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大導演 第五章
    離陳氏影藝大樓還有一大段距離,遠遠的就看見玄關處擠滿了一群手持照相機的媒體記者,陳宇揚直覺地認為一定有問題。雖然陳氏影藝大樓原本就有許多記者會進進出出,但這麼一大群,還特地等在大門口,這——就有點奇怪了。他們——該不會是衝著他來的吧?  

    「在那裡!陳宇揚在那裡……」一個眼尖的記者注意到正朝陳氏影藝大樓走來的陳宇揚,即扯開喉嚨大叫的衝向他。  

    陳宇揚聞聲一愣!他正在猜想他們極可能是因他而來,沒想到還真是衝著他來。只片刻工夫,他的人已被團團圍住。雖然他一向對記者沒啥好感,但走這一行的還真不能沒有記者。當然,若這回的爭相競訪是因為他和夏若蘭,他會欣喜若狂。不過,他們的消息應該還沒這麼靈通才對,可近來他應該沒啥值得記者如此包圍的「價值」呀,只除了黑暗森林續集的拍攝。  

    「陳大導演,請問……」率先衝到陳宇揚跟前的記者已毫不遲疑的發問。  

    「無可奉告。」  

    陳宇揚冷冷的截斷他的問話,隨即面無表情的朝大樓走去。一群吸血鬼!想挖黑暗森林續集的內幕?那可沒這麼簡單。  

    「別這樣嘛,陳大導演,你多少透露一點和伊莉莎小姐的秘密戀情,讀者們都非常關切……」那記者猶未死心的一口氣說完。××晚報的影劇版頭條報導已造成轟動,名導演和名模特兒爆出愛情火花,這不啻是當前最搶手的影藝新聞。  

    「是呀!」「是呀!」一旁的記者忙附和。  

    「你說什麼!?」陳宇揚震驚的停下腳步,使得緊跟在他身後的記者群差點收勢不住的撞上他。  

    「陳大導演,你就滿足一下讀者的好奇心嘛。」記者囁嚅的請求。要採訪面無表情的陳宇揚本就夠令人膽戰心驚了,更遑論此刻他這一副欲噬人的恐怖神情,委實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好奇心?你是說我和伊莉莎……」  

    陳宇揚難以置信的環視這群吸血大蒼蠅們。什麼他和伊莉莎的秘密戀情?莫非……哈哈!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啦。  

    「陳大導演,你們兩人之間的事都上××晚報頭條啦,你就多少透露一點,拜託、拜託!」記者可憐兮兮的直哈腰。這麼天大的獨家新聞,別說事前完全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連陳家班的成員亦毫不知情,所以這保密功夫可真到家了。任誰想破了頭也猜不到陳宇揚和夏若蘭會是一對,但鐵證如山——或許在餐廳裡的那一張不算什麼,可進入飯店房間那張卻不容人懷疑。  

    「你們要我透露什麼?」陳宇揚挑眉的打量著眼前一張張好奇的臉。  

    「你和伊莉莎小姐的交往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的關係真的如報導所說的這麼親密嗎?」記者看見陳宇揚表情緩和下來,趕緊抓住時機追問。反常啊!陳大導演可不是時常這麼親切的。也就是說,他和伊莉莎的關係——嘿嘿!  

    「你說呢?」陳宇揚不置可否的將問題丟還給他。因為,他現在的心情還算可以,否則誰也別想從他嘴裡套出一個字。  

    「我說?陳大導演,你真是愛說笑,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答案。」記者乾笑,內心則直犯嘀咕。  

    「那就對了。你不知道答案,我又怎麼會知道答案呢?」陳宇揚撇撇嘴,聳了聳肩的回道。在還沒有弄清楚夏若蘭對這件事的反應前,他可不能隨便回答。雖然他很想趁這機會昭告全世界他們的關係,但從他今天犯下的「錯誤」看來,最好還是先三緘其口比較保險。  

    「但你是當事人呀,陳大導演,你就別再賣關子了。」記者哭笑不得的繼續纏鬥。但看情形似乎不怎麼樂觀,那——叫他怎麼交差呀!煩!  

