馡躍情王 第七章
    「恭喜隊長!賀喜隊長!」  

    岳飛一踏進重案組偵一隊的辦公室,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被隊員們的歡呼聲給層層包圍,外加香檳伺候,硬是干了三大杯,才得以逃到自己專屬的辦公桌。負責資料文書的女警員簡淑娟則跟著來到她身邊。  

    「隊長,你好棒喔,連去相親都能抓到羅文興耶!孫局長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你可能又要陞官了。」簡淑娟興奮地對岳飛說。相親之餘還能立下功勞,真是羨慕死她們這一群女警員!實在是岳飛轉入警界這一年多來,所破獲的每一樁案件全都是榜上有名的黑道人物,亦是政府懸賞已久的在逃通緝犯,所以她從一個交通女警一路擢升為現在的重案組偵一隊隊長,儼然成為警界的傳奇人物。  

    「別胡說,我只是運氣好。」岳飛意興闌珊地在座位上坐下。升不陞官倒在其次,她開心的是能親手抓到軍火教父羅文興,只是那過程委實讓她大失所望,所以她一點都感染不到隊員們的興奮。  

    「隊長,你就別謙虛了。」一次可以說是運氣,那她這一年多來的豐功偉業還能說是運氣好嗎?不過和岳飛相處近半年來,她那平易近人又古道熱腸的個性一下子就擄獲偵一隊所有隊員的心,簡淑娟微微一笑。  

    「真的是我運氣好。」回想起昨日的種種,岳飛僅能這麼說。雖然她是穿著高跟鞋跑過好幾條街,不過卻沒一點驚險之處,這才是讓她無法興奮的原因。  

    「對了,隊長,你昨天相親相得怎麼樣?男方帥不帥?夠不夠派頭?」簡淑娟眼珠兒溜溜一轉,話題已兜到岳飛相親的事上。事實上這才是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畢竟岳飛立功就跟吃菜一樣那般容易,但相親這可是第一回,所以她能不好奇嗎?  

    「我不知道。」岳飛搖搖頭。  

    「不知道?!隊長,別這樣嘛!你就多少透露一點。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我絕對絕對不會跟別人說。」簡淑娟皺眉,隨即不死心地說。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不告訴你。」岳飛無奈地搖頭。  

    「別這樣嘛,隊長,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簡淑娟整張臉幾乎垮下來,不過,還未放棄就是了。  

    「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一到相親現場,就看見羅文興在搶劫銀行,後來等事情處理好再趕回去,男方已經走人了,而我則被我爺爺罵得臭頭,因此我連男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曉得,自然就不知道他長得帥不帥或夠不夠稱頭。」岳飛暗歎一口氣。看來她若不據實以告的話,這簡淑娟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這就樣?」簡淑娟大失所望地問,因為抓賊而相不成親,連帶地讓她的好奇胎死腹中,實在夠嘔。要知道她可是打一早就等著相親的獨家內幕,結果……  

    「不然你想怎樣?」瞧她那是什麼表情!活像她相不成親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有沒有搞錯?她這當事人可是樂得能逃離苦海,尤其她還遇見了他……  

    「對了淑娟,你幫我查一下柯德勒-雷安克-倫薩穆這個名字,他是英國人。」他真是個爵爺嗎?岳飛仍有點懷疑。  

    「誰?」簡淑娟提不起勁地問。  

    「柯德勒-雷安克-倫薩穆?」  

    驚人的音量嚇了岳飛好大一跳!就連在喝香檳慶祝的隊員們都好奇地轉過頭來,她只得朝他們微微一笑,表示什麼事也沒有,待隊員又繼續談笑風生,她忍不住斥道:「淑娟,你想嚇死人啊?」  

