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和帕德裡克吵架吧,有嗎?」梅萊特。皮爾遜坐在臥室裡的鏡子前,把髮夾在頭髮上。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法官穿著襯衫站在那裡,把褲子疊得整整齊齊,準備擱在椅子的靠背上。
「沒什麼。今天下午,我無意中在奧康尼爾大街碰到了瑪格麗特。她說話好像有點吞吞吐吐的。」
「哪裡的話,我和帕德裡克並沒有吵架。」皮爾遜脫下襯衫,把它整齊地放進洗衣的籃子裡。「不過,我同樣也可以告訴你,梅萊特,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我不想要首席檢察官這份工作了。」
梅萊特嚇呆了,她的手停在頭髮上,從鏡子裡盯住他的身影,接著她轉身問道:「你到底為什麼不要……?」
皮爾遜穿上睡褲。「我和跨國公司一直在接洽的那份工作,一年年薪八萬英鎊。那是五年的合約,最後還有一筆紅利。我不想欺騙帕德裡克,這種做法不夠……正直。」
他爬上床,拿起馬裡奧。瓦戈斯。羅薩的那本《世界末日的戰爭》,他的妻子看著他,簡直目瞪口呆了。
「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件我們應該商量一下的事情嗎?」她說話時,儘管頭上還有一撮頭髮翹在那裡,還是盡量克制住自己話語裡的怒氣。過去的幾個星期裡,一次又一次的爭吵,直至今天,大部分都是為了有關西奧班的事情。
「這是我去國會和他見面時所發生的事情。跟你說句實話,
這些年來,我擔當的責任太多了,還有西奧班那件令人擔心的事情。如果再加上類似首席檢察官那樣令人敬畏的工作,很可能會要了我的命。「他把書本放在棉被上,從他半月形眼鏡的上方看著她。那倒是真的,她暗自想道,他的臉看起來非常蒼白推粹。眼窩底下還有一層層的黑圈。
「梅萊特,」他用蓋爾話說道,「我真的非常疲倦……」
她注視著他。他已經不是和她結婚時的那個人了。她以女人的直覺,從瑪格麗特。奧謝顯得似乎有點拘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並沒有把全部的事實講出來。
「你還記得我們過去什麼事情都甘苦與共嗎……?」她也和他所宣稱的那樣覺得非常疲倦。首席檢察官這個職位真的值得那麼認真爭取嗎?
「我要利用這次去怫羅裡達的旅行,到南美洲去看她。想辦法把她帶回來……」
梅萊特的心跳停了一下。由於某種原因,雖然自己不肯完全承認,她已經開始覺得再也看不到他們心愛的女兒了。
「到時候你怎麼知道到哪裡去找她呢?」
皮爾遜淡淡一笑;他看起來幾乎筋疲力盡了。「我還有幾個消息管道。幾個國際刑警委員會的人員,」他撒了個謊。「他們正在設法找她的地址。聽說這位作曲家是個好人。梅萊特,我不想讓你懷著太高的期望,不過這個生意已經進展到不只是紙上談兵……」
梅萊特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在她背後的梳妝台上是西奧班所寄來的三封信和五張明信片。不過從來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她在一張明信片曾說過,那位音樂大師不允許任何人在她目前住的那個山間別墅中通電話。
「尤金,你把她帶回來。」她的臉變成了死灰色。她說完雙手
摀住了臉。
尤金。皮爾遜起床去安慰她,不過她哭得非常傷心,把他推開了。
當一位芭蕾舞或歌劇的女主角登台演出時,聚光燈照著她,是多年來的訓練和幾個月準備的最後結晶,但如果沒有後台眾人支援,從導演到最資淺的通風報信者的支持,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諜報工作來說,幾乎也是一樣。一位受過高級訓練,深入敵後的特工,有時候也得到相當多的男男女女的指導和支持,從他的指揮官到當地的特工,這些人提供無法投遞的信件的小盒子,或是比這種工作更危險的「擦身而過」(當兩個互不相識的人突然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碰面,比如在洗手間或是在公車上)。