    「誰規定當事人就一定要知道答案?不是還有另一個當事人嗎?」陳宇揚「也」好心的為他們「指點迷津」。說真格的,他雖然是這件新聞中的男主角,可這答案還真是得靠女主角來揭曉,畢竟,他總不能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到時徒惹笑話而已。  

    「陳大導演,你是說伊莉莎小姐……」  

    「這件事你們問她會比較準確清楚一點,抱歉我不能給你們答案。各位,恕不奉陪了。」陳宇揚似笑非笑的丟下話後即朝大門走去,留下記者們面面相覷。  

    「喂!那陳宇揚是不是在笑啊?」一記者呆愕而無法肯定的詢問。此時此刻。這採訪似乎已沒陳宇揚的笑容來得重要,因為——實在太詭異了。  

    「好像是吧。」另一記者同樣被「事實」震住了,甚至到現在都還在消化剛剛所看見的。  

    「什麼好像!他是真的笑了,而且還是因為伊莉莎而笑。」另一記者篤定的語氣,霎時引來眾人關切的目光。  

    「你是說……」  

    「愛情的力量呀,不然這魔鬼導演今天怎麼會跟我們說這麼多話!用肚臍眼想都知道這答案是什麼,現在欠缺的不過是證據!」  

    「證據……哇!那大家還不快走!」  

    一語驚醒所有在場的人,當下各自分開朝他們的新目標衝去。  

    嘿!今年的績效獎金就靠這個了。  

    ☆        ☆        ☆  

    陳宇揚一走進陳家班的所屬樓層,頗意外的看到班底成員忙碌工作的情景。這令他非常的感動,原本在電話中他已吩咐下班時間一到就可自行離去,因為他和夏若蘭之間的「約會」不知道會拖到多晚,總不能要他們傻傻的在這裡隨時待命。更何況這三天來他們幾乎都是超時在工作,嗯,這倒提醒他該給他們加個薪啦。  

    「導演,段副導打電話來,交代有重要事情,請你回個電話給他。」服務台小姐一瞟見陳宇揚的身影忙開口報告。  

    「紹帆?我知道了。」陳宇揚蹙眉的斜睨那張過於殷切的臉。事實上,她此刻的臉部表情和先前圍堵他的記者群是一樣的,看來她的留守是有目的的。不過,他現在的心情真的是veryexciting,所以,還是算給她加班費吧。  

    「導演,那……」頭條新聞的男主角就站在眼前,服務台小姐囁嚅的張口,卻在看見那張冷冽的臉後馬上將到口的話全給吞嚥了回去。雖說她實在好奇得要死,但若因為好奇而被炒魷魚,那就太划不來了,畢竟這種薪優又輕鬆的工作可不易找。更何況在這裡工作還能常常看見電影明星,而且男同事們大都長得滿順眼,只除了老闆老愛擺一張臭臉比較討厭外。  

    「你若沒事,可以先下班了。」陳宇揚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即懶得再理會她的朝大廳走去。女人!真是麻煩生物!  

    「下班,哦,是,導演。」服務台小姐當下只好死了那顆好奇的心。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反正捱過今晚,明天報紙上的報導應該能夠滿足她的好奇心。所以嘍,只有忍耐、忍耐了。才剛想走,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很盡職的接起,尚未來得及開口,電話那端已十萬火急的劈哩咱啦說個沒完,她只得拿離話筒扯開喉嚨叫道:「導演,段副導電話!」  

    硬生生的停住腳步,陳宇揚暗感頭疼的往回走。這個段紹帆,出差了兩天,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今晚他上了晚報的頭條,他偏偏在這節骨眼有重要事情要他回電!  