    「天啊!隊長,你知道柯德勒-雷安克-葛林-倫薩穆是誰嗎?」簡淑娟已經難掩興奮的叫了起來。  

    「你知道他是誰?」岳飛心一跳。  

    「當然!他是一個公爵,而且倫薩穆家族和當今英國女皇同屬一派,三年前他的婚禮還引來各國的注目和關切,結果三個月前他父親和妻子在參加一場宴會途中因車禍雙雙死亡。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可是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咧。」簡淑娟愈說愈興奮。  

    「你說錯了。」一個黃金單身漢?敢情簡淑娟是這樣才對柯德勒印象深刻?岳飛好笑的說。不過嚴逸琛果然沒騙她,他真是一個爵爺。  

    「我說錯了?我哪裡說錯了?上個月時代週刊還以他作為封面人物。」簡淑娟一怔,隨即不解地搜尋腦海中的記憶。  

    「他怎麼會是一個黃金單身漢?你忘記他結過婚?所以,你該說他是一個鰥夫。」岳飛故意正色糾正她的說詞。  

    「拜託!隊長,這有什麼差別嗎?還不都一樣。」簡淑娟哭笑不得地說。鰥夫和單身漢還不都是沒有老婆?總之,他目前是無偶狀態就對了。  

    「當然有差別了。單身漢沒牽沒掛,可鰥夫……搞不好有小孩耶,那情況當然不一樣,你沒聽過後母難為嗎?」岳飛略挑了挑眉。  

    「嘿嘿,隊長,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他沒有孩子,所以……」  

    「所以,這關我們什麼事呢?他是英國公爵,而我們是台灣女警,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岳飛忍不住截斷她的話。白日夢還是別做的了,尤其是那種高不可攀的名門望族。但為何他會在她夢裡出現?甚至還巧遇!難道冥冥中她和他有什麼牽連嗎?  

    「隊長,是你先提到他的耶!」簡淑娟委屈地控訴。她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結果換來的是一句關她們什麼事。話說回來,他的確是關他們什麼事,而岳飛無緣無故為什麼突然提到他?難道……「隊長,難道他就是你相親的對象?天啊!他很帥呀!隊長,他——」  

    「停!淑娟。」岳飛真的被打敗了,想像力豐富也不該脫離現實,實在扯太遠了。相親!才說她和他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她仍能異想天開的將她和他聯想在一起。  

    「隊長,真是太可惜了,——」  

    「他不是我相親的對象,只是我昨天見過他。」岳飛無奈地說。  

    「什麼?他人在台灣!?天啊!為什麼報上一點消息都沒登呢?難道是我沒看到?不可能,我不能沒看到……」簡淑娟聞言,已然失去控制地自說自話起來。  

    「淑娟,你控制一下好不好?他人在台灣,天就塌下來了嗎?再說他和我們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英國皇族,我們只是平凡的老百姓。」岳飛微皺起眉頭斥道。她真是不懂她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淨是幻想些和自己生活圈子相差十萬八千里的事。試想,這世間能有幾個女孩能擁有像黛安娜王妃般的境遇?而她嫁入皇室之後又如何?俗話說得好:侯門深似海。所以並非飛上枝頭就能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隊長,你說錯了。」簡淑娟搖搖頭。  

    「我說錯了?我哪裡說錯了?」岳飛錯愕地看著她一臉嚴肅的表情。  

    「隊長,我們不是平凡的老百姓,我們是治安女警,是人民的保姆。」簡淑娟微微一笑,然後一字一字地說。  

    「說得好。兩位人民保姆,可以讓我打擾幾分鐘嗎?」一個爽朗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在兩人背後響起,而那聲音的主人,只要是重案組的人員都知道——他就是重案組的總隊長——丁勇猛是也。  

