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近兩個月沒消息了,飛飛也派人查過,「他」根本沒打算來台灣,那「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他」是不是在等她們松於防備時,再一舉網羅她們姊妹?
這兩個月來她沒有好好睡過一天覺,天天過得膽戰心驚,隨時都怕被人跟蹤,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到什麼時候?她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折磨?
她明白內心囤積太多往事,就像廢料一樣會阻塞人類的新生活,但不堪回首的往事時時重現,所謂的生活就如同煉獄,也無所謂新與舊。
從出生到現在近十七個年頭,她——傅宜超,自認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曾傷害過誰,更不曾怨過拋下她的父母,她只想平平淡淡的過生活,這個稀鬆平常的小小心願卻無法達成,上帝是不是沒聽到她的祈求?
她不求富裕的生活、不求有幸福的家庭、也不要有多美好的成就;她可以忍受貧窮,即使三餐不能溫飽;她不怕吃苦,即使在鄉下種田也甘之如飴,她要求的只走平常人的生活,這樣過份了嗎?
這天齊佾謙特地做了小超愛吃的菜給她補補身體,這兩個月她愈漸削瘦,他看了著實心疼。
「我們兩人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你要多吃一點師父為你做的菜。」齊佾謙隨手又夾了些菜放到小超的碗裡。
「師父,夠了!再堆就要到天花板了。」傅宜超驚恐地看著堆的像小山一樣高的飯碗。
「小超,你不多吃不行的,你看你這兩個月瘦成這樣,叫師父怎麼能不心疼?
「這孩子八成是為了「他」的事在心煩。唉……
「師父不覺得這樣挺有『骨感』的嗎?」她刻意隱藏起煩憂,怕師父瞧出個什麼。不想再讓師父為了她而擔心了。
「小超,別轉移話題,師父知道你在為『他』煩惱,師父也不要你一個人將心事憋在心裡獨自忍受。」
「師父……」師父總是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她真的很怕……
齊佾謙放下碗筷,將她納入懷中道:「既然師父當年將你們救出來,就不可能再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回到那裡去。無論如何,師父有責任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
「謝謝師父。」她吸了吸已泛紅的鼻子,忍住打轉的淚,師父總是那麼善良。
那年師父救出她們,收留她們這些與他非親非故的孩子們……他的恩情,她會永生不忘,下輩子為他做牛做馬她都願意。
「有什麼事說出來,別放在心上,好嗎?」說什麼他也不會再讓「他」傷害這些孩子。即使是賠上性命……
「好。」她只希望所有她在乎的人不要為了她而受傷。
「最近你和常霄是不是吵架了?怎麼沒見你們兩人在一起?」也兩個月沒看他們在一起說笑,可能是小倆口鬧彆扭了!
「沒有哇!我們本來就沒什麼。」她口是心非不自然的說。
不知常霄是不是在怪她?她沒勇氣開口問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投向他的懷抱,向他坦白一切。她不能害他,既然「他」已經追來了,她更不能讓他因她而出事。
「丫頭又不是鴨子轉世,嘴怎麼這麼硬?」
「師父別笑我!」她噘起嘴不依。
「好了,師父不笑你了,快吃飯。你不把這些菜吃完,師父就不放你回去。」
「師……父。」
「撒嬌沒有用,快吃。」
和諧的晚餐在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到來後而終止。兩個月表面上的風平浪靜也正式宣告停止!
兩個月前的五個人又加入新進的兩人,七人同時拿出腰上的槍向他們兩人掃射。
不對呀……他們不該開槍!是哪裡出了問題?
齊佾謙沒時間多想,將小超推出射程,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把筷子,朝那七人拿槍的手快速射去。而槍林彈雨中的下一秒則是筷子全都命中目標——七人全都抱著受傷的手。
筷子能射穿槍!?不速之客個個睜著不可置信的眼,看著散落地上的槍就可知其力道有多大了。
少了能迅速致命的槍,他們的勝算是少了點,但他們人多勢眾,還有韓先生給的新暗器……韓先生突然改變主意不想抓她們回美國了,他還是付同樣的酬勞,只要他們將她們滅了口就行了。這倒也容易,殺手的工作本來就是滅口!