他的情報來自秘密的無線電收聽或傳播,然後由有經驗的情報專業人員進行解碼、破譯和分析。他在戰區的安危康樂,和其他各種因素也要盡可能的加以監視,有時候連情報員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要取得。
在「科裡達行動」這個案件裡,其他各種因素之一就是這位深謀遠慮、難逢敵手的特工管理者戴維。賈丁,他從瑪麗亞。埃斯佩朗澤那裡一再收到有關集團組織和它最新加入的高級幹部卡洛斯。納爾遜。阿里基亞達的一些價值不大但相當可靠的情報。
瑪麗亞是博比。森森的弟弟弗朗哥的小姨子。她住在波哥大,但經常去安蒂奠基亞的薩瓦內塔鎮,她姊姊住在那裡一幢舒適的小別墅裡。房子是白灰牆,粉紅色的石板屋頂,還有好幾個花園由幾個農民替她照顧,因為她的丈夫是帕布羅核心組織的一位重要保縹,所以這是個很有利的條件。
瑪麗亞在澤維爾。拉蒙上校的手下工作。拉蒙在哥倫比亞各地有一大群小特工。那些人從可靠的閒聊和據說是某些人無意間透露出的消息,源源不斷地提供給他許多資料,可以拿來向形形色色的顧客,聯邦調查局、秘密情報局和以色列地下情報機關等供應情報,對方非常感激,付錢極為大方。透過這種管道得來的情報經過整理之後,有時候在他和他的國家當中最兇惡的敵人進行永無休止的戰鬥中,也會提供一些極為重要的信息。
這些敵人包括毒品販子、城市和鄉村的游擊隊,以及有組織的綁票者和土匪這一類小規模的黑手黨。
由於卡洛斯。納爾遜,代號「包裹」的這位特工,對瑪麗亞。埃斯佩朗澤的存在一無所知,而且跟許多大明星女主角一樣,他根本想不出來有任何人的才華技藝已經逐漸要和自己並駕齊驅了,他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倫敦指揮官,就在那個星期二的早晨,當春天溫暖的陽光照耀著西八區通訊室外面的走廊的時候,感到十分不安,因為他從拉蒙那裡收到了一則秘密電訊,這則電訊的代號是個西班牙字,意思是「惡棍」。
拉蒙把他已經知道的事情用信號來通知賈丁:哈里。福特已經令人驚奇地繼承,取代傑瑟斯。加西亞的職位,擔任麥德林集團的保安隊長。拉蒙還告訴他,帕布羅。思維加多贈送給卡洛斯。納爾遜二百萬美元,作為救他性命的賞金。這倒是「包裹」這位特工在他傳給世紀大樓的幾份極其詳盡的綜合報告裡所從未提及的。電報都是透過精密複雜的秘密衛星無線電通訊所傳送的。
「龍尼,你認為這是怎麼一回事?」賈丁的背部靠在牆上一幅哥倫比亞的地圖上,看著龍尼。薩波多在認真研究拉蒙所發過來的密碼經過翻譯後的文字。
過了許久,薩波多把電腦列印出來的文件交還給他的上司。
他抓抓肩膀,和賈丁面面相覷。這位高大的區域總監,正在揉著他左臉頰上部和左眼四周的一大塊惹人注目的青紫色傷痕。戴維去和強尼。麥卡爾干中校見面的時候,並沒有這塊傷痕。麥卡爾平中校是搭直升機從赫裡福德飛來倫敦,和這位秘密情報局官員在切爾西的國防部大樓裡的特種航空隊總部,舉行緊急會議的。
賈丁回到玻璃盒子大樓時,他叫布朗洛夫人出去買一大塊生牛排,因為他正在和特種航空隊的准將司令官在電話裡交談個沒完沒了。這位准將曾與賈丁一起在阿富汗那個假冒的蘇聯國家安全局,專事敵後破壞工作的特種部隊裡共過事。這位准將曾經提議要解雇強尼,但戴維。賈丁堅持這件事情別再追究。
賈丁說,如果換成他處在同樣的情況下,也會做出完全一樣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當賈丁走進特種航空隊主管辦公室的時候,特種航空隊第二十二團團長迎面一個有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臉。這個人站起來幾乎比他矮一個腦袋。在相當痛苦的一霎那,他暗忖這應該是他和伊麗莎白的好情所給他帶來的報應。
但是,等到他弄清楚麥卡爾平憤怒的理由時,戴維。賈丁倒非常真誠地希望他的第一個假設是對的。因為從特種航空隊「孤立行動」的司令官,以及特種航空隊派駐哥倫比亞的部隊所發過來的電訊,以準確的細節來報告帕布羅。恩維加多從內華達山脈的突擊中逃跑的經過,以及阿利斯泰爾。裡德被哈里。福特所殺的情形,哈里當時被認出來了,而且在從臨時機場的跑道到殲滅區的小路上還被子真萬確地拍下照片。
