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什麼時候才到達『傾城』?」
「怎麼,連續趕了幾天的路,累了嗎?」展雲烈手拿著皮鞭駕著馬車,回頭問道。
「累倒不是,只是挺無聊的。」雪茴喃喃抱怨著。「為何路上都沒有遇到一點有趣的事,就算山賊也好……」
雪茴才剛提起山賊這兩個字,雨茵耳尖地把頭探出簾子外來,硬把雪茴擠到一邊去。「山賊在哪?山賊在哪?」
「山賊被你嚇跑了。」雪茴沒好氣道。
「我人長得這麼可愛,山賊怎麼會被我嚇跑。」雨茵一臉不服氣。
「是呀,可憐沒人愛。」雪茴訕笑道。
「你才可憐沒人愛。」她把話回送給她。
「好了,你們別吵了。」雲烈在一旁聽到她們的爭執都覺得好笑。「你們都是可憐沒人愛,別忘了你們是雙胞胎,罵對方簡直就是罵到了自己。」
雪茴和雨茵互相瞪視著對方,心有靈犀一點通,異口同聲道:「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生出來?」
雲烈聽到她們同聲說道,更是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不要笑!」兩個聲音幾乎又是重疊在一塊。
雪茴和雨茵同時懊惱著,雙胞胎就是這一點讓她們討厭,有時該死的默契好得要命。
「好,我會努力制止不笑的。」雲烈收斂笑容,卻抑止不住臉頰往上抽動著,強忍著笑聲從口中宣洩出。
看他抑制那麼痛苦的模樣,白癡都看得出來他還在取笑她們。雪茴和雨茵同時嘟著嘴、鼓著腮幫子用白眼瞪著他,一模一樣的表情終於讓雲烈按捺不住大聲地狂笑。
「哈哈哈……」他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眼角還含著淚水。
「笑笑笑……笑!笑死你好了。」雪茴沒好氣道。
「笑到肚子疼最好。」雨茵補充了一句,很沒良心地詛咒道。
「哈……」展雲烈沒辦法制止自己不去笑,直到雪茴和雨茵緊張的聲音混合著尖叫聲高喊著。
「樹樹樹……要撞上樹了!」
展雲烈回過頭,看到一棵大樹就倒在道路中央,以馬車急速飛奔的速度,眼看就要撞上那棵樹,幸好他拉住韁繩在撞到樹之前停住了衝勢,令三人虛驚一場。
雪茴撫著胸口無力道:「我壽命會被嚇少一半以上。」
「我也是。」雨茵倒在姊姊肩上,一放鬆身子就軟了下來。
「現在放鬆還太早了。」展雲烈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雪茴和雨茵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們看!」展雲烈指著那棵倒下的大樹。
「有什麼不對嗎?」雪茴再怎麼看也只不過是棵樹。
「嗯。」雨茵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點頭附和她的話。
展雲烈表情正經嚴肅地指出不對勁的地方給她們看。
「你們看這樹的根部……」
「咦?!」雨茵大叫。
「怎麼啦?」雪茴一臉疑惑地看著雨茵和雲烈。
「姊,你看這樹沒有根部,也不像斷裂的痕跡,倒像是被斧頭給砍斷的。」雨茵指著樹的根部道。
「而且你們看,這樹葉還很青綠沒有枯黃,像是有人故意把這棵樹搬到路中央。」雲烈摸著下巴思索著。
「誰會做那麼無聊的事?」雪茴眉頭蹙起。
「二哥、姊,你們想會不會是山賊做的?」雨茵小心翼翼地問道。
「也許有可能……」雲烈挑眉道。雖然這裡是「傾城」的勢力範圍,一般人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可是從剛才他就發現一堆愚蠢的人就躲在道路兩旁,窺伺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雲烈話才說完,山賊從道路兩旁衝了出來,包圍在馬車四周。一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拿著大刀叫喊。「如果要命,就把馬車和錢財留下。」
雪茴和雨茵同時轉過頭看二哥有什麼反應,只看展雲烈一臉氣定神閒,根本就不把那名山賊大王放在眼裡。
「請放我們過去。」展雲烈好聲好氣道。
「讓你過去也行,把金銀珠寶留下,順便也留下馬車和後面那兩個大美人。」山賊大王看到馬車內有兩個絕代美艷的大美人時,眼睛為之一亮。天呀!真的是有夠美的,而且還是一對,他就快要流口水了,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到手的美色。
