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樣盯著我?」天女有些不自在的問,她沒料到甫踏出房門就遇著葉震剛,而他的目光正帶著笑意。
「因為發現你讓我訝異的一面。」葉震剛深邃的黑眸充滿玩味,困擾內心一夜的愁緒慢慢的消散。
「嗯?」她臉上的表情說明著她的不安,微啟的粉紅唇瓣逸出一聲詢問。
「原來你也會撒嬌。」他沉聲笑道,唇邊起了惑人的弧度。
是他多慮了,管她是不是天女,她終究是位十七歲的少女。
「你瞧見了?」天女晶璨的雙瞳倏地睜大,雙頰染上紅潮。
看她神情的變化,葉震剛唇邊的笑意更深了,愈來愈能感受到她那無別於一般少女的氣息。
「你……笑我……」她小聲的控訴著,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多麼惹人憐愛。
葉震剛終於朗笑出聲,因為印證了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雙眼仍凝視著她,貪婪的要把她這模樣完全印在腦中。
「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天女輕呼一聲,雙手連忙掩住臉。「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笑我的妝。我……我馬上去洗淨。」
她匆忙轉身,像極了逃難,卻被一雙手給拉回。
「別洗,你這樣很美。」他用仿若催眠的語調對她說著,卻是他的真心話。
「真的?」天女的臉上有絲懷疑,但被他稱讚,仍是十分欣喜。
「我來的那個地方,很多女孩天天化妝,卻沒有你好看。」
葉震剛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已經不會緊張,能夠暢談自若,但說出口的話絕無謊言。
「你……那裡的女孩都是什麼樣的?」她羞怯的垂下視線,好奇地問。
「我會告訴你的。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烤蕃薯?」葉震剛提出了邀約,該說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咦?」她滿臉詫異,從未有人約過她,更別說烤蕃薯了。
「瞧你驚訝的。今天不當天女,你就只是個平凡的女孩,跟我這平凡的男孩一同去玩,如何?」
她的眼望著他那仍在等待答案的笑臉,心被撼動了。
從來只有她瞭解別人內心的想法,卻沒有人真的懂她。
而他竟一下子就說出她內心許久以來的渴望。
「好。」她點了頭。
「那來吧!」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一同往屋外走去。
外頭陽光正耀眼,而他與她的關係,從這天起開始改變。
「紅兒,她為什麼會是天女?」葉震剛坐在桌旁與紅兒閒聊,忍不住又提起與天女相關的話題。
從跟她一同烤蕃薯的那天起,他發現她遠比一般的女孩還要純真。
不可否認,她身上的確帶有天女那種超然的氣質,就像初見她時,她帶給他的震撼。
不過,總該有個原因才是。
他發覺自己總在下意識排擠她天女的身份,只將她當個平凡的女孩看待。
不!她在他心中是特別的,從未有一個女孩能夠如此牽動他的情緒,想起以前,身邊女孩來來去去,那些臉孔在腦海裡總是模糊的。
天女正在廳外為那些特地上山來的村民忙碌著,而他與紅兒一如往常,安份的待在屋內。
屋外檀香的氣息飄了進來,不時還有村民呼喊天女的聲音傳入。
每當有人上山來時,就成了他最無聊的時刻,除了無法跟天女在一塊,連出去都不行。
總是要避嫌,他一個大男人跟兩個女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話傳出去對她們總是不好。
而紅兒……他察覺到,不知為何,她總是刻意避開村裡的人。
「你好像很在意天女?」紅兒柔媚的眸子瞧了瞧他,語氣裡有著一絲狐疑,手裡正拿著一壺熱茶,將剛砌好的茶注入葉震剛的杯中。
