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朗坎斯特——朗坎斯特——菲茨傑拉德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室裡,史蒂夫-斯隆和西蒙-菲茨傑拉德兩人正喝著咖啡。
「詩人莎士比亞說過,『丹麥王國的王宮裡出現了蛀蟲』。」
「你在為什麼事煩惱?」菲茨傑拉德問道。
史蒂夫歎了一口氣。「我還說不準。是斯坦福那一家子。他們讓我感到困惑。」
西蒙-菲茨傑拉德哼著鼻子說:「我也有同感。」
「我反覆思考著一個問題,西蒙,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是什麼問題?」
「他們急於將哈里-斯坦福的屍體從墳墓裡挖掘出來,是為了能夠將他和那個女人的DNA作一次對照性鑒定。因此,我認為我們得作這樣的假設:那屍體被盜的唯一可能的動機一定是那個女人的DNA與哈里-斯坦福不能吻合。假如那女人是個騙子的話,那麼,唯一能從中漁利的人將是她自己。」
「是的。」
「然而那位名叫弗蘭克-蒂蒙斯的私人偵探,我曾去芝加哥區律師事務所核實過,他很有名望。他出具的指紋證明那女人是真正的朱莉婭-斯坦福。我的疑問是,究竟是誰盜走了斯坦福的屍體?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這個疑問可是價值十億美元啊!假如……」
寫字檯上的對講機嗡嗡地傳來隔壁秘書的聲音。「斯隆先生,有您的電話,您可以在裡面接。」
史蒂夫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機。「喂……」
對方說:「斯隆先生,我是斯坦福法官。假如今天早上你能來一趟玫瑰山的話,我將深表感謝。」
史蒂夫-斯隆瞥了一眼菲茨傑拉德,說:「可以,一小時後到行嗎?」
「說定了,謝謝你。」
史蒂夫放下話筒。「斯坦福要我去一下他那兒。」
「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十有八九,他們想加速辦理遺囑檢驗,這樣他們可以早些獲得那筆巨款。」
「是李嗎?我是泰勒。你好!」
「我很好,謝謝。」
「我可真想念你啊。」
對方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也想你,泰勒。」
這話使他十分激動。「李,我要告訴你一些令人激動的消息。我不能在電話裡細談,不過是使你十分開心的消息。那次你和我……」
「泰勒,我得走了。有人在等我。」
「可是……」
電話掛斷了。
泰勒在那裡坐了一會兒,心想:若他不是當真的話,他不會說想念我。
在玫瑰山莊的大會客廳裡,除了伍迪和佩姬外,一家子的人都聚齊了,史蒂夫仔細地察看了他們的表情。
斯坦福法官似乎若無其事,顯得很放鬆。
史蒂夫瞥了一下肯德爾,她好像不大自然,顯得有些緊張。她的丈夫是專程從紐約趕來聚會的。史蒂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馬克。這位法國小伙子長得很帥,看起來比他的妻子年輕幾歲……。朱莉婭也在場,她剛被這個家族所接受,但她表現得似乎很冷靜。我本以為一個剛剛繼承了十來億美元遺產的人會顯得有些激動,史蒂夫暗自思忖。
他又掃視了大家一眼,看看他們中間是否有人對哈里-斯坦福屍體的偷盜負有責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是哪一個呢?他為了什麼要這麼幹。
泰勒首先開口了。「斯隆先生,我熟悉伊利諾斯州遺囑檢驗的法律程序,但是,我不清楚它們與馬薩諸塞州的做法有多大區別。我們很想知道有沒有法子加快辦理遺囑檢驗手續。」
史蒂夫暗自好笑。我應該讓西蒙與我打賭的。他對泰勒說:「我們已經在辦理了,斯坦福法官。」
泰勒直截了當地說:「斯坦福這個名字也許有助於加快辦理。」
在這一點上他是對的,史蒂夫想。他點了點頭。「我將盡力而為,只要有任何可能……」
從樓梯上傳來了聲音。
「閉嘴,你這愚蠢的母狗!我再也不想聽你講話了,懂嗎?」
伍迪和佩姬下了樓梯,走進了客廳。佩姬的臉腫得很厲害,一隻眼眶也發青了。伍迪咧嘴笑著,兩眼炯炯有神。
「喂,大家好。我希望聚會還沒有結束。」在座的都吃驚地看著佩姬。
肯德爾站起身來說:「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我撞在門上了。」
伍迪坐了下來,佩姬緊挨著他坐下,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親愛的?」佩姬點點頭,卻不敢說話。
「好了,」伍迪轉身向大家說。「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
泰勒厭煩地看著他。「我剛才問斯隆先生是否能加速辦理遺囑驗。」
伍迪咧嘴笑了笑。「那很好。」他轉身對佩姬說:「你需不需要換衣服,親愛的?」
「我不需要換衣服。」她膽怯地說。
「那好,你不想去哪兒,對嗎?」他轉身對大家說。「佩姬非常靦腆,她沒有什麼要說的,我說得對嗎?」
佩姬轉身跑出了房問。
「我去追她回來。」肯德爾說。她站起身來,急急忙忙追趕她去了。
我的天哪!史蒂夫想。如果當著其他人的面伍迪會這樣做,那麼,當他和妻子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不知會是什麼情形?