    「總隊長,早安。」簡淑娟忙不迭地轉過身打招呼。「勇猛,什麼時候來的?」岳飛微笑地站起身。  

    「剛到,我是特地來恭喜你的。看來我這總隊長的寶座恐怕要拱手讓人了。」  

    丁勇猛打趣地說,並示意岳飛坐下。  

    「總隊長,隊長,我不打擾你們談事情,先下去了。」簡淑娟看看兩人,然後趕緊找個理由離開。  

    「勇猛,有事嗎?」岳飛微皺起眉頭。  

    「沒事,恭喜你抓到羅文興。前幾天才聽你說想抓他,沒想到你真的就抓到了。」丁勇猛微笑。  

    「純粹是運氣。他搶銀行,剛好被我看見。」岳飛聳聳肩。畢竟抓到羅文興的過程,她到現在還是認為自己運氣好。  

    「別人可就沒你這麼幸運。每次你一說想要抓誰,似乎沒幾天就能抓到誰,若說是運氣,那你真是太幸運了。」丁勇猛忍不住羨慕地說。  

    「或許吧。」岳飛一怔,隨即點點頭。這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她的確只能說自己很幸運;但在幸運的背後,她的付出和努力並未比幸運少多少,當然這一點似乎只有她自己曉得。不過她若不幸運的話,恐怕早就在多次警匪槍戰中蒙主寵召啦!  

    「對了,晚上要臨檢,這回是大規模,別忘了跟隊員說一聲。還有慶祝歸慶祝,別過了頭。」  

    「我知道。」  

    ☆        ☆        ☆  

    華燈初上,為台北的夜生活揭開序幕;此時在距離銀河璇宮俱樂部大門一條街外,正有一大群人全副武裝的排成三列。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在署長一聲掃黑掃黃令下聚集在此的警察人員。  

    岳飛面色凝重地站在她所帶領的小隊前。畢竟掃黃第一站自然就是先掃特種行業排名第一名的銀河璇宮俱樂部,而它足以媲美國家軍隊的保全設備和警衛人員,別說她無法安心,就連帶隊的重案組總隊長丁勇猛亦一臉肅穆。俗話說得好;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就怕萬一雙方真開戰起來,那後果實難預測;而她莫名的被推派為這一站的總指揮,原因是也曾進入天殺盟七天卻毫髮無傷的完成任務——一個到現在她都還想不起來的過程;可是無人理會和關心,只除了三年前離開警界嫁作人婦的秦香蓮。當然,以她這一年多來對嚴逸琛的接觸瞭解,這次的大規模越區臨檢結果應該是風平浪靜,畢竟以嚴逸琛的狡滑謹慎,他哪可能讓他的店出狀況,好給警方抓到把柄?  

    「岳隊長,全員到齊完畢。」一警員點完名,然後大聲報告。  

    岳飛看向丁勇猛一眼,後者朝她點一下頭,要來的事情躲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她一正臉色,沉聲下達旨令:「OK,出發。」  

    隊伍聲勢浩大地朝一條街外的銀河璇宮俱樂部開拔而去,岳飛遠遠地就看見站在門外的泊車少爺拿起對講機快速在說話,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跟誰通風報訊。果然,她才亮出警察證,嚴逸琛就出現在大門玄關處,不置一詞,卻沒啥表情的冷臉教人看了就有想扁他一頓的衝動。  

    「警察臨檢。」當然她不可能扁他,只是懶得理他地大聲說明來意。話說回來,用看的也知道他們這一票人馬是來幹什麼的。  

    「這麼晚了,岳大隊長還要越區帶隊臨檢,真是辛苦了。」嚴逸琛的冷臉多了絲笑意。  

    「這是工作,無所謂辛苦不辛苦,麻煩請讓路。」岳飛沒好氣地回笑,內心卻已是一肚子火氣。  

    「當然、當然,裡面請。」嚴逸琛很有風度地讓開路。  

    岳飛不再理他,率領隊員逕自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廳;而她尚來不及說明例行的話,就見大廳裡的服務人員已自動自發的廣播著警方臨檢,甚至一個應是經理打扮模樣的男人已將員工資料呈送到她面前。  

    岳飛接過資料,遞給負責檢查身份的隊員,而銀河璇宮俱樂部內部人員已高效率地聚集在大廳等候照驗證身份。將此處留予丁勇猛坐鎮,她不浪費時間的扭頭就朝營業方向前進。  

    逐層檢視正在此地消費的客人身份,別說想查到一個問題人物,反倒被客人的高階身份給嚇了好幾跳!來到最後一層樓,她幾乎無力負荷地想高豎白旗放棄。瞟過一旁面色如土的隊員她何嘗不是膽戰心驚?  