「豬哥!」雪茴一臉嫌惡道。
「不要臉的色鬼!」雨茵也沒好氣,那下流的眼光不停地在她們身上打轉,其它人也是一樣,一個比一個不要臉,叫人渾身不舒服。
「恕難照辦。」雲烈簡單的四個字,讓山賊大王惱火。
「你這個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山賊大王一聲喝令下。「大伙!快把人跟金銀珠寶給我搶過來。」
「喝的」一聲,所有人衝上前去。
「怎麼辦?」雲烈還挺悠哉地問著這對雙胞胎姊妹。
「誰來應付?」雪茴和雨茵望著對方,心想要嚇跑他們,還是要讓他們安安靜靜地入睡。
「我來吧!」雨茵自告奮勇。
「請先等等。」雲烈先塞住自己的耳朵,同她點點頭。「請開始吧!」
雨茵向他眨眨眼,清清喉嚨準備大顯身手,歌喉一展,五音不全的歌聲從她的櫻桃小嘴中流瀉出,傳遍了山野間,只見飛禽野獸爭相飛得飛、逃得逃,-那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啊!好恐怖的歌聲。」有人掩住耳朵呻吟著,恨不得自己此時是個聾子,才不會聽見這個魔音穿腦。
「這……這是什麼怪聲音……」山賊大王哀嚎著,險些捉狂。「受不了了……」即使是摀住耳朵,那恐怖的歌聲仍能鑽進他的大腦,山賊大王抱頭竄逃,其它人也跟著逃之夭夭,能逃多遠就逃多遠,最後逃得一個也不剩。
「夠了、夠了!」展雲烈喊道。要不是他內力深厚,恐怕也受不了雨茵歌喉的摧殘。
雨茵停住歌聲。
雲烈放下摀住耳朵的手掌,他的耳朵還隆隆作響,不禁打從心底佩服雪茴竟然受得了雨茵的歌音,這兩人不愧是雙胞胎,到目前為止,只有她們自己受得了對方。
「你們看那些山賊轉眼間就被我的歌聲嚇得逃之夭夭了。」雨茵顯得得意極了。
雲烈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雪茴毫不客氣地敲了一下她的頭。「笨蛋!你把他們嚇跑了沒錯,可是誰來搬走擋在路中央的大樹?」
「我忘了。」雨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她一時太得意,忘了這一點。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雪茴歎了口氣。
「現在怎麼辦?」雨茵扁著小嘴,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問道。樹就擋在路中央,馬車根本就過不去。
「沒關係,我來吧!」雲烈笑了笑,從馬車上翻了下來,走到那棵橫陳在路中央的樹木旁,腳用力一踢,那棵樹一下子飛起滾到路邊。
「哇!好厲害。」雨茵和雪茴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後同時興奮的大叫,當雲烈走回馬車時,兩人不停地發問,像兩隻嘰嘰喳喳的麻雀。
「你是怎麼辦到的?」
「你是怎麼辦到的……」
雲烈則是笑而不答,駕著馬車繼續往北方前進。
※ ※ ※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元元氣喘如牛地跑回房間,口中嚷著不停。
「什麼好消息?」唐雪-顯得意興闌珊道。
自從展雲烈不在,她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好像沒有他的日子什麼都不對勁了,連吃飯、睡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好傻是不是?唐雪-幽幽歎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傻,但她就是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不去想他,思念就像穿腸毒藥滲透進她的骨子裡,她滿腦子瘋狂想的都是他的影子。
「小姐……你朝思暮想的展公子……回來了……」元元喘個不停,高興地對著唐雪-喊道。
「元元,不要那麼大聲。」唐雪-臉紅了起來,望著四周,害怕有人會突然冒出來取笑她一番。
「對不起。」元元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