伍迫轉身對史蒂夫說:「你在菲茨傑拉德的律師事務所有多長時間了?」
「五年了。」
「我真不明白,他們為我父親賣命怎麼受得了的。」
史蒂夫謹慎地說:「我明白你父親的確是……可能不好相處。」
伍迪哼著鼻子說:「很難相處?他是只兩條腿的怪物。你知道他給我們所有的人都起了綽號嗎?我的綽號叫查理。他是根據查理-麥卡錫這一名字給我起的,那是個名叫埃德加-卑爾根的口技藝人擁有的蠟制假人。他管我的姐姐叫矮種馬,因為他說她長著一張馬臉,泰勒被叫做……」
史蒂夫很不自然地說:「我覺得你不該……」
伍迪咧著嘴笑了笑。「好,不說了,十億美元能醫治多種創傷。」
史蒂夫站起身來說:「那麼,要是沒有其他事情,我想我該走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肯德爾在浴室裡找到了佩姬,用冰塊敷在她發腫的臉上。
「佩姬,你不要緊吧?」
佩姬轉過身來說:「我不要緊,謝謝你。對樓下發生的事情我……我感到難過。」
「你還在道歉?你應該怒不可遏才是。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打你的?」
「他沒有打我,」佩姬固執地說,「是我不小心撞在門上的。」
肯德爾挨近她。「佩姬,你為什麼要逆來順受呢?你知道你沒有必要這樣。」
佩姬沉默了片刻。「不,我一定得這樣。」
肯德爾看了看她,困惑地說:「為什麼?」
她轉過身來。「因為我愛他。」接著,她滔滔不絕說了起來。「他也愛我。相信我,他並不總是這樣的。問題是他……有時候他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說,當他毒癮上來的時候?」
「不!」
「佩姬……」
「不!」
「佩姬……」
佩姬猶豫了一會兒。「我想可能是的。」
「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就在我們結婚後。」佩姬的聲音嘶啞了。「事情是由馬球比賽引起的。伍迪從馬上摔了下來,傷得不輕。在醫院裡他們給他開了一些藥給他止痛。是他們讓他染上毒品的。」她看了看肯德爾,懇求地說:「你知道,這不是他的過錯,是吧?出院以後,他……他繼續吸毒。我每次勸他戒毒的時候,他就……打我。」
「佩姬,看在上帝的分上吧!他需要幫助!難道你不明白這一點嗎?這種事情,你一個人怎麼行呢。他是個吸毒成癮的人。他吸什麼毒品?可卡因?」
「不是。」佩姬稍作沉默後說:「是海洛因。」
「我的天哪!你不能設法救助他嗎?」
「我試過了。」她的聲音近乎是耳語。「你不知道我是怎樣設法救他的啊!他已經去過三次戒毒醫院了。」她搖了搖頭。「他好了一陣子,然後……又吸上了。他……他已經不能自拔了。」
肯德爾一把摟住佩姬。「實在對不起。」
佩姬強作笑顏地說:「我確信伍迪會好起來的。他在盡力,真的。」她的臉上露出喜色。「我們剛結婚的時候,與他在一起是那麼開心。我們總是樂呵呵的笑聲不斷。他常給我買些小禮物,而且……」她滿臉淚水地說,「我是那麼愛他。」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謝謝你,」佩姬低聲說,「我心領了。」
肯德爾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我們以後再談談。」
肯德爾下樓又坐到了他們中問。她心想,母親去世前,我們曾在一起憧憬美好未來。「你將成為一位著名的設計師,姐姐,而我將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運動員!」可是令人傷心的是,吉德爾想,他的理想本來是能夠實現的,而現在他卻變成了這樣。
肯德爾說不准她是在為伍迪還是為佩姬難過。
當肯德爾來到樓下的時候,克拉克走到她面前,手中拿著一隻托盤,上面放有一封信。「請原諒,肯德爾小姐。剛剛有一個郵遞員給您送來了一封信。」他把信遞給了她。
肯德爾吃驚地看了一下。「誰寄……?」她點了點頭。「謝謝你,克拉克。」