「純粹好奇。」他聳聳肩,面無表情,不置可否地回道。
「我也是聽村裡的老人家說的,畢竟我跟天女年歲不相上下。」紅兒坐了下來,也替自己倒了杯茶。
葉震剛喝了口,頷首表示瞭解,用眼神示意紅兒繼續說下去。
「十七年前,天有異象,連續下了將近一個月的大雨,農作物盡數損毀不說,大雨造成了水患,河水潰堤,即將淹入村莊……沒想到天卻突然放晴,有人在村外不遠處一棵開滿桃紅小花的古樹下發現了一個女嬰,而潰堤的水就硬生生地停在女嬰前一尺處,且地上寫著『天女』兩字,因此村人將她帶回請嬤嬤扶養。」
「那棵樹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天女的地方?」
「是。」
「挺像我小時候看的神話故事,就這樣?」
「當然不只,陸陸續續又發生一些令人難以解釋的事,大家都認為是神跡,除此之外,還有她與生俱來的能力——」
「能力?你是說她身上那特殊的白光?」葉震剛挑眉,好奇心全被勾起了。
「原來你也瞧見了,我還以為只有我——」紅兒面色古怪地凝視他,低聲說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天女她……說的話都會成真。」
「這麼厲害,真有人有這樣的能力?」
「天女她就有。就因為這與生俱來的能力,她被奉為天女。其實她的內心挺無奈的,但又善良得無法掙脫這種情況。唉!」紅兒輕歎了口氣,細細的眉因輕愁而聚攏。
「我能體會。」葉震剛沉重的說。
天女是為與生俱來的「能力」所困,而他不也是被與生俱來的「身份」所惱?
「你呢?怎麼會跟天女住在一起?」
「我?」紅兒聞言,笑得淒涼。
「要不是天女收留我,我恐怕早被當作狐狸精打死了。」往事歷歷在目,如此不堪回首,紅兒的手握得死緊。
「怎麼會?你這麼善良。」葉震剛大驚,無法想像柔弱得像會被風吹跑的紅兒曾經受到迫害。
「謝謝。除了天女,也只有你會那麼說了。」紅兒真摯的道謝,心裡不無感動,她想她知道為何自己對他不會害怕了。「我是孤女,從小被人收養。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就開始覺得男人看我的眼光似乎帶了點什麼。十二歲那年,拜我繼父跟繼兄所賜,我終於懂得那眼光代表著什麼了……那是情慾。」
紅兒愈說愈激動,緊握著手也無法抑制淚水的滑落。
「畜生!他們該不會對你……」葉震剛生氣地拍桌大罵。
「他們沒有得逞。不過為了掩飾罪行,他們對外放出風聲,說我是會勾引男人魂魄的狐狸精,不是人而是妖。沒有人願意聽我說,我被追打得帶著傷來到這兒,也算是命不該絕吧!」
「唉!看來你也是被與生俱來的美貌所累,我們三人在某方面還算是有點相像。」葉震剛歎了一聲後,將杯中的茶一口飲盡。
「果然你在這兒。」葉震剛走近天女的身邊,跟著坐了下來,兩人同時靠在樹幹上。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洩入,他抬頭向上望,映入眼中的是混著新芽嫩葉的枝葉與桃紅花兒,其間並點綴了點點金光。
「怎麼會來這兒找我?」天女微笑的問,這裡少有人煙,卻是她極喜歡的一個地方。
「紅兒說的,她挺瞭解你的。」
「一同生活了五年,就像姊妹似的,多少會瞭解的。」
「嗯,這兒的視野還真是不錯。」他將手交錯枕在腦後,修長的腿輕鬆的伸直,仔細感受週遭的美景。
天空晴朗,白雲悠悠,微風輕拂耳際,綠草如茵,繁花似錦,山坡下不遠處還有條清澈的河流,透過陽光的照耀,就像匹發著光的錦織……
「我很喜歡這裡。」天女說話的同時,臉上有著滿足的笑,雙眼笑得彎彎的。
「我知道,這兒對你而言是特殊的。」
「你知道?」
「嗯,想多瞭解你,所以向紅兒打探了一些事。其實這裡對我來說也是特殊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葉震剛唇邊起了弧度,回過頭,深黑的眸子望向身邊的她,「我想上天自有它的安排,不然我也不會來到這……就像跟以往的自己做個了斷,突然發覺自己以往的生活是多麼的荒唐。」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提及自己的過去,不在乎在她面前表露出不好的一面,畢竟好與不好都是他曾經擁有的。