這地方不是住宅區,所以不用擔心會讓人發現,倒挺適合做他們的安息之處!
於是,七人分別襲向齊俏謙與傅宜超。但他們的招式全被齊佾謙給擋下了,他本著慈悲的心不願傷人只是點到為止,但……似乎不能阻止他們的行為,而且這次他們殺氣騰騰,難道……「他」要殺人滅口!?不該是如此的。
他們沒料到,連著兩次傅宜超身旁的人身手都如此好,他們七人的身手加起來也不敵他一人,原本以為資料上她是六人之中身手最差的可以先下手,沒想到……
看來到時得用到韓先生給的暗器了。
傅宜超似乎也明白他們是來取命的,不是來抓她的。問題出在哪裡她沒時間去多想,她知道不能連累師父,師父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而且他不願傷人只會讓敵人得寸進尺,一旦敵人明白這點師父就有危險……
我不犯人,人卻犯我!是他們逼她非傷人不可。是「他」逼她的,她從不想傷人,這些年她們只是不斷的躲,躲到無處再躲。
傅宜超趁隙飛奔到牆邊,一個後空翻躲開敵人的手刀,俐落地踢倒另一人,順手將掛在牆上的大關刀拔出鞘,心一狠大刀砍向敵人再度劈向她的右手。
這把關刀是新月送給師父的。從沒想過這把刀會用來傷人。
在敵上哀嚎之際,以刀背狠狠地擊向他的後背讓他應聲而倒,徹底解決一個。
惻隱之心牽絆著她,不許她輕賤人命而隨意殺人。
倒了一個!傅宜超提著關刀迎向欲來送死的另一人。
「小超,別傷人。他們只是受雇於人。」齊佾謙在接下對方招式之餘,眼角餘光看見小超傷人,心急欲奔去阻止卻被眼前的五人給纏身。小超該是被激怒了,才會出手傷人。
盛怒之下的傅宜超聽不進任何話,只是揮動著不長眼的大關刀,恨不得砍下他的頭。就在要結束這個人之際,師父奔過來一掌擊昏那人,奪過她手中的刀。
「這些人讓師父應付,你別傷人。」
「不要,我再也不要忍受……」
剩下的五人,眼見苗頭不對,連她也不好對付,只好準備祭出韓先生的新發明。
五人分別攻向傅宜超與齊佾謙,企圖將他們兩人分開,個個攻破。想打倒齊佾謙也許不容易,但要打倒傅宜超則不是不可能,她的身手並不好,漏洞百出。
傅宜超眼見這些人將她與師父分開,又有兩人同時攻向她,這並不好應付。她抬腿一掃將其中一人掃出去,卻被另一人攫住左手。她彎腰拔出短靴中的小刀刺向那人擒住她的手,再趁機踹倒他。
先前被她掃出去的人拿出暗器對準她,咻——
一技閃著藍光森森的小箭飛向未注意到的傅宜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箭上有著劇毒。
「小心——」齊佾謙出手打昏身邊的兩人,身影一閃立刻撲向小超,硬是替她接下這枝毒箭。
中箭的齊佾謙悶吭了一聲,身體便沉重的下滑了。
「師父……」傅宜超驚慌地嘶喊。師父為了她受傷……
傅宜超一刀剌向欲攻擊師父的人,朝他的背狠狠刺去,不在乎他是死是活,誰叫他傷了她的師父。他死有餘辜!「小……超,別……傷人……師父……求……你……」
「滾——」師父求她……人家都傷了他,他還是不願傷人。太過心軟只會讓人不斷的欺負。
只剩下的一人似乎知道,這次的行動是失敗了。但他們不會罷手的,他扶起受傷的同伴消失在大門口。
「師父,你不要緊吧……」她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扶起師父躺在床上。
她伸手要替師父拔出嵌入肩上的箭,卻被師父給止住了。
「別碰,箭上有毒……」
有毒……「那要怎麼辦……師父你忍著,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她慌張地四處尋找電話。電話放到哪裡去了?慌忙之中只能在原地打轉。
「小超,莫……慌了……神,師父不去醫院……」躺在床上的齊佾謙知道自己快昏厥了,趁著還清醒的時候,他要交待小超……
「師父,你別說話……」傅宜超跑回床邊握住師父已呈冰涼的手,她不要師父拋下她……
「別……送師父去醫院,『他』會知道……『他』已經要來取你們的命,你……
通知其他人,要……小心……去拿酒精燈來,還有小刀……」齊佾謙要自己排毒,為了這些孩子他還不能死。
傅宜超拿起燒烤好的刀遞給師父,眼淚直直的落下,看著紅熱的刀無情地烙上師父的肩,滾滾而出的黑血漸漸地轉變成鮮紅色。
一刻後,師父包紮完傷口,臉色仍是紫黑色,難道毒未排盡?