    「岳大隊長,頂樓只有一間VIP廂房,還要臨檢嗎?」看著被客人給訓得灰頭土臉的岳飛,嚴逸琛真是有點同情她。不過,同情歸同情,他可也是有心無力,再說,她根本沒給他任何緩衝時間就展開臨檢行動,所以怨不得他。  

    「那間廂房有客人嗎?」岳飛臭著一張臉問。  

    「有。」嚴逸琛皺起眉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一下頭。他早該知道岳飛不服輸的個性,只是她這突如其來的臨檢還真是教他傷腦筋。  

    岳飛挑眉看他,不懂為什麼遲遲不肯移動腳步。  

    「很抱歉,這間廂房只能讓岳大隊長一個人進去臨檢。」接收到她眼中的訊息,嚴逸琛緩緩聲明。  

    這番話立刻引起警員的騷動和戒備,氣氛瞬間凝窒得嚇人,場面大有一觸即發的緊張。  

    岳飛揮揮手示意隊員稍安勿燥。「嚴先生,為什麼?」  

    「很簡單,這間廂房的客人身份特殊,事實上他有權利拒絕臨檢。岳大隊長,若非你曾和他有一面之緣,我也不敢冒險讓你進去,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你是說他是倫薩……」岳飛怔然地脫口而出,腦海浮出柯德勒的身影,霍然頓口。早上還提到他,晚上就又遇到他,可能嗎?  

    「這樣岳大隊長還要臨檢嗎?」嚴逸琛問。  

    「這……」岳飛一震!真是他嗎?  

    「隊長,那客人是誰啊?」隊員好奇地問道。瞧岳飛的反應,顯然已知道包廂中是何許人也。  

    「一個英國爵爺。」岳飛頭痛地說。現在她面臨兩難的抉擇——進去嘛,看見那令她心神大亂的柯德勒,因為他,她昨晚居然失眠了;不進去嘛,豈非讓嚴逸琛看笑話?還有那該死的外交豁免權,畢竟政府對外國使節的身體、名譽與居住一概不得侵犯。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在此地犯罪,他們亦不能依法拘捕,所以就算她臨檢出什麼也沒用,而重點是男人到銀河璇宮俱樂部還能做何消遣?萬一她衝進去打擾了他的興致,他若大發雷霆,那可不是上級臭罵一頓能了事的,怕就引發兩國之間的關係……  

    「爵爺?那要收隊嗎?」另一隊員咋舌地問。  

    「收隊?誰知道那廂房中是不是真有其人?」馬上又有隊員持懷疑態度地問。  

    「說的也是。」立刻又有隊員附和。  

    「唉,那客人若真是爵爺,那可不是開玩笑。隊長,要不要請示一下總隊長?」一隊員緊張地提供意見,畢竟這交臨檢的總指揮官是丁勇猛。  

    「岳大隊長,如何?」看著警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嚴逸琛不得不打斷他們的談論,他可沒多少時間陪他們在這裡罰站。  

    「你說我可以進去對吧?」岳飛略一思索地問道。她是得罪不起具官方身份的爵爺,不過她也不能不確認一下客人身份就此打道回府。誠如隊員所說,那包廂裡是否真有其人還是一個未知數,所以她有必要看一下再作打算。  

    「對象是你,我想倫薩穆公爵應該不會反對。」嚴逸琛說完,即轉身走上通往VIP廂房的樓梯。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一個人進去。」岳飛忙不迭地撂下話就快步追去。  

    「隊長,太危險了!」  

    「隊長,萬萬不可!」  

    隊員焦急地叫道,無奈岳飛壓根兒不理會他們的阻止,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嚴逸琛消失在樓梯的盡頭;不過他們決定若岳飛進去過久,他們就不惜一切地衝進去。隊長的安全最重要。  