    想也知道他是什麼居心。  

    「喂……」接起電話,陳宇揚冷眼示意服務台小姐盡快走人,畢竟,他對女人的耐性向來很低,尤其是對一個正豎直耳朵偷聽的女人。  

    「宇揚,你究竟跑哪去了,大事不好了!」段紹帆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怎麼?天塌下來了嗎?」陳宇揚挪揄的回道。大事?現在他還會有什麼大事?來這一套,哼。  

    「比天塌下來還嚴重。」段紹帆氣急敗壞的叫道。唉,都什麼時候了,他可沒那個心情和他抬槓。  

    「得了,你還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就心照不宣了。不過,現在我還不打算告訴你。」  

    陳宇揚好笑的挑挑眉。沒想到段紹帆為達目的,竟「演」起戲來了,想騙他?早得很咧。  

    「誰跟你心照不宣!我現在在你家作客,你可真是害死我了。」段紹帆非常無奈的聲音。果然!陳宇揚還沒有絲毫危機意識。話說回來,假若陳宇揚之前說的事屬實,那倒是一個機會,而他的被「刑求逼供」也算值得。最起碼夏若蘭嫁給陳宇揚之後,夠讓她享受這一大家族的親情溫暖,而若梅……相信也會舉雙手贊成吧?  

    「你在我家作客?!」陳宇揚心裡一震,隨即反應過來的吼叫道:「你沒事去我家作什麼客!」  

    「這就得問你做了什麼好事了!」段紹帆不甘示弱的回吼。好端端的在南部出公差,今晚正好和美女有約,孰料卻被陳家的保鏢給架到陳家「作客」。若不是他手中還有一點情報可提供,否則這頓飯吃下來,怕不被剝下一層皮才怪!他都還沒向他抗議,他反倒凶起他來。嘖!真是交友不慎。  

    「我……該死的!你全都說了是不是?」陳宇揚一番了悟的驚問。他和夏若蘭之間的關係,目前可說是跌到了谷底;而在未擬出一套追愛計劃前,這中間最好別再節外生枝。這下可好,家人全知道了!天!他的腦袋已經夠混亂,現在無疑又亂上加亂!  

    「我只是把你告訴我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反正你愛若蘭是事實,讓你的家人知道又有何妨?」段紹帆無辜的為自己的立場辯解。天曉得,他才是這次新聞事件中的最大受害者,非但被強迫犧牲掉一個迷人的約會,還莫名其妙的被抓來三堂會審。若不是他顧念到兩人的交情,哪會打電話通風報訊!  

    通風報訊——嘿!他差點忘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何妨?你說得倒輕鬆,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家裡的人……」陳宇揚忍不住火大了。造成他對女人敬而遠之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親愛的家人,特別是他的母親大人和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姊姊。每當他不小心和某女人上了報,她們就熱絡的以為這女人就是他的新娘人選,然後便會擅自作主去查女方的資料;再然後,便是代他上門提親,常常搞得他名聲掃地不說,還得幫她們收拾爛攤子。現在,舊事似乎要重演了,不同的是這回女方的態度恐怕會令她們無功而返,而他將再一次的名譽掃地……唉!  

    「行了,現在先別說這個,你母親大人和三位姊姊在二十分鐘前已經搭乘直升機上台北去了,你自求多福吧。」段紹帆頗同情的截斷陳宇揚的怒吼。誰叫他是老么又是獨子,偏偏家族企業經營的又是這麼複雜的影藝公司,而他該死的又長得迷死人的英俊,加上才華洋溢又多金,自然會吸引一大票女人覬覦。而在他二十五歲那年高唱不婚主義之後,他的苦難也就從此開始。  

    「什麼!?她們——已經上台北了?該死!該死!」陳宇揚如遭雷極的驚叫。他原先猜測這回母親和姊姊們還是會有所行動,卻不料她們的動作竟是如此之快!天!他要傷腦筋的事已經夠多了,偏偏還得再加上這一樁!儘管他極樂意造成事實,但他現在完全掌握不住夏若蘭的心,母親、姊姊這一攪和,他的勝算又減掉一半了!  