「嗯?」天女清澈純淨的雙瞳好奇地直視著他,不發一語,只是靜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總是這樣,葉震剛發現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在她面前,很自然的就會顯露出內心最深層的一面,回歸到最真實的自我,如果她是活在二十世紀,也許會是一個挺不錯的心理治療師哩!他在心中如是想著。
「跟紅兒聊過後,我才發覺就某方面而言,我們是類似的,你為與生俱來的『能力』所困,而我被與生俱來的『身份』所惱;不同的是,你能夠平靜的去承受,而我卻是極力的想擺脫,乃至最後連行為、個性都出現偏差。」
他實在挺佩服在她這小小的身子之下,要承受這麼多村人所寄予的希望。
「我……其實不見得是平靜的,只是不這樣又能如何?畢竟我算是他們扶養長大的,儘管我貴為天女,沒有了他們,你以為我一個女孩能夠單獨的存活嗎?我的存在其實也是一種尷尬。」她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就像是這道理她早就想通了。
聽到她的話語,葉震剛竟提不出任何的反駁,因為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反過來想想自己,要不是身為宇葉企業的繼承人,以往他也不可能過著如此優渥的生活,只不過圍繞在他身邊的人……
令他無法忍受。
「所以我只好盡量的幫助他們,也算是另一種報答養育之恩的方式吧!」
「紅兒說……你的話都會成真,是真的嗎?」不能怪他的心中仍有幾分存疑。
「跟我來。」回他一個淺笑,天女起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葉震剛什麼也沒問地跟著她,走到一個僅容兩人站立的石穴中,正不明所以時,天女仰頭輕閉雙眼,紅唇裡吐露紅小如蚊的聲音,聽不出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好了。」她睜開眼,燦爛如星的眸子望向他。
「你做了什麼?」
「要下雨了。」她輕輕的說,就像是咒語。
話聲甫落,原本晴朗的天際竟開始飄下了雨絲。
她的視線睇往天際,伸出雙手至外頭去觸摸那雨絲的涼意,細緻的面容上有著純真的少女的笑。
「相信了嗎?」她輕笑問道,眼睛是看著手心中積聚的雨水。
他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真的無法想像世上有這種事存在,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想你也不必回答,因為我聽得到你心裡所想的,你是信了。」
她轉過頭,說了句更讓他驚訝的話。
望見葉震剛的黑眸倏地圓睜,她笑得更燦爛了,就像下雨之前的陽光般耀人。
靜默的黑夜,明月如勾。
床上的人卻睡得不安穩,不時的翻來覆去,面容上的兩道濃眉因痛苦而糾結著。
「你少給我得寸進尺。」隔著門,男人咆哮的聲音一字不漏的傳了出來。而他,葉震剛,就站在門外。
「我得寸進尺?你說得出這種話,也不想想你是怎麼對我的?三天兩頭的忙公事,回家的時間就像應酬似的,還得排在你的行事歷上,我沒紅杏出牆就算對得起你了!」一點也不輸男人的音量,女人拔尖的聲音刺耳的傳出門外。
「你……簡直不可理喻。」伴隨著用力拍打桌面的聲音之後,是男人怒極的呼吸聲與話語。
「哼!我早就認清了你的心永遠不會在我身上,既然如此,我出外尋樂子有什麼不對?不過打個牌,又不是摸到哪個男人的床上,就算輸了錢你又不是付不起……」女人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怨懟與控訴。
耳裡聽著這些熟悉的對白,站在門外的他早已沒什麼感覺,正想進門,卻發現話題已轉到自己的身上。