「我認為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匈牙利人回答道。「我認為如果我也踏入了一個埋伏圈,每一個狗男女都朝我開槍,我一定會還擊,拚命也要逃出去。」
「你認為我沒有事先通知他是做錯了……?」
「我認為你是對的。不過,既然你沒有事先通知他,那麼戴維,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難道你,甚至潛意識地,不想要我們的人去做他剛好已經做下了的事情嗎……?我的意思是去,她對她老闆的怪脾氣已經司空見慣了。
「參加他婚禮的一位貴賓,看在上帝面上。」
戴維。賈丁坐在通常是密碼翻譯員埃裡克坐的那張椅子上。
他心不在焉地玩弄著埃裡克擺得整整齊齊的一排簽字筆、鉛筆和橡皮擦。他抬頭看薩波多時,看見他的臉上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應該考慮到這整個一團糟的事情,可能會有這種結局。一次可悲的意外事件,當弟兄們玩槍的時候,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情。」
「如果哈里告訴過你有關那二百萬美元的事情那就好了……」薩波多終於明白了。
戴維。賈丁左手敲著密碼翻譯員埃裡克的那張桌子,不斷地發出鳴鳴聲。然後,他拿起一支鉛筆,埃裡克削得無懈可擊的許多硬黑鉛筆蕊的鉛筆當中的一支,用手指折成兩段,突然站起來,怒氣沖沖一臉寒色。
「我們什麼地方疏忽了?我們在物色人選時對他進行的評估中,有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出,第一次有人送給他滿滿一個手提箱的現金,他就會變壞?這該死的笨蛋,難道不知道我們會發現嗎……?」
「你說過八萬美元只是一筆小錢而已……」因為其他的情報,從瑪麗亞。埃斯佩朗澤在集團組織的飯桌上,斷斷續續的閒聊中所得到的可靠消息指出,卡洛斯。納爾遜從一開始起每個星期的薪水就是十萬美金。
「龍尼,我們必須面對事實,這個人不可靠。」他用一隻大手
揉了揉臉部,右半邊沒有受傷的臉部。「而且更糟糕的是,萬一殺死裡德是為了進一步地和帕布羅。恩維加多交往,目的是為了發財,那麼他不光是靠不住而已,還是個謀殺犯。上帝,但願我的猜疑是錯的……」
而且,你還在搞他的妻子,薩波多暗忖道,他什麼事情都一清二楚。願上帝保佑你,我的朋友。
「我認為你沒有猜錯,」他冷冷地說道。「如果他是為了自衛才殺死那位軍官,這是哈里自己的說法,讓我順便提醒你一下,我勸你也堅持這種說法,那麼這就只是作一件戰死傷的事情而已。就算萬一他殺死裡德,只是為了更加強化自己的掩護,這種做法當然未免……太殘忍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接受。這就像你喜歡提醒我的那句話一樣,我們不是慈光會的小修女。戴維,把事情交給我。我來想個某種忠好立辨的石蕊試紙測驗。」龍尼。薩波多管這位從前的部下,現在的老闆感到遺憾。不過他知道戴維。賈丁是自作自受,用一句薩波多的話來百分之百的描述這種情形,叫做不折不扣天下大亂的危機。
甚至在薩波多還注視著他時,這位區域總監似乎已經逐漸在去除他的憤怒和憂慮了。
賈丁把雙手插在他褲子的口袋裡,點點頭,又變回一向沉著、冷靜和嚴格的那個人。「謝謝你,龍尼。對福特的測驗是件非常緊要的事情。我是說幾小時之內把它想出來,不要花個好幾天。我想我們應該也把托尼和比爾找來問一問這件事。也許他們有其他的說法。」
「沒錯。」
「我們必須採取一些措施保護這項測驗,不過我在還沒有證據證實之前,真的非常願意假設年輕的哈里是清白無罪的……」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在我們殺掉他之前」是這位
總監差一點就說出來的話。
阿爾梅達法官拍這張相片的時候,應該大約是在二十七歲左右。兇殺組少尉艾迪。盧得坐在這個酒吧裡,慢慢地喝著一杯加水的「野火雞」威士忌酒,注視著那張鑲鏡框的黑白照片。他佩服阿爾梅達這個法官,因為他決不寬容罪犯。艾迪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就是在他的偶像面前的一件刑事審判案件,才有人提議要南希加入她目前正在上班的法律事務所,成為一個合夥人。
