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布萊克,出神地凝睇索天澄毫不設防的睡顏。
那仿佛出自名匠精雕細琢的五官、搪瓷似的肌膚,與抿著幾分慵懶的櫻唇,無論端詳多久都不減魅力,令人心蕩神馳。
披散在羽枕上的緞黑雲發,更為索天澄無暇的花容添增夢幻誘人的嫵媚,惹得布萊克很難移去駐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許是感受到布萊克灼熱的視線,索天澄漸漸轉醒。
映入她惺忪倩眸的第一個光景便是布萊克灼人心口的深邃炙眸。
索天澄不覺渾身燙熱,意識再清醒不過。
她旋即驚覺自己正全身赤裸的枕躺於布萊克的臂彎之中,且觸目可及之處盡是玫瑰色的吻痕。
霎時,索天澄憶起昨夜的一切,無地自容得想掙開布萊克的臂彎。
布萊克卻不許。
他尚未欣賞夠她的美麗嫵媚,豈容她逃避遮掩?
索天澄盡管羞窘得紅霞滿布,依然撐著皇室名媛的自尊,反抗到底。
“放開我!別以為我是渺小的人類,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快放開我……”
一想到自己昨夜的放浪形骸,對這個男人百般無恥的迎合,索天澄便無法原諒自己。
她絕對不當這可惡男人的玩物!
尤其更不會忘記這男人早有了未婚妻一事……
索天澄的抵死反抗,壞了布萊克大好的心情,令他沉下了臉—變得比平時更形冷峻。
“誰准你反抗我?誰又准你對我說不?”布萊克反掌折枝般輕易制住索天澄的一雙素腕,將它們固定於羽枕上。
她的雙腿則是被布萊克的身軀制肘,一樣動彈不得。
“不……”感覺到布萊克邪惡的視線正燙灼著自己劇烈起伏的酥胸,索天澄更加羞窘地反抗。
“我說過不許你說不!”布萊克戲誰地朝索天澄艷紅的蓓蕾挑逗的吹氣,惹得索天澄頻頻輕顫緊閉雙唇,不敢再開-朱唇,深怕發出的聲音不再是反抗的話語而是無法自己的愉悅低吟。
布萊克滿意地進一步侵犯她布滿玫瑰色吻痕的胸口,邪氣地加深那斑斑嫣紅。
索天澄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對布萊克激烈的吮吻作出回應—她不許自己再似昨夜那般恬不知恥。
布萊克讀透索天澄的心思,興致盎然地以摧毀她的意志為樂,不停地挑逗吮吻她的每-香肌。一次比一次銷魂,一次比一次令人難以抗拒。
不消多時,索天澄已經潰敗得狼狽不堪,羞憤至極地嬌喘著哽咽:
“住手……我不是你的玩物,我不要當你的玩物,放開我……”
豈知她一番話無端引發布萊克的怒火,給自己招來更激烈的對待。
“不──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住手──”
布萊克恨透“玩物”這字眼,他何時給她烙上這等印記?
該死的東西……
玄冰宮一早便陰風慘慘,劍拔弩張。
宮裡的侍女從未見過主子如此盛怒,全嚇得四處逃竄,只有忠心耿耿的貼身侍女銀冰依舊待在玄冰身邊聽令候傳。
“你說的全是真的?”玄冰滿心妒恨,不肯輕信的反覆質問銀冰。
“銀冰不敢說謊。布萊克公爵確實將那人類女子毫發無傷的自魍魅森林帶返西城,安置在水雲軒,還破例送那人類女子一名侍女、一件晚禮服和一只寵物。而且聽說公爵他昨夜還──”
“住口,不准再胡謅!布萊克公爵是何等尊貴之身,怎麼可能寵幸微不足道的卑賤人類?”玄冰恨不得將索天澄拆筋扒骨,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區區人類女子居然敢魅惑她未來的夫君!?
銀冰完全是支持主子的,她趁隙提出建言:
“小姐,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公爵昨夜究竟是否真有臨幸那人類女子,小姐您何不親自試探?”
