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裡奇把電話放回原處,坐在老橡木辦公桌邊,帶著種恐懼的情緒,恨恨地看著這個銀灰色的玩意兒。為什麼他不把這個可惡的玩意兒從牆上拽下來,扔到垃圾箱裡去?為什麼還繼續讓它主宰他的生活,給他帶來新的災難的消息?在他這輩子中,它是否有一次響是帶來了好消息?
電腦彩色顯示器轉換到電視早間新聞節目。一群母牛在山坡上吃草,滿是岩石的山坡讓伊塔洛想到卡拉布裡亞。「……大多是致命的膿皰,」一個女人說。「這種情況通常局部發展成癰。其他的症狀有:頭痛、噁心、嘔吐、關節痛、發燒。如果不是頭頸的機能受到損害,治癒是可能的。」攝像機鏡頭拉近,對準一頭母牛,它那球形的大眼睛發出危險的光芒。「第二種情況是致命的炭疽水腫,疾病不再是局部的。相反皮下組織腫脹。治癒率不容樂觀。不經治療,這種情況即使不嚴重,也是致命的。」
「該死!」伊塔洛詛咒著。他把顯示器轉換成電腦模式,把自己的人員資料磁盤放進去。只有他才能進入,因為他設置了兩組密碼,而且不到一個月就會隨時更改。他開始打電話,不管時區。先撥溫切的私人電話。第四遍鈴聲響過,終於把勒諾吵醒了。
「……不,齊奧,可惜了。我沒見到他。」
「有多久了?」他詢問道。
「一個星期?」勒諾猶豫地說。「他好嗎?出什麼事了嗎?」
在所有侄子侄孫輩的女人中,伊塔洛最喜歡勒諾。不僅因為她具有古典意大利的美貌,而且她對他十分尊敬與溫柔。作為溫切的妻子沒什麼樂趣,但是她堅持了下來,並且生了個兒子制服了溫切。在伊塔洛的思想裡,如果一個女人能裝點門面、畢恭畢敬、生殖力強,那麼她就完成了上帝賦予她的命運。「別慌,孩子。再見。」
他打電話給大西洋城、拉斯維加斯、巴哈馬、澳門和摩納哥的侄子外甥們。在格羅塔裡亞,電話響了無數聲也沒有驚動什麼人。這些地方沒一個人有溫切下落的線索。他已經有段日子沒在這些地方出現了。打了半小時電話,伊塔洛開始沉思。今天早晨凱文給他的消息,儘管是從溫菲爾德那兒得到的,也一定是真的了。伊塔洛這段日子一直對有關溫切的謠傳漠不關心。
齊奧高興地發現,溫菲爾德狠心的外表下,還留有點家族榮譽感。他還很高興凱文成功地讓她相信他就是凱裡。他接收「新時代」的計劃會進行得很順利。不過伊塔洛每天工作的中心——他在很久以前就選擇這個作為他的一生——就是即使一個計劃成功了,另一個也要開始發出危險的信號。
例如莫洛的生意。伊塔洛本來早就該派凱文到莫洛那兒去,但是凱文需要留在「新時代」。結果派了另一個侄孫去,一個叫圖裡-裡奇的漂亮小伙子,只有二十歲。昨晚這個可惡的電話帶給他消息,莫洛把圖裡的腦袋放在洛克裡的佩弗圖拉前門的台階上。另一個侄孫在去卡拉布裡亞的路上。但是此時,伊塔洛只能坐在這兒想溫切糟糕到什麼地步,他的嘴是不是關得很牢。凱文匯報說,他現在喋喋不休。溫切不是圖裡那樣低級的小角色,後者的腦袋丟了幾乎沒有造成什麼恐慌。但如果溫切在警察的手中失去自制,他會滔滔不絕地說出百科全書般的資料、姓名、事件、日期、錢數。毫無疑問,裡奇帝國利潤最大的部分會很快消失。
伊塔洛主要依靠溫切分佈廣泛的經營來進行現金周轉。查理聰明地交還給他的合法公司的利潤得向國內收入署申報,根本無法與賭場和高價毒品的利潤相提並論。所有的都不需要申報。溫切的精神健康狀態對大量的現金周轉非常重要。不過在商業規劃上,現金周轉比溫切的精神健康更重要。如果他的狀態不好,這真令人遺憾。不過更令人遺憾的是他真的影響了現金周轉。
