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落魄。」雨茵哀聲歎氣道。「竟然要躲在這間破廟,啃著乾巴巴的饅頭。」她嘴裡雖然是不停地抱怨,但是依然將饅頭送進口中;肚子餓時,恐怕就算是草根她也會掘來吃。
「像雪-這種嬌滴滴的姑娘都沒在抱怨,你在抱怨什麼?」雪茴白了她一眼。
雨茵看著手上的饅頭又再度歎了口氣,她也知道現在外面追查得正緊,她們有饅頭吃已經算是不錯了。
「現在怎麼辦?」雪-溫吞道。
「先……」
不等雪茴開口,雨茵搶先一步道:「先去馬行買匹馬吧。」
唐雪-看向雪茴,徵求她的意見,雪茴輕頷首。「就這麼辦吧!」她決定還是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結果三人到了馬行,雨茵挑上了一匹精神飽滿的母牝,光是買那一匹馬就花掉她們不少錢。買完馬後,雪茴和雪-送雨茵到郊外,她們之間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離別之情,尤其是雨茵和雪茴,這是她們長這麼大,兩人第一次分開。
「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你放心,我安全得很,倒是你比我還危險。」雨茵一副信心十足。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多注意安全……」
雨茵打斷她的話,沒有時間再聽她囉哩囉唆了老半天。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雨茵上了馬背,對著她們揮揮手。「咱們回家見。」不給雪茴說話的機會,她腳一踢,馬就像箭一樣飛射而去。
雪茴雙手插腰,望著她的背影,蹙起眉頭。「雨茵也真是的。」連話也不聽她說完就跑了。
「雪茴,你們是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唐雪-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雪茴笑道:「你在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騎過了?騎馬不是坐在馬背上,踢它一下,它就會跑了嗎?」
唐雪-臉色頓時青白交錯,看著遠方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現在追上去也來不及了,她替雨茵默默祈禱著,老天爺保佑她能夠很快地學會如何地控制馬兒。
如果她還是控制不了的話……就請她自求多福遇到貴人吧。
※ ※ ※
「不知道雨茵現在在哪裡?」雪茴百般無聊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最後放下簾子對唐雪-不解地間道:「為什麼我們要坐馬車?」
唐雪-堅持要坐馬車,雪茴不得已只好雇了輛馬車和車伕。
唐雪-不敢跟她說因為她們兩人不會騎馬,實在太危險了;可是在雪茴的想法裡卻不這麼認為,她認為騎馬只是坐在馬背上,一點都不難。
唐雪-為了自個兒的小命,於是破天荒地編了個謊言借口。「騎馬太招搖了,坐馬車隱密多了,再說你肚子裡不是有小寶寶嗎?還是坐馬車比較安穩些。」
唐雪-說的一切都言之有理,雪茴嘴巴張合了數次,最後找不到好理由反對,只好抑鬱地繼續掀開簾子望著外面一晃而過的景色。
這時她看到馬車後揚起了黃沙,後面出現了兩團黑影正逐漸逼近,是兩匹馬正急速地向馬車的方向奔馳,雪茴瞇著眼睛,想看清楚坐在馬背上的兩個人是誰,突然間,她倒抽了口氣,把頭鑽了回來。
她驚魂未定的模樣,引起唐雪-的關切。「怎麼啦?」
「是他們。」雪茴微啟著紅唇喃喃低語著,久久不能自已。
「他們是誰?」雪-也跟著把頭探了出去,沒一會兒就縮了回來,臉上也出現驚愕的表情,她幾乎是喃喃自語道:「我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趕上來。」
為了讓大哥找到她們,她在沿路上做了記號,凡是「傾城」的人看到了那個記號,自然會稟告大哥;畢竟雪茴懷了大哥的孩子,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雪茴把她未出世的外甥帶走。
另一方面,雪-心中還有著一絲絲的期盼,是希望展雲烈看到記號時來找她,至少證明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說什麼!?」雪茴一臉狐疑地看著唐雪。
「不!沒什麼。」雪-連忙搖頭。
雪茴也沒有那個精神和工夫理會她方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最重要的是二哥還有唐京零……竟然這麼快就追趕上她們?