“我干嘛做那等丟人現眼的事?”玄冰斷然否決。
無論她心裡如何愛慕布萊克,她身為冰霜女神、撒旦皇妹的高貴身分和無上自尊絕不容她低頭。
銀冰自然了解這點,鍥而不捨的獻計:
“小姐請先聽銀冰把話說完。”見玄冰不置可否,銀冰便順勢暢言:“今夜撒旦王不是在東城宴請冥界的王公貴族嗎?布萊克公爵必在受邀之列,屆時定會出席王宴,小姐只要……”
玄冰聽得冷眸迸射光彩,唇邊逸洩可行的贊許……
魔王撒旦居住的東城,今夜顯得格外熱鬧非凡。冠蓋雲集,美不勝收。
本來路西華舉辦這等王宴是屬於例行聚會,純粹是聯誼性質,並無特殊目的。
今夜卻顯得格外不同凡響。
所有與會嘉賓的焦點話題皆如出一轍:
死神布萊克公爵最新挑選的人類新娘索天澄。
大伙兒皆極為好奇這個人類女子究竟有何特殊之處,居然那麼好本事能令冷酷無情、執法甚嚴的布萊克為她以身試法,且一而再的破例。
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爆炸性新聞,近日來早已成了地獄冥界無人不知的熱門話題。
因此今夜與會的王公貴族比起平時多出甚眾,他們全是為了一睹索天澄廬山真面目而來。
他們相信布萊克一定會帶索天澄出席今夜的晚宴。
而布萊克亦不負眾望的帶著索天澄同行……
眼看宴會人口愈來愈形迫近,索天澄恨不得能立即消失,免去招人恥笑的悲慘命運。
怎奈在布萊克的神力之下,她完全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只能宛如木偶般聽從布萊克的命令行事。
此刻,她便是在布萊克的命令下,打鴨子上架的一步步移向櫛比鱗次的宴會人潮。
一觸及胸口和肩上遍布的吻痕,索天澄便想挖個洞躲起來。
布萊克怎能這般待她?
這個可恨的男人居然迫她身著無肩帶低胸晚禮服出席宴會,硬生生地讓她滿身的玫瑰色吻痕無所遁形的裸裎於外,除非是瞎子,否則任誰都能一覽無遺。
想到這兒,索天澄便羞忿得想就此消失。
布萊克怎能如此懲罰她?太殘忍了……
偏偏時間之神也未善待她,在她自憐之時,布萊克已將她帶入晚宴之中。待索天澄定神,他們早已沐浴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多時。
索天澄幾乎不敢抬頭,惟恐會和周遭輕謾嘲鄙的視線交會,那會令她羞慚得無以復加。
她亦不敢去細聽旁人的耳語,深怕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會因無情的譏誚更形殘破。
“誰許你低首?把臉抬起來。”布萊克在索天澄耳畔低聲下令。
僅管索天澄心裡有千萬個不願,卻也只能無奈的聽令抬首,准備接受眾人輕蔑的注視和鄙夷的嘲諷。
然,出她意料的,她所觸及的光景並非如她想像那般。
舉凡驚艷的、贊歎的、好奇的、不可思議的、妒羨的……形形色色的目光神情包羅萬象,就是遍尋不著她所噫想的輕鄙嘲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索天澄如墜五裡霧中,不過心頭那股偌大的壓力頓時減褪不少。
正當索天澄匪夷所思之際,撒旦路西華已穿過賓客,筆直的朝布萊克和索天澄走來。
此待,布萊克伸出手像是宣示主權所有般地緊扣住索天澄曼妙的纖腰,以一貫的冷漠迎視漸漸欺近的路西華。
“這個漂亮的絕色佳人想必就是你最新迎娶的人類新娘吧?”路西華明知故問,態度依然是看似溫和卻給人莫測高深的神秘。
布萊克也以不變的冷然相待──冰寒著一張沒有表情的酷臉,不吭半聲。
放眼地獄冥界,恐怕也只有他這位死神公爵膽敢如此對待撒旦路西華了。
路西華存心挑起戰火般,目光放肆地在索天澄袒露的胸前游走,煽風點火的朗聲笑道:
“好個標致的人間絕色,難怪布萊克這個冷血怪胎會為你大動凡心,破例寵幸你,連我都想要你呢!小美人。”
路西華這一番話無疑是證實了布萊克真有寵幸索天澄的謠言,當下引起一陣嘩然。
布萊克明知路西華純粹是挑釁,不是真的想染指索天澄,但是他一雙寒眸卻是忍不住的冷瞪路西華。
這一瞪,路西華是不痛不癢,倒是嚇壞了滿廳的王公貴族。
路西華見狀不覺縱聲大笑。
“好大的醋勁哪!我想我還是別招惹咱們這位小美人才好,免得何時遭遇不測還搞不清楚所為何來唷!”
隨待在布萊克身邊的阿比斯十分欣賞路西華的作風。
它一眼就看出路西華這一連串的作為是在幫布萊克的忙,好教所有王公貴族知到覬覦索天澄美色的下場,令他們不敢擅動染指索天澄的邪念。
路西華此番作為與布萊克強迫索天澄出席宴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哪!