這倒稀奇,他決定再等一會兒,聽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你愛打牌我管不著,好歹你也是人家的媽,多少也管管震剛吧!都已經二十歲了,一般人早就念大二了,他還留級讀高三,成績差得連我想用錢將他送到國外的大學唸書,人家還不肯收。」
可以想見這是一個非常頭痛的問題,因為他重重歎了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成績差也就算了,還交了一堆狐群狗黨,整天逞兇鬥狠,進出警察局就像進自家廚房一樣頻繁,家庭醫師還要隨時在家中待命,幫他治療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我葉雄宇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
「抱怨完了?」女人對於這些話語完全無動於衷,只是冷冷的反問。雙方沉默了三秒,女人才又開口,「他不過是我當初要留住你的工具,既然你如此待我,我也不必費心扮演什麼賢妻良母的角色了,何必委屈自己硬是弄出一番家庭和樂融融的假象?」
「工具?你這樣說自個兒的兒子,你當真是連天生的母性都沒有!」
「是他將我綁在這豪宅裡的,是他讓你就算明明不可能愛我也不放我的,就只為了留下來當他的母親,我怎麼可能愛他?!」
「你是咎由自取。」
「呵……是!我是!」女人直言不諱地苦笑著,「就算是懲罰,難道這麼多年來還不夠嗎?況且別一勁地指責我,你又在他身上花了多少時間?震剛對你而言,難道不只是一顆棋子嗎?只為了頂住宇葉繼承人的缺,好讓你的企業王國更加壯大的棋子?」
男人還來不及回答,門扇就被「砰」的一聲踢了開來。
「震剛!」葉雄宇驚愕的喚著,不知道與妻子的話語有多少落進兒子的耳裡。
「嗨!」他單地應了聲,對於兩雙驚愕不已的眼神視若無睹,逕自優閒地晃了進來,冷冷的神情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他曉得自己心裡的那股憤怒。
發膠弄成油亮的發、活像剛從夏威夷買回來的花襯衫、寬鬆的喇叭褲、胸口帶著一條粗粗的金鏈子、手裡還夾著一根點燃的煙,渾身泛著桀驁不馴的氣息,一副流氓太保的模樣。
「那個……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葉雄宇支吾地問著。
哼!這時才想扮慈愛的父親嗎?他可不吃這一套。
「喔……學校的牆太低了,隨便一晃就出來了。」葉震剛不以為然的揮著手回答,又吸了口煙,緩緩吐出,整個室內染上濃重的煙味。
「你不該——」
「嘿,別再說教,我沒時間聽你說這些有的沒有,朋友在外頭等我,是來跟你拿點錢花花的。」
「要多少?」葉雄宇掏出皮包。
「十萬。」
「十萬?!要這麼多錢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一般人要賺多久才能——」
「夠了!」他抬手制止著,二話不說便往大門走去。
「站住!我話還沒說完!」葉雄宇嚴厲的喝斥。
「反正我朋友多得是,這兒沒有,大伙想點辦法總會有錢花的,大不了去跟學弟妹們收些保護費,只是要多費點力氣罷了,沒有必要在這兒聽你說東說西。」葉震剛滿不在乎地聳肩,話裡的意思可明顯得很。
「好,我給你。」葉雄宇拿出了十萬塊的現金。
「這才上道。」葉震剛回身接過現金放入口袋,狂傲冷漠的眼眸對上了葉雄宇,唇邊揚起優美的弧度,吐出的話語卻是字字如冰珠,「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很抱歉我這個工具與棋子打斷你們的談話,請繼續,我先行告退。」
他用力關上房門,同時也關上了盼望親情的那扇心扉……
畫面一跳,又換到了學校——
「你就是葉震剛?」三位跟他穿著同樣制服的男學生,在校園的一角擋住他的去路,為首的那位粗聲惡氣的問著,滿臉兇惡的神情。
很令人熟悉的劇碼,不過似乎在他進學校半個月後,就再也未有這種情況出現了。
大概有四年了吧?