「怎麼辦?怎麼辦?」雪茴抓著唐雪-的手,焦急地問著她。
「我也不知道。」唐雪-也是不知所措。
隨著他們的馬蹄聲越來越靠近,雪茴的心臟越跳越快,正當她心臟就要停止時,馬蹄聲卻越來越小聲,雪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偷偷地掀開簾子看到兩團逐漸隱沒的身影,她的心情一時之間說不出是喜還是悲。
「好險,我們逃過一劫了。」唐雪-拍著胸口,鬆了口氣。
「是呀!」可是她的心情卻說不出來是何等滋味,感覺有點酸、有點澀,眼淚不知不覺地奪眶而出。
「雪茴,你怎麼哭了!?」唐雪-驚怪道。
「我哭了!?」這下子,換雪茴覺得莫名其妙,伸手觸碰著臉頰才發現一片濡濕,她看著手上的淚水強顏歡笑道:「真是奇怪,我怎麼哭了?」
她用袖子抹去淚痕,可是越抹越多,淚如泉湧。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感到疼痛,而且還是為了那個男人。
「雪茴……」唐雪-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奇怪!?她眼淚怎麼越哭越多?雪茴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心隱隱抽痛著。
「嘿!」這時車伕「喝」了一聲,馬車突然停止,雪茴和雪-身子一個不穩,往前撲倒,幸好手撐著,才沒有讓自己撞得鼻青臉腫。
「怎麼回事?」雪茴被這麼一嚇,眼淚停止,她用袖子擦乾淚後,掀開前方的布簾問道,沒想到卻當場愣在那。
「怎麼啦?」唐雪-一顆小腦袋也鑽了出來,愣愣地看著擋在馬車前的唐京零和展雲烈。
唐京零雙手環繞著胸口,薄利的雙唇輕抿著,臉色儘是一片陰霾。
「下來。」唐京零與其是對著她們說,倒不如說是對雪茴命令道。他眼睛直視著她,佈滿了風雨欲來的氣勢。
雪茴和唐雪-只好乖乖下了馬車,只見展雲烈過去和車伕說了幾句話,並掏出一錠銀子交到他手上,車伕拿了銀子開心地向他們道了謝,高高興與地駕著馬車往回走。
雪茴看著馬車逐漸消失的影子,心中不禁有氣,她們才是僱用他的人,他怎麼可以收了他們的銀子就走人。
「你別看了,你再看他也不會倒回來的。」唐京零看她眼睛一直注視著離去的馬車,心中不禁感到一陣狂怒。
事到如今,她還想離開他!?想到她竟不顧情分地離他而去,唐京零的心傳來一陣陣的刺痛,他發誓絕對不會放她走。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擔心不知道唐京零會做出什麼反應?就在這時唐京零突然走了過來,雪茴連忙後退,可惜退得還不夠快,他長手一伸就捉住她細弱的手臂。
「你還想逃!?」唐京零語氣裡充滿了警告,看到她倉皇的表情,他又氣又怒又帶些不捨。
「你……」雪茴吞嚥口水,看他臉色十分的難看,心情更加的低落,她腦袋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慘了!
唐京零伸手一攬,一隻粗壯的手臂環住雪茴纖細的柳腰,不顧她的掙脫,把她抱上馬背,然後一個躍身他就坐在她身後,雪茴在馬背上的身子搖搖擺擺的,她不知道馬背竟然這麼高,好像隨時要掉下去。
這時唐京零手往前面一攬,把她的小臉貼往自己的胸膛,居高臨下地對著展雲烈道:「雪-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展雲烈笑著道。
唐京零手一抖韁繩,腳踢馬腹,馬就像箭一樣急速奔馳而出,雪茴得要緊緊抱著唐京零的腰,才不至於跌下去!