「艾迪,你沒有事吧?」調酒師在他身旁經過時問了一句。他以前也是一個海軍陸戰隊的隊員,他正利用生意較清淡的這個時刻,來清潔和整理櫃檯。
「好極了。」
「沒錯。」這位調酒師沒有追問。但他注意到這位高大的警察這幾天有點悶悶不樂。
「了不起的鋼琴家,那傢伙。你知道他是一位法官嗎?曾經在這間阿爾貢昆酒吧裡彈過琴,以及其他幾家販賣私酒的酒店裡。全是為了賺錢念完法學院。」
「千真萬確……」盧科回答說。他瞇縫著眼睛。這時,門開了,綽號叫「流浪漢」的來尼走進來,在少尉身上打量了一下,做出一個幾乎有點粗魯的向後轉姿勢,又走出門外,這些動作都毫無表情或任何停頓。
沉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之後,那位調酒師又開口說道:「你知道,他們說我們這些人跟精神科的醫生很相像。在那邊吃牛肉的那些傢伙說的。」
「不會這樣吧。」盧科回答說。他一大口喝完了剩下的波旁威士忌酒,由酒吧的高腳凳走下來,從地板上提起一個破舊的深藍色帆布旅行袋,走出門外。
那位調酒師聳聳肩。「陰陽怪氣的傢伙……」他對著鏡子說道。
盧科出去後,從人行道越過馬路,向前步行了幾個街區,察看了一下後面有沒有人盯梢,然後點頭招來了一輛黃色計程車。
車子開到路邊,他上了車,告訴司機送他到拉加迪亞機場。
在拉加迪亞機場,他打電話給還在辦公室加班的南希。
「你正在做什麼……?」
「我在那個村子裡看到一個很棒的地方。兩個臥室,一間大客廳,浴室,另外還有一套衛浴設備,古色古香的廚房和一個很大的客廳,裡面可以放一張餐桌。」
「南希,那個村子……拜託,那又不是東區。」
「還不錯,艾迪。那正是我們買得起的房子。」
在候機室,一個不見其人的聲音,在宣佈美國航空公司飛往克羅拉多州丹佛班機的旅客敬請登機。
「艾迪……?」
「我不知道……我們還可以買得起更好的房子。」
「那個村子非常整潔。很可愛,沒有種族地域偏見,有點低俗。怎麼搞的,當你違背良心做出了出賣靈魂的事情時,難道連品味也出賣了嗎?」
「別挖苦我了。」
「唉呀,盧科,對不起。」
「永遠不必道歉。」
「好吧。你的飛機什麼時候起飛?」
「馬上。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忘掉這間房子繼續到處去看房子?也許在公園旁邊找一間豪華奢侈點的房子?管他的,我現在買得起抵押貸款的房子了。」
「你是不是應該要付一筆定金?「
「買一間中央公園的閣樓房子?嗨,你必須先通過居民委員會這一關……」
「如果要買村子裡的那間房子呢?」
「先付二千元就行了。」
「那麼就去買吧。」
「我們應該一起去看一看才好。」
「如果你看中意,我一定會喜歡的。我該走了,我愛你。」
「明天回來?」「當然沒問題。給你一個熱吻。」盧科放下聽筒悠閒地走過大廳。甚至當他從機場工作人員身旁經過,走向飛往邁阿密班機的機門的時候,還在觀察是否有人監視他。
在巴黎的查爾斯。戴高樂機場,尤金。皮爾遜法官正從自都柏林飛來的愛爾蘭航空公司AE212班機上走下來。幾個星期以來,他第一次步伐這麼輕快,因為他相信,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就可以和女兒再度團聚。他想他的女兒在恩裡克。洛佩斯。富埃爾特的門下接受大師這麼多的教導,一定是個進步良多的鋼琴家了,也許已經到達可以舉辦音樂會的水準了。
他走到轉機室,仔細地在電視銀幕上查看飛往邁阿密班機的消息。他準備搭乘的是法國航空公司的AF43班機,他看到了十四點整準時起飛。他還有時間喝杯咖啡和吃點點心。他只帶著一個手提旅行箱,當做機艙內的行李,梅萊特替西奧班裝了幾件衣服和內衣,還有一隻最新型的帥奇表作為小禮物,大多數的母親都會這麼做。
還好他沒有時間到巴黎這個曾經一度是他最喜歡的城市去參觀訪問,這使他鬆了一口氣。因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尼斯妓女」謀殺案的記憶使他永難忘懷,他時常三更半夜挺直地驚醒過
來,想要擦掉他臉上的血液和腦漿。