她這麼一嚷就怕被人知道小姐的心情全都洩漏了出來,小姐向來臉皮薄,一定羞得整天在房間裡不敢見人。
「元元,你說展大哥回來了是不是?」唐雪-把元元拉了進來仔細地問道,臉上有著難掩的興奮。
「是呀,他就在大廳。」元元點頭。
「真的嗎?」唐雪-興奮地問道。
她一聽到展雲烈回來,彷彿春風降臨大地般一掃冬天的寒雪,臉上綻放出笑容,她的展大哥終於回來了。
唐雪-高興極了,拉著元元的手直往門外衝出去。「走!我們到大廳去。」
「小姐,等一等……」元元話還沒說完,唐雪-就拖住她往大廳走去。
※ ※ ※
雪茴和雨茵初到陌生的環境,心情並沒有感到不安,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地興奮,一進入「傾城」,展雪茴和雨茵好奇的小腦袋即不停地轉動著,眼睛也不安分地游移著,對於傳說中的「傾城」有著濃重的好奇心;她們終於親眼目睹傳說中神秘的「傾城」,如今一見,果然如傳聞中說的一樣。
光從外觀上,就可以看出這棟建築物的雄壯威武,就像個固若金湯、摧折不倒的巨人般豎立在這片天地間,和她們在南方看到的房舍屋宇不一樣,高聳的圍牆有一股強大的氣勢像要把人給壓垮般。
早在路上,她們聽聞「傾城」戒備森嚴,勢力遍佈整個北方,「傾城」的城主唐京零更是掌控了北方經濟大權,據說就連朝廷也要禮讓他三分。
外面的謠言繪聲繪影的,勾起她們對「傾城」的興趣,一路上她們纏著二哥問東問西,展雲烈險些被她們給煩死,恨不得拿兩個饅頭塞住她們的嘴巴,讓她們不再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像個麻雀。
從二哥處得不到任何消息的雪茴和雨茵,在腦中幻想著「傾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氣勢不凡,只不過……雪茴和雨茵腦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這裡的東西不管是人事物都顯得冰冷。
「哇!好高喔。」雪茴和雨茵看到聳立入雲的圍牆時,異口同聲地「哇」了一聲。
她們的眼中閃閃發亮,像是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充滿了好奇,展雲烈幾乎可以得知她們兩顆小腦袋打的是什麼主意,還不是想攀上圍牆看看有多高,展雲烈一臉慎重地警告她們。
「你們想都別想,乖乖地跟著我走,別亂跑。如果不聽話爬上圍牆,做這種丟臉的事,到時候可別叫我救你們下來。」
雪茴和雨茵心虛地看了對方一眼,暗忖:二哥怎麼知道她們腦中打的主意?
展雲烈和她們這十幾天相處下來,幾乎可以掌控兩人的行動以及思考模式,這兩人真不愧是雙胞胎,大部分的行動和思考模式幾乎一模一樣。
跟隨著二哥的腳步走進大廳,輝煌的大廳內該到齊的人一個也不少,正當雪茴和雨茵正忙著打量時,唐雪-前腳一踏進大廳內,看到朝思暮想的展雲烈,她眼中除了他之外,容不下任何的事物,直到唐京零的聲音傳來,她才有如大夢初醒般清醒了過來。
「雲烈,你帶這兩個女孩子回來做什麼?」唐京零以嘲弄的眼光打量著他帶回來兩名有著一模一樣臉孔,明顯都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當唐京零看到兩張相同的臉孔時是有些吃驚,這簡直就像照清澈的水面,從對方臉上可以清楚地浮現自己臉孔。
但是一向見多識廣的唐京零一下子從驚愕當中恢復,他的眼睛斜睨著她們倆,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能做什麼?憑她們的力量就能治好他的失眠症狀?唐京零相當懷疑。
唐雪-幽幽地回過神,看到站在展雲烈身旁的兩名清新秀麗女子,她呼吸一凜,心臟跟著緊縮,她們是誰?她腦中閃過無數的疑問,看展雲烈是如此維護著她們倆,心傳來一絲絲的酸澀和絞痛。
雪茴和雨茵不停地晃著小腦袋忙著打量四周環境,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把眼前的男人放在眼底,直到他諷刺的聲音傳進耳裡,她們的腦筋才慢一拍的意會過來,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他指的該不會就是她們吧?
