便在前往貴農城的路途中慢慢地對她道出有關東方巧兒的事。
進城後,小巢兒下了馬和楊朔亭並行,他們先前往城西將地瓜分送給老人家後,便漫步來到了城中大街。由於兩人的肚子已餓得咕嚕咕嚕叫,於是決定先去飯館用餐,然後再去米鋪買米。
來到一間名為「福客」的餐館前,楊朔亭將馬交給守在門外的夥計照顧,正當兩人準備走進餐館時,卻和幾名用完飯正要離開的人打了照面。
小巢兒一見那些人忍不住輕叫了聲,她的聲音引起了楊朔亭的注意,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啊!是你……是你們!」秦大少瞪大了眼睛,顫抖地指著楊朔亭及小巢兒。幾天前在樹林裡被楊朔亭灌下春藥的事,是他永生難忘的羞辱。
「喔,原來是你呀。」楊朔亭也認出他了,他將小巢兒拉至身後,不想讓秦大少等人碰到她。
「臭……臭小子!你竟敢到這兒來!」
楊朔亭皺了皺眉頭,「為什麼不敢?」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秦大少大聲道。他們秦家在這貴農城中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對這地方有一定的影響力,誰敢惹上他就是和秦家過不去。
「那又如何?」
「哼!上回我饒過了你,這一次在這兒讓我遇到,我可不會輕易地讓你離開!」秦大少說得氣勢十足,連上回他帶在身邊的兩個手下也挺起胸膛傲慢地用下巴看人。
「笑話!」小巢兒忍不住開口,「上回挾著尾巴逃跑的也不知是哪三個下流胚子,現在還好意思在這裡說大話!」
「你這臭婆娘!」秦大少氣極之下便欲上前抓她,但手才一伸出去,就被楊朔亭給打回。
「再敢伸出手來,我就立刻讓它斷成兩截。」楊朔亭警告著。
「你……」秦大少咬著牙不敢蠢動,但隨即又想,上回之所以會栽在這小子手上都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而這會兒他這方可是人多勢眾,他就不信自己又會吃虧。
「好小子,竟然敢威脅我,真是不要命了!」秦大少惡狠狠地微笑,「來人哪!把他們兩個圍起來!」
秦大少一聲令下,跟在他身旁的六名手下很快地便將楊朔亭及小巢兒圍住!
他們的舉動立即引起現場一陣騷動,一些明眼人見到秦大少在場,馬上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眾人能避則避,一些愛看熱鬧的人便偷偷地躲在一旁觀看。
「喂,你這個人以多欺少!」小巢兒不服氣地叫道。
「是啊!本大爺就是以多欺少,不行嗎?」秦大少可不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倒是你……」
「我怎樣?」秦大少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噁心至極。
「嘿嘿……其實呢,本大爺最愛憐香惜玉,如果你現在來到我身邊叫我幾聲好哥哥,我還可以放你一馬。」秦大少邪淫地道。
對於秦大少輕薄的言語,楊朔亭還來不及發作,便聽得小巢兒罵道:「呸!誰要你憐香惜玉啊!不要臉的東西,色魔、淫蟲!」
秦大少氣紅了眼,「臭婆娘,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既然你要跟這個男的當對同命鴛鴦,那本大爺就成全你!來人,上!」
六名手下立刻聽令行動。
楊朔亭左手環住小巢兒的腰,輕輕一縱便跳出了他們的包圍。他將她護在身旁,只以右手對付那六個人,他揮拳極快,沒幾下子就將那六人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哀號。
秦大少整張臉都白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幾名手下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卻三兩下就被人解決……
「該你了。」楊朔亭對秦大少說。
「我……我我我……」秦大少緊張地口吃起來,猛力吞了幾口口水,「公子,剛……剛才只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小人計較……」
楊朔亭不悅地看著秦大少,他最看不起這種貪生怕死之輩,先讓手下送死,自己再來諂媚求饒,以求平安無事,那先前為他拚命的人算什麼?
