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大典是在七日後舉行的,汐顏身著正紅色的雲錦廣綾鳳穿牡丹吉服,頭戴九展鳳翅金步搖,優雅的端坐在風慕宸的下首等待聽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梁玉國翎歌公主,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敬慎素著 ,品行純淑。今冊為正一品皇妃,賜封號為宸,授紫金冊印。欽此~~」
汐顏一震,「宸」為君王之稱,又涵蓋著他的名字,他將此封號授予自己,是因為他要昭告天下,她在他的心中有多麼重要麼?呵~~又有誰知她心底的苦楚?那萬般的不屑與嘲諷之意?
響徹天際的朝賀之聲,將鳳椅上的女子推向了榮譽的最高頂端。她溫雅的笑著,微微頜首致意,似乎真如聖旨所言那般的溫懿恭淑。
側目的望一眼身側高高在上的帝王,明黃色的九龍穿雲袍襯出他幾欲完美的身形與容貌。那無可比擬的尊貴與傲氣,此刻才得以最真的釋放,耀目的讓人無法直視。
悄悄的掩了心中的那絲波瀾,復又將目光重新投向空曠的場地上。與她一起受封的,還有昔日被留下的那四位女子,分別是嚴丞相的女兒——嚴婉儀,封為婉貴嬪;秦御史的女兒——秦晴,封為晴貴人;辛都尉的女兒——辛若盈,封為盈婕妤;俞參將的女兒——俞黎兒,封為黎婕妤。
汐顏微笑的望著這些前來謝恩如花美眷,心裡卻在暗自思索著她們父親的官職,丞相等級最高,女兒的位子自是最尊崇。不過,俞黎兒的父親雖然官位不高,但卻是四位入選女子家族中唯一的一命武將,為何風慕宸卻未另眼相看呢?
心中的疑慮未曾釋然,那廂的齊瑤卻已率先開了口:「皇上您看,這四位妹妹生的真是閉月羞花。尤其是黎婉容,那眉眼間竟與……呃,竟與宸皇妃有些神似呢。」
汐顏眉心微蹙,順著齊瑤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最左邊的位子上正端坐著一身著一襲瑤紅色蹙金海棠合歡服的女子,眉眼微垂而盡顯嬌羞,髮髻上晃動的銀絲翡翠鑲珠墜灑下了一層細小的漣漪,盪開在光潔的額頭上,更顯楚楚動人。
看著齊瑤賣力的誇讚著這個女子,汐顏不免心中暗笑。同為武將之後,兩家必定關係匪淺,風慕宸深知宮中已有一個將軍的女兒為妃,這個參將的後人自是不能太過寵憐。否則,後宮以後必將成為她們兩人的天下,徒增煩憂。
風慕宸對於齊瑤的話語未見得有多少興趣,只冷漠的瞟了俞黎兒一眼,便淡淡的道:「這世間的女子如何能與汐兒相比?瑤妃以後說話要注意了。」
「是,皇上,臣妾知錯,以後再不敢拿人來與宸皇妃相提並論。」齊瑤深知風慕宸的秉性,自是不敢再多言語,只悶悶的坐在哪裡等候著側妃大典的結束。
大典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才結束,按照慣例,眾人又在大殿中陪著風慕宸用過了午膳,一直等到了午後時分,眾人才得以回自己的殿中休息片刻。
由青竺幫著將頭上那足以一斤重的金釵玉環摘下,簡單的換下了繁瑣的皇妃服飾。只著一件水藍色繁繡水仙長裙的汐顏才長長的吁了口氣,似是終被解脫。
聽著青竺將各方送來的貢品一一報完,汐顏只覺得沒來由的無趣,懶懶的臥在軟椅假寐片刻。還未正式進入夢鄉,便聽到門外有個尖細的聲音來報:「青竺姑娘,皇上給皇妃娘娘送來了一件禮物,麻煩姑娘呈給皇妃娘娘。」
「好的公公,奴婢會呈給娘娘的。」青竺小心的接了過來,恭順的送走了那個老太監之後,便掀簾走了進來,想來是準備找個地方將東西收好。
抬眸見到已然睜開眼睛的汐顏,忙道:「娘娘醒了?剛剛總管奉皇上之命給娘娘封賞,見娘娘睡著,未敢吵醒,只得放下東西走了。」她說著便將一個紅色錦盒遞了過來:「娘娘快看看是什麼寶貝啊?」
汐顏雖是有些不情願,但看到青竺滿面殷切的樣子,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輕輕的打開來看,映入眼簾的,卻還是那只赤金並蒂蓮花簪。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多出了一行行楷小字:「一生相守,至死不渝。」字應是用刀刻上去的,又加了幾多點翠的工序,煞是美麗。
「好美啊。」青竺在一旁感歎,又想起什麼似的道:「怪不得那幾日見到皇上的手指傷害纍纍的,原來,是因為雕刻這個所致啊?呵呵,皇上對娘娘的深情,只是羨煞旁人。」
汐顏一怔,他的手指受傷了?為何,自己竟是沒有見到呢?是啊,自己的心早已被昔日的傷害與奪回巫靈珠而填的滿滿的,哪裡還有閒情雅致去關心他呢?
小心翼翼的將並蒂蓮花簪拿在手中把玩著,眼前不由自主的憶起那些曾情意綿綿的日子。她的阿宸,也曾深情如斯:「汐兒,我希望我們會同這並蒂蓮花一樣,一生一世的粘在一起,再不分開。」
心裡,終於還是抑制不住的為那縷溫暖而感動著、畢竟,這是自己曾傾盡一切去愛的男子啊,為了他,她那麼任性的承擔著無法彌補的錯誤。一生相守,至死不渝,當誓言被句句刻入金簪之上,是否,就真的可以代表此生不變呢?
阿宸,阿宸,雖然我重回到你身邊有目的存在,可是,如果我們真的能夠再重回到以前的日子,又有何不可呢?正如阿宸當日所言,你我早已紅線相牽,再不能分開,對麼?
想到此,她匆忙的提裙踏出宸汐殿,望風慕宸所居的寧軒殿而去。還未走近,卻看到風行正風塵僕僕的走入殿中,接著,殿中的一眾宮女與太監便被屏退了下來。
汐顏蹙眉,看風行的樣子應是從外面剛剛歸來,那急切的腳步應是得到了什麼重大的消息。心中不免一顫,難道風慕宸暗中還有所陰謀?不行,她需要弄清楚,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
將並蒂蓮花簪插入發間,她提裙輕巧的跨上與寧軒殿最近的一座假山上,然後趁人不備一躍跳上寧軒殿的房頂,再順著雕漆金柱落入殿內,所有的一切只在眨眼間完成,連樹梢的一片綠葉都沒被震動一下。
這一切,可都要歸功於昔日玄御天給她的那本《武功秘籍》,再加上他輸入她體內的真力,如今的汐顏,早已不是當初可以任人拿刀威脅的柔弱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