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請你原諒我……不、不要啊——」
霍地驚醒過來,陳月華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了?做了惡夢嗎?」身旁本已熟睡的唐振書也被她的尖叫聲吵醒。
「嗯……」陳月華驚魂未定地應聲。
唐振書溫柔地將她摟進懷中,聲音輕柔地在她耳旁低語:「別怕,有我在。」
陳月華更加地偎近唐振書的懷裡,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可見得所受的驚嚇不小。
看到妻子這般害怕的模樣,唐振書真是心疼不已。「你到底做了什麼樣的惡夢,怎會怕成這樣呢?」
「記不得了,我……我沒事的,你睡吧。」不想讓丈夫知道她夢見他已過世的前任妻子巫玉*,陳月華露出勉強的微笑。
「真的沒事?」雖然作惡夢是人人都會,用不著大驚小怪,只是瞧妻子嚇壞的模樣,還是讓他很心疼。
「嗯,你睡吧,我沒事了。」強止住顫抖不停的身體,陳月華拍拍丈夫透露著擔心的臉龐。
「那你也睡吧,別胡思亂想就不會再作惡夢了。」
唐振書體貼地將妻子緊摟在懷裡,然後才放心地閉上眼睛,準備再去會會周公。
不一會兒,身旁的丈夫顯然又進入了香甜的睡夢中,沉穩有序的呼吸聲從頭頂傳來。
☆ ☆ ☆
想到剛剛所做的夢,陳月華愈想就愈覺得害怕,濃重的罪惡感壓在心頭,迫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夢裡的巫玉*渾身是血,焦爛模糊的臉孔,一雙憎恨歹毒的銳目,朝她節節進逼,然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斷地嘶吼著要她還她的幸福來……
陳月華知道自己對不起巫玉*,但要她犧牲女兒的幸福來還債,她也實在是做不到啊!
想到昨天唐懷莉跟她提出那件讓人無法苟同,卻又不知該如何推拒的事,她是怎麼也無法睡得安穩,更不知該怎麼跟心垠開口——
「借腹生子?」陳月華驚呼。
「沒錯,我想請心垠幫我這個忙,將她的肚子借我生個小孩。」唐懷莉道。
「這……想要小孩,那你為什麼不自己生?反而要心垠……」
不等陳月華將話問完,唐懷莉便口氣很壞地道:
「你以為我不想自己生嗎?如果不是在美國發生車禍,造成我終生無法生育,我會回台灣來拜託你們嗎?哼!」
「你怎麼沒通知家裡呢?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的話,我們會很傷心……」
再次打斷陳月華的話,唐懷莉語氣充滿不信地道:「傷心?我看這所謂的傷心大概也只有我父親而已,至於你們母女倆啊……哼!我看是高興都來不及吧!」
「懷莉,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們是真的關心你啊!」對於唐懷莉從小就對她懷有的恨意,在長大離家去國多年後回來,依舊是那麼地濃烈,陳月華感到一股深層的無奈。
「廢話少說!你到底是幫,還是不幫?」沒有耐心去聽她那些假好心的話,唐懷莉只想知道她所要的。
「你可以去征尋代理孕母啊!」
「你以為我是白癡嗎?找那種不認識的女人,要是找到有職業道德的那還好,如果倒霉遇到那種心懷不軌的賤貨,我這葛家少奶奶的位置不就得換人坐了?而且我不找外頭那些代理孕母,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的。」
「什麼原因?」
「我要葛家認為孩子是我生的,這樣才能一輩子穩住我葛家少奶奶的寶座;外面的人信不得,所以,我就想到我還有心垠這個『妹妹』嘍。」說完,唐懷莉露出得意的笑聲。
「但,這種行為是亂倫,不可以的!而且心垠也不會肯的。」為了女兒的將來,陳月華知道自己不能心軟答應。
「她跟傑瑞又沒絲毫的血緣關係,哪算什麼亂倫?」唐懷莉是不可能接受拒絕的。
「雖然你跟心垠是同父不同母,但她還是你的親妹妹,而傑瑞是你的丈夫,這不是亂倫是什麼?」陳月華努力地想說服她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
「我才不管什麼亂不亂倫,我只知道母債女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奪走了我媽媽的幸福,就該還我個幸福!」
她才不管什麼倫理道德,只要能一輩子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陳月華被她的話給震住了!