「哇,剛剛還是本大爺,怎麼才一下子就變成小人啦?」小巢兒嘲諷道,「不過你這種人的確是不枉『小人』二字啊。」
周圍看戲的人聞言立刻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早看不慣秦大少平常的所做所為了,這會兒見有人出面教訓,莫不大聲喝采。
秦大少低垂著的臉都漲成豬肝色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丟臉還是第一次,此時他心中充滿了羞憤、怨恨與恐懼,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會怎麼對付他。
見楊朔亭向前跨近一步,秦大少嚇得跳起來,「公……公子……」
「廢話少說。」
楊朔亭話一完,拳頭便往秦大少的嘴巴打去,才一拳就打得他滿嘴鮮血;秦大少蹲下身,痛苦地吐出口中的血,和著血而出的則是八顆牙齒。
「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出言輕薄良家婦女,我就算從天涯海角都會趕來打斷你剩下的牙!」原來他打這一拳就是因為秦大少剛才對小巢兒所說的話。
「唔……」秦大少手捂著嘴巴,現在他根本痛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點頭表示他明白楊朔亭的話。
楊朔亭懶得再看他一眼,牽起小巢兒的手便要走進餐館吃飯。
「楊朔亭,這樣就結束了呀?」小巢兒問。
楊朔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肚子都快餓死了,還是先去吃飯再說。如果待會兒我們吃完飯他們還待在門口的話,你再去補踹他們幾腳吧。」
「嗯,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小巢兒便開開心心地和他進了餐館。
秦大少等人聽見兩人的談話,立刻緊張地從地上站起,七個人無暇理會傷口的疼痛,飛也似地奔離。
而在旁觀的人群中,有一名男子在聽見「楊朔亭」這個名字時,眼中閃過了復仇的光芒……
「唉,好戲散場了。」
隔著街道,面對福客餐館的是一間茶樓,在二樓臨街的座位上坐著相貌極為出色的兩男一女。
一名俊朗男子身穿白衣,風采翩翩、笑容可掬;另一名男子則是穿著深藍衣衫,年紀約莫二十歲,猶勝傾國紅顏的絕美外表令人移不開視線。和白衣男子不同的是,他的神色淡漠,臉上絕少有笑容。而唯一的一名少女,相貌和藍衫男子極為相似,雙眼盈盈似有水波,身上那件粉黃色的衣裳襯得她更加嬌美動人,而繡在衣衫下擺處的彩蝶更是栩栩如生。
三人所坐的位置正好可瀏覽街道上的景物,所以適才楊朔亭和秦大少的衝突自也落入了三人眼中。
「你可以下去將那七個人攔下來,自己上場演。」藍衫男子語氣平淡地對白衣男子說。
「我可不要。」白衣男子搖搖頭,「要我去對付那七個別腳的傢伙,豈不是折損了我『玉毒王』凌天淮的名號。」
「哼。」藍衫男子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
「不過,你們兄妹倆就真的無情了,眼見你們的三哥有麻煩也不下去幫忙,竟然還安穩地坐著喝茶看戲。」
藍衫男子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頭跟身旁的少女說話,沒有理會凌天淮。
「喂,朔真、羽兒,你們也好歹有一個人回應我嘛。」凌天淮可憐兮兮地說。
和凌天淮同桌的正是楊朔亭的四弟「鬼神醫」楊朔真以及妹子楊化羽。由於凌天淮捎消息給楊朔真,約他在貴農城的這座茶樓見面,所以楊朔真在結束了太湖的事情後,就與楊化羽一同前來赴約。
然兩人剛在座位上坐下,對面的餐館門口便起了騷動;一見事件主角是楊朔亭,他們三人便專注地留意著一切動態。
「七個蹩腳的傢伙需要用到三個人來對付嗎?」楊朔真把凌天淮說過的話丟回去。
「呃……」凌天淮瞬間啞口無言。
「小哥,那個人不太對勁。」楊化羽對楊朔真道。
楊朔真及凌天淮往楊化羽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男子坐在餐館旁的一處麵攤上,他的碗早已經空了,卻仍舊坐在原處不動,而且他的視線一直未曾移動,始終盯著餐館的門口。
「是他?」凌天淮看著那個頗為熟悉的人。
「凌大哥,你見過那個人?」楊化羽問。
「當然。他叫蕭可成,曾是碧靈教的一分子。」碧靈教是凌天淮所屬的派門,在教中他是一堂的堂主,地位和其他堂主平等,僅次於教主。
「曾是?」楊化羽問。