機場內的警察們活動頻仍,皮爾遜那訓練有素的眼睛,注意到許多秘密探員偽裝成男男女女:穿皮夾克的叛逆份子、一般旅客,和看起來身體十分挺壯的行李服務員,後者可能是國家反恐怖份子部隊所派來的,因為在上兩個星期之內,巴黎發生了五次爆炸事件。瑪麗。康納利曾經跟他說過,這是一個極右派團體的傑作,想要嫁禍給黎巴嫩的什葉派田教徒組織,這個組織據說接到伊朗情報單位的指示,正拚命地尋找在政治上有利可圖的方式,來解決他們所綁架的幾個西方人質的問題。伊朗情報部門首長們的第一優先目標,是要擺脫前伊朗最高宗教領袖柯梅尼給國家帶來的災難以及被排斥的困境,以便重新加入真實的世界舞台。
根據瑪麗的說法,法國某些極端份子的組織曾經安置汽車炸彈,並將手榴彈扔進了一所希伯來學校,宣稱自己是黎巴嫩的一個基本教義派的恐怖集團。
尤金。皮爾遜對整個錯綜複雜的情形搖搖頭。甚至像他這樣一位愛爾蘭共和軍的高級人土,對歐洲革命性政治的千頭萬緒和迷宮一般的邏輯也搞不清楚。當他在等候搭乘飛往邁阿密的班機時,唯一擔心的事情是不要因為某些犯法行為因而被捕。
他甚至可以在這個事件中,看到一些讓人啼笑皆非、出乎意料的情形。
當他坐在轉機室的一張桌子旁認真地觀看菜單時,他真誠地希望歐洲所有的團體,不管他們有什麼樣的政治信念,都可以坐下來,以不要妨礙別人的方式去策劃自己的工作。
「請來杯咖啡,」他客氣地對一位阿爾及利亞籍的傳者說道,「再來一小盤火腿,著茄醬加芥茉,但芥茉不要太多。」他說完這段法語覺得非常驕傲,因為說實話,他成年累月地在聽自學法語
的錄音帶。他對自己剛才說的這些法語的音調,也許甚至它的流暢感到沾沾自喜。
「先生真是太客氣了……」傳者嘟味了一句,走開了。
太客氣了……尤金。皮爾遜暗自想道。天哪,你對我根本一無所知。他自個兒坐在那裡暗暗偷笑,因為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快要再見到西奧班的愉快心情。
哈里。福特忙得不可開交,同時也很機警。這是他繼承傑瑟斯。加西亞擔任帕布羅。恩維加多的保安隊長之後,第一次重大的保護任務。他的職責,第一是在這位麥德林教父偶而深入敵人的心臟地帶突襲時,保護他的生命安全;第二是讓他能夠自由自在。
恩維加多的敵人,當然不是別的幫派的歹徒;他們是執法機構和哥倫比亞的軍隊。
哈里坐在第二輛雷尼加德吉普車的司機旁邊的前座上。他們後面是帕布羅。思維加多和四個保縹。弗朗哥。森森就坐在哈里。福特的正後面,不斷地用無線電和五輛裝甲防爆吉普車和巡邏車所組成的護送車隊保持聯繫。車窗都被塗成黑色,裡面坐滿武裝人員。另外還有十二輛沾滿灰塵、馬力強大的越野機車,在護送車隊的前、後和兩側,經常更換位置,機車騎士們戴著護自鏡身穿防彈背心,背著MAC-10黃油槍或烏茲輕機槍。
他們在麥德林郊區,以每小時四十里的速度向前推進,霸佔著快車道,遇紅燈不停,在十字路口遇到右邊開過來的車輛也不停。保護貴賓是特種航空隊工作的主要部分。這項工作對哈里來說真是駕輕就熟,易如反掌。不過,他必須記住他要扮演卡洛斯。納爾遜這個冒充的身份,一個殘忍無情的大麻販子,要讓人
看出他很勝任這份工作,同時又要絞盡腦汁不要顯得大職業化,以免被人懷疑。
這次突襲的目的,是讓教父和來自聖大菲的恩維加多的親戚朋友們共進午餐。這是一種肆無忌憚、極其危險的舉動,使他成為一個轟動哥倫比亞的傳奇人物,成為安蒂奧基亞弟兄們心目中的英雄。
護送隊伍到達的那家餐館是一幢最時髦的,矮矮的白色建築物,在一個可以鳥瞰整個城市稍微隆起的山脊上,環繞著一個庭院建造的。
弗朗哥從耳朵上取下他的無線電耳機,身體前傾更靠近哈里。福特,確定先遣部隊已經有人在飯店裡和停車場上監視。其他在街上巡邏的人報告說,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警察或軍事活動。
護送隊伍大搖大擺地開進周圍是餐館和酒吧的庭院裡。到處都是集團組織的武裝人員。第二輛吉普車開到了大門口,哈里還未等車停穩就跳下來,跑上台階,走進餐廳。他研究過右側收銀台後面的建築設計圖,對這裡的地形相當瞭解。
當哈里經過門廊時,武裝人員守在門口,一幅奇怪景象映入眼睫。那是個星期天,大約有四十個顧客,穿著他們最精美的衣服,全家光臨的都是有錢的年輕人、父母和煙親等等,每一個人都正襟危坐,兩隻手掌朝上放在雪白的亞麻桌布上,讓別人看得見的地方。
四周的牆邊——其中有一面牆大部分都是可以看到外面院子的窗戶——一共站著十七個集團組織的人員,臉全部看著室內,用他們的烏茲槍和散彈鎗,以及MAC—10瞄準著用餐的客人。
