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都不用工作嗎?」於珍擔心的問道,就算對商業再怎麼無知,她也明白宇葉企業是個大公司,一個大公司的主要人物怎麼能夠天天陪著她?
「工作只是尋找你的一個手段,現在已經找到你了,當然要珍惜與你相處的時光。」葉震剛淡然說道,似乎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淡淡的清風吹拂著,令人感覺好舒服。
其實去了那麼多地方,她還是最喜歡與他在這株開著桃紅小花的古樹下談心。
也許前世的她跟現在的她一樣,很喜歡很喜歡這樣的景色。
「我又不會跑掉。」她假裝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不行,有了一次失去你的經驗,我是一點安全感也沒有。」語畢,他還霸道的緊握她的手。
「那在你手下工作的那些人怎麼辦?要是公司就這麼倒了,不是教他們去喝西北風嗎?」
「你就是這樣,總是先去擔心別人。」葉震剛笑了笑,而後耐心的解釋著:「如果宇葉缺了我就會垮掉,那它就不可能有今日的局面了。一個公司能夠茁壯,主事者除了要有先知卓見、搶先一步掌握商楊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懂得知人善任,不然那麼多大大小小的事情要處理,等到處理完了,可能公司還沒壯大,主事者墳前的草已經比業績成長線高出許多了。」
「意思你有很值得信任、能力佳的屬下?」
「是的。」葉震剛點著頭。「其實年少時期的我恨透了宇葉企業,根本沒有繼承它的念頭,後來之所以成為主事者,是因為我需要大筆的金錢來尋找你。前世的你曾經跟我說過,假設有一天我回到這裡,要設一個學校,你想來這唸書、交朋友……其實,那時候不過是說著玩的;沒想到卻成了我尋找你的關鍵。」說到這裡,葉震剛不禁泛起了苦笑。
「辛苦你了……」她心疼的撫著他的面頰,凝視著他的眼眸感歎的說,「只可惜我仍無法想起這一切,有時仍會懷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不會認錯的,因為除了容貌的轉變,有太多的一切你都跟天女相符,只是性情上……」他停頓了下。
「怎麼?」
「現在的你更為活潑。」
「這樣不好嗎?」
「好。也許是少了天女這個身份的包袱,所以這世的你就如同一般少女般天真浪漫。」他的眉微微皺起,一臉煩惱的模樣。「如今你只有十八歲,而我已三十了,兩人整整相差了十二歲。」
這些天來,他兀自擔心這個問題,望著她充滿年輕氣息的臉龐,兩人的年齡差距這麼的多,當真有可能相守?
以往全副的心思與心力都花在尋找她的上頭,還來不及細想這麼多,但如今相遇明顯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不相同的世代,勢必會有不相同的想法及觀念。
「知道皮卡丘嗎?」她閃著晶亮的雙瞳,忽地丟出這個令人摸不著邊際的疑問,蘋果似的小臉盛著盈盈笑意。
不懂她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他仍是先回答她:「你說的是那只黃色、肥胖的……動物?」他挑著眉,樣子古怪極了。
「賓果!呵……看來你對於時下最紅的卡通人物很清楚嘛!」她大笑出聲,看到他那好玩的表情,她就更加開懷了。「安啦,這不是問題。」她拍拍他的胸口,像是給他信心。「不信?那好,我還有很多理由可以說明我們的年齡不是問題。你聽著——」
於珍伸出小手,打算一項項數給他聽。
「首先,」她清著喉嚨,也扳下拇指。「算命的只說差三、六、九是不好的。第二——」她扳下食指。「今世我們十多歲的差距,比起前世你跟我完全不同時空的背景相比,差得可就小多了。其三——」她將手放在他的胸口,鎖住他的眼眸,輕聲的說:「你想些什麼我都瞭解。」
「於珍……」葉震剛感動的低語。
「其實最重要的莫過於你的真心。」於珍下了個結論。
「我的真心……你該清楚。」他將手覆於置放在胸口上的手。
「吻我。」於珍閉上眼,等著他的行動。
就是明白他心底怕嚇著她,所以他們之間的界線就由她開口來打破吧!
只不過是個吻,在夢裡、前世……她們不是已經吻過多次?