「師父……你……」未竟之語被師父虛弱地打斷。
「師父要休息一下,二小時後,你叫起師父,別讓飛飛知……道……」他自知餘毒未盡,他得要休息一下儲存體力,他不要飛飛用「血魁」來救他……
「是……」傅宜超替師父蓋上被子,守在床邊陪著他。
兩個小時後,傅宜超要搖醒師父時發現他全身冰冷,頓時驚慌失措。
「師父,你醒醒,別……嚇小超……你醒醒呀……」她屏住呼吸,心跳幾乎停止,顫抖的手猶豫地不敢探向他的鼻息。
還有一點呼吸,脈搏微弱……她該怎麼辦?不能上醫院,她又不會醫術,好恨自己當初為何不聽師父的話好好學醫。
她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只好向端端姊救助了。「喂,是端端姊嗎?我是小超,嗚……師父出事了,你快回來……」斷斷續續的話語之後便是起起落落的哭聲。
「你別慌,守著師父,我立刻回去。」
不到一小時,端端、錢淺、飛飛都回來了,就連璀璨也趕回來。
龍飛抓起師父的手,發現不明的毒物使他的脈象薄弱、不穩,情況並不樂觀,於是她掏出胸前的小紅囊,拿出一顆青色的小圓球塞入師父的口中。
這顆青球就是從遠古至今人人欲爭、人人必搶的「血魁」,又叫「魁魂」,傳說中服下它可解百毒、延壽,練功者可增強功力,體弱者可強身。但從古至今人們對於口耳相傳又無從得知真相的史事,總是誇大其詞不斷地以訛傳訛,其真實性又有幾人得知?
「血魁」也許可以解一些毒性不強的毒物,但不是百毒都能解,它最多只能暫時抑製毒性使其不至於立刻發作,而增強功力、強身則是真有此事,不過那也是古代人練功至上乘時,所需要深厚的功力。至於延壽則是無稽之談。
更有傳說,只要食得龍王肉則可得永生。千百年來多少人為了能長生不老、返老還童,想盡手段要得到「血魁」與龍王。而在這近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甚至還謠傳只要得到她就等於得到全世界,使得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第三世界欲出頭的恐怖份子首領,都紛紛向她出手……
「飛飛……」
「沒關係。」早在來之前她就知道會用得上「血魁」。她還撐得住,師父命在旦夕……
「這能撐多久?」璀璨問。她知道「血魁」不是仙丹,不能解百毒,但能暫時抑住毒性的發作。
「十來天吧!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毒?」那該死的人,又用他的新發明來害人。
早該在幾年前就解決「他」……
「這些天你們替我守著師父,我去帶新月回來。」璀璨下定決心後就走向大門。
她知道「他」不會罷手,一定會趁這段時間來將她們一網打盡。可惜,「他」不可能達成,她們已不是當年無力反抗的小女孩了!
