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大學就一直沒機會摸書本子,想回家之後看點自己愛看的東西,可是沒什麼可讀閱的。
鰲弟問:
「七哥一直沒看書麼!」
叫我看什麼呢!
他跟季良所有的都是些新出版的,許多社會經濟學。還有些所謂文藝書籍,一些雜誌。
可是他們聲明他們並不想專門研究社會科學,他們說了一句不知打哪裡學來的話:他們認為一個人總該有這方面的知識。至於他們的志趣——倒是在文藝方面。
我笑了笑:
「我沒有讀這些書的義務。」
我高興看什麼就看什麼:我讀書是為自己讀的。我不願意去學時髦。我尤其不愛理會那些宣傳文字。
季良似乎要搶著說話,可是老艾來了。於是我隨便在他桌子上拿走幾本文藝的刊物,匆匆忙忙跑去對付那管田的混蛋。
「來,老艾,我們到三太爺那邊去談談。」
這回老艾可吃了癟:我用種內行的口氣訓了他一頓。三叔還替我補充了許多。
老艾瞟瞟我,瞟瞟三叔,說起話來結裡結巴的。
他走了之後,三叔小聲兒告訴我:老艾總當是我跟三叔合不來,他可以在我跟前弄鬼。他想不到三叔會這麼照顧我,於是他乖乖地給卡住了。
三叔瞧著我笑。我也瞧著三叔笑,透了一口氣。
忽然他發現我手裡的雜誌:
「怎麼,你也要看這些書啊?」
我臉熱了起來。
「不是。我是……我是……呃,不過要看看它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幹麼我要這麼說呢?——自己也莫名其妙。
頂奇怪的是,覺得看這些書就有點對三叔不起似的。
今晚三叔又跟我談到現在的人心。
「愈來愈不成話,愈來愈不成話。要不挽這狂瀾——那這世界真不得了,真不得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