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行 第08章 欲了何曾了
    莉莎回到家的時候,她冷得直發抖,就像上一個冬天她患了重感冒一樣。實際上她的確覺得病得厲害。她感到胃縮成了結,臉在發燒。

    當她邁進房間時,驚訝地發現羅妮在。她穿著睡衣,斜倚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塗指甲。

    「我想你說過你今晚和傑克一塊出去,怎麼這麼早就來回了?」

    「你剛走他就來找我,他弟弟碰上了摩托車事故,他去聖地亞哥去照看他的父母。」

    「真可怕!」莉莎驚叫道,「他傷得厲害嗎?」

    「他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世傑克說他爸爸的聲音非常不安,所以他覺得他應該去和他們呆在一起。」

    「那是,當然,』劉莎在按發的另一端坐下。「你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去廣她知道羅妮和傑克家的關係很好。

    「因為明早我必須去辦公室干它兩個小時,但只要工作一完,我扭頭就走。」她第一次認真地看了莉莎一眼,「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你不舒服?」

    莉莎搖搖頭,「嗯,我真覺得全身骨頭都散了架了。」

    「見到托尼了?」

    「我一心一意地去看他」,莉莎痛苦地說,「而他完全把我耍了。」

    羅妮看起來很感興趣,「出什麼事了?」

    「他…他先吻我,開始和我做愛。當他確信我需要他的時候,就把我趕走了。他成心羞辱我,羅妮。」她把目光移向別處,極力控制住自己,嘴唇不住地顫抖。

    「說真的你大概是想入非非了」,羅妮試圖安慰她,「我初次見到托尼,就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我想像不出他做出如此殘酷的事來。」

    「確實如此發生了」,莉莎說,「我一生中從沒感到如此羞愧!我在交男人上倒確是交好運,對不?」她解嘲地說,「起初是科文,他想發生關係但同時要不受任何約束。現在是一個視我為惡婦的人羞辱了我一番!我不和男人來往了。」她顫抖著補充道:「一輩子都不。」

    羅妮笑出了聲:「別傻了,你太漂亮了。男性公民,作為一個整體,絕對不會放過你。況且,就因為一筐裡出了兩個爛蘋果,你——』

    她被電話鈴聲打斷了。她跳了起來,充滿希望地說:「大概是傑克。」但她對著電話說了幾句以後,就用手捂著話筒轉向莉莎吻著嘴說:「找你的。」

    「托尼?」莉莎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羅妮點點頭。

    莉莎搖著頭舉起一隻手,她不想和他說話。她不能,澎湃在她心中的痛苦仍在劇烈地刺痛著她。

    「對不起」,她聽到羅妮在說。然後是一陣沉默。羅妮再次用疑問的目光看著莉莎,得到的還是一個否定信號。

    「我幫不了什麼忙,托尼。她不想到電話這邊來。好,我告訴她。」

    當羅妮回到沙發時,她的目光顯得宕有所思。「他的聲音聽起來六神無主,莉莎。不管他做了什麼,我想他真心地為之後悔,你為什麼不給他個機會叫他回來呢?」

    「不」,莉莎堅決得很,「我不想和他再有什麼來往,永遠不。」

    「你知道你愛上他有多長時間了?」

    莉莎盯著她的同屋,「你怎麼知道的?」最終她說。

    羅妮聳聳肩,認真的表情後隱現出一絲頑皮的微笑。

    「忘了嗎?我也在情網中,識破這些徵兆很容易。如果你不愛他,你至少會聽他道歉的,因為這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沒有什麼。」

    電話鈴第二次響了,這倒省得莉莎思考如何回答羅妮的話。她堅決地說:「我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羅尼聳聳肩:「隨你的便。」

    但當她拿起話筒時,她急促的一聲「他怎麼樣了?」告訴莉莎在電話線的另一端是傑克從聖地亞哥打來電話。她站起身,走進自己的臥室,以便羅妮可以在沒有聽眾的情況下談話。

    將近早晨,莉莎休息得很不好。她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她踉踉蹌蹌地走進衛生間沖淋浴,但就是這個也沒讓她感覺好些。

