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書哼著歌走進家門,卻看見父親一臉老淚縱橫,客廳裡還坐著幾名陌生男女。
一個是高大挺拔的男人,一個是嬌小玲瓏、大腹便便的美麗少婦,還有一個比較高些,帶著專業女強人的氣息,卻依舊不掩嫣然美貌。
海書站在門口呆住了,還來不及反應,一個講完行動電話,回到美麗女強人身邊坐下的男人又出色得令她眼睛一亮。
這名男子異常俊美,有種玉樹臨風的翩翩丰采,卻又絲毫不顯脂粉味,嘴上常駐的一抹笑,簡直可以融化每一個女人的心。
如果她不是已經有了心愛的帥帥軍官,恐怕也會被他迷倒的。
「你們是……」海書訥訥地開口。
沒想到外貌出色的兩男兩女見到她之後,眼睛倏然亮了起來,那兩名女子甚至還感動、驚喜地緊盯著她,晶瑩的淚珠在美麗的眼眶中閃閃滾動。
「你是海書。」她們不約而同地開口,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狂喜。
「我是。請問你們是……」海書心底竟然莫名的覺得柔軟,彷彿與她們已經相熟了好多年。
就像曾經讀過紅樓夢的一段,寶玉見著了黛玉,疑心這位妹妹是前世曾見過的那般眼熟。
她現在也覺得她們好眼熟……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海書,她們是你的姊姊。」老季再也忍不住了,他涕淚縱橫地道。
海書獃住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們,「啊?」
「我們找你好久了,我們是你的姊姊。」美麗少婦噙著淚,笑容卻無比燦爛,「我是你的大姊星琴,她是你二姊宿棋,我們還有一個小妹妹音畫,現在已經找到你了,再找到音畫,我們四姊妹就團圓了。」
「可是、可是……」海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姊妹?她們是四個姊妹……這是在做夢吧?她不是獨生女嗎?老爸幾時還生了其他的女兒呢?
她多希望這是真的啊,只是……她得弄清楚!
老季看出她的迷惘,含淚解釋,「海書,這個秘密已經藏在我心底十五年了,你不是我親生的,而是我十五年前的主子的女兒。」
海書的心大大一震。這不是真的吧?
她……她還有這麼離奇的身世?可是……可是為什麼老爸從未提起?
「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訴你,一開始是怕仇人再追殺你,後來是怕將你還給了饒家,剩下我一個孤單老人……我捨不得啊!」老季邊說邊掉淚。誰想像得到一個粗壯豪爽的男人會脆弱至此。
「我……姓饒?」海書顫聲問道。
「是,我們的父親是十五年前的饒若翰立委,當年因為父親得罪了政界小人,所以被謀殺……」星琴哽咽,每回想起往事就傷心一次,「當年在混亂中,家裡四名傭人將我們四姊妹救走,隱姓埋名,流落各方……直到今年我和你大姊夫揪出了那幾個政界敗類後,才得以找尋你們……詳細的情況我們慢慢再聊,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海書愣愣地看著面前四個初次見面、卻滿心關懷疼愛她的人……
這是……她的姊妹和親人……
天哪!
她的熱淚不知不覺滾落了,在「父親」的鼓勵,與內心強烈的驅動下,腳步自有意識地走向他們。
姊妹三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淚水交織著激動的狂喜,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得了口說話,因為唯恐一開口就哽咽不成言。
三個大男人都感動地凝視著她們姊妹重逢。
一會兒,海書先控制住自己的淚水和激動,她吸吸鼻子笑問,「大姊,二姊,你們還沒有跟我介紹兩位姊夫吧!」
星琴又笑又掉淚地道:「對喔,我還真是忘了。來,這是你的大姊夫於開,你別看他是中國人的樣子,其實他是英國人,得用英語跟他溝通,當然你也可以跟他說中文,不過意思得用猜的,因為他的中文很爛。」
海書驚喜地看著那名高大壯碩的男人,「姊夫是英國人?老天,好勁爆喔!」
「這表示你很高興見到我嗎?」於開側著頭,瞇著眼睛笑了。
好性感的男人喔……海書情不自禁被他吸引了。
「姊,」她轉頭望向星琴,「姊夫中文不錯嘛!你怎麼說他講得很爛呢?」
「那是因為他很奇怪,英文、德文、法文,甚至意大利文都很溜,偏偏中文怎麼學都學不好,有時候用成語罵他他也聽不懂,上回我說他『冥頑不靈』,他還高興得很呢!」星琴白了於開一眼,眼底的笑意與愛意卻是濃得化不開。
海書覺得好幸福,有這麼棒的姊夫……看他一身的范倫鐵諾,應該成就也不錯吧!