「二哥,你說得了失眠症狀的人,該不會是這個擺著一張臭臉的男人吧?」雪茴指著唐京零逕自問道。
展雲烈呻吟了一聲,拿這個口沒遮欄的妹妹沒轍。
「雪茴,別沒大沒小的。」展雲烈斥道,心想她形容得還真貼切。
展雪茴被罵得莫名其妙,她說的都是實話。她轉過頭問著妹妹。「雨茵,我有嗎?」
「這個嘛……」雨茵故作沉思,然後搖頭。「我倒覺得不會。」
所有人傻傻地看著這兩個娃兒一搭一唱,唐雪-也愣住了,心想她們還真是膽子大,竟敢當著大哥的面前諷刺他,在她的記憶裡,很少有人站在大哥面前還這般神情自若,更何況她們還是個姑娘家。
唐京零銳利的眼光瞥了雪茴一眼,強壓下逐漸竄升的怒氣,轉向面對展雲烈道:「她們是你的妹妹?」他的語氣有著諷刺。
「沒錯。」展雲烈不理會唐京零說話夾棍帶棒的點頭。「她們是雙生子,其中一個是姊姊叫展雪茴,妹妹則叫展雨茵。」
當唐雪-聽到她們是展雲烈的妹妹時,原本那一顆揪緊的心才緩緩放鬆了下來,想到自己誤會了他們,她不由自主地臉紅,她以為她們是展雲熱的紅粉知己,沒想到兩人竟然是他的妹妹,當時若不是她被嫉妒沖昏了頭,其實仔細一看,看得出兄妹三人的輪廓長得還有些相像。
衛逝水倒是對她們感到有趣。
「你可以分辨得出來嗎?」他問道。
展雲烈被他這一間,苦笑地搖搖頭。「不太能夠。」
「我不管誰是誰,我只是想知道雲烈你把她們帶回來做什麼?」唐京零沉聲問道。如果不給他一個完整滿意的答案,休怪他不客氣,把這兩個雙胞胎給掃出「傾城」大門。
這個男人打從第一眼看到她們,就不停地凶她和妹妹,展雪茴心中對他的印象與壞人劃上了等號。
不同的是壞人都長得一副凶神惡煞樣,而眼前的這名男子,憑良心說,一雙劍眉朗目透露出他是個堅忍不拔的人,尖挺的鼻樑劃出深刻的五官,薄銳的兩片唇輕抿著,可知他是個冷面無情的傢伙;整體綜合起來,雪茴不得不承認他長得還挺人摸人樣的。
尤其是耶雙深邃的黑眸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般,雪茴愣愣地看著他的臉孔,心臟撲通跳了一下。雪茴不明所以地低頭摸著自己的胸口。奇怪!?這裡怎麼怪怪的?
唐京零對於她的問話聽而不聞,直視著展雲烈,等待他的回話。
雪茴則氣憤地嘟著紅唇,心中不停地暗罵著眼前這個狂妄的男人,待會兒看她怎麼整他。
展雲烈看看唐京零又看看一臉不悅的雪茴,雪茴在雨茵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見雨茵相當開心地附和她的話,一邊不停地點頭。
展雲烈心中有著不詳的預感,一股冷顫爬上了背脊,讓他不寒而慄,不知道這兩個小丫頭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展雲烈。」唐京零喚道。眉頭微蹙了起來,瞧雲烈失神地看著自個兒的妹妹,臉色相當地不對勁。
展雲烈猛回過神來看著唐京零。「京零,有什麼事嗎?」他眼神有著一絲的茫然。
唐京零古怪地看著他,怎麼他回到「傾城」之後精神變得有些散漫了?他再次重複一次他的問題。「你為什麼特地把她們從江南帶來?」
「因為──」展雲烈正想開口解釋,沒想到卻被雪茴給打斷。
「你想知道原因嗎?」不等展雲烈解釋,雪茴就搶先開口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促狹,嘴角往上揚了幾分。
展雲烈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她臉上笑得越是開心,就代表這其中越有問題。
唐京零這時才正式地把眼光移轉到她身上,看著的是一雙骨碌碌的眼眸古靈精怪不停地轉動著。
他沒有哼聲,但雪茴知道她已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因為我就是治癒你的良藥。」雪茴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道。
唐京零臉上浮現嘲弄的神情,看著發出狂妄言語的女子,她有張清新美麗的臉孔,洋溢著青春活潑的氣息,一雙狡黠的眼眸閃動著詭譎的光芒,眼睛毫不虛偽、坦率地直視著他,唐京零不禁心一動,一股奇妙的感覺升了上來,不過他立刻撇開那種感覺,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
展雪茴看到唐京零臉上寫著「你有那個本事嗎」?雪茴感到一把無名火冒了上來,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根本是狗眼看人低,不相信她們兩姊妹有這個能力。
展雪茴真是氣不過他臉上鄙視她和妹妹的笑容,當下一肚子的怒火燒得更旺盛,更加堅定非整倒他不可的念頭。