索天澄倏地感到背後射來一道寒徹心肺的冷光令她不禁回眸。
結果她並未尋獲任何可疑人物。
會是她神經過敏?
不,絕非過敏,她深切的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寒而顫的森涼,極其不懷好意,和周遭滿布的視線截然不同。
究竟是誰?
“你在想什麼?”布萊克托高索天澄的下巴,目光凌厲的直射進她的眸底,彷-連她的心也一並看透。
索天澄居然莫名地心跳加速,遲遲發不出聲音應對。
布萊克便更認定她必是心裡有鬼,冷不防的含恨低咒:
“不許想我以外的男人!”他突然恨透自己曾經化身的人類男子──地獄島島主。
索天澄雖不明白布萊克為何突出此言,卻把握機會挑釁冷哼:
“你在吃醋不成?”
原來這個貴為死神的男人也和凡夫俗子一樣自私自利,即使是視為玩物的女人,也不許她們想別的男人哪!
布萊克不是省油的燈,一眼便看透索天澄挑釁他的企圖。他心中是被挑起熊熊怒焰,但卻未如索天澄想像般被當眾激怒,而是連本帶利的回報在索天澄身上──
只見他倏地俯傾身軀,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火辣辣的吮吻索天澄的瑣骨,那深沁心扉的熾烈激情,挑弄得索天澄難以自持地發出愉悅的嬌喘與輕吟……
布萊克這史無前例的大膽狂行令與會賓客全看傻了眼。
索天澄羞得無地自容,卻又無力阻止自己自喉間不斷逸出的放浪呻吟。
該死的男人居然用這等下流的方式懲罰她的出言不遜,太可恨了……
可她更很無力抗拒的自己。
早知會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她發誓即使打死她也不會當眾挑釁這個可怖的男人。
“公爵!”一個冰中帶恨的森冷叫喚解救了索天澄。
布萊克因兀然欺近的玄冰而停止吮吻索天澄,但並未松開束縛她的臂膀。索天澄亦被這位艷若桃李的冰山美人奪去注意力而忘了和布萊克之間的齟齬。
沒來由的,索天澄腦海裡飛快閃過這冷艷女子便是那道寒光之主的念頭……
會嗎?
在索天澄陷入疑雲之時,玄冰已再度開口:
“久違了,公爵。”
索天澄發覺這個冰山美人在和布萊克說話時,神色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柔媚,想必是十分愛慕布萊克。
這想法令索天澄一顆心再度莫名的郁悶起來,尤其她聽到周遭的耳語,知曉這位冰山美人便是布萊克的准新娘──冰霜女神玄冰女伯爵時,心中那股窒悶抑郁更形濃烈,幾乎令她昏厥。
布萊克始終不發一言,但玄冰並不介意,任誰都知道這是布萊克一貫的作風。
適巧侍者端著盛酒托盤經過,玄冰順勢熱絡的向布萊克邀酒:
“不喝杯酒嗎?”
布萊克意外地遂了玄冰的心願,向侍者要了兩杯酒。
玄冰正滿心歡喜的准備接手布萊克遞給她的酒杯時,赫然驚覺布萊克並無意與她共飲,而是把酒給了他懷中的索天澄。
“喝!”布萊克簡潔地對索天澄下令。—索天澄滿腹不悅與委屈的拒絕:
“哼!”
布萊克不動聲色的品酌遭拒的醇酒,轉眼一把扯仰索天澄令他惱恨的倔強小臉,以吻強行喂入醇酒。
不勝酒力的索天澄被濃郁的酒味嗆得猛咳,眼淚幾乎被逼了出來。
然,那被酒精染紅的粉頰和小嘴更形嫣紅嬌媚,令人產生極欲品嘗的欲望,更招來布萊克再一次的強吻喂酒。
“不……”幾經折騰之後,索天澄已被酒氣薰得微暈,虛軟無力的偎在布萊克懷裡嬌喘。
那弱不禁風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換來布萊克一次又一次的強吻喂酒,直至索天澄完全無法站立的癱軟在他懷中。
玄冰目睹此景,心中妒恨至深。
但她依然不肯輕易相信布萊克會破例對卑賤的人類動情,再一次主動示意:
“公爵不跳舞嗎?”
話聲方落,她業已准備好隨時接受布萊克的邀舞。
豈知布萊克再度摧毀她的期待,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般,強行將已經處於天旋地轉狀態的索天澄拉進舞池翩翩起舞。
與會賓客又是一陣嘩然──布萊克與人共舞可是三百年來頭一遭呢!
索天澄可沒閒工夫顧及周遭的驚愕,她自己正身陷窘境難於脫身哪!
