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記 第19章
    迪格印第安人和非洲叢林人的比較——食物,生活與性格——卑鄙地襲擊馬車——勇敢的車伕——一個高尚的紅種人

    第十六天上午,我們到達落磯谷口,離鹽湖二百五十英里。在這個除驛站外遠離任何白人居住區的荒涼地方,我們看到了直到我寫這本書時所見到過的最不幸的人種。我指的是「高蘇特印第安人」。就我們的所見所聞,他們甚至比加利福尼亞的下賤的迪格印第安人還要低劣得多,比美洲所有的野蠻人還要低劣;比特拉、德-富甘人要低劣;比霍屯督人低劣;在有些方面實際上比非洲的凱茨人還要低劣。事實上,我曾翻遍了伍德那幾卷大部頭的《未開化人種》,想找出一個其野蠻程度足以和高蘇特人相提並論的野蠻部落,但只發現一個民族還算和這恥辱的定論沾得上邊,這就是南非的「波士耶人」(或稱叢林人)。我們看見的這些在路邊、驛站周圍遊蕩的高蘇特人,是一種矮小,羸弱,「骨瘦如柴」的動物;面部呈普通非洲人的灰黑色!他臉上,手上的污垢積聚貯存了數月、數年甚至數代之久,因年齡差異而有不通程度的堆積;他們是個冷漠、鬼崇、奸詐的民族,像我們讀到過的(或沒讀到過的)所有「高等紅種人」一樣偷偷摸摸地注意一切事物,臉上毫無表情;像所有印第安人一樣懶惰、忍饑耐餓、不知疲倦;他們是些不要臉的乞丐——如果一個印第安人失去了乞丐的本能,他就不會「動」,如象沒有擺的鍾一樣;他們飢餓,永遠飢餓,豬吃得下去的任何東西他們都不會拒絕,豬通常都會拒絕的東西他們也不會挑剔;他們也打獵,但他們的奢望不過是獵食大耳野兔,蟋蟀和蝗蟲,從-鳩和郊狼那裡盜竊腐肉;他們是野蠻人,當有人問他們是否信仰印第安聖靈時,他們露出一種近乎激動的表情,以為你說的是威士忌;這些高蘇特人是個稀疏、分散的民族,近乎像一絲不掛的黑人兒童,他們什麼也不生產,沒有村子,沒有結構嚴密的村社——他們唯一的棲身之處不過是掛在灌木上用以遮擋風雪的破布片,而且,他們的家鄉是我國及其它任何國家能夠提供的最陡峭,最寒冷,沒人願涉足的窮鄉僻壤。

    顯然,高蘇特人和叢林人的祖先是同類的黑猩猩,袋鼠或是挪威老鼠,以及進化論者追溯到的任何動物始祖。

    高蘇特人和一般人一樣希望兔子打架,但他們常常一連幾個月靠驛站丟出去的下水、雜碎過活,然後在夜黑風高時,趁人不備,放火燒掉驛站,伏擊衝出的人們。有一天晚上,他們襲擊了一輛馬車,車裡僅坐著一個乘客,是內華達准州的地方法官。他們的第一排箭(還有一兩顆子彈)就把窗簾穿得像篩子一樣,射傷了一兩匹馬,車伕受了致命傷。車伕是個勇敢的人,他的乘客也是個好樣的。一聽到車伕的喊聲,莫特法官立即從車箱裡鑽出來爬上車頂,抓住了韁繩。車伕受傷後便倒在車箱上,但雙手緊緊抓住韁繩不放。直到有人來解救才鬆手。莫特法官從車伕鬆開的手裡把韁繩接了過去,車伕把頭放在莫特法官的雙腳之間,沉著地指引著道路;他說,他相信自己能夠活到把那些歹徒都甩掉,如果他能做到這一點,就沒有嚴重問題了,法官按照他的指點駕車(他指出難走的地段和通常的路徑),就可以順利地到達下一站。法官把敵人丟在了後面,最後終於衝到那個驛站,他知道夜間的危險已經過去了;但是他卻沒有戰友來分享這一勝利,因為那個英勇的車伕已經死去。

    現在,讓我們忘掉我們對大陸驛車伕所說的那些嚴厲的話吧。高蘇特人使我噁心,儘管我是庫柏的信徒,崇拜紅種人,甚至崇拜在《最後的莫希干人》中那些和邊區人民有適當交往的有一定文化的野蠻人。那些邊區人把每個句子分為相等的兩部分,一部分語法嚴謹而精練,另一部分只不過想要帶上一種獵人和山裡人講話的味道:就像百老匯的店員啃了一部愛默生-貝內特的作品,花幾個星期在鮑厄裡劇院研究了邊區生活後,說話時所帶的那種口氣——我是說,高蘇特人叫我這個印第安人的崇拜者噁心作嘔,促使我去察考那些權威著作,以確定過去我是否是透過柔和浪漫的月光觀察紅種人而把他們估計過高了。隨後的發現使我清醒過來。真奇怪,他們身上的油彩和金箔會那麼快就脫落了,暴露出他們的卑劣、骯髒和令人討厭。證據那麼快就匯積起來,無論你在哪裡找到一個印第安部落,你見到的總是或多或少經環境美他過的高蘇特人,但畢竟還是高蘇特人。他們應該受到憐憫,這些可憐的動物;他們能夠得到我的同情,直至時間過了很久以後的今天。在這以前,沒有任何人同情過他們。

    外面有一種印象,似乎巴爾的摩華盛頓鐵路公司的許多僱員都是高蘇特人,但這是訛傳。僅有一點點說得過去的相似之處,雖然足以使無知者誤入歧途,但騙不了那些仔細地看過這兩種人的人們。但嚴肅地說,那種說法不僅愚蠢,而且大錯特錯;因為無論出於何種動機,它的必然後果都損害了那些人的名謄。他們在落磯山脈那嚴酷的沙漠裡度過的艱難日子,只有老天才明白!如果在我們的心裡找不到基督的同情和憐憫來賜於這些可憐的週身一絲不掛的人的話,那麼以主的名義,至少不要對他們落井下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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