尤其現在她們六姊妹已到齊五個,「他」更是動不了她們。不管是要來抓她們還是要取命,「他」都不可能成功。該是決戰的時候了,她們躲了太多年,也該是反擊的時候。
「她會來嗎?」錢淺疑惑的問。當年她會走就是不願再回到這個時代,怎麼可能再回來?
「我會讓她回來!」走出人門的璀璨,自信滿滿的拋下話。她一定要帶新月回來!
隔天,傅宜超在「無敵六人組」的老大端端、老二錢淺及老么飛飛的堅持之下,抱起厚重的書,踏著沉重的步伐去上學。
一整天下來,她人待在學校,心思卻無法放在書上,直想著師父的安危。
璀璨你要快點回來,師父在等你救命呀!
傅宜超心裡一直內咎不已,如果不是她不濟,師父也不會為她受傷,看到師父昏迷在床上,她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這節課是電機系的課,她不敢回頭去看後方的常霄,不敢問他這兩個月過得好不好。鐘聲一響她立刻衝出教室,但常霄彷彿知道她又要躲他,立刻追出,在教室外不遠處攔下她。
「你……你快放手,讓人看到不好……」傅宜超欲躲開他鐵鉗似的手。
「我們談談。」他硬是拉她到無人的角落,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一慰相思之苦。
「告訴我,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等了兩個月,夠久了。他不要再等、也不要再看到她削瘦下去,他要知道一切。
「沒……什麼。」她不自在地撇開臉。
「為什麼躲我?」有問題!「我哪……有躲你。」
「是嗎?」他俯身欲奪香吻,卻被她給推開了。
「你別這樣子。」傅宜超決定狠下心來讓他死心,師父受傷就讓她難過的快受不了了,如果常霄也……她一定會崩潰。
「請你別再這樣對我,讓人誤會就不好了。」
「有什麼好誤會,我本來就是喜歡你,也不怕什麼誤會。」
「我怕。我並不喜歡你,以前我以為我喜歡你,可是現在我想通了,我發現我根本不喜歡你,所以請你別纏著我。」上帝保佑她!
「明天中午,樹下見。給你一晚想清楚,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不給她拒絕的餘地就離去了。對於她說的話,他壓根一點都不信。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有事瞞他。
第二天一早,傅宜超就到法律系找上唐恆優,她也只能找她幫忙了。
為了不連累常霄,只好找個男人讓他死心,但首先這個男子必須要非常優秀,讓常霄心服口服,所以放眼T大,只有找上唐恆優。為了讓常霄死心,這可是她苦思了一整晚才想到的方法。
「……所以你能幫我這個忙嗎?」傅宜超花了近一小時向他解說,當然也隱瞞了「他」的事。這是她們「無敵六人組」的私事,不該牽扯到別人。
「讓我弄清楚一下!你說你要讓常霄對你死心,所以你要找另一個男人?」唐恆優就她的話分析道。她似乎還瞞了許多事沒告訴他,不像她表面說的如此簡單。
「對呀!」她很高興他終於弄懂了。她記得自己說的淺顯明白呀!
「那為何是我?」這就是他不懂的地方了!
「因為……他太優秀了,不能隨便找個太爛的人嘛!這樣會……有辱自己的品味。」她仍然說之以理。
「我想我明白了。」
「那你是答應了?」常霄中午會來找她,得快點讓唐恆優答應才行。
「你真的不喜歡他?」看起來不像呀!他們兩人看起來是那麼登對的。
「我……我……有我的苦衷,你不幫我嗎?」她微咬下唇,無助地大眼閃閃熠動,晶瑩的淚珠在眸中轉呀轉。
他看得出來她有苦衷,他聰明的不點破,最近她瘦了許多!
每個人都有無法向人訴說的苦衷,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來自他心底深處的女子。
「除了要我當你『暫時』的男友之外,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唐恆優指的是她的「苦衷」。
「謝謝你,你是我最後的希望。」若是他拒絕的話,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
「你的『苦衷』也不需要我幫忙嗎?」
「你只要幫我讓他死心就行了,中午我會過去找你。」她終於放下了心。只要過了中午……
等這事完全結束後,她再去向常霄解釋,只是他會原諒她嗎?還是恨她?