“放開我!我不要跳舞,我頭好量,站不穩了,快停……”索天澄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
布萊克卻存心和她作對似的,故意領著她連轉了好幾個圈,弄得索天澄天旋地轉,倉皇無助的哀叫:
“快停……我睜不開眼睛快跌倒了……”
“怕跌倒就抱住我!”布萊克難得大方的道。
索天澄這才明白他的居心,惱怒倔強的反抗到底:
“不必!”
“是嗎?”布萊克不以為忤,只是再度領著她不曾停歇的轉了一圈又一圈。
索天澄實在難過得無法承受,不得不伸手緊抱住布萊克的頸項,出聲討饒:
“別再轉了,求你……我真的好難過……”
布萊克聞言,滿意地停下舞步。冷峻的神情放柔不少,流洩難得一見的柔情將纖弱無助的索天澄打橫抱起,逕自離席返回西城,全然不管那滿室的驚詫目光。
當然,他更未察玄冰那溢滿妒恨的陰沉……
回到水雲軒,自天旋地轉中恢復後的索天澄一直埋首羽枕下,羞忿不甘的邊哭邊罵:
“可惡的布萊克,居然這樣欺負人,太過分了,可惡──”
一想到宴會上的種種,索天澄便憤恨難平。
妮可從未見過索天澄如此激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在她的記憶中,索天澄自小到大都是安靜而溫柔的淑女,鮮少有情緒上的起伏,更不曾與人爭執結怨。
阿比斯的反應可就截然不同。
它饒富興味的凝睇義憤填膺的索天澄,替布萊克說起了公道話來:
“丫頭,你怕是誤會公爵了。”
“誤會?他百般欺負我叫誤會?”索天澄埋怨地淚瞪阿比斯。
她無法接受一向偏袒她的阿比斯這會兒居然幫起那個可惡的男人。
阿比斯自然了解索天澄的不是滋味,但它依然不受影響的暢言:
“公爵的作法或許強硬了些,但他迫你袒露吻痕絕非想令你當眾難堪,而是在宣示主權所有,好讓其他王公貴族不敢打你的主意。”
“那又如何?他不過是在向眾人宣告我是他的禁臠,不許別人分享的玩物罷了,難不成我該為此對他感激涕零?”索天澄一想到自己在布萊克心中的定位是如此不堪,便不由得委屈怨懟。
“你錯了,丫頭。在地獄冥府之中,人類亡魂可說是地位最卑賤的層級,任何地獄貴族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加以蹂躪凌辱。像你這般人間絕色,更是地獄貴族們最愛糟蹋的獵物。若非公爵當眾宣示你屬於他,只怕此刻你已淪為那些貴族們爭相糟蹋蹂躪的玩物了。”阿比斯說的全是實情。
“你胡說,布萊克才沒那麼好心呢!”索天澄是聽得有些動容,但一想到布萊克那位艷冠群芳的准未婚妻,她便又拒絕接受阿比斯所說的事實。
妮可也忍不住好言相勸:
“小姐,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親見目睹不少人類美女慘遭凌辱玩弄,包括公爵的人類新娘也不在少數……”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索天澄捂住雙耳吼嚷。
她才不要上那個可惡男人的當!
阿比斯極能理解索天澄的反應,它輕拍索天澄倔強的肩頭,好聲好氣的安撫她:
“好了,丫頭,反正事情都過去了,你再氣再恨也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不如好好休息一番。我有些公事得去處理,待我處理完畢回來就帶你四處瞧瞧去,如何?”
“真的?”索天澄聞言總算破涕為笑。
“好好休息,乖!”阿比斯愈來愈有為人父的感覺了。
交待妮可好生侍候索天澄之後,阿比斯便自水雲軒消失,處理公事去矣。
妮可幫索天澄梳洗時,在一旁玩耍的小貓咪妮妮突然跑到外頭去。
“妮妮,你要去哪兒?快回來,妮妮!”
索天澄怕妮妮四處亂闖遭遇危險,尾隨追了出去。
“小姐,等我。”妮可不放心主子也匆匆跟上。
“妮妮,等我,你究竟要去哪裡?”索天澄氣喘吁吁的緊追不捨。
妮妮卻一個勁兒地直向前奔,索天澄只好捨命陪君子的追到底。
追著追著,索天澄赫然發現妮妮正奔向一處斷崖,而且沒有停下的跡象。
索天澄心生不妙,使勁飛撲上前,想在妮妮墜崖前捉住它。
然,當她接近斷崖時,背後突地襲來一股莫大的推力,硬是將她推下斷崖──
“啊──”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