肯德爾打開信封,當她開始看信時,臉色刷地變得蒼白起來。「不!」她壓低嗓音說。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她感到一陣頭暈。她倚著桌子站在那裡,想喘喘氣。
過了一會兒,她轉身走進客廳,臉色仍然難看。碰頭會正要結束。
「馬克……」肯德爾強打起精神,「我可以見你一會兒嗎?」
他關心地看了看她。「當然。」
泰勒問肯德爾:「你沒事吧?」
她勉強地笑了笑。「我很好,謝謝你!」
她拉著馬克的手,領他上了樓。他們進了臥室,肯德爾就關上了房門。
馬克說:「怎麼回事?」
肯德爾將信遞給了他。信中說:
親愛的勒諾夫人:
恭喜,恭喜!我們世界動物保護協會欣聞你鴻運當頭。我們知道你對我們的事業甚為關心,我們指望得到你的進一步支持。因此,如果十天之內你能在我們蘇黎世的開戶銀行帳號上存入一百萬美元的話,我們將深表謝意!我們期盼很快就能聽到你的回音。
和其他幾封信一樣,所有的字母「E」都是破損的。
「這些雜種!」馬克暴怒地說。
「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肯德爾問道。
馬克氣憤地說:「他們只要看看報紙就行了。」他又將信看了一遍。「他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我們得去找警察。」
「不!」肯德爾叫了起來,「我們不能!太晚了!難道你不明白嗎?一切都會結束的,一切的一切!」
馬克將她摟在懷裡,緊緊地抱住她。「沒關係,我們會想出辦法來的。」
可是,肯德爾知道他們對此毫無辦法。
事情發生在六個月以前初春的一個令人愉快的日子裡。肯德爾在康涅狄格州的裡奇菲爾德市參加了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那次晚會很熱鬧。肯德爾與老朋友們盡情聊天,她還喝了一杯香檳酒。交談中,她突然看了一下手錶說:「哦,不!沒想到竟這麼晚了。馬克在等我哩。」
肯德爾匆匆與他們告別後就開車走了。在驅車返回紐約的途中,她決定沿著一條蜿蜒的鄉村小路去1684號公路回去。她在一個急轉彎處拐彎時,車速幾乎是每小時五十英里。一輛車子停在路的右邊,肯德爾自然轉向左邊。可就在這當兒,一個女人手拿一把剛摘的鮮花突然橫穿那條窄路。肯德爾拚命想避開她,但太晚了!此後的一切似乎都是模模糊糊地發生的,當她那輛車左前部的擋泥板撞倒那位女人時,她聽到了一聲令人作嘔的碰擊聲。肯德爾戛然剎住車,她的整個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她回頭走到那個女人旁邊,只見她躺在路上,滿身是血。
肯德爾站在那裡,嚇呆了。最後她彎下身去將那個女子翻過身來,觀察她那雙無光的眼睛。「哦,我的天哪!」肯德爾輕聲自語。她頓時覺得苦澀的膽汁直衝她的喉嚨。她絕望地抬起頭,不知所措。她驚恐地在周圍亂轉,看不到其他車輛。她已經死了,肯德爾想,我救不了她。這不是我的過失,但是他們會起訴我酒後魯莽開車。我的血液裡將會檢驗出酒精來,我會進監獄的!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女人的屍體,便匆匆跑回車子。左前部的擋泥板上有凹痕,上面血跡斑斑。我得把這輛車藏在哪個車庫裡,肯德爾想。警察會查找的。她上了車,開車逃跑了。
在駛向紐約的途中,她不時地看車子的後視鏡,生怕看到警車閃爍的紅燈和聽到警笛的鳴叫。她把車開到第九十六號大街的一家汽車修理行。她以前都是在這兒修車。該車行的老闆薩姆正在跟他的修理工雷德談話。肯德爾從車裡走了出來。
「晚上好,勒諾夫人。」薩姆招呼道。
「晚……晚上好。」她盡力不讓牙齒打顫。「夜裡把車在這兒存放一下好嗎?」
「好……好,請吧」
雷德看看擋泥板說:「勒諾夫人,這裡凹下去一大塊,看起來上面還有血跡。」
這兩個人瞧著她。
肯德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啊,我……我在公路上撞倒了一頭鹿。」