「嗯,他是被逐出教門的,和你們古墓山莊有關。」見楊化羽好奇的神情,凌天淮又接著道:「二十幾年前,他的父親蕭青海死在楊無心莊主的手中,蕭可成之所以加入碧靈教,就是為了學得更高的武功向古墓山莊尋仇。當這件事被教中執法堂主發現後,便勸他忘了和古墓山莊之間的怨仇,畢竟蕭青海當年是個無惡不做的人,楊無心莊主當年會殺他便是要救其他人的性命;但蕭可成怎麼也不肯放棄心中的仇恨,最後執法堂主為了怕他的私怨造成咱們兩派之間不必要的衝突與困擾,所以就把蕭可成逐出了碧靈教。」
「我想他是盯上三哥了。」楊朔真淡淡地道,眸光中有著不易察覺的凌厲。
「我也是這麼認為。」想到有人要對家人不利,楊化羽的心中就不好受。
「放心吧,憑蕭可成的功力是傷不了楊朔亭的。」
「可是我三哥身旁還有個人啊。」楊化羽想了下,「除了家人之外,我從未見過三哥牽其他女人的手,而且三哥看那人的眼神也很不同。蕭可成是傷不了我三哥,但我卻擔心他傷了那名女子。」
凌天淮點點頭,「我瞭解你的意思了。」
「暗中注意他的行動吧。」楊朔真道。
「嗯。」楊化羽也有同樣的想法。在蕭可成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之前,他們也無法對他如何。
「那我跟你們一起。」凌天淮興奮地說。
「你很閒嗎?」楊朔真的語氣中滿是不歡迎。
「對呀,我最近正好都沒事做。」凌天淮順口接道。此時他就算有事也會先把它擱置在一旁,畢竟任何事都比不上和他「親愛的師弟」相處來得重要。
「隨你。」楊朔真喝了一口茶,然後道:「約我來這裡有什麼事?」
「喔,你不提我差點都忘了。」凌天淮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朔真,你猜這裡面裝著什麼?」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歡猜謎。」
「唉,好吧。」凌天淮一臉委屈地妥協,直接將木盒的蓋子打開,裡頭赫然可見一朱紅色的小草。
「祝福草?」楊朔真眼睛一亮—這草十分罕見,在師父所著的藥典中有記載,祝福草雖名「祝福」,卻是一株可以置人於死地的穿腸毒藥。然它有一奇特之處,就是它具有靈性,能夠借由它來判斷一對男女之間的情愛真假。服食它之後,若兩人是真心相愛,則必得到永遠的祝福;反之,若有一方持著虛情假意,則兩人必立即斷命!
「師弟果然好眼光!」凌天淮讚道。
楊朔真聞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那樣叫你了。」凌天淮見狀趕緊陪笑,將木盒蓋上,然後送向前,「喏,祝福草送你。」
「你捨得?」
「當然捨得。」凌天淮笑道。
楊朔真也不再多說什麼,無言地收下了這份禮物。雖然他嘴上不道謝,但凌天淮知道,只要楊朔真肯收下他送的東西,就算是給足了面子。
「小哥,三哥他們出來了。」一直注視著餐館的楊化羽開口道。
楊朔真及凌天淮立刻將目光調向大街。果然,楊朔亭及小巢兒一離開,蕭可成便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偷偷跟在兩人的後方。
三人會意地互視一眼,凌天淮取出茶錢放到桌上後,他們也離開了茶樓。
「啊……不會吧……」小巢兒愕視著米鋪緊閉的門。
「這間米鋪沒開店,那我們去另一家吧。」楊朔亭拉著小巢兒便要走,卻反被她拉住。
「哪有什麼另一家呀?這地方就這一家米鋪。」
「就這一家?」楊朔亭瞪大眼睛,「那我們要買的米怎麼辦?」
小巢兒嘟著嘴,「能怎麼辦?就先寄放在米鋪裡啦。」
「寄放?」楊朔亭一時無法會意。
「不然你準備打爛人家的店門進去買米嗎?」
楊朔亭恍然大悟,「真是的,你就直接說明天再來買米我就懂了嘛。」
小巢兒學了楊朔亭的習慣動作——聳肩。
「那我們回去吧。」來城裡的目的沒達到,楊朔亭就感到一陣睡意來襲。
「你來過貴農城嗎?」
楊朔亭搖頭,「沒有。」
「那好,既然來到這兒,我就帶你四處逛逛。」
「呃?」楊朔亭一愣,「我可不可以選擇回去睡覺?」
「不行!」小巢兒堅決道,「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貪睡的人,你試試保持一整天都醒著如何?」
「那會要了我的命。」楊朔亭皺眉。
「我不管,我這會兒就是要帶著你逛逛街。走!」小巢兒拉著楊朔亭的手便逛了起來。
「唉,早知道就說來過這兒了。」楊朔亭無奈地被她牽著走。
他不知道就算他說來過貴農城,小巢兒仍是會帶著他在城裡逛。她不是看不出他眼中的睡意,但只要想到他可能不久後會離開,她心裡就感到難過與不捨,所以才想在她生活的環境中製造屬於兩人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