    ☆        ☆        ☆  

    岳飛一走上樓梯轉角,就看見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金髮男人站在一道金光閃閃的大門前。她震了一下,腦海赫然閃過一模糊的景象——相同的場所,她看見自己在一個中年女子的挽扶下,接受男人的檢查,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旗袍……  

    「嚴先生,她……」在看見嚴逸琛和身著警察制服的岳飛連袂前來,兩名男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警察臨檢。敲門吧,有什麼事情我會承擔。」嚴逸琛面無表情地說。  

    兩名男子不再說什麼,只是看了手上拿著槍的岳飛一眼,然後舉起手敲門。  

    「誰?」冷冷的聲音從大門後響起。  

    「警察臨檢。」兩名男子據實回答。門後有片刻的沉寂,緊接著,廂房大門由內往外緩緩被推開,走出來一人——路易斯-愛其華,冷峻的酷臉在看清穿著警察制服的岳飛時,濃眉霎時皺在一起。  

    「岳大隊長,你可以進去了。」嚴逸琛側轉臉看著無動靜的岳飛,亦皺起了眉頭。  

    「喔。」岳飛猛然回過神,腦海模糊的影像頓時消失,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在眼前的路易斯;而看見他,那廂房裡的人不用說一定是柯德勒-倫薩穆公爵了。她似乎不需要再確認客人的身份。  

    「岳大隊長,怎麼了?」岳飛的遲疑讓嚴逸琛不解地問道。堅持臨檢的是她,怎麼來到門口她反倒傻了?  

    「沒什麼,我想還是別打擾了公爵的興致,我……」岳飛思索著開口。  

    「請進來吧,岳小姐。」柯德勒-倫薩穆賴洋洋的嗓音相當低沉的從房內傳出。  

    「打擾了公爵真不好意思,我只是例行確認一下,並沒有特別的意思。我不打擾您了,再見。」岳飛心一跳,莫名地慌張起來。  

    「不打擾都打擾了,岳小姐就請進吧。」路易斯冷冷地說完,就不客氣地將她推進廂房中,然後隨手關上門。主子都開口請她進去了,他這做下屬的自然不能視若無睹。  

    「哎呀!」猝不及防地給推進廂房中,岳飛差點摔在地上。當看見室內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影像又快速掠過,她看見自己摔倒在地板上,涼颼颼的感覺很不舒服,而身邊站有許多黑衣男子,他坐在沙發上——君臨天下般看著她……  

    君臨天下!她怔然地抬眸,眼前是一間她記憶中從未踏進過的廂房,也沒有許多黑衣男子,只有他坐在她面前;但那一瞬間,她竟覺得有種似相識的感覺。望向斜躺在沙發上的男人——柯德勒-倫薩穆,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與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一切,在她記憶中是零,可內心為何有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就彷彿她曾經來過,直到——  

    「岳小姐,這邊請。」廂房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一個陌生卻相當斯文的男性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岳飛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主人。她不懂自己為何沒發現他的存在?當一張溫文爾雅的男性臉龐印入眼簾,一幕幕影像快速掠過心頭,她試著想看清影像,但記憶和空間宛若扭曲重疊,她頓覺得能以承受地大力甩甩頭,希望甩去腦內混淆的思緒。  

    「莫言,出去。」  

    慵懶的嗓音拉回她的視線,那個溫文俊雅的男人叫莫言。莫言?好熟悉的名字,她似乎曾聽過這個名字,在記憶深處……她一點都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這個名字,但為何那一剎那,她竟覺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  

    「是的,公爵。」莫言恭敬地退身出去。  

    當大門關上,她這才從思緒中驚醒過來,視線竟筆直的對上柯德勒如藍天般的眸子,下一秒鐘,她已被他擁進懷中。  

    「啊!」溫熱的身軀讓她驚慌地想推開他。一個紳士怎麼變成一個色情狂?  