中午很快就到了,唐恆優與傅宜超並肩走向柏樹林。她心裡則是忐忑不安,心跳不斷地加快加速。
剛剛她上課打瞌睡時作了個惡夢,她夢到常霄恨她,夢裡的他沒有指責她,只是靜靜的瞪著她,就夠她驚心動魄。
「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站在樹下的唐恆優再確定一次,他瞄見逐漸走近的男主角。
「嗯。」心不在焉的傅宜超正為了也許將造成不可彌補的錯而心慌意亂,沒看到唐恆優身後在接近中的男子。
「那我們就來練習一下吧!」淡淡的詭譎飄上他狹長的眼裡。
「練什麼?」
「這個。」唐恆優突然使力將她往懷裡帶,他俯低臉攫住她的唇,品嚐她軟綿綿的唇瓣。
「……」他的手箍死她的腰。同樣是吻為什麼不一樣……常霄的吻帶著憐惜與疼愛,而他則是存心的促狹。
他鬆開手,她來不及問他為什麼,就見到他身後那個頎長的人影,心頭猛然一震。常霄看到了一切嗎?
唐恆優轉過身,對著面無表情的常霄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隨即又在傅宜超的耳邊以情人間的濃情愛語道:「我知道你有話要和他講,我到餐廳去等你,別讓我等太久喔!」離去前,他當著常霄的面吻了她的頰,留下尷尬的兩人。
他這個「男友」做的不錯吧!功成身退的唐恆優邊走邊想。將來他如果在律師界發展不順時,可以考慮去做演員,也該是好萊塢的一顆星吧!
「他……他才是我喜歡的人。」傅宜超抱著必死的決心,決定快刀斬亂麻,見他不語只好由她先起頭。
臉色鐵青的常霄不言不語,只是盯著她的臉瞧,那個被唐恆優吻過的唇此刻卻顯得礙眼。她真的喜歡唐恆優嗎?
心中出現一道道裂痕,全因眼前這張令他又愛又恨的臉……
「再問你最後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常霄刻意忽略心中翻滾的醋意,吐氣如冰的問,只想知道她遇上了什麼麻煩。
「沒事。」
「你確定?」他深邃的眼慢慢地布上層層薄冰,口氣也冷卻了下來,被抽痛的心漸漸封閉。
「真……的沒事。」她感覺到他明顯僵硬的身體與緊握的雙拳。
「記住這句話『我不會原諒你,永遠!』。」語畢,他絕然地挺直身子而去,留下小超一人。
她背棄他!常霄沉煞了臉。從今起他常霄與傅宜超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鎖上的心門再也不為誰而開。
她是不是做錯了?傅宜超心裡有種錯覺,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理她,甚至連朋友也不可能了。她被他離去前的狂吼給震住。他是真的動氣了。她算不算是失戀?
三天後血魁就見效,齊佾謙醒過來看見飛飛,就知道自己已服下「血魁」,他卻不高興,這樣飛飛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你又偷跑出來的嗎?」齊佾謙問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飛飛。她簡直比小超還瘦,真不像話……
「嗯哼!」她簡短答道。說太多話會浪費元氣,她現在不能被送回島上,至少要撐到師父復元後再回去。
這幾天她已不太能進食,打坐的時間愈來愈長,她心裡知道大限快到了。她現在絕不能倒下!
她們童年的惡夢,主要是因為她。若不是她的存在,她們也不會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
一切都是由她開始,就該由她來結束。
原本她想要親手除去她們的「夢魘」,但……現在她似乎是不能了,如果等到她恢復至少要個把月,那段期間裡不知道「他」又會耍什麼手段!