    「我已經盡到責任了,後續發展如何,就不關我的事了,不打擾你,bye——bye。」段紹帆略略良心不安的掛斷電話。畢竟若不是他「洩漏」風聲,陳伯母的資料也不會這麼齊全。  

    「紹帆!紹……」陳宇揚尚來不及阻止,電話那頭已傳來切斷訊號的「嘟嘟」聲。他不禁火大的咒罵一聲,用力掛上電話後轉過身——就看見監製陳志剛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暗暗詛咒:沒想到他的電話內容會這麼吸引人,趕走了一隻螳螂,緊隨著又來了一隻黃雀。嘖!他的運氣真是夠背了。  

    「紹帆惹麻煩了嗎?」陳志剛忍不住好奇的問。其實他心裡真正想問的是那件「頭條新聞」。為此他可也是深受其害,來自家族的關切電話多得讓他頭皮發麻,早知道會這樣,先前他打電話來時就該問個一清二楚。  

    「堂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些事得趕快去處理。你不會為難我吧?」陳宇揚沮喪極了。三十五年來他的感覺從未像此刻這麼糟糕過,一堆麻煩接連著來,教他窮於應付,而這其中之最則來自於他親愛的家人。當然,若無好友的陣前倒戈,他還無需這般頭痛。  

    這一句「堂哥」讓陳志剛給聽傻了眼!因為他和宇揚同在一個屋簷下成長,加上彼此年齡僅相差一個多月,因此陳宇揚從未將他視作兄長看待,現在突如其來的改變稱呼,不止今他反應不過來,還有那種大禍就要臨頭的恐怖感覺。  

    「堂哥,那我先走了,待會我不會再回公司,再見。」陳宇揚看見陳志剛張口結舌的呆愣樣直覺好笑。  

    「宇……」陳志剛反射性的張口叫喚,卻已來不及了,只好眼睜睜看他離去,腦裡還在慢慢消化他那兩聲「堂哥」所可能「代表」的意義。  

    ☆        ☆        ☆  

    一路順利的回到公寓,滿心的落寞感隨即佔滿整個腦海,一股淒涼的無助感讓她變得沮喪無比。頹然的鎖好大門後走向臥房,一直到她換上居家服,她的心仍沉甸甸的,因為這將是她往後必須過的生活。在這三十幾坪大的空間裡,曾有過她與妹妹生活的溫馨記憶。而今,卻只徒留一室的淒清。  

    緩緩踱進若梅的臥房。簡單的擺設反應出小妹爽朗、不拘小節的個性;也因為若梅,才讓她能堅強度過父母過世所帶給她的打擊,而此情此景,讓她情何以堪?真實中的她,一點也不堅強、不勇敢,她是脆弱的、-徨的,外表的冷漠不過是刻意裝出來的假象,目的僅是為保護自己心中那脆弱不堪一擊的城堡。此刻,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城堡正逐漸傾頹中。誰來給她力量修復呢?往後她又能倚靠誰呢?  

    苦澀的逸出一絲笑容,夏若蘭環顧房間四周。這樣清淨明朗的房間卻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儘管她還無法接受若梅已死的事實,但內心懷抱的希望卻一點一滴在消失。當然,她絕不放棄任何一絲絲的希望,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門鈴聲、電話聲同時響起。夏若蘭怔愣了好一會兒,用手抹掉臉上的淚,走向客廳。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找她?  