    回到臥室穿衣服時,她克制住爬上床的慾望,她必須趕公共汽車操-巴巴拉,著手把她的車送去修理。長途汽車旅行和圍著修理鋪轉悠的一天夠令人望而怯步的了。

    況且,當她從托尼的地皮上弄回她的車時,很可能不得不見到托尼,這種意識簡直令她恐懼。她不知如何去克制住她心中翻騰的感情,她仍對他憤怒至極。但她也很悲傷,她的自尊心告訴她,她再也不該去想他了。但她知道內心深處她仍想著他,知道她的愛給錯了對象。最為刺傷她的是知道托尼幾乎沒有真正替她著想過,儘管昨晚他試圖帶著某種歉意打來電話。

    莉莎穿上牛仔褲和套頭衫,然後走向廚房。她做上咖啡。正在這時,羅妮走了進來,整齊地穿著便褲和淺印花襯衫。

    「昨晚傑克打電話時,怎麼說他弟弟來著?」莉莎邊問邊把香腸放進煎鍋。

    「傷得不像他們開始想得那麼重,感謝上帝。」

    「這是好消息。」莉莎說,「我想他家裡該鬆口氣了。」

    「是的」,羅妮說,「我也──」電話鈴聲打斷了她想說的話,她朝門口上去,頭也不回地說:「這大概是傑克。』「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時,莉莎正把麵包放入烤爐。「是托尼。」她平靜地說,好像她不是在早晨平靜的日常忙碌中扔下一顆炸彈。

    莉莎咬住下唇,迅速地說:「告訴他我還在睡覺。」

    「我已經說了你醒了,來吧,莉莎。」羅妮略帶強迫地說,「這傢伙決意要和你談談,所以你最好還是讓步吧,這是躲不掉的。」

    莉莎搖搖頭,堅決地說:「我正忙著。」她走到碗櫃去取盤子,恍傾中掉了一下,盤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惱羞成怒地,她瞪了羅妮一眼,「你瞧這事鬧的!是男人把我弄糊塗了,叫他掛掉電話,求求你!」

    但如果羅妮真的告訴他這些,他也不會聽進去的。至少莉莎認為在羅妮去上班以後,還是托尼又打來電話。電話響過三次,當時她正打掃廚房,簽了兩張付款單放進郵筒,整理床鋪,她全當沒聽見,終於它不再響了。

    九點過一點兒,莉莎離開房間,她得趕市內公共汽車,然後轉另一路車。運氣的話,下午她能有輛卡車把她的車搶去修理鋪。然而,如果修理工今天不能修好她的車,她還得再坐另一路車回家,下周再重複一次這個過程。她開始懷疑這車是否值得這些麻煩。

    她鎖上門,跑下通往人行道的樓梯。因她走得很急,下樓梯的時候頭也沒抬,所以她完全沒料到,當她的腳剛離開最後一級樓梯,就觸在一堵那兒原本沒有的硬牆上。

    她倒袖口氣,一雙強壯的胳膊伸過來摟件她的腰,扶住她。她還沒抬頭,腦海裡就源陵地反映出裹在緊身牛仔褲中長長的、有力的男性的腿,珍珠扣藍格西部式樣襯衫和藍斜紋布及克。她向上看去,一絲震顫掠過心頭。

    托尼低頭凝視著她,臉上綻出狡黯的微笑,「早上好。」

    他說,就像他倆不過是沒有什麼交往的鄰居禮貌地擦肩而過一樣漫不經心,他把手從她的腰上放下。

    莉莎可沒有心精裝出禮貌的樣子。他昨晚令人不可原諒他羞辱了她,她回家痛苦得幾乎徹底未眠,顯然他以為用那麼多電話打攪她,現在又親自登門拜訪,就可以平心靜氣地向她說道歉,就可以平息一切。但他是大錯特錯了,她不是那麼容易被安撫的,更何況,如果她不走的話,她要趕不上汽車了。