    「飛飛,我好想你,你知道嗎?」他緊緊地擁抱住她,忘情地宣洩一千多個日子來所飽嘗的思念苦楚。此刻擁著她,他才知道三年前離開台灣他失去了什麼。當年理不清的思緒,今天有了答案;事實上他若誠實一點,當年他早該知道答案,如今,也不遲!  

    「不……請你放開我,倫薩穆公爵。」他的雙臂緊得讓她喘不過氣來,他如情人般的親暱語氣讓她心慌意亂,岳飛惶恐地掙扎。  

    「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你是我的,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他貪婪地吸了她香郁的體味,隨即俯下頭覆住她柔軟的唇瓣吮吻。  

    「不……唔。」在看見他的企圖,岳飛心慌地驚叫出聲,當他火熱的唇吻上她那一剎那,她頓覺腦海空白成一片,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讓她欲掙扎的手不知不覺環住他的頭頸,她閉上眼睛任他吻著,彷彿她已等了好久好久……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柯德勒壓根兒不理會地繼續吻著她甜美的唇瓣。他等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他要恣情的吻個過癮,不過他懷中的人似乎不這麼想。  

    就像一桶冷水當頭淋下,岳飛驚震地張開眼就大力掙扎。老天!她居然在執勤時和一個男人接吻!尤其他還是霸王硬上弓地強吻了她,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回吻他!若非那一聲敲門聲,她還不知道清醒。太可怕了!她的初吻就這麼沒了,更誇張的是她竟覺得這個吻讓她備感熟悉和溫馨,彷彿她和他不知吻過幾千幾萬遍……這怎麼可能?  

    被一雙大眼睛驚懼地瞪著和抵著胸前那握緊成拳的小手,柯德勒即使有再高的性致亦消失得無影無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輕柔地放開她。  

    「倫薩穆公爵,你太失禮了。」一獲得自由,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宛若她並不願離開他的懷抱。岳飛頓覺心亂如麻,這是怎麼回事?她從未對一個男人像他這樣渴望又害怕的感受,難道她愛上他了嗎?愛上一個英國公爵,一個陌生又彷彿熟悉的男人,而他適才未說完的話……他究竟想要跟她說什麼?Iloveyou嗎?噢!她在想什麼?怎麼可能?但他說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老天!她不能再胡亂臆測下去,還有,她該大聲責備他的強吻,結果她的聲音抖顫得哪像是在斥責一個偷吃她豆腐的男人?  

    「岳小姐,我不打算為這個吻道歉,因為那是你欠我的。」柯德勒苦澀一笑。就算事情再重來一遍,他還是會吻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會不惜一切地佔有她。聽見她的聲音出現在廂房外,他才知道自己已厭倦等待。他想要她,一刻都等不了,偏偏他卻必須等待,只因她早已忘記他,忘記他的擁抱、忘記他的愛撫,甚至他這一個人!  

    「我欠你的?倫薩穆公爵,你說錯了吧?」岳飛聞言一呆!昨天之前他還只是她夢中的一個陌生人,結果他竟說這個吻是她欠他的,這究竟是什麼跟什麼啊?  

    「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岳小姐。」柯德勒平靜地說。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倫薩穆公爵。」岳飛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他親密的稱呼讓她心神大亂,但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強辭奪理也不該脫離現實,他不會神經短路了吧?  