是呀,如果不是她介入了唐振書和巫玉*的婚姻,巫玉*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也不會讓懷莉沒了母親……是的,她的確是奪走了巫玉*的幸福,這一切全是她的錯,她的錯……
但,代理孕母……這教她如何跟女兒開得了口?她當年所犯下的錯,怎可自私地要無辜的女兒來替還呢?
見陳月華露出猶豫不決的痛苦,顯然內心已經開始動搖。
唐懷莉見狀,以仿若施恩的口氣道:
「如果你說服心垠肯幫我這個忙,我就替我媽媽原諒你。」
「好吧……我答應你。」不是因為可以求得原諒,而是想為自己的錯做點補償。
「很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希望你早點告訴她,畢竟這事是需要時間來計劃的。」說服了陳月華,唐懷莉便高高興興地離去。
「心垠,對不起……對不起……」陳月華小小聲地啜泣著,怕吵醒了身旁的丈夫。
今夜的夢讓她不得不自私地狠下心,利用女兒對她的愛來替自己償還這份債。
彷彿要吸取一點勇氣力量,陳月華往唐振書懷裡偎得更緊。
☆ ☆ ☆
星期天的下午,風和日麗,對陳月華而言是一個諷刺的天氣。
唐家只剩下陳月華和唐心垠,母女倆優閒地坐在庭院中聊天。
陳月華明顯地帶著莫名的緊張,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唐心垠細心地注意到了。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的?」
女兒突來的問話,讓陳月華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否認:「沒、沒有啊……」
「可是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跟我聊天也心不在焉。」唐心垠一臉不相信。
「是……是因為……」陳月華手足無措地想找個理由,卻因為太過於心虛而說不出來。
瞧媽媽不曉得在緊張什麼,唐心垠故意撒嬌地嗔問:
「媽媽是不是不疼心垠了?」
「怎麼可能!」陳月華急於否認,且認真地保證道:「你是媽媽永遠的心肝寶貝。」
「心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相同地也是心垠的心肝寶貝啊!所以媽媽要是有什麼煩惱,是不是該說出來讓心垠替你分擔啊?」
女兒貼心的話,讓陳月華忍不住內疚地哭出來,然後拚命地向她說抱歉。
「心垠……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母親的哭泣一時讓唐心垠慌了手腳。「媽,你做什麼跟我說對不起啊?媽媽,媽媽,你先別哭啊……」
因為不知道母親為何傷心哭泣,唐心垠根本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話安慰媽媽,所以她只能用行動來抱抱媽媽,給媽媽一點安慰。
哭了好一會兒,陳月華才停止哭泣地擦乾眼淚,神色緊張嚴肅地看著女兒。
唐心垠讓媽媽變幻莫測的情緒給看得愣住了;上一刻還淚漣漣地哭泣著,下一秒卻一臉嚴肅緊張的表情盯著自己,這讓她傻眼了!
「心垠!媽媽能否請你幫懷莉一個忙?」陳月華決定狠下心來說了。
「幫姊姊一個忙?她會肯要我幫她忙?」唐心垠驚訝不已。
「你只要告訴我,你肯不肯?」急於要她的保證。
「如果幫得上忙,當然肯啦。」
聽女兒這樣乾脆的回答,陳月華分不清自己是喜還是憂。
「姊姊要我幫她什麼忙呢?」唐心垠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會讓一向憎惡她們母女倆的異母姊姊,來找她幫忙?
「她要你……要你……幫她……生……生個小孩。」說完,陳月華根本不敢直視女兒的臉。嘎?唐心垠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生一個小孩?姊姊要自己幫她生一個小孩?
「媽,我有聽錯嗎?幫她生個小孩?」唐心垠不可置信地再問一遍。
「你沒聽錯。」滿臉愧色,陳月華聲音細小但清楚地給予肯定的回答。
「這怎麼可能?生孩子耶……不,我不會答應的!難道她自己不會生嗎?」這……這太荒唐了吧!她才十八歲,沒交過半個男朋友,就要她替人生小孩!
「懷莉的確不能生,她在美國發生車禍造成了她終生不孕。」陳月華眼中盛滿哀求,雙手用力地握緊女兒的手。「心垠,你就幫幫她吧!」
唐心垠眼中的不敢置信加深。媽媽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要求?