可是心底卻是極其緊張的,全身的細胞都敏銳了起來,明明是緊閉著雙眼,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欺近的氣息。
屬於他獨特的氣味逐漸包圍著她……
而後熾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輕柔卻帶著濃烈的深情。
身子起著輕顫,像是有細微的電流貫穿,那是她今世的初吻。
「跟葉大哥的感情進展得還順利吧?」紅衣女子順口問道。難得今天天女在家,自從天女和葉大哥相遇之後,常常兩人跑得不見蹤影。
本來嘛,原本就是相戀的人,當然會進展得迅速點。
「嗯,他很好。」於珍簡短的回答,因為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而且又想到自己大膽的舉動,不禁羞紅了臉,將臉埋在抱枕中。
「想也知道,光瞧你那滿面春光的臉就一清二楚了。」
「討厭,你取笑我。」於珍嘟嘴嚷著。
「我說的可是實話。」
「不知道他現在忙什麼?」她喃喃自語,心思飛轉到他的身上。
每天都在一起,突然這麼一天沒他陪著,還真有些空虛。
現在她終於有點懂了,為何每當孟秉慶出國工作時,星汐都會在她面前長吁短歎的。
原來,那是思念……
天!他才不過離開她身邊一天,她就開始有點不習慣了。
「那還不簡單,」紅衣女子瞟了她一眼,微笑說道:「我替你去看看他在做什麼。」
「等等——」於珍想阻止。
但話還未說完,那抹紅色的身影已從她眼前消失。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出未完的話。
當然,沒有任何回應。
真不知道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到底是如何打發時間的?
葉震剛這幾天好像很忙,她已經有好多天沒見到他了。
圖書館的工作又剛好告一段落,沒有他陪伴的日子,時間好像一下子從一天二十四小時變成四十八小時。
更糟的是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
以前看著帥哥的相片就會覺得賞心悅目、心情愉快,現在怎麼看就是覺得索然無味……
天呀!從來不知道自己談了戀愛就會變成這樣。
這段感情來得太突然、太特別、太濃烈!
以前曾擔心他會因為她而耽誤到工作,現在反倒希望他能抽點時間陪她。
當然,她是知道他不是那種工作狂,會把女人擺在一旁等待的男人。
愛情還真的是會讓人變得矛盾,在她的生命中,不曾如此依賴一個人。
儘管於家收養了她,但其實她跟於家的人並不相熟,因為當她被收養沒多久,於家就準備移民到美國,而她堅持不肯過去。
於家夫婦對她還真是滿好的,就留她一人在台灣,定時匯錢給她。
現在想來,也許在那時,冥冥之中她就選擇留下來等著與他相遇吧?
於珍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呆呆的躺在床上,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她立即興奮地一躍而起,一拿起話筒就大聲喊道:「震剛!」
電話另一頭的人沉默了幾秒。
「喂,哪位?」於珍改口問著。
「呼,我還以為打錯電話了呢!」話筒傳來的是女子的聲音,顯然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因為於珍還聽到男子的笑聲。
「星汐!」於珍隨即認出了好友的聲音,一段時間沒見了,光聽到聲音就覺得很開心。
「對啦!是你死黨我!咦,剛剛我好像聽到你叫一個男人的名字,語氣還挺親熱外加興奮的,誰呀?」星汐狐疑的問著,說到後頭,語氣有著一絲捉弄的味道。
「他……他是我男朋友。」於珍有點尷尬兼甜蜜的回答。
「哇!孟!我跟你說,於珍被人追走了。不!不是謝德成啦,我就跟你賭姓謝的沒希望吧……」星汐在電話那頭怪叫著,顯然急著跟身邊的人分享這個消息。
感情這種事還能被人拿來賭?於珍在電話的這頭,聽了簡直快被打敗。
「看來你上次的要求……說要孟介紹一些帥哥讓你挑選的這件事,也作罷了吧?」
「嗯。」於珍毫不遲疑的點頭應著。
「那還真是可惜,我跟孟多認真地在挑選啊……那就便宜那郁蘋好了。」星汐誇張的歎了口氣,隨即又急急的說:「喂,於珍,你動作也真快,從青鴻主屋那邊跟你分別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怎麼認識的?」
「這情況有點特別。」於珍沉吟。
「特別?有比我跟孟的情形還誇張嗎?」
「星汐,你人在哪?」
「洛杉磯。幹嘛?」
「你確定要用國際長途電話跟我聊這個?」她不禁失笑,這個死黨啊……
「對喔,等我回去你要乖乖招供喔!打電話來是要請你幫我處理開學的事,我怕會晚點回去。」星汐終於想起自己打電話來的目的,不過那語氣擺明是有點不甘心,可想而知她有多好奇了。
「沒問題,開學見。」
「那收線了,BYE!」
好快!就要開學了……
經星汐一提,於珍才想到自己與震剛的確只認識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可是為什麼感覺上已經好久了呢?
