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麻煩幫我接彼德森先生……對,彼德森。顏尼歐……什麼?沒這個人?不是,請你告訴他,我撿到他的皮夾……喂、喂!”
電話裡傳來“嘟嘟”聲,南蓀頹喪地掛上聽筒,望著手中的黑色皮夾輕歎一聲。這是昨晚彼德森遺落在她家,她依著皮夾裡飯店的名片打了好幾通電話去找他,但是沒有人相信她的話,那些接線生們全把她當瘋狂的影迷看待,隨便搪塞幾句就把電話掛了,她這才發現,他還是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還不死心啊?我要是你,早飛去飯店找他了。”格非畫著妝,准備去上班。
“哪那麼容易?你太異想天開了。”南蓀瞄了她一眼說。
“不然我替你去,不過,你可別後悔喔!畢竟去飯店開房間,我究竟比你在行!”格非擺出狐媚的姿態,眼光淨是曖昧。
“你省省吧!花癡!”南蓀懶再跟她抬槓,索性拎起皮包,匆匆出門。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畢竟這是第一次她主動上飯店去找他,不知道他看見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請出示名牌,好,請上九樓,記者會已經開始了。”一進飯店,她便發現櫃台處圍著許多記者,由一位服務人員依序檢查識別證。
“你的問題擬好了沒?記住,這是一場電影開拍的記者會,彼德森先生不喜歡人家問他梅麗絲的事。”幾位記者從南蓀的身邊走過,邊走邊交談。
“你好!我——”南蓀吶吶地走到服務台前,想跟服務人員說明原由。
“請出示證件。”不過,這人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說。
“我不是記者,我是——”她頓了一下,隨即拿出彼德森的皮夾,並抽出裡頭的一張信用卡,拿到他的面前,“我是銀行信用卡的專員,幫彼德森先生送信用卡來的,他說有急用,要我立刻送來,這裡面還有他的證明文件。”她還把裡面一張他的駕駛照讓服務人員瞧瞧。
“嗯?”這人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說:“記者會在九樓,請搭左邊的電梯。”
當九樓的電梯開啟的那一剎那,南蓀簡直讓場中的鎂光燈給嚇了一跳。
彼德森就坐在最前方,左右兩邊各坐著這部電影的導演與女主角,但他還是所有目光的唯一焦點,任何人一站在他的身旁,都不自覺地讓他給比了下去。
南蓀緩緩地往前擠著,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沒有見過他當明星時的樣子。她有點不安,可是她的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他。
“請問彼德森先生,你對於這部新片的內容有什麼想法?”一位記者問道。
“我覺得很特別、很有意思,這種前世今生的題材,在好萊塢並不多見,西方對於輪回還存在很多疑問。”
“那麼,你自己本身相信嗎?”
彼德森嘴角微揚,“我相信!我相信人與人之間不是死了化為一堆土就什麼都沒了。”
“彼德森先生,我們都知道,你一直深信你夢中的女子就是你今生的妻子,這是不是也跟前世今生有某種關聯性呢?”
“我想應該是吧!或許我跟她前世無法在一起,於是相約今生再聚,有點像我即將開拍的這部新片,各位到時候來看就知道了。”
全場突然傳出一陣笑聲,南蓀見機不可失,想都沒想就倏地舉手。
彼德森一看見她眼睛為之一亮,整個人都笑了起來。
“這位小姐,請發問。”一旁的約翰點著南蓀說。
“嗯?這……對了,這個——”南蓀把彼德森的皮夾舉得高高的,好讓他能一眼就看到,“彼德森先生,你記性是否有時不太好?常常買完東西,就忘了拿皮夾?”
“哈哈哈……只有在看到美女才會忘掉。”彼德森仰頭大笑。
“那你對美女的定義是什麼?你心目中的美女是哪一位女星呢?”有人接下去問。
“我覺得真正的美是由內心散發出來的一種氣質,而不只是在五官或身材上斤斤計較。我心目中的美人不是什麼女明星,當然,她們都各具特色,只不過讓我深深為之著迷的,卻只有一名女子,就是那個始終活在我夢裡、心裡的女子。”他的眼光直盯著南蓀,她承受不住,她知道,他是一個致命的吸引力,愛與不愛,她都無法作主。
“那女子出現了嗎?”大家追問著。
“時間到了,彼德森先生要休息了。”突然約翰出聲。“彼德森先生,最後一個問題,那女子出現了嗎?”不過記者們顯然還欲罷不能,紛紛叫嚷著。
彼德森起身打算離場了,在一陣混亂中,他再度回眸看了南蓀一眼,像是無語地告訴她,“就是你啊!”???