唐雪-看著大哥和雪茴離去的身影,直到越變越小,她才回過頭看著展雲烈臉上的笑容倏地收斂,臉色蒙上了一層陰霾。
唐雪-無助地絞著手指頭,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眼光不時怯生生地偷瞄了展雲烈幾眼,心想展大哥的臉色變得好恐怖。
展雲烈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現在他不單是想狠狠地打她的屁股外,也想好好狂吻她個夠,她害他提心吊膽,壽命差點少了一半。
可是他也提醒自己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他既不是她的親人,也不是她的丈夫,這項認知讓展雲烈心情更加的郁卒不已。
「走吧。」展雲烈頭也不回地道。
「我們去哪?」唐雪-跟在他身後吶吶地開口問道。
只聽展雲烈道:「我們回家。」
※ ※ ※
風聲從耳朵呼嘯而過,猛烈狂風拍打她的臉頰,刺得她的小臉好難過,就快透不過氣來了。
雪茴把小臉埋進他的胸口,呼吸輕輕地噴在他的身上,雪茴感覺到他的身體漸漸緊繃了起來,她不解地抬頭看著他。
唐京零回給她一記惱怒的眼神。
這個該死磨人的小妮子!唐京零又氣又惱地看著她無辜的模樣,顯然她不知道她在他身上施了什麼反應;他的下腹漸漸炙熱灼燒,全身的血液沸騰著,他得花好大的功夫才能克制住自己的生理反應。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交談,其間雪茴的心情一直處在不安的狀態下,她猜想他究竟會怎麼對待她?
他們往前奔馳了沒多久,就回到剛才停下來休息的城市,大概是從唐京零身上散發出懾人的氣勢使得路人紛紛讓路,雪茴注意到不少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只見他們交頭接耳不知竊竊私語些什麼,似乎她和唐京零的到來掀起城內一陣喧然大波。
最後在一間客棧門前停了下來,掌櫃早已恭候大駕迎了上來。
「唐城主,歡迎你大駕光臨,你……是不是要用餐?」掌櫃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心想這等貴客可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只要把「傾城」的城主曾經住過本店的話宣傳出去,日後的生意必定如泉般湧進。想到那時掌櫃就算是作夢也會眉開眼笑。
「給我一間房。」唐京零扔下一句話,掌櫃愣了一會兒,暗忖:現在還是大白天,怎麼這麼快……他一臉狐疑,眼睛瞄到站在他身旁一名雖然穿著男裝,卻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再怎麼掩飾也看得出來「他」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掌櫃突然茅塞頓開,而且他睜眼一看,這小娘子可不就是方纔那三名外來客倌中的其中之一。
「好的,請跟我來。」
掌櫃親自帶路,一路上唐京零依然攬著雪茴的腰不放手,掌櫃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眼光不時地虛瞄著唐京零和展雪茴,雪茴知道掌櫃想歪了,其實只有她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預防她逃走。
掌櫃帶他們來到一間環境清靜的房間,等到唐京零滿意地點點頭後,才退了下去,順便把房門給帶上時,掌櫃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請兩位慢慢享用吧!」
雪茴白皙的臉龐立刻被兩酡紅暈給染紅,她心裡不禁有氣,這掌櫃到底在暗示什麼?等到掌櫃退了出去,只剩她和他時,氣氛顯得僵滯。
她的眼光不斷偷偷地瞄著唐京零幾眼,一張肅穆的臉孔說不出是充滿了怒氣還是什麼,他一句話也不說,只能讓雪茴在暗中不斷地猜測,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得讓她以為自己變成了石頭。
唐京零一直忍著,等待怒氣漸漸消退,他知道自己一開口,必定會說出傷害她的話。
「你……」雪茴遲疑地鼓起勇氣開口間道。「你怎麼這麼快就掌握到我們的行蹤?」這是她一直深感不解的地方,在路上她們可以說是小心謹慎,沒想到還是被他給逮到了。
唐京零諷刺一笑。「我自有辦法。」
其實是雪-在一路上做了記號,他派出去的探子看到後回來稟告,他才會這麼快地就掌握到她們的行蹤,她傻傻地被人出賣了也不知道。
看著她困惑不解的表情,他終於向雪茴下了指示道:「過來。」
雪茴卻站在原地猶豫不決,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看起來比凶神惡煞還要恐怖,他叫她過去該不是要打她吧?