當哈里走進餐廳時,坐著用餐的客人們都轉頭看著他。他
停下來,迅速檢查每張餐桌。餐廳裡有幾個彪形大漢,但沒有人臉上露出那種悠閒輕鬆,事不關已,虛偽客氣的眼神,而這往往是有人要撥槍亂搞的標記。
他看見門邊的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大堆各式各樣的手槍。
左輪手槍、彈簧刀和幾支迷你烏茲衝鋒鎗,難得高高的。這些都是麥德林的紳士或是他的保縹們出去吃午餐的日常裝備。
哈里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把雙手一攤,表示抱歉。
「各位女士先生們,打擾你們週日的午餐,我們真的非常遺憾。」他用稍微帶有阿根廷口音的西班牙語說道。「但是,你們挑選了這家城裡最好的餐館……最豪華的餐館,還有最漂亮的女士……是犯了個錯誤,那些男士……?見鬼,來這裡來吃飯的人一定都是百萬富翁。」
有一二個人笑出聲來,有些人非常緊張。還有一、二位男子並不認為他的這番話有什麼風趣。不過仍然沒有人準備艇而走險當個英雄。
「好了,我們不想打擾你們,如果你們不打擾我們的話。今天,我們在這裡和幾位朋友共進午餐,沒有別的意思。沒有人會受到傷害,沒有人會遭到搶劫。先生們,我們走的時候,你們個人的武器還會幫你們留在這裡。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請把你們的手隨時都放在桌子上。如果你的飯還沒有吃完,請繼續吃,請繼續享用。如果有人把手移到桌面底下,或者有人站起來,他們當然就會被射殺。」他朝廚房看了一眼,餐館主廚和四個穿黑外套,帶黑領帶的詩者走進餐廳,兩邊各有一個提著MAC-10的流氓押著他們前進。
哈里。福特朝他身後的手下點點頭,當帕布羅。思維加多和他的妻子和幾個表親,以及一位來自卡利非常有名的鬥牛士,三位穿著卡爾。拉各菲爾特和依弗斯。聖羅蘭服裝的艷麗女子走進
餐廳時,顧客們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弗朗哥。森森和另外八個集團組織的高級保鏢簇擁著他們。
餐館主廚走向前鞠了個躬,平生第一次,真正地卑躬屈膝,謅媚奉承地來歡迎這位教父。
帕布羅。恩維加多等他的客人都在門邊的圓桌旁就座後,朝那些被困在裡面的周口吃午餐的顧客們舉起雙手:「祝你們食慾大開……」他祝福他們之後坐下來。
哈里沒有和他的老闆一起坐下來用餐。他的職務是確保他們絕對安全。恩維加多和他的親戚朋友們邊吃邊喝,談笑風生,和其他在星期天外出用餐的任何團體一模一樣。
這時,哈里傾聽著周圍地區保全情況不斷傳來的最新消息報告。一切都很平靜。對方好像故意按兵不動躲得遠遠的。
最後,這頓飯總算吃完了。思維加多和他的妻子帶著他們的朋友們,來到在外面等候著的吉普車隊,引擎早就發動了,機車侍衛們加速前進。
哈里。福特跟在後面,然後轉身面對著用餐的人們說:「謝謝你們的諒解和耐心。請安心地享用你們沒有吃完的週日午餐。
請向廚房和酒吧點你們想吃的任何餐飲。香擯、威士忌……土釀白蘭地。你們都是帕布羅。恩維加多先生的貴賓,他會支付所有的帳單。「哈里轉身朝著心涼肉跳的餐館主廚咧嘴一笑。眼睛一直盯著哈里的弗朗哥,暗忖道,這個卡洛斯。納爾遜可以變得看起來像迪亞卜洛這條狗長得像豹狼那麼凶狠的模樣。
「對了,主廚……」哈里對餐廳主廚說道,「你只要把帳單送到帕布羅。思維加多先生那裡就行了。」
「非常榮幸。」主廚結結巴巴地說道,他自己也是股東,他想一個月的利潤已經完蛋了。
福特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從夾克裡面的口袋裡抽出一個厚
厚的信封,客氣地交給那個主廚。信封沒有封口,裡面裝滿了一百美元的鈔票。「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們都是自己付錢的,畢竟,我們付得起……」
當哈里坐上那輛雷尼加德吉普車時,那些如釋重負的顧客們的笑聲仍然留在耳邊,接著護送車隊疾馳地開出庭院,穿過麥德林,在車流中穿梭前進,其他的車輛趕緊閃到旁。
我會開始喜歡這種工作的,海軍陸戰隊出身的哈里。福特上尉暗自想道。