「你大姊夫是英國U-集團的老大。」星琴慢條斯理地介紹完,露出甜甜笑意地道:「對了,該宿棋介紹她老公了。」
利落、瀟灑又嬌媚的宿棋笑了笑,對自動湊過來的俊美老公捏了兩把,「他是你二姊夫,叫做江新樓。曾經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現在是新好男人……新樓,你不是準備了見面禮要給我們的妹妹嗎?」
新樓優雅地掏出一個酒紅色的小禮盒,滿臉寵愛地遞給海書,「海書,這是送給你的,是我和你二姊到西雅圖度蜜月時特地買的喲!」
海書又驚又喜地接過,「謝謝二姊夫……哇!」
盒子裡擺著一條細細的卻精緻典雅的翡翠手鏈,看起來相當動人。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二姊夫以前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了,因為他很懂得女性的心理啊!
於開不甘示弱地擠了過來,「我也有見面禮!海書,你想要什麼告訴我,大姊夫一定弄來送你。」
星琴白了老公一眼,「不好意思,你大姊夫是商場上著名的霸主,所以講話都是這種口吻。」
「對啊、對啊!」新樓眼見大姊夫被罵,有點幸災樂禍地笑道。
「對什麼?你皮癢了是不是?」於開微挑濃眉,好整以暇地道:「嗯,你們公司最近營運不錯吧?不知道股東大會幾時召開?」
「姊夫,你就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對我們公司下『毒手』吧!」宿棋好笑地道。
於開對新樓做齜牙咧嘴狀,「看在我可愛的小姨子份上,放你一馬。」
「多謝姊夫手下留情。」新樓還煞有其事地表現出牙齒打顫的樣子。
幾個人逗得海書哈哈大笑,都快要把眼淚笑出來了。
儘管表面上促狹、打趣,但他們的眸光卻都溫暖、感動地看著這個花了好些氣力才找回的三妹,嘴角的笑也因為她的笑而更加擴大。
老季看著他們一家團圓、和樂融融,雖然感動安慰,卻也忍不住傷悲了起來。
「爸,你別難過,雖然我和姊姊們團聚了,可是你是我的『父親』,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的。」海書注意到父親的落寞,連忙走到他身畔,緊緊地擁住他。
老季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下來了,「海書……不,三小姐。」
「季……季伯伯,您別這樣客氣了,以後還是叫她海書吧!」星琴走近他,溫柔地道:「我們還要感謝您,當年若不是您及時抱走海書,含辛茹苦地照顧她長大,我們姊妹也沒有辦法再見面了。」
宿棋也溫和地道:「以後您就喊我們的名字吧!您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會好好孝敬您的。」
「大小姐……二小姐……」老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您又忘了,叫我宿棋,她是星琴。」
「是……」他吸吸鼻子。
「好極了,大家都歡喜,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回英國?」於開愉悅地道。
「那一句成語叫『皆大歡喜』。」星琴忍不住糾正。最近她擔任老公的私人中文教師,卻每每被他氣得半死。
真是不受教的死洋鬼子。
「大姊,你太嚴格啦!」海書噗哧一笑。
「海書,大姊夫已經習慣被大姊罵了,一天不被罵,他會覺得不舒服。」宿棋笑道。
「是啊!如果沒有被星琴這樣罵一罵,那就不『皆大歡喜』了。」於開難得搞笑,可是一搞笑起來就精彩絕倫,令人拍案叫絕。
大家都笑了。
星琴還是忍不住翻翻白眼,對於開道:「你又亂用成語了,以後我要叫小寶寶不要跟你講英文,看你怎麼辦。」
「對啊,大姊夫,讓小寶寶糾正你的中文成語,那就太丟臉了。」
「是呀,淪為小孩子的笑柄,很可憐的耶!」
兩個妹妹不約而同聲援大姊,於開無奈地攤了攤手,做投降狀。
「OK!我敗了。」
就連新樓也忍不住朗笑出聲,被於開連連瞪了好幾眼才忍住。
「對了,海書,你的紅珊瑚戒指呢?」星琴突然想起父親給她們的姊妹戒。
那是饒家的信物,也是父母親留在世上的紀念物……
海書一愣,「啊?」
她壓根兒沒見過什麼紅珊瑚戒指呀!