    「你欠我的可多了,不過我會一樣一樣的把它要回來,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柯德勒笑了。沒人能欠他而不還,而她這三年來連同本金加利息,恐怕一輩子都不夠償還。  

    「無聊!我沒欠你就是沒欠你,倫薩穆公爵,我尊重你是來自外國的貴賓,但這不代表你就能隨意輕薄我。」莫名其妙話卻讓她感到心悸,彷彿她真的欠了他什麼東西未償還似的;而他的表情是認真的,難道她真的欠他什麼東西嗎?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是嗎?只要我願意,貴地的法律能奈我何?」柯德勒不以為然的一聳肩,視線輕佻地上下打量她。  

    「你!」岳飛氣結地瞪著他。仗著外交豁免權的他的確不受台灣法律限制,但他不是紳士嗎?顯然她錯看了他。  

    門外再度傳來敲門聲,這回未聞室內人有所回應,大門已由外往內被大力推開,進來的是路易斯。  

    「倫薩穆公爵,我不打擾您的雅興,我出去了。」一看見路易斯,岳飛不禁暗鬆一口氣。無法再面對柯德勒放肆的眼眸,她忙不迭地拋下話,然後轉過身,幾乎是逃難似的走出包廂。  

    「誰准你進來的?」坐回沙發,柯德勒漫不經心地撥過一撮掉落額前的頭髮。「我不進來,外面那一群警察就要衝進來了。公爵,想談情說愛也該看地方。」看柯德勒舒適地靠坐回沙發上,一副安我自得的表情,路易斯不禁挑起了眉。看岳飛匆促的模樣離開也知道他一定做了不合時宜的舉動。  

    「住口。」撥弄頭髮的手停在半空中。  

    「被我說中也不需要惱羞成怒。公爵,操之過急是不行的。」路易斯若有所指地說。看來他不止做了,還做得相當徹底。  

    「你說完了沒?」柯德勒瞇起眼,坐正身軀。  

    「說完了。」路易斯悻悻然地閉上嘴巴。  

    「嚴逸琛人呢?」柯德勒站起身,明白岳飛那近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樣,顯然是他那一番話嚇到了她,可能還會引來她的反感,不過他已無法再等下去。  

    「警察臨檢,他能不陪在一旁嗎?」路易斯沒好氣地看著他,待發現他正朝大門走去,他難以置信地橫擋在他身前。「公爵,你不能去。」  

    「讓開。」柯德勒挑了挑眉。  

    「你瘋了!時間不對,場所也不對,你就不能再等一天嗎?嚴逸琛……」那眼神是不顧一切的執拗,而且還身體力行。路易斯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可能真的要這麼做吧?  

    「有你在就夠了,別告訴我你不行。」不愧是路易斯,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柯德勒微微一笑。  

    「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適不適合。你真要這麼做嗎?當著台灣警察的面,你知道這會帶來多少不必要的困擾?就照嚴逸琛的安排進行不是皆大歡喜?」路易斯說到後頭幾乎是氣急敗壞,因為柯德勒居然笑了,好像他說的都是廢話。  

    「你到底行不行?」他問,語氣中有不容質疑的怒氣。  

    「行,但是……算了,你根本就聽不進去。希望我不會因你的一意孤行、任性妄為和完全不體恤下屬安危的主子而被台灣警察送到綠島去。」路易斯挫敗地說。「或許。不過執行的人是你,我可是一點都不擔心。」柯德勒微皺起眉。天殺盟第一把交椅真進了綠島吃免錢飯,那麼天殺盟早就關門大吉了,他還當什麼天王?  

    「你可真看得起我,眾目睽睽之下,尤其你的小愛人還見過我,你不擔心我可擔心。」路易斯沒了氣地諷刺,一想到待會他所要執行的任務,他就心裡不舒坦。明天就要進行的計劃卻要搶先一步,真有這麼迫不及待嗎?  

    「哪來這麼多話說。」柯德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後舉步往大門走去。  

    「賣命的人是我,我當然有話要說。」路易斯一撇嘴。這回他沒再擋著他,因為擋也沒用,誰叫他是主子?從他坐上天王的寶座之後,他就沒一天清閒,單是為伺候他這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他不知在鬼門關前徘徊過多少次?就不能按部就班嗎?大家都輕鬆點不是很好嗎?  

    「你可以別來。」柯德勒停下腳步。  

    「我能不去嗎?  

    「那就別說廢話。」  

    「是的,公爵。」廢話?敢情他連發牢騷的權利都不被容許?路易斯相當郁卒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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