    「咳開」,她厲聲說著繞過他,大步走上便道。

    托尼又出現在她身旁,他的棕黃色皮靴輕鬆地跟著她急促的腳步,『晴天天氣很好,你覺得不是嗎?好得甚至,可以去河裡游泳。」

    莉莎瞪了他一眼,「是想開玩笑嗎?」

    「可能不可笑,但至少是幽默。」

    「你沒看見我笑,是吧?」他們走上大街,莉莎向左轉了彎。

    托尼跟著她。「咱們這麼急去哪廣他找話說。

    「我要去趕公共汽車好去弄回我自己的車,」突然,莉莎停下,伸出一隻手。「如果你能給我大門鑰匙,我將很感激。」

    托尼把頭歪向一邊,估量著她:「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砸掉那該死的鎖!」她恨恨地說,繼續向前走。

    他重又趕上她,大聲歎一口氣。「你是我見過的最讓人惱火的女人!你能停一分鐘讓我向你道歉嗎?」

    「好的,你已經道過歉了,再見。」莉莎一步不停地向前走。

    「我來還想用車帶你去牧場。」

    「我要自己去。」她一點不領情。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他懇求道,「你知道坐公共汽車就意味著更長、更不舒服的旅行。況且,除非我已到那兒,

    不然你去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你能搭車的話,我將非常非常地高興。」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恩惠!」莉莎厲聲說。

    「嘖,嘖」,托尼咂著嘴,「你知道,你氣得發瘋時非常惹人喜歡,但你調情作愛時則越發漂亮。」

    憤怒有如開水劈頭澆在她身上,莉莎的胳膊掄了起來,只是托尼敏捷的反應止住了她的手給他臉上猛烈的一擊。

    他的手指緊緊摟住她的手腕。好似漫長的一會兒,他們站在人行道上,光天化日之下,她的手高舉著而他的手揚起抓著她的。

    「放開我,」她叫得幾乎喘不上氣,其聲調足以警告別人她的氣憤程度。

    突然,托尼以自己為軸,仍抓住她的手腕,引著她和他一起轉了一圈。他的長腿疾速地沿著人行道朝他們的來路往回走,莉莎只有無助地、踉踉蹌蹌地跟著他。

    「放開我!」現在她已憤怒得發抖。

    「我不。」他堅定地說,「我們在浪費時間,我急著上路。」

    「我不和你一起去!」她聲明。

    「你當然去,別傻了」,他斥責道。

    莉莎扭動手臂,但他抓著毫不放鬆。「如果我叫起來的話,你可要出洋相了。」

    托尼搖搖頭,咧嘴一笑:「不,你才會呢。」

    「我恨你!」她說,聲音在顫抖。

    「我已經知道了。」他平靜地說,「所以,我想我役有什麼可損失的。」

    「除了你的自由!」她反駁道,「這就是當我讓你因綁架罪被捕時會發生的。」

    「咱們瞧著吧」,他彷彿遷就她似地說。

    他停下一會兒,低頭看著她,接著說:「你知道,如果你稍微合作一點的話,咱們的進展會更好一些。好了,走吧。咱們還得為你裝個過夜用的包,除非你想再借我的長袍或麥淇的衣服。」