「媽媽……你剛剛不是……不是才說過我是你永遠的心肝寶貝嗎?」唐心垠快掩不住心中難忍的痛,語氣是顫抖的不信。
「你也說了媽媽是你的心肝寶貝,還說了如果有什麼煩惱你會為我分擔的啊!」自私的話無法控制地說出。
「但這不是你的煩惱,是別人的!」
「是我的!是在我心中糾結了二十幾年的罪惡和煩惱!如果當年不是我介入了你爸爸原有的婚姻,懷莉的媽媽就不會死;是我奪走了她母親的幸福,所以我必須還懷莉一個幸福!媽求求你,心垠,只有你能幫媽媽贖這個罪、還這份債……」陳月華聲淚俱下地哀求。
唐心垠終於明瞭媽媽的苦苦哀求是為何了。不想去想媽媽的自私,但腦子裡充斥的全是一股怨,怨母親的自私,怨唐懷莉的自私!
但面對媽媽苦苦哀求的臉,狠心地的話她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了。
明白女兒心軟的心腸,陳月華不斷哀求道:「心垠,你就當幫媽媽一個忙吧,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罪惡感的陰影下啊……」
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唐心垠僵硬地點頭答應了。
唐心垠的答應讓陳月華既高興又難過,不過她還是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心垠,謝謝你!媽媽就知道你是疼媽媽的。」
「是呀……媽媽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卻在我心頭擰得我痛徹心扉……」
女兒悲痛的傷心,讓陳月華聽得心疼不已,可她不想一輩子背負著這一份罪不放,所以選擇了犧牲女兒。
☆ ☆ ☆
這裡是美國葛福集團即將進軍台灣商業界在台所建設的商業大樓,也就是葛福集團的台灣總部。
大樓雖還未完工,但大致上也都差不多了,再加緊趕幾天工就完成了。
但今天是禮拜天,所以工人們全休假了,大樓內是冷清清的寂靜。
葛嘉澍踩著不疾不徐的腳步上樓梯,慢慢地往大樓的最頂樓走去,腳步聲迴響在寂靜的大樓裡。
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讓頂樓總裁辦公室裡的兩個人知道,他們所等的人到了。
腳步聲一接近門口,辦公室的門就霍地打開來。
「嘿!老大,遲到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耶。」調侃的話語向門外的葛嘉澍迎面道來。
開門說話的是一個金髮藍眼的外國男子,身材魁梧得像大熊一樣壯,動作卻輕盈敏捷得不可思議。
「羅爾,當老大就是有這種特權的。」葛嘉澍露出傲慢不羈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
「時間就是金錢啊!葛老大。」辦公室內的另一個人,語氣挪揄地開口道。
看向出聲講話的人,葛嘉澍惡意取笑道:
「阿淵,忙了一整夜,想不到你精神依舊這麼好,真是『精力旺盛』啊!」邊說邊走入辦公室內,坐落在沙發上。
羅爾關上門後,跟著走近坐落。
「可不是嗎?看得害我差點噴出鼻血來。」羅爾裝出一臉怕怕的表情。
「死大熊!讓你看免錢的,還在那窮吼鬼叫的!」石博淵被笑得有點羞怒地罵。
「好啦,廢話少說兩句,事情辦得如何?」葛嘉澍打斷兩人的笑鬧。
這葛老大真是毫無樂趣可言啊!兩人同時怨歎地在心裡搖搖頭。
「我OK啦!」羅爾輕鬆地道。
葛嘉澍詢問地看向石博淵。
「羅爾OK,我當然也就OK嘍!說不定我和唐懷莉還可以入圍個什麼獎哩,呵呵!」拍的人沒問題了,被拍的人當然更沒問題啦。
「最佳姦夫淫婦獎啊。」羅爾取笑地道。
「那也不錯啊!」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葛嘉澍看他們心情甚佳的笑鬧,也跟著露出笑容。
原來,唐懷莉的紅杏出牆,是一場經過安排的計謀!