從能幹、勇敢、有野心的特種航空隊軍官到滲透得很深的情報特工,這個轉變過程對哈里來說,似乎並不怎麼完整,如果拿來互相比較的話。和比如馬爾科姆。斯特朗互相比較的話。伊麗莎白曾問他對戴維。賈丁的提議有什麼想法,以及他對霍尼農場的特工訓練作何評價時,哈里想了片刻,然後回答說:這一連串的事件有某種……必然性。他似乎老早就知道他的生命過程會有這個變化。
至於最近這樣的發展——突然發現自己擁有二百萬美元,每個星期另外又賺七千美元,以及和這毫不相干的每個月的聘金十萬美元——不知道什麼緣故,哈里。福特早就知道有一天他會發大財。
他和雷斯特雷波商量過,把他的第一個二百萬美元存到阿布扎比的國際信貸商業銀行,定期存款的利率為百分之十八,每星期四(顯然是存款的條件)付利計算一次。這就意味著,六個月之後,這筆錢將增加到二百三十萬美元以上。
他知道自己已經違犯規定了嗎?有多少教官和秘密情報局的訓練員一次又一次地跟他提醒過,「這種遊戲是沒有規則的,只要你能夠完成任務,服從命令,和千萬不要被抓到」?這些就是那位匈牙利人所說的,基督教十誠之外的第十一條誡律。
因此,哈里。福特知道,在安排讓帕布羅。恩維加多和雷斯特雷波受到突襲而死之前,儲存幾百萬美元是不誠實的行為。哈里表面上設下的圈套,是要活捉集團組織的這兩位領袖人物。
不過,諜報工作本來就是一場謊言和欺騙的遊戲,一場很少有真言相待的遊戲。所以,他的作為又何傷大雅呢?他並沒有偷竊該死的錢財。而且在這六個月期間內,他自己打算撈個三、四百萬美元(集團組織裡有這麼多的現金在流通,處於他這種地位的人很難不撈一點)。同時,他又可以完成他的第二項艱難的任務:獲得有關卡利集團和波哥大集團的敏感情報,以及集團組織向歐洲走私古柯鹼的計劃和作業方式。他不是傻瓜,他知道要是教父突然死掉或坐牢,他自己在集團組織裡的平均壽命也很短暫。是帕布羅當時一時高興,才把他納入了這個大家庭的核心份子。其他的人只是暫時忍讓著他,暗中多少有點憤憤不平。
不過,沒什麼關係。他會把事情盡量拖延。力求造成最理想的結局——帕布羅。恩維加多和雷斯特雷波通通死掉,然後他悄悄地拿個幾百萬美元一走了之,以一位無名英雄的身份回到英國,他會終止和「公司」所簽的合約,然後適當地休息幾個月,騎一騎訓練過的幾匹好馬,打幾場馬球。然後,他和伊麗莎白就搬到阿根廷,買下一個牧場,以一種哈里。福特似乎早就知道會來臨的生活方式逍遙度日。
至於阿利斯泰爾。裡德實在太可憐了。哈里對那次意外的殺人深感不安,因為即使在交戰非常激烈的過程中,他覺得憑自己所受過的訓練和特別靈活的反應,應該可以保住裡德的性命。
他很苦惱,總是在想,或許裡德的槍瞄準別處以免打死他,而自己卻無法很快反應過來,為自己的袍澤軍官做出同樣的事情。
即使如此(就是伊麗莎白喜歡說的一句話,他開始想念她了),他現在跟帕布羅相處得非常友好,帕布羅也認為哈里是故
意救了他的性命。
很滑稽的事情,那些迅如閃電的「有限行動」,如同英國軍隊所誘稱的,在地面上的敵人中間所爆發的,面對面、手對手,殘忍無比,震耳欲聾,令人五臟六腑翻騰不已的槍戰。每個倖存者的回憶總是不盡相同,總是非常主觀,因為每個人的第一個反應往往造成錯覺。這種第一個反應經常都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每一次都是這樣。
現在因為這種本能的反應,他跟這些暴徒的聲望已經堅如盤石。哈里悠閒地坐在他的座位上,看向他的後視鏡,看到了帕布羅。恩維加多的眼睛,帕布羅對著他眨一眨。
「他媽的,卡洛斯。近來怎麼樣?」這一句西班牙語的意思是「生活過得還好嗎」。
卡洛斯咧嘴一笑。哦,沒錯,生活的確美極了。
「走進一扇大門……?爸爸,你在秘密情報局裡究竟在做些什麼事?」
戴維。賈丁正要送到嘴裡的筷子停了下來。他們正在倫敦蘇活區的沃爾多大街的一家中國餐館裡吃飯。安德魯到倫敦來是為了接受英國廣播公司電視台的人事官員的面試,並參加為期四天的職前實習課程,如果他成功的話,他就可以學習到在電視戲劇節目裡工作是什麼滋味。桃樂絲好不容易替他安排了這次面試,但結果如何就只有看安德魯自己的造化了。
「唉,真的非常無聊。和許多形形色色的政府委員會打交道。到國外出差,拜訪我國的一些外交官。寫些沒完沒了的報告。你在學校裡,是不是有很多好朋友他們的爸爸,嗯,也於我這種工作?」
