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了,」哈澤德母親若有所思地說道,顯得很舒坦:「你知道,我去過那兒一次,那時我還是個姑娘。噢,是許多年以前的事了。告訴我,從那時以來那兒變了很多嗎?」
突然,她直視著帕特裡斯,流露出一種純真專注的詢問神情。
「她怎麼能回答這個問題呢,媽媽?」哈澤德父親冷冰冰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在那兒的時候她又不在,她怎麼可能知道那時那地方是什麼模樣?」
「噢,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哈澤德母親寬容地反駁道。「別老是這麼自以為是的。」
「我想它有了很大的變化,」帕特裡斯無力地答道,把她的杯子的把手稍稍轉向自己一點,似乎想端起杯子,可結果卻一點沒動它。
「你跟你是在那兒結婚的,對不對,寶貝?」這是緊接著很隨意地提出的又一個問題。
哈澤德父親又一次趕在她回答前插了進來,這回他是用一種悲劇性的口氣反問的。「我想,他們是在倫敦結婚的。你不記得他當時寄給我們的那封信了嗎?我可還記得:『昨日在此結婚。』信的抬頭是倫敦。」
「是巴黎,」哈澤德母親斬釘截鐵地說道。「對不對,親愛的?那封信我還放在樓上哪,我可以把它取來給你看。郵戳是巴黎。」接著,她很武斷地把頭朝他一揚。「反正,這個問題帕特裡斯自己是能回答的。」
突然,她腳旁的地面上似乎裂開了一條大裂縫——而在片刻之前,她還覺得腳踏實地,一切安然無虞——她覺得自己簡直無法轉過身子,同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跨越這條裂縫。
她能夠感覺到看著自己的那三對眼睛,這時,比爾的眼睛也抬起來看著她,滿懷信任,希冀她即刻就會作出否定的回答,會把話題轉到別的事情上去。
「倫敦,」她輕輕回答道,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杯子柄,似乎想從中獲得某種神秘的超人的洞察力。「不過那以後我們就立即去了巴黎,去度蜜月。我想,事情是這樣的,他在倫敦動筆寫信,可來不及寫完,於是在到了巴黎後才把信寄出。」
「你瞧,」哈澤德母親不無得意地說,「反正,我總有對的地方。」
「瞧,女人不就是這個樣嗎,」哈澤德父親驚訝地對兒子說。
比爾的眼睛一直看著帕特裡斯。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幾乎是不怎麼贊同他的父母的神情;抑或是她的想像?
「對不起,」她用窒息似的聲音說道,一把推開椅子。「我覺得我聽到孩子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