老季及時說道:「在我這兒,我一直收著呢!」
大家這才大大鬆了口氣。
等到老季跑進去找那枚名貴的珊瑚戒指時,海書這才想起於開剛剛講的話。
「姊姊,你們都住在英國嗎?」海書問道。英國對她而言是一個只有在電視或世界地圖上才能看到的國家,她真的可以去那兒居住嗎?
只是……楚軍怎麼辦?
「大姊和大姊夫住英國,不過我和你二姊夫住在台北。」宿棋微笑解釋,「大姊夫很希望我們搬過去英國與他們同住,可是我們都有各自的事業和家庭,所以只好一年飛去英國幾趟,再不然就是他們偶爾回來台灣,其實這樣也不賴呀!」
海書想了想,笑得有點心虛,「大姊夫,恐怕我也得像二姊這樣了,有空才能去英國看你們……」
「為什麼?」所有人不約而同問道。
「因為我在這裡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了,我捨不得離開他。」海書臉紅地道。
「哎呀,這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姊夫們快樂地互覷一眼。
「海書,可是你不是才十九歲嗎?對方是誰?」星琴擔憂問道。她很怕妹妹的追求者是那種有口無真心的痞子型。
「他叫楚軍,是左營的軍官,他很厲害喲,是海軍爆破大隊的隊長呢!」她驕傲地道。
「哇!」新樓吹了一聲口哨,滿臉敬佩,「那是海軍的特種部隊呢!」
「海書,沒想到你的眼光也這麼好。」星琴實在為妹妹高興。
「他很愛你嗎?對你好不好?」宿棋關切地問道。
「他對我很好,一直向我求婚。」海書的臉更紅了。
「那就答應他吧!你還考慮什麼呢?」於開說道。被叫大姊夫的滋味實在不賴,他已經上癮了。
新樓也期待得不得了,「對、對、對,我也好想要有一個妹婿……」
星琴和宿棋各自白了老公一眼。
「沒關係,慢慢交往,反正真正的愛情是歷久彌堅的,你還年輕,別這麼早就嫁人。」星琴哀聲歎氣,「不要像我,嫁人就沒行情了。」
於開緊緊地摟著她,濃眉一挑,「像你有什麼不好?有老公疼。」
大家都笑開了,因為於開可是很認真的,他最怕他親愛的老婆抱怨他不夠溫柔體貼,誰教他當初「得到」她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現在才要落得被老婆抱怨、奚落的下場。
「姊姊,你們和姊夫可以在高雄多留幾天嗎?我捨不得你們這麼快就離開我。」海書依依不捨地道。
「會的,我們會多陪你的。」宿棋緊緊地抱住海書,眼眶濕潤,「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最小的妹妹還未找到呢!」
「我們今天一下高雄就來找你了,不過你姊夫已經訂好霖園的總統套房,今天晚上我們姊妹一定要好好聚聚。」星琴道。
霖園總統套房?哈哈……她跟霖園的總統套房還真有緣呀!海書心想。
「可是那不是很貴嗎?一晚七萬七耶!」她忍不住吐舌頭。
「於開說那裡的服務很好,房間不錯,視野也很棒。」星琴無奈地道:「他說要住就要住最好的,其實別家飯店也不錯啊!」
「沒關係,反正大姊夫別的沒有,錢最多。」宿棋好笑地道。
「哇!」海書瞠目結舌。
她的姊姊和姊夫們……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呀?
接連一個星期,海書都跟醫院請假,陪著姊姊們去高雄各個名勝古跡玩,還去百貨公司瘋狂大採購。
她注意到兩個姊夫都一邊體貼地陪著她們逛街,一邊講行動電話搖控各自的生意。
真是了不起。
她開始想像如果她和楚軍結婚後,會不會也是這樣子呢?
呵!想想就覺得好甜蜜呀!