凌晨一點,萬籟俱寂。
南蓀躺在床上一雙眼睜得老大。她索性披了件毛衣,下床走到廚房想泡杯熱牛奶喝,聽說這樣對睡眠有幫助。
“叮咚!”是誰三更半夜還來串門子?
南蓀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打著呵欠去開門,由門眼處看出去,是彼德森!他圍了件大圍巾,瑟縮地站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南蓀此刻睡意全消了,她迅速打開門,錯愕地望著他。
“我想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雖說今年是暖冬,但入了夜,氣溫還是低得很。南蓀隨便穿了件大外套,就隨他出門。她帶著他走到住家旁的小公園,而他則在公園裡的販賣機買了兩杯熱咖啡,兩人就坐公園裡的椅子上啜了起來。
“你的皮夾,還你。”
“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訝異。”他笑了笑,把皮夾收進口袋裡說。
“我曾經試著打電話給你,但是,他們都掛我的電話。”她聳聳肩笑說。
“唉!現在你該知道我沒有朋友的原因了。”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拿出筆,在她的手掌心寫下一行數字。
“嗯?”她不明所以看著“這是我私人的行動電話,本來只有我的經紀人約翰知道,現在再加上你。”
南蓀看了看手掌心裡的數字,全身突然熱了起來。“你經常這麼瘋嗎?我是指……半夜把人給拖出來吹冷風?”
“從來沒有過,也從未有事給我這樣的沖動。”他笑著,眼光迷傅贗向前方,低緩地訴說:“我自小就很孤單,沒有兄弟姐妹,而學校的同性朋友又都嫉妒我長得好,經常找我打架,為此我常常逃學,不過,每一回我奶奶都有辦法找到我;那時我常常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不然為什麼我想干壞事時,她總能及時地逮到我?”
“你好像跟你奶奶感情很好?”
“你應該聽過意大利的男人都是很依賴母親的。我自小就跟奶奶相依為命,她不但教我功課,最重要的是,她還把她的人生哲學教給了我,你呢?”他一談起他的親人,神情中的眷戀與溫暖,讓南蓀看了很感動。
“我的父母都在國外,他們跟我大哥住在一起,你知道,重男輕女,這是中國人的觀念。”南蓀半調侃地說。
“這樣的觀念讓你受委屈了嗎?”他轉過頭問她。
“沒有!他們也很疼我。只不過,他們老催我快點結婚,怕我再過幾年就年老色衰,找不到條件好的男人了。”她笑得不甚自然。
“所以,你急著嫁給他?在還沒搞清楚自己愛不愛他之前。”他直接問。
南蓀頓了一下,歎口氣,手輕搓著紙杯說:“什麼是愛呢?又有多少人在結婚的那一刻,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愛對方的呢?”
“既然不能確定,又為什麼要結婚呢?”
“習慣!生命裡有太多事情已經習慣了,不是一個心血來潮,說變就能變的。何況,就算能變,也不見得是好啊!”她說得好像理所當然似的。
“我覺得那只是你膽小的藉口罷了!雖然你的外表看起來很獨立堅強,但事實上,你在害怕,害怕交出自己的心。”他咄咄逼人地盯著她。
“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不要混亂,我要安定,我要——”她緊張地反駁他的話,卻說得結結巴巴。
“你要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你要一個你對他沒感覺的男人睡在你的身旁?跟你做愛?你要終身與這樣的男人面對面,吃完至少超過一萬次的飯?”