    莉莎跺著腳跟,怒目圓睜:「你說什麼瘋話?要我到那兒一個人在破房子裡和你過一夜?」

    托尼衝她咧嘴笑了笑:「你多慮了」,他告訴她:「你會得到充分的監護免於遭受我不受歡迎的越軌侵犯,因為麥淇一早打電話來說她這個週末將在那兒。」

    「你認為這能讓我好受點兒?」她並不輕信。「你的確是瘋了,如果你認為我會在那兒和你的女朋友待上一分鐘!」

    托尼在笑,『你會參歡麥淇的。」他想讓她相信。

    「得,讓咱們來收拾你的衣服吧。」

    「我不,」她固執地說,「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跟你走,我不要裝什麼包。」

    這時他們回到了公寓樓前,「好吧」,托尼輕鬆地說,「那就我給你裝。」他突然放開她的手腕,從她肩上一把搶過小背包。

    他大步流星朝樓梯走去。莉莎在後面瞪著他,他的自負令人難以置信!她憤怒地繃緊嘴唇,小跑地跟在他後面。等她跑到房門前時,他已經打開門直奔她的臥室。她看到他嘩啦一聲抽出她裝衣服的抽屜,拽出一副比基尼內衣。「不錯,」他咕噥著把它扔在床上。接著出來的是一隻胸罩。他惡作劇衝她一笑。「這也很好,但咱們需要它嗎?我記得你並不是總穿著它。」

    莉莎深吸一口氣,當她確信能控制住自己時,帶著一絲虛假的甜蜜問:「你就一點也不怕今晚在床上被謀殺了?」

    托尼從另外一個抽屜中抽出條短褲,然後走近壁櫥,「嗯,這倒有點兒可能,」他並不反駁。瞥了她一眼說:「提咐我在路上停一下買把臥室的鎖。」

    莉莎搖著頭,「你真討厭!托尼你能停下別動我的東西嗎?我不想在你的木房裡過夜!即使我想,我也不能。今晚我和羅妮有約。」

    「你告訴過我你從不撒謊」托尼嘲諷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衝她會心地笑笑。「我今早告訴羅妮我計劃把你帶到牧場過整個週末,她碰巧提及她也要到聖地亞哥傑克的家去。」他在壁曲的地上找到一個小包,把它放在床上,開始把她的衣物塞進去。

    莉莎氣急敗壞地甩甩雙手。「好吧,我就撒了個小謊。

    「聽著,托尼,別胡鬧了!給我一條像樣的理由,為什麼我要跟你走?」

    扣上包,他走近她。頓時他臉L奚落戲妹的神情一掃而光。「因為我準備不停地向你道歉,直到你真正接受。因為你老是說我們沒有真正地相互瞭解,你說對了。這個週末是更好地瞭解的好機會。還有最中要的,因為我想要你做伴,咯,這些都不好嗎?」

    他站得離她這樣近,以至於一種令人窒息的麻木衝她襲來。每當地站得很近時,總是出現這種麻木。它減緩了她的想維過程,以至於難於保持冷稅和理智;它具有一種影響她思維的能力,以至於她不想移開。在他周圍有一種特殊的磁性,這種磁性把她留在原地,使她的骨頭化成水,使她的身體期待他的觸摸。