    「伊莉莎小姐,我是××報社記者,希望能採訪你,你在家嗎?」  

    「伊莉莎小姐,我是××雜誌記者,希望能採訪你,請你開門好嗎?」  

    才走進客廳,大門外已傳來嘈雜的聲音,夏若蘭錯愕的停下腳步。此時,電話在響了五聲後自動轉成答錄機並發出聲響:「你好,我是若梅,有事外出很久很久,煩請在嘟一聲後留下姓名與聯絡電話,謝了。」  

    「我是鄧星羽,我要找若蘭——伊莉莎,今天××晚報的影劇頭條新聞是真的嗎?公司急欲知道,煩請在聽見留言後速回電給我。」  

    ××晚報影劇頭條新聞?夏若蘭還未從乍聽見小妹清朗的聲音的驚喜中回復過來,就為鄧星羽的留言而大吃一驚。老天!她居然上了頭條新聞還不知道!而這新聞內容一定和中午陳宇揚的昏睡脫離不了關係。難怪這群記者這麼晚了還來敲她家的門,原來……那她現在更不可能自動送上門了,最好是鎖緊門窗以策安全。  

    「伊莉莎小姐!」大門外又響起記者們猶未死心的叫喚聲。夏若蘭不禁頭疼的甩甩頭。自身的問題與煩惱已夠她亂成一團,哪還有心力應付這一大群狗仔隊!她可不想自尋煩惱,但這一群人可真是夠吵的,希望不會吵到她的鄰居,唉!  

    「她不在家嗎?」一記者納悶的問。  

    「她若不在家,電燈會亮著嗎?」另一記者沒好氣的瞪人。  

    「伊莉莎小姐,請開開門呀!」  

    「伊莉莎小姐,逃避不是辦法呀!」  

    「伊莉莎小姐,陳導演都說了,你多多少少說一點嘛。」  

    此話一出,各家記者宛若受到鼓舞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輪番喊話,大有不見夏若蘭一面絕不罷休的打算,叫喊聲更加大了起來。  

    「喂!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人家不開門,意思很明顯,你們這樣雞貓子鬼叫,吵得我家小孩不能好好睡覺。我警告你們,如果再敢大吼大叫的製造噪音,我馬上報警!哼!」住在對門公寓的男人率先發難。  

    「先生,有話……」一記者試著安撫這名男人。  

    「我說到做到,而且我還會請民代陪我一起去!」男人完全沒有好臉色的截斷記者的安撫。他才沒那麼好打發!  

    「民代……」記者們聞言,在心裡哀叫一聲,而在看見那男人臉上不善的表情後,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摸著鼻子走人——  

    看著記者作鳥獸散,男人這才冷哼一聲關上門。  

    夏若蘭從怔愣中回神,才想起「陳導演都說了」這句話。什麼叫都說了?而他究竟都說了什麼?她和他分手時,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進展,而她也不容許自己和他發展出任何關係,但他呢?他在飯店時對她說的話——他說他愛她,甚至要娶她……他是認真的嗎?那麼他向記者說了什麼?難道……  

    無論如何,她還是得撥一通電話給鄧星羽交代和查問一番,然後再聯絡陳宇揚,看他究竟都跟記者說了什麼。當然,他若想用這方法逼她就範,那他可打錯了算盤。  

    突然陽台處發出一絲異響,夏若蘭詫異的側轉過身,當場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驚呼出聲!只見一條高大頎長的模糊身影正試圖推開陽台的落地窗門欲進入屋內,而竄進她腦海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小偷!但這個想法馬上被推翻,因為沒有一個小偷會進入燈火通明的住家偷竊或搶奪,那——這已攀進她家陽台並企圖闖進屋內的人會是誰?啊!記者嗎?看來他們仍未放棄採訪她的念頭,而她究竟該怎麼辦?  

