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更衣室裡,有六七位醫生正在等肯-馬洛裡的到來。
他走進更衣室的時候,格倫迪說:「歡迎勝利凱旋的英雄!我們希望聽到所有的精彩細節。」他得意地笑起來。「不過,難題在於,老兄啊,我們要聽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我有點不大走運。」馬洛裡微笑著說。「但是你們還是趕緊把錢準備好為妙。」
凱特和佩姬正在作術前消毒。
「你有沒有給醫生做過手術?」凱特問。
「沒有。」
「你好福氣。他們是世界上最惡劣的病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你在給誰開刀?」
「默文-『別弄疼我』-富蘭克林醫生。」
「祝你走運。」
「我需要運氣。」
默文-富蘭克林醫生是個60多歲的男人,清瘦、禿頂,性情暴躁。
凱特定進他的病房時,他就嚷起來,「你來的正是時候,那張渾帳電解質檢驗報告送回來沒有?」
「來了,」凱特說。「結果正常。」
「誰說的。我可不相信那個他媽的化驗室。一半時間裡他們都不知道在幹什麼。你得想辦法確保輸血時別搞錯了。」
「我會想方設法保證做到的,」凱特耐著性子說道。
「誰來做這個手術?」
「朱爾根森大夫和我。富蘭克林大夫,我向你擔保,你不必有任何顧慮。」
「他們給誰的腦瓜開刀,你的還是我的?所有的手術都很危險。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因為有他娘的一半外科醫生找錯了職業。他們本應該去當屠夫才是。」
「朱爾根森大夫醫術很高的。」
「我知道他高,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他碰我一下的。麻醉師是誰?」
「我想是米勒大夫吧。」
「那個庸醫?我不要他。給我另找一個。」
「富蘭克林大夫……」
「給我另找一個。看看哈利伯頓在不在。」
「好吧。」
「把手術室的護士姓名告訴我,我要一個一個檢查一遍。」
凱特不客氣地直盯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歡自己給自己動手術?」
「什麼?」他凝視凱特片刻,然後溫順地笑起來。「我想不是吧。」
凱特溫柔地說,「那你為什麼不放手讓我們來對付呢?」
「好吧。你還有點道理?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護士給你服過鎮靜藥了嗎?」
「服過了。」
「那好。我們還有幾分鐘就準備好了。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是的。告訴那愚蠢的護士我的血管長在哪裡。」
4號手術室裡,默文-富蘭克林大夫的腦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他在從病房到手術台一路上抱怨個沒完。
「記住,」他說。「麻藥只要上到一點點就行了。腦部是沒有感覺的,只要有一點就足夠了。」
「我知道,」凱特耐心地說。
「溫度必須保持在不超過40度,這是最高點。」
「對。」
「開刀時放點快節奏的樂曲。這能讓你腦袋警覺點兒。」
「對。」
「保證有個手術助理護士呆在那兒。」
「對。」
就這樣一句不停地接著一句。
當富蘭克林大夫的頭骨口子鑽開的時候,凱特說,「我看見血凝塊了。看上去不是很糟糕。」她繼續幹著。
3小時後,他們開始合攏刀口時,外科主任喬治-英格倫進了手術室,走到凱特身旁。
「凱特,你這兒是不是差不多了?」
「我們馬上就完工。」
「讓朱爾根森大夫接著干。我們現在就需要你。有個緊急病人。」
凱特點點頭。「就來。」她轉身對朱爾根森大夫說,「你在這兒把它做完好嗎?」
「沒問題。」
凱特跟著喬治-英格倫走出去。「出什麼問題了?」
「按計劃你呆會兒要做個手術,但你的病人已經開始出血。他們正送他去3號手術室。看起來他熬不過去了。你得趕緊開始。」
「誰?」
「一位叫迪內托的先生。」
凱特看著英格倫,嚇呆了。「迪內托?」如果迪內托先生死了,你和你混帳的一家子都得完蛋。
凱特急急匆匆地沿著走廊向3號手術室奔去。裡諾和影子朝她靠上來。
「什麼事?」裡諾問。
凱特口乾舌燥,話也幾乎說不出。「迪內托先生開始腦出血。我們必須馬上給他開刀。」
影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就快開!記住我們對你說的話。讓他活著。」
凱特掙脫開,慌忙衝進手術室。
因為計劃變動,萬斯醫生來和凱特一同做這個手術。他也是個很好的外科大夫。凱特開始按常規清潔消毒:每隻胳臂半分鐘,然後是每隻手半分鐘。她照此作過之後又開始消毒指甲。
萬斯醫生走到她身邊也開始清潔消毒。「你感覺如何?」
「很好,」凱特沒說實話。
盧-迪內托神志不清地躺在輪床上被推進了手術室,然後被小心翼翼地移到手術台上。他被剃光了的頭已經消過毒,塗上了硫柳汞溶液,在無影燈下閃閃發光,像個亮晶晶的大桔子。他像死了一樣毫無血色。
手術小組已各就各位:萬斯醫生,另一名住院醫生,一名麻醉師,兩名手術助理護士,一名負責血液循環的護士。凱特檢查了一番,以確保所有設備都已準備就緒。她看了看牆上的各種監視器——氧飽和,二氧化碳,體溫,肌肉刺激器,心前區聽診器,心電圖儀,自動血壓儀,分離警報裝置。一切都處在良好的工作狀態。
麻醉師把一個量血壓用的橡皮囊袖帶綁在迪內托的右臂上,然後又把一個橡膠面罩扣在病人臉上。「好的,現在開始深呼吸,猛吸三口氣。」
沒等開始吸第三口氣,迪內托就睡過去了。
手術開始。
凱特大聲報告著。「腦中部有一損傷區,由一個阻斷主動脈瓣膜的血凝塊引起。它隔斷腦右邊一個小血管,並已稍稍延伸進腦右部。」她向更深處探查。「它位於大腦中水管較低部位。手術刀。」
電鑽鑽開一個大約有一角硬幣大小的小孔,露出硬腦膜。接著,凱特切開硬腦膜,露出下面一部分小腦皮層。「鉗子!」
助理護士把電鉗遞給她。
刀口用一把小牽開器撐開,並保持不動。
「血出得太多了,」萬斯說。
凱特拿起電烙器,開始烙出血部位。「我們能控制得住。」
萬斯醫生開始用捂在腦硬膜上的軟棉球吸血。腦硬膜表面滲出的小血管清晰可見,並且已經凝固。
「看上去挺好,」萬斯說。「他能挺過來。」
凱特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一刻,盧-迪內托突然身體發硬,抽搐起來。麻醉師大聲叫道,「血壓下降!」
凱特說。「增加輸血量!」
他們全都看著監視器屏幕。曲線正在迅速變平。兩下急促的心跳之後,跟著就是心室的纖維性顫動。
「用電擊激活他!」凱特喊起來。她迅速地把電極板連在他身體上,然後打開機器。
迪內托的胸膛猛地向上一縱,然後又落下。
「給他注射腎上腺素!快!」
「沒有心跳!」麻醉師過了一會兒叫起來。
凱特又試了一次,提起控制器。
再試一次,只有極短的一下抽動。
「沒有心跳!」麻醉師又叫起來。「心搏停止,心律全部消失。」
凱特絕望地作了最後一次嘗試。迪內托的身體經過電擊後,這一回蹦得更高,然後又落下來。沒有成功。
「他死了,」萬斯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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