低著頭的葉震剛泛起一絲帶著危險氣息的輕笑,只有他自個兒明白,身上那不安的血液現在是多麼興奮的竄動著。
仍是低著頭,令人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一手握著肩上書包的背帶,一手插在口袋中,仿若無人的繼續往前走。
另外兩位男同學很快便聯手擋住他的去路。
「你是聾子嗎?我們老大問你話還不趕快回答!」
「讓開。」葉震剛代聲警告著,握著背帶的手稍稍的收緊。
「什麼?!」
「我說……讓開!」這一聲,音量可就大得足夠讓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嘴角噙著諷刺的笑,冰冷卻犀利的眼神瞪視身旁兩人一眼,很容易就達到他預期的效果,那兩名男同學霎時被他給震住了,自動讓出路供他優閒地走過去。
「站住!」不懂手下為何突然失常的老大可沒忘記他原本的計劃,伸出手擋住葉震剛的去路。「你很有種,不如跟了我吧!聽說你老子是宇葉企業的董事長,想必有不少錢,嘿嘿,拿出來給哥兒們花花吧!」
可憐的老大完全沒發覺當他提到宇葉企業時,葉震剛的臉色頓時不再是波瀾不興,取而代之的是打從心底發出的憤怒。
「我說老弟呀,人在江湖……」老大以為動也不動的葉震剛是被自己的氣勢嚇住了,一邊得意地倚老賣老,一隻手就往他的口袋探去。
「總是要上道些。」原本不動的葉震剛忽地握住老大的手,沉著聲音接續老大未說完的話。
又是因為宇葉企業,這個名號到底要干擾他的人生多久?!
葉震剛怒火狂燃的雙眸直盯著那位老大,握住老大的那隻手瞬間收緊,令眼前的老大哀叫連連。
「我說老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老大疼得冷汗直滴,這才發現,自己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很大的鐵板。
「少叫得那麼親熱,我跟你不熟,要勒索,行!憑本事來拿。」他撂下話語,然後大打一場,發洩他滿腔的怒火。
十分鐘後,就看到三個腫得像叉燒包的人躺在原地,連一點哀號的力氣都沒有。
接下來,是一幕幕不願想起的記憶,像是倒帶的電影——
「哎喲!人家會跟他還不是因為他家有得是錢,不然誰受得了他那怪異的個性呀?」
「嘿,他老爸是宇葉的董事長,你我少也忍忍,總有好處的。」
「少爺,還勞煩你在你父親面前幫我多說說好話。」
為什麼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總是心有所圖?!
「不!」他心中的悲憤終於化成一聲狂喊。
「又作噩夢了嗎?」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揚起,他這才發覺自己是作了夢,又憶及了那段過去。
天女那關心的面容,還有她輕握他的手所傳來的溫暖,慢慢平息了夢中所引起的激烈情緒。
因為聽到他的聲音而來到他的床畔,純真的她完全不懂得男女之別的禁忌。
「瞧你,流了那麼多汗。」她拿起白色的帕子輕拭他額上的汗滴。
「你對我真好!」他輕喃,只有她是真心關心他的,眼眸轉為深幽,原本夢裡所帶來的怒氣轉化成一股激情。
瞬間,他伸出雙手將她一把抱入懷裡。
天女顯然受到驚嚇,不停地掙扎,想離開這讓她感到陌生的男性懷抱。
「噓,別怕,我只是想知道擁抱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漸漸地,她安靜了下來。
而他,貪婪的汲取來自她身上的溫暖。
這一刻,他清楚的瞭解到,他再也離不開她了。
他希望能留在這裡與她一同生活,而過去的一切,沒有值得他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