“你怎能這麼武斷呢?誰說我不愛他?誰說我跟他在一起不會快樂?”她有點生氣了,聲調瞬間提高不少。
“他陪你這樣看過星星嗎?”突然他語氣緩了下來,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
“這跟他愛不愛我有什麼相關?哈啾!”她出其不意地打了一噴嚏。
彼德森隨即把他的圍巾扯下來,溫柔地在她的脖子上。“當然有關!你需要這樣被疼愛,你心裡的冰山也需要被融化……你是如此的獨特,如此的令人驚歎,我需要有人把你捧在手心,永永遠遠的保護珍愛。”
他低柔的呢喃,像是一道催眠指令,就這麼收攝了她所有的心思,讓她悸動得無法思考、無法動彈。他的臉就近在她眼前,他鼻息間的熱氣、他心底的熱度,完全把她包圍著。
他終於吻了她,深深的吻了她,把他心底的柔情萬千化為吻,全然地灌注在她的唇片上。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緩緩地將他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吸吮著她那甜美的蜜汁,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時而輕緩,時而強烈,用濕熱的感覺來填補彼此心底空虛的世界。
南蓀真的醉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但心底卻沸騰起來。她不停地輕顫著,她的下腹部頓時竄起一道道的熱流,讓她幾乎呻吟出聲,這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受,一種交錯著痛與亢奮的流動讓她不自覺地向他靠近。
“你敢說你不愛我?”他在熱切激昂的親吻中,喃喃地問。
“我愛你!我愛你!我——”她像是突然被人當頭一敲,猛地醒了。她用力地一把推開他,隨即慌張地奔出公園。
“南蓀、南蓀!”他連忙追了上去。
“怎麼會這樣?天哪!我怎麼會迷失了心竅?”她疾步跑著,不理會他的呼喚。
“你這膽小鬼,你分明就是愛我的,為什麼不敢承認?”彼德森停下腳步,放聲大喊著。
“不!我不愛你!我也不是膽小鬼!”她轉過頭,激動地回應。
“你就是!但小鬼!就因為我是彼德森,你就害怕了?你怕我的影迷找你算帳!你怕跟我上街會引起側目!你怕我跟別的女星會傳出緋聞!你怕我遲早會甩了你!你怕這些對不對?你說呀?”他難得動氣。
“是,我怕你!我很怕你可以吧?我怕你只是一時無聊找上我,什麼夢?什麼預兆?你之所以要我,不都是因為這些巧合?你是真的愛我嗎?我們真的適合嗎?對你來說,這或許只是一次實驗,但對我來講,它可能會是永遠。我只是個平凡女子,我禁不起你的實驗啊!”她激動得頻頻發抖。
“撇開我的夢不談,難道你不相信我們對彼此的感覺?難道你不願給我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他沙啞地反問。
南蓀迅速地拂去淚,閉起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是的,我不願意!”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是膽小鬼,你沒有資格擁有真愛!真愛不是等來的,是要自己去爭取的。你連爭取的機會都不要,趙南蓀,你是膽小鬼、膽小鬼啊!”他情不自禁地對著她冷漠的背影吶喊。
突然,她停了下來,在這樣暗夜的街道上,她緩緩地轉過身。
他屏氣凝神地看著她,然後他看見她走過來,愈走愈快,最後還跑了起來。
他迎了上去,清楚地看見她眼光裡的不捨,兩頰還淚痕未干,他心疼地伸出雙手,將撲上來的她抱個滿懷。他們緊緊地抱在一塊兒,用力地抱緊對方,像是此生都不會再分開。
“南蓀,我的寶貝,我的愛啊!”他激動地親吻著她的發低喃。
“你要我怎麼辦?”她把頭貼在他的胸前,流著淚說。
“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先別判我死刑,我帶你去一個沒有人干擾的地方過幾天,如果幾天後,你還是不接受我,那我絕對毫無怨言。”
他攬著她,靜靜地等著她的回答。
南蓀抬起頭,望著他好一會兒,這才露出微笑對他說:“只要你別再叫我膽小鬼,我就答應。”
***
“天哪!怎麼會這樣?你竟然要跟他去度假?”當格非一聽到這事,差一點沒尖叫昏倒。
“我已經回答你三遍了,你還沒聽清楚嗎?”南蓀一臉幸福地笑著,還忙著把衣物塞進行李箱。
“我是聽到了,只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南蓀,他要帶你去哪兒?”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不過,他還有戲要拍,可能不會太遠吧!”
“南蓀,雖然我心裡很悲傷,但是,基於好朋友的立場,我——我決定把新買的這一盒送你。”格非突然從抽屜翻出一盒東西塞給她。
“嗯!保險套!你送我這干嘛?”南蓀一看,趕忙把它扔還給她。
“你不需要?哦!你是想懷他的小孩,然後藉此要他娶你?你好聰明耶!”