    但現在他沒有碰她。「這不好嗎?」他溫柔地重複。

    「我…不知道。」她由衷地回答。

    托尼的笑很和藹。『。那就來過週末,讓咱們一塊來找答案。」

    莉莎搖搖頭,「我不想…那兒有麥淇,而且——」出於腦海中一片無助的混亂她停住了。

    托尼捧起她的手,「我剛才就告訴你別擔心她。如果你想著競爭,你就錯了。」

    當然,這的確是她所想的。「你曾經說過她是你最好的姑娘,」她提醒道。

    他笑笑,眼中閃過一絲捉弄人的神色。「對,她一直是,沒有什麼可以改變,永遠沒有。但這並不是說我一生中就沒有位置給另外一位最好的姑娘。」

    莉莎火了,「你太輕狂了!當你以為我是遍撒情網的人時,你對我怒不可遏!我也並不比你更能忍受類似的女人,況且……」

    托尼把過夜用的包放在地上,然後把雙手撐在她兩邊的牆上,他傾身向前以一個響吻結束了她的反駁。

    終於他放開她,嚴肅地說:「我不指望也沒要你這樣做。只要你和我一起去,莉莎,去見見麥淇,親自見見。如果你不喜歡她,不願呆在那兒,我就送你回來、」

    莉莎不甚相信,「是真的/

    他點點頭,「真的。」他再次提起包,另一隻手挽起她的胳膊。「走吧。」

    莉莎跟著走了,但她的疑慮遠沒有消除。當她和托尼一起鑽進汽車時,她不禁發問,是否自己又處在被第二次愚弄的位置上,就是托尼現在對她愛護備至的態度也說明不了什麼。瞧瞧昨晚發生的事!對這些煩惱她覺得軟弱、迷惘,極不舒服。誰是這個麥淇,托尼提起她來那麼滿面生輝?扎尼怎麼能這樣?相信她們會和睦相處?為什麼他甚至這樣希望她們見面?

    隨著托尼把車從停車場開上街,這些問題親繞在她的心頭。她瞥了一眼他的側臉,沒有找到答案,心神不寧地,她對自己軟弱得最終還是被托尼說服而和他一起去有些生氣,她弓身坐在座位上。

    用眼角的餘光,托尼看見這不高興的姿勢。他心中暗歎一口氣,明白要贏回莉莎對他的信任需要繁重的工作。在他昨晚做出的驚人之舉後,他不能責備她對他的用意如此謹慎,雖說他當時是出於心中交織著嫉妒與痛苦,但這不能開脫他的惡劣行為。他很走遠,今早總算使她和他說話了,而幸運至極的是他還說服了她和他走。有一會兒情形緊張得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而他仍難以相信現在她就在眼前,在車裡,和他在一起。這比他應得的和期望的要好,他清楚這一點。現在的問題是要設法讓她和地呆在一起時有輕鬆舒適感。如果他把這個週末搞砸了,他明白就永遠不可挽回了。她就再也不會理他了。這功夫地也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在加深,如果他不設法扭轉,局面會變得更糟。

    「我最愛吃的菜是濃湯燉排骨,蝦隨便怎麼燒,各種土豆菜和香蕉布丁。你呢?」

    莉莎茫然地瞪著她,「對不起,你說什麼?」她很有禮貌地問。

    托尼咧嘴一笑,「我是試圖讓我們相互有所瞭解。我猜想從最基本的開始是比較好的一步。你最愛吃的萊是什麼?」

    「我基本不挑食,真的」,她回答道,「我喜歡少數民族的菜餚,尤其是中國菜和墨西哥菜,而且我對家庭自製的麵包極其著迷。」

    「你自己烤麵包嗎?」

    莉莎點點頭:「盡可能經常地做。我特別愛吃老面發的麵包,我總是留些酵母在手頭。」

    「希望什麼時候你能讓我嘗一塊。」

    她端詳了他一下,「看有機會吧」,她不置可否。她的話語清楚地向他表明,她仍舊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但至少,他無不懊悔地想,她沒有說「不」。他接著又說:「我最討厭的菜是甜菜根和球菜甘藍。再想想,我也討厭有些人撒在沙拉上的前清萊。首措是餵牛的,不是給人吃的。」他很是憤慨。

    這次莉莎笑出聲來了。笑聲溫暖了托尼過去兩周來一直緊揪著的心。他雙手握緊方向盤,克制著想伸手觸摸她的衝動,為時尚早。在她寓所的那一吻叫他忘情不能自己,但是他不是那種信奉撞大運的人。

    「前清對健康有利。」她用一本正經的口吻,像個教師似地告訴他。

    「一些苦得難以下嚥的藥也對健康有利,但我不到生病的時候是不會讓我自己遭受其苦的。」

    莉莎咯咯笑起來,托尼見她看起來不像幾分鐘前那麼緊張了感到很欣慰。

    「我小時候,父母曾一度用允許我爬到他們倆人之間睡覺來哄騙我吃藥,記得那是多麼的溫暖愜意,而且爸爸還會給我講故事。」往事的回憶盪開了她的笑靨。「他講故事可棒了。他能編出些彌天大謊!媽媽總抱怨他適得其反,不但不能讓我入睡,反而讓我著迷興奮,央求再講一個。」