唐京零根本不給她考慮的時間,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猛然一拉,她哀叫了一聲,跌進他的懷裡。
「你想幹麼?」雪茴不停地掙扎,但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卻緊緊地抱著她,他把頭埋進她的頸子低語著。
「都是你!害我這幾天睡得都不安穩。」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他的神經彷彿鬆懈了下來。
展雪茴愣住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竟然在向她抱怨?
「又不是我的錯。」她回過神來大叫著,他睡不好又關她什麼事?
「還說不是你的錯。」唐京零瞇著眼睛,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她。「誰叫你敢逃家?」
「我哪有逃家,我家在南方。」雪茴辯道。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自然『傾城』就是你的家。」唐京零皺起眉頭,看來她的認知度還不夠。
「我才不要嫁給你。」她反駁道。
她為什麼一定要嫁給這個專制自大的男人?
就算她愛他……雪茴愣住了,她剛才在想些什麼,她愛他?她不是最討厭他的嗎?可是如果是愛上他,那為什麼離開唐京零時,她會感到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就說得通了。
雪茴問著自己,是嗎?是這樣嗎?她真的愛上了唐京零……
「你再說一遍。」唐京零漸漸逼近,臉上呈現怒意,他不准她有離開他的念頭,她注定是他的人。
「你……為什麼要留我……」雪茴害怕地往後退,看著他猙獰的臉孔,嚥下唾液吞吞吐吐道。「……你……又不愛我……」
這句話如青天霹靂般擊中他的心,唐京零猛然一震,變得沉默。
唐京零的內心真是五味雜陳,他不否認對她早已超出自個限定該有的情感,但是十年前慘痛的回憶,讓他不能說也說不出口,所以當她問他時才會如此的難以啟齒。
雪茴看著他對她的話不作任何反應,彷彿就像把刀深深地往她的胸口劃了一刀,傷口在淌血,眼淚抑制不了地奪眶而出。
為什麼胸口好痛,好痛?明明就沒有傷口,但就是痛得要命。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動不動就哭,而且變得多愁善感,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反倒是認識唐京零就變得很愛哭,是因為她愛上他才會這麼奇怪的嗎?
「我要帶著我肚子裡的孩子一起回家。」雪茴不停她哭泣哽咽道,她想爹娘,還有想大哥和三哥。
「孩子!?」唐京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睛佈滿了紅血絲,他暴怒狂吼道:「你懷的是誰的孩子?」
他雖然和她睡在一起,但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清白,自然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十年前的背叛又再度重新剜割他的胸口,他深愛的女人竟然又再一次背叛了他。
唐京零狂笑了起來。「沒想到你才一逃家,竟然就在外面和別的男人有了關係,還有了孩子。」
他是笑自己的愚昧,受了一次的教訓,又被女人傻傻地欺騙。心傳來一陣陣的絞痛,這時他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了她,也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女人。
「你在說什麼?」雪茴停止哭泣,生氣道。「孩子明明就是你的。」他這麼說好像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她才沒有那麼的下賤。
「我的!?」唐京零臉孔微微扭曲著,一臉鄙夷。「你想亂認孩子的父親嗎?」
該死的她,為何還是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唐京零在心裡咒罵著,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會作戲?也更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淫亂。
心傳來一陣陣的疼痛感,讓唐京零狂怒,他氣自己為何會為了這個不貞的女人感到心痛不已?