「你很幸運,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壞,」薩姆說。「我的朋友撞倒了一頭鹿,結果車子毀掉了。」他咧著嘴笑了笑。「那頭鹿也沒有受到多大傷害。」
「請你把車子開到車庫裡。」肯德爾神情緊張地說。
「當然。」
肯德爾向車行大門走去,回頭看了一眼。這兩個人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那塊擋泥板。
肯德爾一回到家就把發生的那起可怕事故告訴了馬克,馬克將她摟在懷裡說:「哦,我的天哪!親愛的,你怎麼會……?」
肯德爾抽噎著說:「我……我沒辦法。她橫穿公路時,我來不及剎車。她……她剛剛採花回去……」
「噓!我確信這不是你的過失。這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們得報警。」
「我知道。你說得對,我……我應該呆在那兒,等他們去。只是我……給嚇搏了,馬克,現在這是肇事逃跑。可是我對她也無能為力,她已經死了,你沒看到她那張臉,可怕極了。」
他久久地摟著她,直到她平靜下來。
肯德爾試探地說:「馬克……哦們非得報警嗎?」
他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在盡力抑制自己。「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嗎?我們無法讓她起死回生。再讓我受罰有什麼好?我不想這樣做。我們幹嗎不裝著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肯德爾,假如他們查到你……」
「怎麼會呢?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看見這件事情。你知道假如他們抓住我並把我送進監獄,我會怎麼樣?我會失去我的事業,失去我這些年來建立的一切家當,因為什麼?就因為一件已經發生的事!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又開始抽噎起來。
他緊緊地摟住她。「噓!我們想想辦法,我們想想辦法。」
各家晨報都將這件事大肆渲染了一番。死者當時是在去曼哈頓結婚的途中,這又給這起事故增添了戲劇色彩。《紐約時報》如實報道了這個新聞,但《每日新聞》和《新聞日報》都把它作為扣人心弦的戲劇來大加渲染。
肯德爾每種報紙都買了一份,對自己所做的事越來越感到恐懼。她的頭腦裡塞滿了各種可怕的設想。
要是我沒有去康涅狄格州參加我朋友的生日……
要是那一天我呆在家裡……
要是我沒有喝酒……
要是這個女人早幾秒鐘或晚幾秒鐘采鮮花……
我犯了殺人罪!
肯德爾想到她給那女人的家庭和她未婚夫的家庭造成多麼可怕的痛苦,不由得感到一陣噁心。
據報道,警方正在要求任何知道有關這起肇事逃跑案件線索的人檢舉告發。
他們無法找到我,肯德爾想。我只有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肯德爾去汽車修理行取車的時候,正好雷德也在那兒。
「我把車上的血跡擦掉了。」他說。「你要不要我把那凹陷部位修一下?」
當然!她早該想到這一點。
「好的,請吧。」
雷德用奇異的目光看著她。也許這只是她的想像?
「昨天晚上,薩姆和我談論這件事情。」他說。「這事有點蹊蹺,你知道,這不是鹿出沒的季節。」
肯德爾開始一陣驚慌,突然間口乾舌燥,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是一……一隻小鹿。」
雷德點了點頭,搪塞了一句:「一定是只小鹿。」
肯德爾把車開出車行時,她能感到他的眼睛在盯著她看。
肯德爾走進辦公室時,秘書納丁看了她一眼說:「你出什麼事啦?」
肯德爾愣住了。「你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你看起來沒精打采的。我給你拿些咖啡來。」
「謝謝。」
肯德爾走到鏡子前面。她的臉顯得蒼白而憔悴。只要看看我這張臉,他們準會知道我出事了!