雨茵的眼光興趣盎然、不停地在姊姊和唐京零兩人之間來回穿梭著,似乎有預感這兩人會摩擦出火花來。
展雲烈卻大感不妙,正如他所預料的,展雪茴露出邪惡的笑容。「既然不信的話,那你就試試看。」
「怎麼試?」唐京零挑眉問道,似乎也懷疑她為何自信滿滿,想必她有某種程度的把握吧。
「咱們就來打賭,如果我有本事讓你沈睡的話,你必須答應讓我們留下來,可以嗎?」
「行!」唐京零回答得毫不猶豫。他倒要看看她有什麼本領?反正賭輸了,對他而言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頂多「傾城」多了兩個白吃白喝的人住進來。
「這可是你答應的,不能反悔。」雪茴開心地笑了起來,眼中有著狡黠的光芒閃動著。他和她打賭,就已經代表他輸了。
「你放心,我說出去的話絕對不會收回來。」唐京零淡淡道。
展雲列在旁聽著他們之間的爭鋒相對,他蹙起了眉頭,忍不住提醒她。「雪茴,你別玩得太過火了。」他投給她一記譴責的眼神。
「無所謂。」唐京零阻止他再說下去,嘴角冷冷一撇,挑釁的眼光睥睨著雪茴。「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使出來。」
「京零,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女娃兒的厲害。」展雲烈搖頭歎息,一臉凝重認真道。
「哦!?」唐京零挑挑眉。「聽你這麼一說,我更想看看她究竟有什麼本領?」唐京零感到有趣,她有什麼把戲就使出來,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
「雪茴她──」展雲烈正打算開口,卻被雪茴一個喝令給打斷。
「二哥,不准說!」雪茴臉上儘是一片不懷好意,以威脅的語氣淡淡地陳述。「如果你不想被我們荼毒的話……」話裡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二哥,我可是很樂意在你面前大展歌喉,讓你欣賞一下我美妙的歌聲。」雨茵也嘻皮笑臉道。
這麼好玩的事,怎能讓二哥破壞呢?
展雲烈看著姊妹兩人露出邪惡的笑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不用了,我閉嘴就是了。」展雲烈話說完,連忙把嘴巴給閉上。
他慌張的表情讓人不禁懷疑她只不過威脅要唱歌,為何展雲烈像是看到鬼般驚悚?
唐京零,你就自求多福吧。展雲列在心中暗自禱告著。
如果告訴他,自個兒都自身難保,為了明哲保身不得已……只好犧牲他了。他投給唐京零一個充滿抱歉憐憫的眼神。
展雲烈掃過全場的所有人,不禁要憐憫這些就為了唐京零和雪茴無聊的賭約,而受到雪茴歌聲荼毒的人。突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唐雪。
她怎麼會在這!?展雲烈又驚又懼。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雪茴和雨茵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唐雪-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我先奉勸各位一句,最好把耳朵給捂起來。」好在,雪茴還有點良心先給予警告,至於他們要不要做,那就不干她的事了。
眾人只覺得莫名其妙,為何要把耳朵給捂起來?他們雖然有在聽,可是卻沒有照著她的話做,倒是展雲烈趁著眾人的目光放在雙胞胎身上時,無聲無息地移到了唐雪-身邊。
「雪-,把耳朵掩上。」
熟悉耳語的聲音飄來,唐雪-心花怒放地抬起頭。
「展大哥……」她喚了一聲,展雲烈把食指放在唇中央。
「噓!趕快照著我的話做。」展雲烈催促道。
「好。」唐雪-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不過既然是展大哥的吩咐,她就照著他的話去做。
元元不明白地看著身旁的小姐和展公子為何要把耳朵給掩上?正自納悶之際,雪茴的聲音已傳來。
「那我就開始了。」
開始!?開始什麼?眾人一臉疑惑,連城內的大夫都拿城主的不眠症狀沒轍,她到底要用什麼方法讓城主入睡?所有人都睜大雙眼,等著看好戲。
一陣悠揚的歌聲響起,從雪茴柔軟的兩片唇中吐出柔美的音符,唐京零幾乎是立刻皺起眉頭。
她唱歌幹麼?她該不會以為唱一首歌就能讓他入睡吧?唐京零感到可笑至極,臉上浮起那抹若隱若現諷刺的笑容。
音樂對他來說根本只是噪音,只有吵人,哪裡有什麼安眠的效果?她想用這個可笑的辦法來治好他的不眠症狀,恐怕要失望了。
※ ※ ※
唐京零發現事情有點不大對勁。
他的眉頭深鎖。
他周圍的人開始一副愛困要睡的模樣,每一個人與自個沉重的眼皮對抗著,但最後還是抵擋不了周公的誘惑,合上眼睛一個個往地上倒栽下去。