看來得找阿笑了。交給阿笑辦,她也放心!阿笑,一個多年的忘年之交。
「他們不會擔心嗎?」大家都在替她的身體擔心,只有她自己不當一回事……
她的命關係著無數的人,不能開玩笑的,難道她不知道嗎?「我有留下線索,他們會來接我。」她早料想到事情完結後,她可能也沒體力回去了,只好有勞手下來接她了。到時候大概又會挨一頓念!哪個老人像她一樣?
「唉……」
「師父還是多休息吧!」龍非專心打坐不再多語。生死有命她不強求,但不是現在!
「師父三天沒進食一定很餓,來吃粥。」小超端著熬了好久的粥進來給師父。
「你煮的嗎?」齊佾謙接過粥嘗了一口。小超該是做不出來的吧!
「是端端姊做的。」她指著正走進房的高挑女子。
接著齊佾謙看到在角落打盹的錢淺,「你們全來了呀!」
「師父受傷,我們當然該來,而且師父是因我們被傷的。」管綺端義正嚴詞的說。那年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們六姊妹從沒忘。
焉有師父受傷,徒弟不在身旁照顧的?
「師父現在好多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其實他自知身體還是很虛,但不忍這些孩子為他而奔波。飛飛送「血魁」來救他,他已是汗顏不已,枉為人師!
「師父你的毒還沒解開,所以請你多休息,現在就等璀璨帶新月回來。」管綺端不容人拒絕地拿過師父手中的碗,將他放平然後替他蓋上被。
那日師父醒來後沒多久又再度昏迷,到現在也有四天了。璨璀還沒回來,師父卻日益嚴重了……
傅宜超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重了。這四天她也去拜訪了許多醫學院的名醫,可是沒人知道是什麼毒性。
「又在愁眉苦臉啦!」
「是你喔。」傅宜超懶懶地看了眼唐恆優。
「怎麼做我女朋友真的那麼痛苦嗎?」他苦喪著一張俊臉埋怨道。
「你說到哪去了。」她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還能說到哪?我做你『暫時』的男友才不過四天,你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還低落,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叫我怎麼能不亂想?」
他的身價已在他不知不覺中下滑到這種地步了嗎?他該檢討了嗎?「我是在心煩別的事。」
「有時候說出來心情會好一點,至少我這個『暫時』的男友還有點功用,可以當你的聽眾。」唐恆優體貼的說,話語中儘是寵溺。
「謝謝,如果需要的話,你會是我第一個選擇。」她還是選擇獨自消化。
「那不勉強你了,至少今晚一起去看場電影?最近我心情也不是挺好的。」看她愁眉不展,他心底無處可用的保護欲就盡顯無疑了。
那個他癡戀多年的女子,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由此推論她當然也不需要他唐恆優的保護。
他當傅宜超是妹妹來疼惜,如果他也有妹妹也該像她一樣可愛懂事吧!他自三歲父母雙亡後,一個人在孤兒院整整十二年,一直等待著曾經說會回來接他,卻始終沒有出現的姊姊。
已經十九年了,生死未卜的姊姊!
姊姊。他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四歲的模樣,一個逐漸模糊的笑臉,他努力要記住她的臉,奈何經過十九年歲月的洗禮,他已記不得她的全樣。
十五歲時,他漸漸明白姊姊不會再回來的事實。而那年,她就這麼出現了,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也就是他暗戀七年的女子。為了她,他可以隨她走遍天涯海角,為她達成她所想的任何事,只單純是為了她呀……
「你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不出來!這只教養有佳的笑面虎。
「不行嗎?到底要不要一起去?」心情不好就一定要表現出來嗎?
「好吧。」也許將心思放在其它事上,心情會好點。
「別答應的像是要上斷頭台一樣。」他打趣道。
當晚,傅宜超不得不承認唐恆優是一個不錯、體貼的男伴,「喂!你為什麼沒有女朋友?」她用手肘頂頂他的腰好奇問。
像他這樣外表出眾、幽默風趣的人,怎麼會沒有女朋友?