    打電話報警!她猛然轉過身欲拿起電話。  

    「若蘭,別怕,是我,陳宇揚。」乍聽見屋內那聲驚叫,陳宇揚忙不迭的出聲,試圖安撫住夏若蘭的情緒。若不是顧慮到門口還有記者的蹤影,他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攀進陽台。沒想到她已緊鎖門窗,而他又深怕叫喚會引來記者的注意,沒想到卻嚇到了她。若她因此而打電話報警,那他和她明天可又得上頭條啦。不過,他是不怎麼反對這樣的結果,但卻不能不考慮到佳人的心情,現在,她的喜怒哀樂竟莫名的牽繫住他的思緒,以前他何曾在乎過別人的感受……  

    撥著電話號碼的手在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時驀然停住,夏若蘭又驚又喜又氣又急的掛上電話,衝到落地窗前迅速打開鎖,當那張俊逸卻又蘊含著無限柔情的男性臉龐印入眼簾,她有著片刻的失神。下一秒裡,她發覺自己竟已撲入他懷中淚湧滿眶的無聲哭泣著。  

    「若蘭,你別哭啊,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怕被記者發現,並不是想嚇你,我……唉,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求求你別哭了好嗎?」猛然衝入懷中的嬌軀令陳宇揚有片刻的心慌意亂,待感覺到懷中人兒無言的抽泣時,他這才急急的想安撫住她失控的淚水。而愈安撫他就愈手足無措,也愈自責心疼不已。他的本意並非是要讓她害怕哭泣,他真的是逼不得已。但現在說這些似乎已於事無補,如何止住她的淚水才是首要之務。可他從沒有安慰女人的經驗,故除了緊緊擁抱住她外,一時片刻間也實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就這樣,偌大的客廳裡只見兩人相擁。  

    夏若蘭無言的哭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雙頰所靠之處一片濕,才驀然想起一切的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待觸及他那既憐惜又溫柔似水的深情眸光,她頓覺心頭一悸而倉皇失措的推離他。  

    「對不起,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你家陽台,我——嚇壞你了吧?」看著向來美麗高傲如女王的她,此刻這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模樣,陳宇揚心動之餘又忍不住自責起來。單身女子居家本就會害怕,而他的舉動任是再堅強獨立的女人多少也會受到驚嚇,為什麼他在這麼做之前不多想想?  

    輕輕擦掉臉上的淚水,夏若蘭愣然的迎視他卻又無言的垂下頭。因為她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感到不解。或許一部分是來自於驚嚇,但卻不是主要原因。這——說真格的,她也弄不清楚,眼淚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出來。  

    「若蘭……」陳宇揚喟歎一聲走向她,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沉聲道:「蘭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流在她臉上的淚水,教他心疼不已。  

    「別這樣,你不該來的。」夏若蘭心慌意亂的掙脫出他的懷抱。現在,她還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去愛他、不接受他的愛,但兩人若再這麼糾纏下去,她怕會傷害到彼此。  

    「我不能不來。」見她臉上明顯排拒他的神情,陳宇揚就有說不出的心疼。明知道她的想法和答案是什麼,但他就是無法放棄,更遑論是死心。  

    「在飯店時,我已說得夠明白。就算我們發生了肉體關係,但你依然是你,我還是原來的我,別再告訴我那些你愛我的蠢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還有,請你別忘了我妹妹是怎麼失蹤的,一天找不到她,我就,永遠無法忘記你帶給我的痛苦。若不是因為你該死的好奇心,若梅就不會失蹤,我就不會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或許我不該怪你,但每當我獨自一人面對這間房子,我就忍不住要去恨你、怨你,你知道嗎?」夏若蘭冷聲提醒他。而與其說是提醒他,倒不如說是嚴重警告自己——事實上,她真的不僅自己為何會愛上他,且有愈陷愈深的感覺。  

    「我的確難辭其咎。但是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抹煞我對你的愛意,我並不是兇手,你用這個理由來拒絕我,對我並不公平。我愛你,我相信你對我並非完全沒有感覺,你可以欺騙自己,但我卻不能!」陳宇揚逐漸激動。他知道她的痛苦、怨恨,但愛情說來就來,他完全沒辦法阻擋。或許這段時間內他們都該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只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看不到她,他無心工作;得不到她的愛,便令他心神不寧。  

    「對我而言,你就是兇手,為什麼我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拒絕你?你愛我?哈哈……我們才認識幾天,你就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別笑死人了。」夏若蘭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即使心裡早已認同了他。但若不這麼說,迷失的就會是她的心。愛情呀,為何偏挑在最不該發生的時候降臨!  

