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風的膝蓋骨跌脫了。馬德蘭伯伯叫人把他抬進療養室,這療養室是他為他的工人準備的,就在他的工廠的大樓裡,有兩個修女在裡面服務。第二天早晨,那老頭子在床頭小桌上發現一張一千法郎的票據和馬德蘭伯伯親筆寫的一句話:「我買您的車和馬。」車子早已碎了,馬也早已死了。割風的傷醫好以後,膝頭卻是僵直的。馬德蘭先生通過那些修女和本堂神甫的介紹,把那老頭安插在巴黎聖安東尼區的一個女修道院裡做園丁。
過些日子,馬德蘭先生被任命為市長。沙威第一次看見馬德蘭先生披上那條表示掌握全城大權的綬帶時,不禁感到渾身哆嗦,正如一隻狗在它主人衣服底下嗅到了狼味。從那天起,他盡量躲避他。如果公務迫切需要非和市長見面不可,他便恭恭敬敬地和他談話。
馬德蘭伯伯在濱海蒙特勒伊所造成的那種繁榮,除了我們已指出的那些明擺著的事實以外,還有另外一種影響,那種影響,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也還是同等重要的。這是一點也不會錯的,當人民窘困、工作缺乏、商業凋敝時,納稅人由於手頭拮据,一定會拖欠稅款,超過限期,政府也一定得耗費許多催繳追收的費用的。在工作很多、地方富裕、人民歡樂時,稅收也就會順利,政府也就會節省開支了。我們可以說收稅費用的大小,是衡量人民貧富的一種百無一失的氣溫表。七年來,濱海蒙特勒伊一縣的收稅費用已經減了四分之三,因而當時的財政總長維萊爾1先生曾多次提到那一縣的情形來和其他縣份比較。
1維萊爾(Villele,1773—1854),伯爵,法國復辟時期的正統主義者,極端保王派,曾任首相(1822—1828)。
芳汀回鄉時,那地方的情形便是這樣。家鄉已沒有人記得她了。幸而馬德蘭先生工廠的大門還像個朋友的面孔。她到那裡去找工作,被安插在女車間,那種技術對芳汀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她不可能做得很熟練,因此她從一天工作中得來的東西很有限,僅夠她的生活費,但問題總算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