“無聊!”南蓀白了她一眼。
“不是?難道你不打算跟他上床?天哪!到嘴的肥肉不吃,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大傻瓜了。”格非臉可惜的表情。
“我沒你那麼色!女色狼。”南蓀准備出門了。
“喂!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上哪?萬一楊頂漢打電話來,我該說什麼呀?”剛好這陣子楊頂漢到美國出差去了。
“這還真得靠你了。小姐,我對你有信心,你怎麼說就算。”南蓀拍拍她的肩答說。
“那你要怎麼犒賞我?”格非陪著她一起下樓。
“你說呢?”南蓀才下樓,就看見彼德森的車停在那兒。
“當然,我勸你要把握機會,不過,如果你不要,肥水不落外人田,他就讓我接收吧!”格非對車內的彼德森點頭笑著。
“拜了,我到了會打電話給你的。”南蓀拿她沒辦法,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坐進車子裡。
“你那室友挺有趣的。”彼德森示意司機開車。
“她人是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急著想把自己嫁掉。”“我覺得她跟那個孟波倒挺配的。”他拿起手機,撥了串號碼。
“別在她面前這麼說,否則就算你是彼德森,她也絕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南蓀曉得,格非與孟波是彼此看不順眼。
“喂!約翰嗎?我是彼德森,你替我跟傑克請十天假,要他先拍其他人的部分,我臨時有急事要辦,就這樣了,拜!”他不等電話裡的追問,隨即關了機。
“這樣好嗎?你就這樣突然失蹤。”她這一聽,才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沒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笑著。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要帶我上哪兒?”她動容得有股想哭的沖動。
“去我生長的地方!”
“去意大利?哦!不可能,那麼遠,而且,不見得馬上有飛機可以搭。”
但飛機還是起飛了!在她還沒回過神前,她便被帶進這架私人飛機,翱翔在飛往意大利的天空上。
“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她望著豪華的座艙。
“你知道嗎?在我的觀念裡,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都還算小問題,而往往我最在乎的問題,卻是金錢也不能解決的。”他沒說他是花了多少錢包下這架專機,花了多少心力幫她辦好簽證等手續,但是從他的神情裡,可以知道他是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你這樣做,讓我受寵若驚……”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被珍惜、被寵愛的感受。
“我才是受寵若驚,在我的心裡,你是無價之寶,我已經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在尋找你,如今找到了,我願意用盡所有的心力,讓你接受我們之間早已緣定三生的愛情。”他撫著她的臉,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記,便替她拉上棉毯,要她閉起眼好好休息。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於在夜幕低垂的時分抵達意大利。
他們先是在機場附近找了一間旅館,各自好好歇息,待天色一亮,彼德森隨即托人租了一輛敞篷保時捷,載著南蓀,往他生長的意大利小鎮方向飛奔而去。
沿途他們恣意地徜徉在這個美麗的國度的鄉村風光中。南蓀特意換上一身鵝黃色的碎花洋裝,套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外套,再把頭發自然地放下來,只在兩邊夾上鵝黃色的發夾,風一吹來,把她的發迎風飄揚,不時搔弄著彼德森的心房。
他看著她,常不自覺地就笑開了。
而他,則是一反以往的打扮穿著,極為簡單素雅的深藍毛衣、黑色絨褲,腳上則是一雙很普通的慢跑鞋,臉上還掛著一支墨鏡,一派閒適地一手操著方向盤,一手則握著她的手,一路上捨不得放開。
他們在傍晚時分來到他住了十幾年的老家,那是一個位於意大利的小村落,沒幾戶人家,放眼望去,全是大自然的美景,有百年老樹,有小橋流水,有造型典雅的小教堂,還有幾個石牆廢墟……
“這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但我都有請人定期清掃它。”他牽著她的手,提著行李走進一戶頗為寬廣的宅院裡。
這是一戶由木頭搭建而成的老房子,屋子的外牆斑剝得厲害,白色的油漆掉得七零八落,不過,屋子外面的那棵老樹卻茂盛得令人驚歎。老樹下方有一個小巧可愛的秋千,還在蕩呀蕩的,想必剛才有鄰居的小孩坐過它吧!
“那是我小時候的秋千,是我奶奶特地叫人幫我做的。”他感觸良多地說。
“我小時候也一直希望能有座這樣的秋千,只不過公寓房子都很小。”她說著便隨他進了屋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屋裡干淨得像是有人住似的,連一進門的玄關處,都插滿新鮮的白玫瑰,香味撲鼻。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他指著白玫瑰問她。
“什麼?”
“歡迎女主人回家!”他笑說。
這屋子全然是意大利式的風格,雖然算不上豪華,但很親切,很有味道,屋裡的每個擺設都有著家的感覺。南蓀第一眼就愛上這樣的感覺。她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果可以在此長住一生,不也是一種幸福?