安德魯咧嘴一笑,用調羹把雞肉炒麵撈起來往嘴裡送。「我不知道……」他咕咕了一句。「我告訴他們你在禮賓司工作。」
「好孩子。」賈丁內心有愧,他由於自動反射,反問了自己的兒子一句。「會為了面試而緊張嗎?」
「嗯。」安德魯搖搖頭。過了片刻,等嘴裡終於幾乎空了之後,「我的看法是,如果我通過了就得到這個職務。如果我沒通過,那是他們的損失。」
賈丁微微一笑。這就是年輕人的自信。
「這個週末,你們跟哪一隊比賽?」
「布賴恩斯頓。」
「你們能擊垮他們。」
「很難說。他們今年的實力很強。有個非常快速的投手,叫什麼麥克雷的。」
「羅迪?」
「對。
賈丁笑了笑。羅迪是史蒂文。麥克雷最小的兒子。這個關係安德魯也許早就知道了。他看見兒子笑嘻嘻的看著他。
他摸一摸臉;那塊傷痕幾乎已經痊癒了。「天哪,嗅,天哪。
我們要把你變成一個耶穌會的會員……「
午餐之後,他們父子倆來到沃爾多街。戴維。賈丁帶著安德魯經過奧爾康普街遊樂中心的騎樓,叫了一部計程車送他到白城街的英國廣播公司電視中心參加面試,拿十英鎊的鈔票給男孩付車費,另外又拿張十鎊的鈔票放在他的口袋裡。桃樂絲在蘇格蘭馬裡郡訪問一位前內閣部長。這位部長聲稱他和聖女貞德定期連繫,在坎爾賓沙地那狹長、荒蕪的海灘上,她經常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那部黑色的計程車開走之後,安德魯已經在想其他的事情了,這位區域總監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刻來到這個地方。
午餐期間,他盡量不去想三點鐘他和伊麗莎白有個約會,因為安德魯在場,會使他覺得相當難過。
他盡力不去想他們兒子逍遙自在的這段時!司裡,他的行為和保安部門的主管們,在龍尼。薩波多的指揮下正計劃一場費用龐大、極其嚴重的遊戲,以便讓哈里。福特落入陷講,暴露自己的秘密,證明他已經成為一個不可信賴,以及可能會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有害人物。
秘密情報局在處理嚴重危害到該機構的秘密情報員時,有一個極其機密的,往往公開否認的作業程序。那是一道不允許違反組織紀律的人繼續生存下去的程序。
正如哈里。福特早就料到的,總有一天他會到達他現在所處的地位,賈丁也早就知道——站在沃爾多街,傾盆大雨的雨滴落在他的頭頂和肩膀上——哈里這小子實際上,很可能,沒辦法到哥倫比亞去,如果指揮他的人不是想獨佔伊麗莎白的話。當初只是為了幾個星期的歡樂,老兄,只是為了發生幾個星期的性關係。因為事後想起來,特工「行李」馬爾科姆。斯特朗,顯然才是賈丁應該選擇的候選人。請上天為證,每一個人都曾經想這麼跟他說。
「但是最後,戴維,」薩波多曾對他說,「由你來作決定……」
戴維。賈丁一陣寒顫。他覺得非常不幸,但是,當他越來越瞭解到,這已經是必須由他親自出馬,處理這個傢伙所造成的混亂局面的時間了,他發現自己極為鎮定,他下了一個非常殘忍的決定。
他舉起一隻手,一部程車馬上開了過來。
「先生,到哪裡?」司機問道「泰特街,第一趟。如果你願意等的話,再送我到希思羅機場。」
「好,先生。我喜歡這樣的乘客。」
賈丁坐上車子,把門關緊。計程車開走了。
夏日的驕陽照耀著賈丁那張無人使用的辦公桌。旅行鬧鐘為了消失的每一秒鐘很有耐心地滴答一響。房間角落上的窗戶外面,一道彩虹高高地掛在議會廣場的上空。
和平、懶洋洋的氣氛以及仲夏下午那樣的寧靜,出現在龍尼。薩波多的心頭。他正默默地站在門檻邊,凝視那張空蕩蕩的椅子和後牆上那張「蘇聯第129敵後特種部隊」的照片。他手裡握著一份卷宗,這是情報分析專家對哈里。福特最新的秘密電訊分析的初步結果。
這些結論讀起來令人相當失望。英國情報系統甚至在四百年前伊麗莎白一世的時代就已經非常謹慎老練了。情報部門在發覺某個特工隱瞞事實真相或再三誤導他的上司方面,到目前為止仍然難逢敵手。
房間裡空空蕩蕩,那個匈牙利人看著四周,暗忖道。這裡好像是一間主人已經死掉或搬走的空房子。
「他吃完午飯並沒有回來」希瑟從某些地方又回到外面的辦公室。「他會回來嗎……?」
薩波多閉上雙眼。「但願如此。」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