    「聽起來像天堂似的。」托尼的聲音沙啞了。

    莉莎敏感地看了看他,略帶悔意地說,「對不起,我應當記得」

    托尼打斷她:「關於我的不幸童年廣他搖搖頭,「別擔心,你沒有傷害我的感情。說真的,我願意聽那些關於普通家庭的故事。你的父母」,他露出一絲微笑,「看起來真了不起。」

    「的確。」莉莎的聲音有些乾啞。

    「跟我說說他們」,地鼓勵她往下說。

    「好吧,爸爸是個退休的地質學家,媽媽是你知道的典型家庭主婦。他們現在住在亞利桑那,他們很喜歡住那兒。爸爸平時打高爾夫球,媽媽在一家橋樑俱樂部的醫院幹些義務活兒,她像只老鷹似的監視著爸爸的健康狀況。三年前他有過一次心臟病發作,把我們嚇得不輕。現在他還可以。」她停了一下,接著問道,「你呢?我讀到的那些一是真的?」

    托尼的臉頰不覺繃緊了,他點點頭。「恐怕是的。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拋棄了我們。我十歲時母親覺得已厭倦了當母親就棄我而去。」

    「這一定是…太可怕了。」

    托尼聽出了她話音中的梗噎,「別費神可憐我」,他匆匆說道,「實際上,那是我一生中最興運的事兒,當然,儘管我當時不知道。莉莎,你讀過那些報道,他們還指出我不到十歲就因在商店行竊而幾進青少年犯罪法庭。記者不知道那是我母親逼著我幹的。」

    莉莎恐懼地屏住了呼吸,熱淚盈眶,「托尼,」她柔聲地說:「你太不幸了!」

    「是的」,他很嚴肅,「是不幸。我還記得我當時是多麼地害怕,以為自己將被送進監獄」他聳了一下肩,彷彿要甩掉那些舊情陳事。「不管怎麼說,」過了一會兒,他的聲調恢復了正常,「她拋下我和她的男朋友遠走高飛後,我被接連送進一些收養院。有的還可以,可有的很糟。即便如此,不管如何糟糕,我一天三餐,有鋪睡覺,也沒有人強迫我去偷東西。」

    「我…我幾乎無法想像這樣的童年,我的童年完全不同。」莉莎低聲說,『。我的是那麼安全,充滿了愛。」她抬眼看了一下托尼繃緊的臉,「這是你給那個基金會捐款的原因,是嗎?因為你的童年曾是那樣不幸」

    托尼點點頭,「我是從那種生活中爬出來的一個幸運兒,因為我最終遇上一對夫婦慈愛地收養了我,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獲得了成功,首先是當一名運動員,後來成為一個實業家。但是,如果他們當初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我就不可能做到。他們鼓勵我,讓我看到自己的潛力,使我對自己的能力建立了信心。在教育的重要性上,他們又是絕對的慈愛暴君。我怎麼能對像我一樣的其他孩子們不管不顧呢?我知道一次宿營活動不能解決他們的正常生活問題。他們中許多人一生都不會有什麼機會,不管像我這樣的一些人為他什麼,做些什麼。但是,要有少數孩子能從慈祥話語、鼓勵,以及他們在活動中學會在今後獨立生活時有用的職業技巧有所研益,那麼這個活動也就不白搞了。」

    「你真是太好了!」莉莎輕輕地說。

    他勃然大怒,叫她吃驚不小。「太好了,見鬼去吧!」托尼幾乎是在對她哮哮:「別把我吹得像個聖人,因為我不是!這僅僅是我必須做的事,像呼吸一樣。我看不到有任何理由要讓我做的事見報,讓每個人都來賞閱。」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準備寫這篇報道了。」莉莎顯然很沉著。