「哪裡沒有?你不就是嗎?」他蜻蜓點水的吻她的秀鼻,笑道。
「哎呀!我說正經的,你到底有沒有心儀的人?」是怕破懷了人家的姻緣路。
「有,你信嗎?」他一改笑語,突然正經道。
「我認識嗎?」傅宜超興致勃勃地,好奇心徹底被挑起。她好像從沒見過他在學校與哪個女孩走得比較近?
「你不認識。」
「那……你這樣跟我在一起,會不會引起她的誤會?」她有些不安道。
「如果會,那你還有其他人選嗎?」這個小妮子挺會替人著想的嘛!
「老實說……沒有。」
「這不就得了。既然我會允諾你,就不擔心這些問題。」
「可是,她……不在意嗎?」
「老實說……她不在意。」他依樣畫葫蘆學她的語氣。但……語氣中還帶著點淡淡的哀傷。
發自內心的哀傷不是作假,因為這是事實。她是真的不在意!「為什麼?」如果是她可就沒那麼好的肚量,讓自己的男人與其他的女人太過親密。
「因為她根本不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她。」他瀟灑的說。
這些年來她真的不懂他的心嗎?那樣精明的女子會看不出他的用心嗎?難道她看不出來,這些年他的心全都在她身上嗎?
最可悲,也最重要的是,她不懂何謂愛。
愛上一個不懂愛的人,情路上必定是坎坷不平,追尋真愛的過程無疑是艱辛萬苦,因為她不會知道你愛得有多痛苦啊……
「喔——」她懂了。「原來你是單相思呀!」像他這麼優秀的人也會有暗戀的時候?「讓你看上的女子一定很美、很與眾不同吧?」
「美與不美,全是因人而易。不過我眼中的她的確很美,也很與眾不同。」她的強、她的毅、她的美……全部深深烙在他的心底揮之不去。
「你為何不去追她?你的條件又不差。」她像是好問的小學生,總有問不完的問題,而他就是有問必答的好老師。
唐恆優摟著她的肩走在大街上,思索著她接連不斷的問題。「也許我現在這些小小的成就在平常人眼底看來算是條件不錯,甚至非常好。但在她眼裡,那些所謂的成就根本算不了什麼。」
「原來你暗戀的女子,眼光太高呀!可是你還年經,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凡啊!
「傅宜超替他打氣著。
真愛一生只會來一次啊!錯過了就注定是和尚命。而且……對寺廟來說,有個太帥的和尚,就絕對沒有清靜可言的。想要圖個六根清淨比登天還難。
「不是她自視甚高,而是這些年她在爾虞我詐的世界求生存,只有不斷地往上爬,不斷地增強自己,站在世界的頂端才能存活下來。一個站在山頂雲端上的人眼前所見儘是浩瀚的天空,怎麼能穿透濃密的雲層看到山下的人呢?」他自嘲道。
像遊走四方的風、同飄忽不定的雲、自由如奔竄的流水、狂野似大地的野火,愛到哪就到哪、想做啥就做啥,沒人能抓得住她,更沒人能牽絆得住她。
這樣的一個女子會為誰而停留嗎?「也許有一天你也會站在雲端上。」他那麼優秀一定可以的。
「是呀!只有到那時我才能放手去追求她、給她幸福。」
能有這一天嗎?她會給他機會,讓他照顧她一輩子嗎?唐恆優不知道。
「唉……」傅宜超羨慕地靠向他。「能夠做被你愛的女人,好幸福呀!」也許有他這樣的男朋友也是不錯的。
「是嗎?你要不要應徵後補?」他得到一記粉拳做回答。
後補?「這就是我的答案。」據小道消息得知,自己的行情還沒有差到需要做後補。
「我想我懂了。」他及時捉住再度落下的粉拳,使自己不至得內傷。
唐恆優沒想到自己會將隱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告訴傅宜超,一直以來他都選擇默默守候。只怕到頭來是一場空!