葛嘉澍是不會放過敢玩弄、算計他的人;所以,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找來石博淵和羅爾幫他一塊玩這場報復遊戲。
石博淵和羅爾都是他大學時代的好友,三人是經由一場至今他們依然覺得莫名其妙的打架中認識的,而羅爾也是從那時候,被他揍倒後開始叫他老大的;石博淵是他的學長,羅爾則與他同年。
早一年大學畢業的石博淵,一畢業後就進入葛家所屬的葛福集團工作,因為頭腦靈活、本事足,沒多久就當上了業務經理。
一起畢業的羅爾,則出乎人意外地自願從軍去,差點沒讓他父親給宰了!近幾年終於對他的軍旅生活厭煩,決定棄軍從商,所以就厚著臉皮攀關係地到葛福來「找工作」;沒有社會工作經驗的他,葛嘉澍安插了個總裁助理職位給他,讓他在自己身邊較容易進入狀況,也可以學習得快一些,而羅爾也當真沒讓他失望。
兩人都對當時他的閃電結婚感到錯愕,直到後來他找他們幫忙,他們才瞭解事情的真相,還為此取笑了他一番。
而這場遊戲也玩得夠久,讓他覺得膩了,該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羅爾,多拷貝一份帶子,我要她連個後路都沒得退。」葛嘉澍眼露冷酷的光芒,語氣殘忍地道。
羅爾先是一楞,而後才點點頭道:「沒問題。」
兩人談著話,沒注意到石博淵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 ☆ ☆
晚餐的氣氛,詭異得令人感到有點難以嚥食,唐振書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怎麼失了蹤似的大女兒突然回家來,老婆和小女兒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老婆的一張臉像吃到了黃連,苦不堪言;而心垠一向淺淺的笑臉,也成了面無表情的冷淡臉孔,真是怪了,這母女倆到底瞞了他什麼事?唐振書決定待會兒要好好向老婆問個究竟。
唐懷莉一回到家,看見陳月華母女倆的神色,就曉得她們肯定是談過了;而且看看她們的神情,陳月華肯定是說服成功了。唐懷莉心中暗喜。
唐家人的一舉一動、每個神色,盡收葛嘉澍和石博淵這兩個旁觀者的眼中。前者還是一樣不干己事似的無動於衷;後者則盯著唐懷莉瞧,可以猜測出來這僵局八九不離十跟她有關。
每個人心中各有所思地用完晚餐,唐振書難得主動要幫忙收拾善後,將本來要留下來幫忙的大女兒趕出了廚房,讓廚房中只剩他和老婆獨處。
「月華,你和心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的?」唐振書手忙腳亂地幫忙擦拭碗盤,嘴裡小心翼翼地問著。
雖然心裡早有個底,丈夫留下來幫的目的什麼,陳月華還是免不了緊張地回答:「沒……沒有啊!我和心垠會有什麼事沒告訴你呢?」嘴邊掛著勉強的微笑。
看老婆眼神閃爍,明顯地迴避著他的問題,這更擺明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問題。而且這問題還不小哩!
否則不可能會讓一向親暱的母女倆,一頓晚餐下來別說話沒說上一句,就連正眼瞧過對方一眼都沒有。這實在是太怪異了,一定有問題!
不死心,唐振書又開口地想繼續追問:「月華……」
陳月華怕自己若再讓丈夫問下去,會忍不住說出真相,於是故意裝出疲累的樣子,打斷唐振書的問話。
「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很累,剩下的碗筷就拜託你洗了,我想回房洗個澡,早點兒睡覺了。」快速地將身上的圍裙脫下,不等唐振書的反應,陳月華逃難似的出了廚房。
看著老婆逃走的身影,唐振書轉回頭來瞪視著剩餘未清洗的碗筷,整個人都傻住了!