第一個先栽倒的是元元,她沒有武功也沒有雄厚的內力,自然抵擋不了展雪茴催眠似的歌聲,她向唐雪-喃喃說了一句。「小姐……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好想睡……」她奮力地想抵抗睡意的侵襲,但是話沒說完,身子軟綿綿地往地上滑了下去,癱在地板上。
「元元。」唐雪-見著元元倒在地上,慌亂地想要蹲下去看,可是展雲烈一個閃身擋在她面對搖搖頭,警告她。
「不能把手放下。」
「為什麼?」唐雪-露出疑惑的神情。
展雲烈搖搖頭,沒有說為什麼。
歌聲透過手掌,一遍一遍地傳進她的耳朵,唐雪-也開始覺得頭昏目眩,身子搖搖晃晃的,眼皮也變得沉重。
「該死!」展雲烈喃喃詛咒一聲,即使用手掩著耳朵,但對一個沒有武功內力的弱女子來說,還是抵擋不過雪茴的歌聲。
唐雪-的身子癱軟,展雲烈不忍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搶先一步地接過她倒下來的身子,她的小臉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鼓動的心跳聲。
在墜入黑暗之前,唐雪-看著展雲烈那雙深邃黑眸,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沉沉地睡去。
展雲烈心一動,深深地凝視著她天真無邪的睡顏,如一顆石子丟進平靜無波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另一方面,歌聲繼續著。
唐京零看到週遭人個個不支倒地,就連武功高強的衛逝水也受不了雪茴歌聲的催眠,不停地點頭打起瞌睡,該死的是──就連他也感到一絲的倦意。
他搖晃腦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喝令自己不准睡,可是眼皮彷彿有自個兒的意識般硬是要往下掉。
展雪茴皺著眉頭看著他還在做最後垂死的掙扎。
曲畢,雪茴合上了嘴巴,看他依然倔強地不敢入睡,不禁打從心底對他有一絲的佩服,因為他是世上唯一一個沒有把耳朵掩起來,而把整首歌聽完的人,可是眼看他也差不多快倒了。
「你輸了……」唐京零根本沒有一點得意的神情,他困難地吐出這三個字,終於抵抗不了周公的召喚,眼皮沉重地往下掉,最後倒在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不!是我贏了。」展雪茴的紅唇微勾了起來,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的傑作。
「姊,你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展雨茵困惑的聲音從雪茴的耳邊傳來。
「有嗎?」雪茴皺皺鼻頭。
「以前你只要唱到一半,所有人都會睡得像死豬一隻,可是你剛剛唱完了整首歌,他才倒下來,這不是代表你的功力退步了嗎?」
「才不是。」雪茴替自個兒辯解。「你剛剛沒看到我唱到一半,所有人都倒了下來了,唯獨這頑固的傢伙意志力太頑強了。」她忿忿道,好像他不肯倒是礙到她了,同時她心中也悄悄地升起一抹怪異的感覺,害得她感到渾身不舒服。
「夠了,你們兩個。」展雲烈扶著唐雪-柔軟的身子,忍不住打斷她們之間的爭吵。
「你們看看,最後這個結局要怎麼收拾才好?」所有在場的人倒得倒、睡得睡,總不能讓他們睡在地板一整夜到隔天清晨吧,現在北方入夜後天氣還相當的涼,到了明天一早鐵定大夥兒都會受到風寒。
「這簡單,交給雨茵處理就好了。」雪茴把責任推給妹妹。
「該不會是……」展雲烈呻吟了一聲,難不成她們要故計重施,他又要忍受一次雨茵歌聲的摧殘?想到這,他真想把頭埋進沙子裡,再也不想聽到她們姊妹倆的聲音。
「沒錯。」雪茴向二哥眨眨眼,她等著看大夥兒被雨茵恐怖的歌聲嚇醒。
雨茵咳了幾聲。「那我要準備開始了。」
正當雨茵正準備大展她「美妙」的歌喉時,突然間傳來雪茴阻止的聲音。
「等一下。」
「怎麼啦?」雨茵不明所以地看著雙胞胎姊姊。
雪茴笑容詭異地從袖子裡拿出兩枝毛筆和一隻裝著墨汁的小瓶子。
「雨茵,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來畫畫吧。」
雨茵一臉恍然大悟,接過雪茴手中的毛筆-笑道:「我等不及看他們醒來後的模樣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了展雲烈的心頭,看著姊妹倆臉上露出陰森森的笑容,展雲烈的頭皮發麻,他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