納丁端了一杯熱咖啡走了進來。「來啦,這會使你感覺好一些的。」她好奇地看了看肯德爾說:「一切都好嗎?」
「我……我昨天出了點小事故。」肯德爾說。
「哦,有人受傷嗎?」
那位被撞死的女人的慘相仍然浮現在她腦海中。「沒有。我……我撞倒了一頭鹿。」
「你的車子怎麼樣?」
「正在修理。」
「我打電話給你的保險公司。」
「唉,不用了,納丁,別打。」
肯德爾察覺到了納丁眼睛裡的吃驚神色。
兩天後,她收到了第一封信:
親愛的勒諾夫人:
我是一個資金極其短缺的組織的主席。我確信你願意幫助我們擺脫困境。這個組織需要資金來保護野生動物。我們對鹿尤感興趣。你可以電匯五萬美元至蘇黎世瑞士信貸銀行,戶頭帳號為804072-A。我鄭重建議該款項必須在五日內匯到指定帳戶。
這封信沒有署名。信中所有的字母E都是破損的。信封裡附了一份有關這起事故的剪報。
肯德爾把這封信讀了兩遍。顯然這是一封恐嚇信。她苦思冥想找不到對策。馬克是對的,她想,我當時應該向警方投案。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更糟了,她成了逃犯。假如他們現在抓住了她,那就不僅意味著苦心經營的事業毀於一旦,而且還意味著坐牢和恥辱。
午飯時分她去了銀行。「我想電匯五萬美元去瑞士……」
那天晚上她一回到家,就讓馬克看了這封信。
他驚呆了。「我的天哪!」他說。「會是誰寄這封信的呢?」
「沒人……沒人知道。」她在顫抖。
「肯德爾,一定有人知道內幕。」
她渾身在抽搐。「當時四周沒有人,馬克!我……」
「等等。我們來回憶一下。你回城後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沒有哇。我……把車放在汽車修理行了,然後……」她停住了。「這裡凹下去一大塊,勒諾夫人。看起來上面還有血跡。」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馬克黨察到了她臉上的表情。「說呀?」
她慢吞吞地說:「車行的主人和他的機修工在那裡。他們看見了擋泥板上的血跡,我告訴他們我撞倒了一頭鹿。他們說,撞上一頭鹿,車子要損傷得更大一點才是。」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馬克……」
「什麼?」
「納丁,我的秘書。我也把這事告訴了她。我能看得出她也不相信我的話。這麼看來一定是這三個人中間的哪一個。」
「不!」馬克慢條斯理地說。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坐下,肯德爾,聽我說。如果這三個人中有一個人對你起了疑心,他們就可能把你的事情告訴許多人。有關這起事故各家報紙都報道了。有人已經根據現有的事實作了推斷。我認為這封信只是無中生有,他們想試探你。把那筆錢電匯出去是個可怕的錯誤。」
「但為什麼?」
「因為現在他們知道你是有罪的,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已經給他們提供了他們所需要的證據。」
「唉呀!天哪!我該怎麼辦?」肯德爾問道。
馬克-勒諾沉思了片刻。「我有個主意能查出那些壞蛋到底是什麼人。」
翌日上午十點,肯德爾和馬克坐在了波士頓第一證券銀行副總裁拉塞爾-吉本斯的辦公室裡。
「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吉本斯先生問道。
馬克說:「我們想查對一個蘇黎世的銀行帳號。」
「什麼?」
「我們想知道這是誰開的帳戶。」
吉本斯摸了摸下巴:「牽連到犯罪活動嗎?」
馬克馬上答道:「沒有!你幹嗎要問這個?」
「嗯,除非有某種犯罪行為,諸如掩飾來路不正的非法款項或者違反瑞士或美國的法律,否則瑞士政府是不會讓外人知道其銀行帳號的秘密的。他們的信譽靠的就是為客戶保密。」
「當真沒有什麼辦法了……?」
「抱歉,恐怕沒有。」
肯德爾和馬克兩人面面相覷。肯德爾的神情中充滿了絕望。馬克站起身來:「謝謝你能為我們騰出時間。」
「抱歉,沒能幫上忙。」他把他們送出了辦公室。
那天晚上肯德爾驅車來到車行時,薩姆和雷德都不在。肯德爾停好了車。當她從那間小辦公室走過時,她透過窗戶發現台架上放著一台打字機。她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很想知道它是否有一個破損的字母「E」。我得去看一下,她想。
她向那間辦公室走去,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就在她走向那台打字機時,薩姆不知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
「晚上好,勒諾夫人。」他說。「有事嗎?」
她嚇了一跳,迅速轉過身來。「沒有,我……我只是把車放在這裡。晚安。」她匆匆向門口走去。
「晚安,勒諾夫人。」
第二天早晨,當她經過車行辦公室時,那台打字機不見了。原來的那個地方卻放了一台個人電腦。
薩姆見她死死地盯著電腦,便說:「很像樣,是吧?我決定把這地方好好裝備一下,讓它跟上時代。」
他居然能買得起電腦?
那天晚上,肯德爾把這事兒告訴了馬克。他若有所思地說:「有可能,但是我們需要證據。」
星期一早上肯德爾來到辦公室時,納丁正在等她。
「你感覺好些了嗎,勒諾夫人?」
「好些了,謝謝!」
「昨天是我的生日。瞧,我丈夫給我買了什麼!」她向壁櫥走去,拿出了一件豪華的貂皮上衣。「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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