    托尼沖地窘迫地一笑,讓她的心頭一顫。「我忘了」,用平常的語調說:「抱歉,我想我有些緊張,因為我不習慣這樣談論自己。」

    他的舉動某一點讓莉莎警覺到他不願就此話題進一步討論。她能夠從他的語調上察覺到談論往事對他是痛苦不堪的,因此在他訴說前她便意識到她是獨自家有這一信任的。他為什麼這樣做呢?先信任她以贏得她的信任?但她很難做到。她對童年的托尼及他的經歷無比同情。不管他自己如何否定,她也欽佩對不幸兒童慷慨解愛的成年的托尼。她甚至很欣賞他現在對她的坦誠相見。匆而這些都不能改變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昨天攤上他深海地刺激了她,即使她能夠原諒他,她也沒有把握能否再仰他視為知己。

    即便存有許多疑慮,莉莎的心仍在悄悄固執地說,托尼是唯一她會愛上的人,如果問題不解決,如果他不還很那份愛,那麼她如何熬過今生年華?她才認識他時間不長,而今生今世無他陪伴就家旅程沒有目標、終點和方向的概念早已使她黯自神傷。但是她別無選擇,只能面對那幾乎已定的可能。

    到聖巴巴拉後托尼在一個修車輔停了一下,得到在一個小時內將有拖車拉走莉莎車的保證後,他們重新上路了。

    他們通過牧場大門往時天已近晌午。莉莎的車還在距門前不遠的原處。除此之外還有一輛綠色的「達桑」停在木室旁。一見到它,莉莎立刻想到托尼的另一位客人,她不願見到他喜愛的麥淇。

    顯然覺察到了她的擔憂,托尼給她打氣似地一笑,一面把車停在那輛車子旁。「我希望麥淇已經做好了可口的中飯」,他說道:「我餓壞了。」

    莉莎正好相反,覺得一口也吃不下。今天和托尼一起驅車來此真是個錯誤。他做得那麼友善,解除了她對他的戒備。和木屋中等他的那個女人會面也將是一個大錯,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如果她進屋,那麼她只能再次受到傷害,不管托尼曾如何許願保證。

    「我決定了。」她堅定地說,「我不準備進室。」

    托尼看著她,不能相信地:「你說什麼?」

    「你說過的,如果我不想留下就不必留下。咯,我現在不想留下。我就在我的車子裡等拖車,然後同司機一起回城。你不必再勞神照顧我了。」

    「別說了!」托尼毫不讓步,「你答應過和麥淇見過面後再決定去留與否。我要你遵守我們商定的條件。」

    莉莎也是寸步不讓。她的面頜繃成一條線,「我不進去,不想讓你再次羞辱我。」

    「你必須進去,即便我得把你放在肩上扛過去!至於羞辱一說,如果你就待在外邊象只膽怯的小耗子,那麼你就是自食羞辱之果!」他抬起眼睛,「主啊,賜予我對付這個固執的女人的忍耐力吧!」說完,他就像一隻貓撲向耗子(他剛才這樣稱呼她)一樣,將她一把摟進懷裡,迎面衝下的熱吻幾乎使她窒息。

    充滿激情的吻持續了幾分鐘,幾次莉莎試圖掙脫,他就擁抱得更緊。親吻似乎無休無止…她的雙唇、面頰、眼睛、前額,甚至她的前頸和耳垂。好像她拒絕進屋激起了他壓抑已久的情感之流,他不想放開她直至渲洩畢盡。

    就在這時一個女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托尼,你還準備進屋嗎?」

    托尼抽回身,氣息噴在莉莎面頰上,」火熱熱的,她的目光呆滯,游離不定,倆人都在顫抖。

    「見鬼!」他悄聲說道,「麥淇總是這麼討厭地會掐時間。我想我們最好進去見她吧!」

    臉色蒼白,步履不穩,莉莎讓托尼扶著下了車。緊張地,她扭身向著木屋,面對那個在托尼生活中佔有重要地位的女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