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看肖麗並沒有接話,他繼續說:「當初如果有現在的心境,有些事情我就不會那麼在意了,我就會以坦然的心態去面對,就不會做那麼多的錯事,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了。」
「我喜歡品茶,卻不喜歡下棋,討厭那種步步為營,下錯一個字就滿盤皆輸,把人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肖麗彷彿不是在和張超說話,只是在自己品著茶而已。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值得祈求你的原諒,可是當初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承受不了了,才會帶著小武和媽媽來到上海,我等安定了之後回去找你,你的手機號換了,我找不到你了,我以為你和他在一起,就放棄了找你的打算。前一段時間,我又回到T市,其實我還是想找你,從蘇丹的口中,我才知道小文的死,知道你離開了T市。」
「算了,以前的事誰對誰錯我都不想再提了,再怎麼樣時間也不會倒流,小文也不會活蹦亂跳的回到我身邊了,」一提到小文,肖麗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對不起,」張超自責的低下了頭。
「你也不用自責,小文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只是對當初孩子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我對你你狠心的離開有些不能釋懷罷了,我現在也並沒有恨你,要不然也不會心平氣和的和你坐在這裡喝茶了,」肖麗說。
張超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他抬頭看著肖麗,「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可是為了小武,為了媽媽,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肖麗輕輕的搖了搖頭,「已經不可能了,放手了,便不再傷痛,我才能心平氣和的站在你面前。」
「我已經和白思桐徹底分手了,」張超慌忙說。
「不,不是白思桐的問題,其實她始終都不是我們婚姻的直接破壞者,她只是我們婚姻瓦解的催化劑,我們的婚姻是毀在自己的手中,如果我們的感情牢不可摧,區區的白思桐能構成什麼威脅,何況我看的出來,你也不是真正的愛她,她也只是你的精神慰藉而已,」肖麗平靜的說著話。
「我知道我做事優柔寡斷,遇事逃避,才會做錯很多事情,我現在已經改變了,我的心態平和了,我明白了家庭對我的重要,我也懂得了什麼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我想和你從心開始,你真的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說了我已經不恨你,我也可以試著原諒你,可是原諒你並不代表就能重新接受你,我始終不能完全釋懷,我心裡有一萬個聲音說不能和你計較,因為我,你變得也很悲慘,其實你也很無辜,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就算有種種的理由說服我要原諒你,可看到你我還是會想起小文的死,他在最後的日子裡沒有人關心,他臨死那天的願望就是能和小武在一起玩耍,他的爸爸和奶奶能來看看自己,可是、、、、、、」肖麗說到這裡,鼻子有些發酸了,她穩定了一下情緒,「這小小的願望卻不能實現,我去找你們,這才知道你們離開T市了。」
「當時走的有些突然,我當時並沒有打算不回來,抱著去看看的心態來到上海的,後來等穩定了之後,我回去了、、、、、、」張超試圖解釋。
肖麗打斷張超的話,「就算是這樣,難道連個告別也不願意嗎?還把手機關機了。」
「手機關機是因為我的假期到了,公安局天天打電話催我回去上班,我想等上海穩點下來後就回去辭職的。其實臨走前我去過醫院,可是沒有進去、、、、、、」張超沒有往下解釋,他不想說在醫院是看到何振鵬,才沒有進去告別的。
「既然來到醫院,也不願意進去看一眼小文,也沒有和我們說一聲再見,你就那麼絕情,」肖麗冷冷的說。
「那天我看到何振鵬也在醫院,我才沒有進去、、、、、、」張超不得不說出緣由。
「噢,他是去做骨髓配型的,為了救孩子,任何希望我都不想放棄。」
張超為自己當初的胡亂猜測感到懊悔,他不記得今天是第幾次道歉了,但他仍然說:「對不起,現在為了小武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你受的苦我會好好補償的,今後我會加倍對你好的,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的。」
肖麗冷冷一笑,「當初你怎麼不知道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對小文就不能寬容一點嗎?試想一下你當初的出軌就想得到我的原諒,那麼你就不能原諒我嗎?婚前的錯誤與婚後的錯誤孰重孰輕?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張超低頭不語,一臉的自責和懊悔。肖麗始終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她看到張超自責的樣子,便不願意過多的抱怨了,「小武是我的孩子,我會對他好的,會讓他感受到母愛,只是這段時間我要出國一趟。」
「出國?」張超有些吃驚的問,「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要回來,這裡有我的孩子,我的親人,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是為了工作嗎?」張超問。
「不,我要去找他,我好不容易邂逅了自己的一杯茶,我不想放手了。」
張超一臉的失落,「他對你好嗎?」張超明白自己也是白問,顧昊軒對肖麗的好他是看到眼裡的。
肖麗點了點頭,「人有時候並不是遇到自己最喜歡的一杯茶才會幸福,應該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一杯茶。」
「他就是最適合你的一杯茶?」張超的話語中有點酸酸的味道。
「至少我認為是,他關心我,在小文離開後的日子裡,他陪伴在我的身邊,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現在他病了,我要去美國找他,」肖麗稍稍停頓,她意識到對張超說這些無疑是一種譴責,她立馬換了話題,「我今天來一方面想坦然的面對自己的過去,過去的一切都該有所了結了,另外這段時間我去美國,就不能接送孩子,也不能照顧伯母的,你就多費心了。」
肖麗終於改口叫伯母了,那是自己的前婆婆,以後她會成為別人的婆婆的,現在她只能稱呼伯母。
「我茶社的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我可以抽出時間照顧好家的,你就放心吧。」
「我還要去訂機票,就告辭了,」肖麗起身離開。
鐵觀音已經沖泡六道了,從苦澀到甘醇,再到平淡,人生如茶,最終一切都會趨於平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