「你回來了!」看到那抹紅衣身影,於珍喊著,接著又興沖沖地對著幽魂姊姊的背影嚷道:「我跟你說,星汐打電話回來過,她跟孟就快要回來了,到時候我會介紹震剛給他們認識——」
紅色的身影仍是不為所動、一言不發,仔細一瞧,她的肩正微微發顫。
「姊姊,你……怎麼了?」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息,她慢慢走至紅衣身影的面前,卻發現紅衣姊姊正無聲地落淚。
「天女!」紅衣女子驟然上前擁住了她,哭得柔腸寸斷。
於珍的內心頓時蒙上不祥的陰影。
從她與幽魂姊姊再度相遇到現在,她的每一滴眼淚都是為了她。
縱使一開始她並不相信這些事,有時會因情緒失控而發怒,但也從未見過幽魂姊姊哭成這樣。
極力壓制心底那股不安,她深深吸了口氣才開口:「說吧,什麼事?」
白皙的柔媚面容揚起,滿臉的淚痕……
紅衣女子哽咽的說:「如……如果……葉大哥負了你……你會如何?」
「我……」於珍聞言,有若心上被人猛然撞了一下,身形搖了搖,雙腳為之一軟,整個人就這麼坐了下來。
「天女!」紅衣女子驟然喊道,發現天女的雙瞳有種失焦的茫然。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入眼的是一陣金燦的銀芒,耳邊就像有成群的蜜蜂嗡嗡叫喊。
慢慢的感覺到身子被人搖晃著,視線焦距漸漸的聚攏,像是看著默片,幽魂姊姊在她眼前哭喊,而她卻聽不到,只看到她成串的淚珠不斷滑落臉頰,那殷紅的口一張一闔的……
怎麼了嗎?
「都是我不好,前世如果不是我的破壞,你與葉大哥早就相守了。我不該太過天真,以為這世只要讓你們兩人相聚,必然會再度相戀進而相守一生……」幽怨哀戚的語調散在冷冷的空氣裡,「天女,你出個聲啊……」紅色幽魂狂喊著,心裡萬分驚駭,在前世,天女為了他投河自盡,現在她的模樣真的是教她害怕到了極點。
過了一會兒於珍才回過神來。
「別擔心,我沒事。」她緩緩的說道,佩服自己還有那心思安慰別人。
只有她自個兒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是突然到了冰庫,渾身冷到極點。
身子冷,心也冷……
「天女!」紅色幽魂仍是滿面愁容,天女的反應異常冷靜,這並不是她所預期的任何一種。
「別擔心,你剛剛不是說如果嗎?如果的意思不就是不一定是真的?」於珍硬擠出一抹笑意,原本只是安慰幽魂姊姊的話,到後頭卻成了是在點醒自己。
她是不是該對他有點信心?
說他負心太過沉重,畢竟以這世而言,他與她不過是相交兩個月的男女朋友罷了!
嚴格算起來,兩人只是進入熱戀期,並沒有真正給對方任何承諾。
再來,若非他苦苦尋找多年,她也許這輩子永遠不會想起有關前世的記憶。
就算目前的情況,也是他在等她。
當真要選擇別的女人,不必等到現在,早就可以了。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看來簡直是件傻事,她怎麼能連一點信任都不給?
思及此,精神一點一滴的恢復,她清澈的瞳眸異常的清亮,顯得神采奕奕,沉穩的口吻有著接受挑戰的興奮,「姊姊,如果說前世我跟他是因為誤會而分離,這一世我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我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她唇邊泛起微笑,像是已經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