「你……」雪茴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淚落得更凶。「你去死吧!」
她往門外衝了出去,經過唐京零身旁時,他抓住雪茴的手臂。
「你把話說清楚。」唐京零一臉堅持要她給他個答案,只有他知道心中隱約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她說的不是真的。
雪茴感覺手臂上傳來一陣陣麻辣的痛感,五官全擠成一團,她哀叫著。「好痛!」
唐京零才知道在盛怒下不知不覺加重了手的力道,當她發出呻吟聲時,他彷彿燙手般甩開她的手臂,用力之大差點把展雪茴給甩了出去。
她跌坐在地上,手臂上多個黑青的五指印,唐京零屏住呼吸,眼底滑過一抹不忍,他緊握起拳頭。
他不是有意想要傷害她,他只是太生氣了,忘了控制自己的力道,看到自己對她造成了傷害,彷彿千萬根針扎進他的心。
雖然他告訴自己她是罪有應得,可是還是逃不了良心的譴責。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雪茴忿忿不平地看著他,然後站起來勇敢地迎向他。「那幾天都是我跟你睡在一起,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會是誰的?」
「可是我沒有對你做過那種事。」唐京零的眼睛危險地微瞇了起來,諷刺道。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想把這……這不知爹是誰的娃兒,亂賴給他?!
「哪裡沒有,你明明就和我睡在一起。」
唐京零略微皺眉,為何她老是把話題繞在他和她睡在一塊!?就算如此,他究竟有沒有對她做出那種事,他清楚得很,她不應該死賴活賴地把孩子栽贓在他身上。
「你以為睡在一起就會有孩子了嗎?」唐京零諷刺道。
「是這樣沒錯呀!」展雪茴大聲激動地回話道。「娘告訴我說和男人睡在一起,隔天肚子裡就會有小寶寶了,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他會是誰的?」她說得理直氣壯,唐京零聽了卻一陣無力。
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這沒常識的小傢伙竟然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
「你沒有懷孕。」
「什麼!?」雪茴愣住了。
「簡單地說你的肚子裡沒有小寶寶。」唐京零說得更為詳細。
雪茴失魂落魄地搖搖頭囈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娘不可能騙我的。」
「你娘沒有騙你,只不過我們睡在一起時,缺少了一個重要的過程,所以你的肚子才沒有小寶寶。」唐京零知道是誤會以後,心平氣和地解釋道,就是因為他未來岳母的誤導,害得他們兩人差點翻臉不認人。
雪茴看著自己的肚子,她一直很期盼孩子的出生,沒想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一場鬧劇。
她感到有些失望,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麼,一瞬間眼睛微瞇了起來。「所以你誤會我和別人有染?」她帶著強烈不滿的語氣指責道。
唐京零沉默,沒有替自己辯解,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雪茴怒氣衝天。
她知道十年前的事件讓他不相信女人,也包括了她,但他不應該隨便就誣賴她的清白,要是哪一天有心人的陷害,她豈不是變成了百口莫辯?
「讓開!」雪茴大叫著,要阻擋在她面前的唐京零讓開。
唐京零的眉頭蹙了起來。「你要去哪?」
「你還會在意嗎?」雪茴諷刺一笑,他的不信任傷得她好深。
她不乞求他愛她,但是最起碼要信任她,可他連個最基本的信賴都做不到,兩人又何必在一起呢?