伊塔洛轉回電腦前,運行資料中的一部分,列出有能力經驗、做事乾淨利落、不留蛛絲馬跡的人的名單。名單很短,只有二十五人,全是男人,全都經過考驗,在伊塔洛腦海中全都合格。不過他怎麼能相信其中任何一個來完成這麼高水平的合同呢?你可以雇他們進行每天的暗殺,甚至有那麼一兩個,像伊吉-澤茨,你可以相信他做項重要工作,讓它看上去完全像是偶然事件,完全是真正的行家。不過派伊吉完成計劃得費點時間。得在歐洲的什麼地方找到他,而且他得有時間接受這個任務。召喚伊古這樣的殺手不能傲慢地用手指一勾,像對普通的殺手一樣。
老實說,這樣的家族任務需要一個家族成員來完成。這種殺人罪只有內部人才能恰如其分、泰然自若地承擔,可以輕而易舉地接近,幾乎兄弟般的蔑視,加上渴望提升。只有一個這樣的人。
不過他在忙著扮演他的哥哥。
這次沒有打印的信頭。佳尼特打開用平信寄給基金會成員的信,看見有人用小字複印了一些剪報,把查理遭綁架的舊新聞與曼哈頓犯罪率激增的文章放在一起。中間有這麼一段簡短的說明:
一個機構應該從事教育改進……
改善政治文化生活……
建立一個文明、民主的美國……
在這樣的人的領導之下能嗎?
選票會很快寄給你們。在你們心裡,已經知道不能讓誰的出現來玷污我們的董事會。
佳尼特盯著那張紙,直到視線模糊。極有教養的人使用這種骯髒的伎倆,達到讓基金董事會全是自己人的目的。她發現自己在琢磨,查理過去是否妨礙過伊莫金-拉斯普。這種敵意僅僅用惡意陷害無法解釋。不過佳尼特沒有問查理,她想出個更快的辦法瞭解他的思想。
「溫菲爾德?」她開始對著電話說,「那個叫拉斯普的女人,那個色情王后,你能想出過去她和你父親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
她聽見電話裡傳來嘔吐的聲音。「我甚至認為他根本沒聽過她的名字。為什麼?」
「有沒有其他家族的聯繫?」
「和我的表姐帕姆。伊莫金-拉斯普出版她的書。」
「是這樣?」
「我有足夠證據她和帕姆一起與溫切做愛。兩性亂交似乎確實很有樂趣。」
「有什麼足夠證據?」佳尼特問道。
「溫切的妻子勒諾-裡奇的證據。行嗎?」
「但是……」佳尼特頓住了,陷入沉思。
「帕姆也許看出勒諾和我的律師事務所的聯繫。不過那是我,不是我父親。」
「在她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無瑕的一生中,拉斯普和你們沒有任何聯繫。你父親突然跳出來,要加入她的有名望的教育研究基金董事會。」
「這是做任何事的動機嗎?」
「她的書色彩艷麗地招搖上市,但是打著嚴肅研究的幌子。如果眾所周知她從自己書中取樂的話,她的形象會急轉直下。」
「很多『如果』。」
佳尼特又陷入沉默,試著用伊莫金-拉斯普的大腦來思想。「如果你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偽裝成紐約一個有影響的人物;如果你荒唐到支持對婦女的暴行,偽裝成促進教育進步的贊助人;如果你私下是個放蕩的人,在你的股東面前是個能幹的女經理……突然跳出個人可能知道你和黑手黨成員和他們的女人做愛,這是不是做任何事的動機?」
這次兩人都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