    「現在我不會勉強你,因為你還沒有正視自己內心真正的情感,你把我當作兇手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的好奇心致使你失去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親,但你還有我呀,只要你願意,我多希望呵護守候你一生一世。」陳宇揚瞭然的凝視她那張冷漠的臉,內心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放棄她。  

    「只可惜你不是若梅,所以你永遠無法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夏若蘭極力劃清界限。老實說,她真不懂為何她說了這麼多,他的心意非但沒有一絲動搖,還愈加堅定!是她的話說得不夠狠絕,還是他真的為愛癡狂?男人不都是挺在乎面子尊嚴?被一個女人不斷拒絕,難道他一點都不感到惱怒嗎?特別是他還是一個天之驕子,沒道理會死纏著她不放。還是男人真的是愈得不到的女人就愈想要?可他已經得到她的身體了呀。  

    「是嗎?好,現在我不想再跟你爭論這個。今晚來這裡,主要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陳宇揚轉移話題。他可沒忘來此的目的,而最重要的一點,這話題若再繼續發展下去,只會讓他們的關係愈惡化而已,又何必呢?  

    「什麼事?」夏若蘭暗鬆一口氣。的確,再為這個話題爭論下去,只怕沒完沒了,而她也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  

    「明天我母親和三位姊姊應該會來找你,我希望你別和她們見面。」陳宇揚苦澀又無奈的說。他第一次喜歡她們的行動目的,但瞧夏若蘭的反應,實在不宜讓她們加入這一團混亂之中。  

    「你母親和三位姊姊?她們為什麼要找我?」夏若蘭不只不解,更多的是驚訝。  

    「她們是專程上來向你提親的。」一想到這,陳宇揚就覺汗顏,但實話實說總比拐彎抹角來得容易說清楚。他可不想再引起誤會。  

    「什麼——」夏若蘭差點昏倒!  

    「她們在看了報上的報導之後認定你我關係匪淺,再加上我是家中的獨子,所以……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並不想造成你無謂的困擾,所以你最好別和她們碰面。當然,我會想辦法請她們盡快回去。」陳宇揚不自覺的用手耙了耙頭髮,顯示他的煩躁和焦慮。忙不完的工作已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感情又陷入膠著,那還不打緊,偏偏中途又蹦出四個麻煩人物!他為什麼不像蔡明德那樣神經暫時失常呢?  

    「我明白了,我會避開她們,謝謝你專程來告訴我。夜深了,你還是快回去吧。」夏若蘭點點頭。  

    四個女人?光想就讓人害怕,她是絕不可能和她們見面的。  

    「蘭兒……」陳宇揚離去前不捨的望了她一眼,然後才無言的朝陽台走去。  

    「等等!」夏若蘭錯愕的叫住他。大門在右邊,他怎麼往陽台走?難不成他還想從陽台下去?太危險了!剛剛她阻止不了,現在說什麼都得制止他拿生命冒險,畢竟她可不想有啥「萬一」發生,否則她如何跟他家人交代?  

    陳宇揚停下腳步,卻僅是挑了挑眉的看著她而未置一詞。可內心卻備感窩心,因為她的關心全顯現在臉上,而這表示她對他並非全然的毫無感覺。今晚來這一趟還算是值得的。  

    「從大門出去吧。」他的眼神令她有片刻的心虛。  

    「難道你不怕記者躲藏在外面?」陳宇揚淡淡的回道。  

    「我……」夏若蘭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竟然忘了那群記者!  

    「晚安。」溫柔的拋下話,陳宇揚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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