連擦個盤子都笨手笨腳的,他懷疑自己這些碗筷洗完,天大概也快亮了……
☆ ☆ ☆
本來想藉著幫忙收拾清洗碗盤,跟陳月華確認她的猜測是否準確,卻被父親給破壞了機會。
唐懷莉想想,乾脆直接找唐心垠問,反正早晚都得說明的。她便跟著唐心垠後面上樓去。看唐懷莉消失在樓梯間,石博淵不再跟葛嘉澍假裝聊些廢話。
「傑瑞,你得小心你的『枕邊人』,不知又在搞什麼詭計嘍!」石博淵一臉請保重的表情。
「不管她再玩什麼伎倆,照樣得從葛家少奶奶的位置下台,不是嗎?」葛嘉澍揚起一抹冷笑。
「的確。」贊同地點點頭。石博淵眼中又閃過一抹複雜難解的光芒,只是這次並沒有逃過葛嘉澍的銳目。
看來事情並不完全在掌控之內了。葛嘉澍心中暗思。
☆ ☆ ☆
唐懷莉趕在唐心垠未關上房門前,阻止了她關門的動作。
「你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唐心垠一改往常的忍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諷刺意謂。
「原來她真的跟你說了,那你是答應幫我了嗎?」唐懷莉這是明知故問。
看唐懷莉一臉得意洋洋的明知故問,年輕稚嫩的唐心垠掩不住心中的怒氣與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怒道:「你既然懂得找我母親來說服我,結果不是早在你的預料之中了!」
「既然答應了,那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我的計劃啦。」唐懷莉推開唐心垠用身體半擋著的房門,堂而皇之地走進她的房間,大方地坐落在小沙發上。
「我現在很累,沒那個心情,改天再談!」唐心垠口氣不好地道。
「我說妹妹!」唐懷莉加重「妹妹」兩個字,仍是一臉高傲。「如果不想讓爸爸因為知道這件事,而跟你母親很可能鬧到離婚分手的話,就把門關上,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唐懷莉微笑著口出要挾,根本不把唐心垠的怒氣放在眼裡。
不敢相信唐懷莉居然能這麼卑鄙自私,唐心垠雖有不甘但仍不得不屈服於她的要挾。關上房門,走回房間坐落在唐懷莉的對面。
其實想想,有些事不講清楚,她心裡是很害怕無措的。
「我是答應幫你生小孩,但你有沒有想過肚子大了,照樣是瞞不了爸爸的!」
「這我早就想好了,到時你跟我一起回美國待產就成了。」唐懷莉一副難不倒她的表情。既而又想到一件事,便單刀直入地問:「你還是個處女吧?」
唐心垠被她這突來的一問,弄得又羞又怒。「這關你什麼事!」
一看唐心垠的反應,不用回答唐懷莉就可以肯定她還是個處女。嘖!想不到這死丫頭還是個在室的,真是麻煩!不過算了,到時藥量下重一點,相信他也就察覺不到了。
「是不關我的事,只是怕你怕痛,壞了事。」
「痛?做受精手術不是要注射麻醉藥,怎麼還會痛?」
「誰要你做受精手術了!」天啊!陳月華居然沒把事情說清楚。
「不做受精手術,我怎麼懷孕啊?」唐心垠疑問。
「當然是跟你姊夫上床啊!」唐懷莉把陳月華沒跟唐心垠說清楚的細節,從頭到尾又跟她說了一遍。唐心垠簡直不敢置信,整個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唐心垠才反應過來,大叫:
「我不要!我不要跟——嗚——」大叫的聲音被唐懷莉給用手捂起來。
「不要也得要!幫了我這個忙,我還你和你媽媽一個安穩平靜的生活,否則大家走著瞧!」唐懷莉口氣陰毒地在唐心垠耳旁撂下狠話。
唐心垠被她的語氣嚇得寒毛直豎,知道她不是在嚇嚇自己而已。
因為,在她七歲那一年,爸爸為了慶祝她上小學,買了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給她,唐懷莉趁爸爸媽媽不注意時,就是用這種語氣在她耳旁說:「可惜嘍!這麼漂亮的芭比娃娃……」莫名地講了這一句話。結果,隔天她的芭比娃娃就被肢解成好幾段,淋上鮮紅似血的蕃茄醬丟棄在她的床上,那鮮明嚇人的畫面讓她惡夢連連。
戰慄不已地掰開唐懷莉摀住她嘴巴的手。
「要……咳……」害怕讓聲音梗住。「要我答應可以,不過,你……你得答應生完孩子後,從此不再回家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這麼恨一個人的時候,而那個人還是同她有血緣關係的異母姊姊!
還以為唐心垠有什麼條件咧,唐懷莉無所謂地道:「那沒問題。」
唐懷莉毫不考慮地一口答應,讓唐心垠見識到了她的無情。「好了,沒事了的話,我想睡覺了。」面無表情地下逐客令。
不在意唐心垠無禮的態度。答應幫她忙了,這點小臉色她不會計較的。
「事是有,不過你已經答應了,其它的舞會那天再告訴你。」
語畢,唐懷莉帶著得意的笑容離去。
一等唐懷莉離開,唐心垠隱忍的淚才掉了下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她?她好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