等了她這麼多年,他能等到她嗎?太多的未知,使得他不知該如何。
常霄消沉了四天,他知道自己是為了她而消沉。他氣自己太在意她,無法忽視她的存在,明知她背版自己,仍克制不住地想去關心她。
在紊亂的思緒下,常霄收起書漫步出校園,行經柏樹林時,在那棵樹下停了下來,細細地思索他們的一切。她將永遠成為回憶……
漫無目的的走在深夜無人的街道上,蕭瑟寂寥更是加深心中的陰鬱。
對面的戲院正好下戲,看完電影的男男女女正步出戲院,其中一對男女吸引住常霄的注意。是小超與唐恆優!
那樣的親密不像是在作戲。她那天說的是真的?她喜歡唐恆優。
真相終於明瞭了,只有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常霄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隨著她起起落落的笑聲,心被狠狠的抽痛……
「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好好教訓你了。」怪聲怪調的尋釁,企圖引起冷酷男子的注意。
常霄回頭,看到對方有四、五個人,而為首者正是幾個月前被他像垃圾丟出去的洪平。
「怎麼樣?失戀嗎?被黃毛丫頭甩了,哈……哈……」洪平這次找了外面的靠山,有恃無恐地想一報上次的仇恨。
學校這幾天正在謠傳傅宜超棄常霄而選唐恆優。洪平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好好羞辱他。
鬱積了四天的悶氣終於有地方可以發洩了。常霄開始捲起袖子拿下手錶,犀利的雙瞳驀然填滿多日的陰霾,絲毫不猶豫地走近洪平,冷不防地快手一揚,手刀不留情地劈向他,身旁的打手才如遭雷極,驚覺到原來已經開打了,紛紛抄起帶來的傢伙——木棒,攻擊身手一流的常霄。
常霄眼角瞄見欲偷襲他的人,橫腿疾掃向其門面,讓他帶著斷裂的鼻樑飛至三尺之外,再瞬間移位,奪過一人手中的木棍,逼退對方趁隙給他致命的一擊,讓他倒地不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飛踢過來的腳踝,反手來個過肩摔,又給接近他的那人一記狠又準的迴旋踢,當場倒地的四人哀嚎不已。
不出五分鐘就結束的爭戰,怪沒意思的。常霄冷眼睨著洪平,這個罪魁禍首才被他劈了一掌就承受不住,不支倒地,這樣的人也配和人家混黑道嗎?
傅宜超進屋後,見仍未睡的端端與在打坐的飛飛。「端端姊,你還沒睡呀!」
「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都這麼晚才回來。」管綺端看著牆上指向十一點的大鐘。
「快期未考了,與同學在學校看書。」其實她是在圖書館找有關醫學方面的書。
「璀璨還是沒消息嗎?」傅宜超走向床邊,拿起沾濕的毛巾替昏迷多日的師父擦拭身體。
「沒有。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知道嗎?」管綺端拿出身為大姊的氣勢,小超在她們之中最沒有防身能力,叫她怎麼能放心。說要輪流去接送她上下學,她也不肯,這丫頭就只會讓人操心。
「端端姊你放心,你看這幾天不都是有人送我回來嗎?安啦!」其實這幾天她落寞了許多,也許是因為常霄吧!
習慣一個人就像習慣空氣一般,突然少了這樣東西,還真不能適應呢!
「是什麼人?」前一陣子她才差點被同學非禮,這麼快就忘記教訓了。
「是我們學校的同學,而且人很好。」
「別跟其他人走太近,免得連累到別人。」管綺端仍不放心的交待。
「我知道。他是我們學校法律系的「T大名嘴」,他身手就像師父一樣棒,上次我被人非禮就是他救了我。」傅宜超也瞭解端端擔心的事。所以她才會離開常霄呀。
……名嘴!?「他叫唐恆優嗎?」專心打坐的龍非突然開口,嚇到了兩人。
「你認得他?」沒想到唐恆優的名聲這麼響亮,連鮮少來台灣的飛飛也知道。
「聽過。」龍非對唐恆優這人的事跡是不清楚,但她對他的另一面可就知道的多了。那個揚名國際黑白兩道,人稱「超光」的「十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