雪茴衝了出去,唐京零並沒有阻攔,淚水淹沒她的視線,眼前一片迷濛,心頓時碎成了千千片。
當雪茴哭著衝了出來時,掌櫃還覺得莫名其妙,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雪茴衝出來的方向和她的背影,不明白剛剛人進去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哭著跑出來了。
「讓開!讓開!」這時大街上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發瘋似地在大街上奔馳著,車伕揮著手上的鞭子,一邊大喊著讓路,路人們為了自己生命的安危,自然而然的閃躲到路旁讓馬車經過。
當馬車經過客棧時,雪茴正從裡面衝了出來,眼看就要撞上了,女人們發出尖叫聲,男人們則大叫的趕快離開。
車伕看到就要撞上人了,連忙拉緊韁繩讓馬車停住,而不至於讓她慘死在馬蹄和車輪下,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雪茴感覺四周圍的不對勁,亂哄哄地彷彿有人大叫她離開,當她抬起頭時看到龐然大物王朝她壓了過來,她立刻變得花容失色。
雪茴愣住了,看著馬車朝著她的方向奔馳,她的腳就像生了根般沒有辦法移動。
「雪茴!」突然響起一陣如雷的吼聲。唐京零屏住呼吸,看到這副驚險的畫面,他心臟差點停止。
雪茴還來不及細想這是誰的聲音,就被猛然一陣衝力推到路旁。
眾人看到的是一抹黑影在馬車即將撞到她之前衝了出來,抱起站在馬車前的女子,一個閃身滾到路旁的黃泥上。
雪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閉上眼睛正準備等待死亡的來臨,可是那痛楚卻沒有如預期般的降臨。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堵厚實的胸膛,一雙粗壯的手臂像是保護她般緊緊環繞著她。
驚險的畫面過去以後,路人紛紛向他們靠攏,擔心地問道:「喂,你們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從雪茴的頭頂傳來熟悉低沉的聲音。
她台起頭看到的是唐京零那張英俊非凡的臉孔,此時卻顯得狼狽不堪,臉上佈滿了灰塵。
是他救了她的嗎!?雪茴愣愣地想著。
「你沒事吧?」唐京零的一雙眼睛打量她全身哪裡受傷,一邊關心地問道。他的心還微微顫抖著,他不敢想像剛才如果來不及救她的話……想到她可能死在馬蹄下,他的胃一陣緊縮。
雪茴沒有回答,只拿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驚得唐京零的眉頭微皺心慌了起來。「你怎麼啦?說話呀!」
雪茴發現自己沒辦法說話,喉嚨就像被哽了塊石頭,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看她像個木頭一樣動也不動,唐京零感到忐忑不安,以為她是說不出哪裡痛。
這時唐京零聽到有人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我看她是被嚇傻了吧。」
「這也難怪,她差一點就慘死在馬車下,當然被嚇傻了。」
唐京零聞言猛搖晃她的身子。「該死的你,說話呀!」
一顆眼淚從眼眶中滑下,一嗚咽聲從口中逸出,按著彷彿破了魔咒般她嚎啕大哭。
她緊緊摟著唐京零的胸膛哭個不停。
唐京零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女人,雙手彆扭地抱著她的身子,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我好怕,我以為我要死了。」雪茴緊緊抓著他的衣領,身子微微輕顫著。
「別哭了。」唐京零感覺有點難為情,在大庭廣眾之下,眾人都投給他一記好好加油努力的眼神,他沒好氣地白了所有人,讓圍在週遭的觀眾識趣地摸摸鼻子走人。
在那生死一瞬間,雪茴腦子浮起的是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爹、娘、大哥……她所有認識的臉孔,然而她最後想起的卻是唐京零那張孤獨傲然的臉孔。
這時才發覺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在她以為再沒有機會開口向他表明時,一瞬間雪茴心中感到後悔莫及;在死裡逃生後,她感到生命的可貴,決定說出那句話。
「我愛你……」雪茴在他胸懷裡悶聲道。
「什麼!?」唐京零皺眉,低頭看著倚偎在他懷裡的女人,她剛剛是不是說了那三個字?
「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也好,但此時我決定嫁給你,是因為我愛上你了。」雪茴抬起頭看到他錯愕的表情,把話一口氣說完。
她眼裡除了唐京零之外,容不下任何的事物,忘了這裡是大街上,這一番愛情宣言讓在場民風淳樸的村民們瞪大眼睛。
在聽到「我愛你」三個字時,唐京零愣住了,他問自己是真的嗎?她愛他……一股興奮湧了上來,交雜著喜悅,看著她紅艷的櫻唇,他一時克制不了氾濫的情緒如野馬脫韁般,他吻上她的唇。
村民們反應不一,有些人倒抽口氣,有些人以不贊同的方式搖搖頭,更有人大聲叫好。
唐京零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在暗處正在偷窺著他,眼裡有著訝異、不信以及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