“累了吧?走,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他拉著她往二樓走去,穿過走廊,他挑了邊間的房間讓她進駐。
“哇——”南蓀一進房間便兩眼發亮,一座古典的雙人床,就這麼映入她的眼簾,撥著床邊銅柱上那縷縷的輕紗,霞光從四周的窗戶透進來,把整個房間營造得像是童話故事一樣的夢幻。
“你先小睡一下,什麼都別想,完全的放松。”彼德森站在她身後,輕撫著她的肩、她的背,再低下吻著她的耳朵,溫柔地說。
她依他的話做了,她興奮地躺在那鋪著米黃蕾絲的床罩的柔軟床上,不用想象,已經覺得自己是個女王。她閉起眼,不到兩分鍾就睡著了,不是累,面是那份無法言喻的安全感,讓她沉沉地入睡。
***
南蓀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是讓彼德森溫柔的一吻給喚醒的。
“嗯……天都黑了?”她睜開惺忪的眼,望著窗外低垂的夜幕。
“去洗把臉,該吃晚餐了,是我親自為你准備的喲!”他笑說。
“哇!這是你的傑作?”一進入懸著水晶燈的餐廳,南蓀望著那一桌豐盛的菜餚,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這是用來吃,不是用來看的。”他換上一身雅痞的打扮,替她拉開椅子、斟了紅酒,再與她深情對望著。
“你知道嗎?這才真的叫燭光晚餐。”她露出感動的笑,舉起酒杯,還沒喝就先醉了。
吃完飯,他泡了咖啡,領著她到落地窗前的半露天陽台上,坐在那長長的籐椅上,聽著蟲鳴、看著月亮,還有香醇的咖啡香,隨風溢滿他們的心房。
他與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大部分的時候是沉默的,他們都很享受這種安靜的恬適,她可以依在他的胸膛,他可以攬著她的腰,什麼話都不必說,就滿足得教人覺得舒暢。突然,他哼起歌來,是首意大利民謠,而她聽得正入神,他卻一把拉起她,一手攬著她的腰,與她婆娑起舞。
“你們意大利人都是這麼浪漫的嗎?”她被他浪漫的舉動弄得暈頭轉向。
“浪漫有理,多情無罪。不過,我已經好久沒這樣了。”他領著她,跳著慢板的舞蹈。
“你跟麗莎——也曾經這麼好吧?”她突然問了一個她一直想問的話。
“不瞞你,我跟她確是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可是,那都已經過去了。”
“為什麼分手?”她故作不在意地問。
“導火線是她的企圖心很強,她可以為了工作,不惜跟我失約……而我,是很喜歡她沒錯,但心中卻老覺得不踏實,因為她跟我心裡渴求的感覺截然不同。”
“你要的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停下腳步,一臉迷傅贗著他。
“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他捧起她的臉,喃喃地告訴她,接著,一團火花自他們的眼中燒了起來,他再度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突然,彼德森喘著氣推開她,南蓀則是一臉的錯愕。
“南蓀,不行,我們不行。”看得出他說這話時是費了多大的勁。
“為什麼?你不要我?”她清醒了,卻有股想哭的沖動。“不!我要你。就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我要等你完全確定了你的心後,我們才可以這樣在一起。”他壓抑著狂浪奔騰的情欲,捺著性子對她說明。
“你不要我?”可是她仍不明白,只一味地問著,臉上淨是傷心的神情。
“寶貝!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寶石,我不能隨便把你放在一個地方,而是要仔細訂作好一只配得上你的玻璃框,再鋪上最高級的黑絨布,選一處最沒有灰塵、最完美的角落把你擺上!南蓀,我……”他說著就滑下沙發,跪在她的腳邊,低下頭親吻著她擺在膝上的手指。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慢慢地拉起她的裙擺,露出她的膝蓋,還有她膝蓋上的一道疤。
“還痛嗎?”他輕撫著疤痕,心疼地低下頭吻著疤痕,那神情、那精神,像是那疤痕是刻劃在他的身上一般。
南蓀吃驚地望著他的舉動,一個昂藏的大男人竟然可以這麼的溫柔?她何德何能,憑什麼得到他的榮寵?滿腔的欲火頓時化為滿心的感動,她紅著眼眶,輕撫他濃密的發,她的心在今晚遺失了。
在離開南蓀後,彼德森就這麼一路沖回房間,讓冰水澆熄他的熊熊欲火。他知道中途熄火是多麼的有害身心,而且並不容易,但是,他做到了!為了他心愛的女子,他願意這樣折磨自己。
“奶奶,我曾經問過你,要怎樣才能找到真心?你告訴我,唯有真心才能換得真心。奶奶,你看見了嗎?我找到我的白玫瑰了,你喜歡她嗎?”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彼德森獲得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因為真心,一切都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