這幾天她跟楚軍晚上照例通了熱線電話,除了同他分享與姊姊團聚的好消息外,也為了要陪姊姊而跟他告假,沒法子跟他出去約會了。
不過令她覺得高興又窩心的是,今天楚軍將在有名的海鮮樓設宴款待她的家人,也算是正式與她的姊姊們見面。
「姊,我們回飯店了好不好?你逛這麼久不累呀?肚子裡的小寶寶也累了吧?」海書忍不住道。
身後兩個姊夫已經拎著大包、小包,連行動電話都用肩膀夾著講了。
「我不累,還沒幫你買長裙呢!你怎麼都穿長褲?」星琴看著櫥窗內的美麗服鈽,對海書道。「那,宿棋,這一套不錯,你要不要買回家穿?」她又轉對宿棋問道。
「不用了,我不想累垮新樓。」宿棋笑道。
「男人就是要操才會勇,像我老公,平常的運動只有打打高爾夫球和手球,無聊得要命,每次要他陪我出去逛街,他就只會吩咐英國最有名的專櫃,直接把最新服飾都拿到家裡來……真是的,這年頭還有人這樣做的嗎?」
「你們好像英國皇室喔!」海書羨慕道:「真好。」
「一點也不好玩,丟臉得要死。」星琴想法不同。
於開有些無奈地道:「她呀,腦袋瓜子跟別人不一樣,每次坐我那輛加長型的轎車就說丟臉,也不想想看自己挺著大肚子,坐寬敞一些的車不是比較舒服嗎?」
「那不叫寬敞的車,那已經是陸地上的航空母艦了,車子大成那個樣子,見得了人嗎?」星琴咕噥。
海書看著大姊和大姊夫在鬥嘴,又欣羨又好笑。
他們好甜蜜喔!
快樂的時光總是容易過,海書儘管捨不得,可是姊姊和姊夫們都有事要忙,尤其是姊夫們都有龐大的事業要管理,也無法久待,所以他們約好了過年時要在台北一起過,然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高雄。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星期,卻讓海書重新得到熱鬧、溫暖的家庭之愛。
尤其是楚軍和姊夫、姊姊聚餐那晚,是她感到最幸福與快樂的一個夜晚。
他們相談甚歡,她也看得出姊姊和姊夫們都對楚軍很滿意,並且誠心接納他成為家裡的一分子。
現在就剩下時間的問題了。
她有信心,她和楚軍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這一天,海書高高興興地上班,因為楚軍跟她約好下班以後要帶她回去見他的父母親。
呵呵!真是不害臊,之前她還抗拒得要命,現在居然滿心期待。
也許是因為受了姊姊她們婚姻幸福的影響,她開始覺得為心愛的人生個小寶寶也不錯了。
下班前十分鐘,海書邊哼著歌曲邊幫一名病患綁好繃帶,才緩緩地踱回櫃檯填寫資料。
其他的護士去巡視急診病房的病患,就剩下她一個人守在櫃檯,等待交班的同事。
鳳橘就在這時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罐汽水。
正當海書覺得突兀時,鳳橘已經先冷冷地開口,「你輸了。」
海書愣了愣,笑了出來,「你發燒啦?怎麼講話亂七八糟的?」
鳳橘瞥了玻璃門外一眼,看似隨意的將汽水放在櫃檯上,臉上表情無比輕蔑,「我剛剛和楚軍談了很久,他說他最愛的人是我。」
急診室裡只有遠處一、兩個躺在病床上休息的病人,只看得見她們交談,卻聽不見她們的談話,正好!鳳橘想著。
海書一愣,「你別再說服我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我尊重你是楚軍的朋友,請你也尊重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嗎?」
鳳橘尖刻地咄咄逼人,「你是什麼東西?竟然跟我講身份,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護士而已,你配得上楚軍嗎?」
海書這下子真的生氣了。她已經再三忍讓,為什麼戚鳳橘還要對她糾纏不清?
「請你自重!」她氣得渾身發抖,真想拿安全帽丟她。
鳳橘反而更輕蔑、不屑地看著她,「我看見你就覺得噁心,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跟我搶男人?告訴你,你在我眼裡連螞蟻都不如!我警告你,識相的就離開楚軍,否則我會不惜一切讓你……」
電光石火間,鳳橘眼角瞥見楚軍正停好車走近玻璃門,再走個兩步就可以看見她們兩個了,她迅速地狠狠摑了海書一巴掌!
海書氣瘋了,她想也不想地抓起櫃檯上的汽水,朝著鳳橘潑去。
鳳橘突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楚軍進門見到的正是鳳橘被潑中的情形,他的心猛然下沉,急急地衝進急診室。
楚軍抱住緊緊地摀住臉龐、痛苦尖叫的鳳橘,他震驚地望向海書。
「你對她潑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可以感覺得到一陣灼熱感和惡臭味。該死!是有腐蝕性的液體!
「醫生!」
聞聲而來的護士和醫生們急急將鳳橘搬上病床,然後飛快地做起一連串緊急搶救處理。
海書手上還拿著汽水罐,裡頭潑出的一些液體也狠狠地燒灼著她的手,但她卻渾然未覺。
她呆住了,一顆心被楚軍方才又怒又氣的眼神與質問戳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怎麼轉瞬間,幸福就在她眼前粉碎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事?
一陣混亂後,海書被帶到警察局,楚軍儘管又著急又心痛,但他還是得以證人的身份去警察局做筆錄和說明。
軍方也派人關心這件案情的發展,因為受傷的是軍方高級軍官,他們不可能單單讓警方偵訊兇手。
海書始終沉默,就連有人注意到她手上的灼傷,忙著為她包紮時,她也一無所覺。
方才倏然發生的劇變令她呆掉了,楚軍的逼問更是讓她的心徹底碎裂。
等到她回神時,警方已經特別通融讓楚軍進入偵訊室,並且讓他先詢問她為什麼要對戚鳳橘潑稀釋鹽酸的事。
「海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楚軍凝視著她,心痛地問道。
海書回過神來,怯怯地道:「你……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鳳橘潑鹽酸?」
「那汽水罐裡是鹽酸?」她可憐兮兮地問道。
「季小姐,請你不要再跟我們打啞謎了,急診室裡有多位病患,包括這位楚少校,都親眼看見你對戚少校潑鹽酸,你還要裝傻嗎?」一位警察不悅地道。
海書的心重重一沉,「不是我……」
那罐子裡的鹽酸不是她裝的,不是啊!
楚軍的心擰成一團,他略帶譴責地道:「海書,我也親眼看見了。」
她又是在惡作劇嗎?可是這次的惡作劇實在太過火了,若不是及時急救,鳳橘的臉恐怕就毀了。
難道她永遠不明白害人害己的道理嗎?年輕愛捉弄人是一回事,可是今天她的行為已經變成惡意的傷害了。
如果鳳橘要告她的話,那麼……老天,她就得入獄了!
「你也以為是我蓄意潑她鹽酸的?」海書緊緊地盯著他,希望在他眼中看見信任和瞭解。
她多希望他能聽她解釋,並相信她……
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是對她宣判死刑,從他的眼神中,她彷彿可讀出「你又頑皮捉弄人了,可是這次卻玩得過火,闖了大禍」。
楚軍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心底多麼想要為她辯白,可是他堅定的是非原則卻無法容許他因私而忘公。
「海書,我親眼所見。」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如昔,可是海書卻聽出一絲心寒的語氣,「我現在只想知道為什麼?」
海書撫著火辣辣的臉頰,在強烈至極的心痛過後,她才感覺到臉上的摑傷。
記憶再度閃入她的腦海中——
「她打我……」她低聲道,不可思議地回想,「她竟然打我……」
所有人都誤解她的話。
楚軍吸了一口涼氣,難掩心痛地道:「海書,就為了她打了你一巴掌,你就……」
什麼叫做「就為了她打你一巴掌」?
海書倏然抬頭,憤怒和恨意盈滿眼眶,「是!她打我一巴掌不算什麼,我潑她鹽酸卻是大錯特錯,對不對?」
楚軍一愣,依舊心痛著她的思想怎麼如此偏激,這跟他所認識、所愛的海書怎麼不一樣?
難道她一點都不後悔對鳳橘潑了鹽酸嗎?
「我恨你,我恨你的不信任!」海書頓時覺得心好冷,「沒錯,是我潑她的,你是證人,你可以親手宣判我的死刑……我無所謂了。」
是她瞎了眼睛,才會以為短短的兩個多月,她就找到這輩子的摯愛……這果然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
因為他,她惹來這一切,被掌摑、被辱罵、被冤枉,現在還要被捉去關……
好,很好!
她會永遠記得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對她落井下石,首先宣佈她的罪大惡極!
楚軍望入海書冰冷、充滿恨意的眸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為什麼她會這樣看著他?
「無論如何,我會說服鳳橘不要對你提出告訴的。」他一咬牙,讓自己不去看她眼中強烈的恨意。
海書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坐著,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她嘗到了愛情逝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