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微垂,陪著汐顏用過晚膳之後,風慕宸便起身去了南書房處理朝政,只讓汐顏安心休息。
躺在柔軟的蘇繡如意團花錦被中,聞著空氣中淡薄而熟悉的薄荷香氣,那種安然而舒適的感覺再次破空而入。這是風慕宸身上的香,即便曾經心有怨恨,卻還是會記著。
歎息著翻了一下身,卻聽到殿內響起微弱的走路的聲音。她眉心微擰,即刻起身掀開帷帳。
落眼處,是一身青色貢緞長衫的擎蒼警惕上前,背上的彎刀在羸弱的燭光中寒光熠熠。他見汐顏探出身來查看,便趕緊的停下腳步,俯身施禮。
汐顏揮手空托一把,只急切的問道:「擎蒼,可找到巫靈珠?」
擎蒼失望的搖了搖,無比愧疚的開口:「屬下已翻遍了整個皇宮,卻只是感受到了巫靈珠散發出的靈性,始終未找到根源所在。想來,是被藏在了一個特別隱秘的地方。」
汐顏聞言亦是有所失落,只道:「巫靈珠乃上古神物,自是不會讓人輕易找到。不過,巫靈珠肯定還在皇宮之中的。我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四周的靈力,絕對不會錯。」
擎蒼默然,誰都知道巫靈珠在皇宮裡,可是皇宮這麼大,巫靈珠到底會藏在什麼地方呢?單憑他們如此毫無目的的找下去,要到幾何才能尋得到?
想到這些,擎蒼心裡不免著急,忙又躬身一禮道:「屬下再去尋找。」
「擎蒼。」汐顏忙喚住他,勸道:「此事不能太過著急,以免露出馬腳之後讓他人有所防範。我們此刻一定要慎之又慎,因為,這次入宮已是唯一的機會。」
「可是~~」擎蒼猶豫了一下,極為擔心的道:「屬下怕公主在風慕宸的身邊待的時間一長,便又狠不下心來離去。公主,狼王還在巫山等待公主。」
「我知道。」一聽到玄御天,汐顏心裡便開始抑制不住的惆悵,歎息道:「你放心,我答應過巫司姑姑不會再感情用事。我有我的使命與責任,不敢再錯。」
擎蒼定睛的望著她惆然的模樣,不敢再錯麼?可是為何在她看著風慕宸的時候,眼裡的那絲溫情還是滿滿溢出?即便此刻恨意還在,可那些刻骨銘心的愛呢?真的會這麼輕易的消失麼?
看著她轉身,揮袖掩下那還來不及遺露出的悲哀,月牙藍的蝶紋寢衣拖曳至地,三千墨發亮如輕鍛,卻已經沒有了初次相識時的那種靈氣。也許,有些痛,唯有她自己最清楚。
畢竟此時身在皇宮之中,他不敢在此處停留太久,只轉身,欲走。
「擎蒼。」她忽而又喚住他,消瘦的背影落入他清亮的眸中:「你還記得我讓你做的那個攏玉盒麼?巫靈珠乃上古神物,唯有千年好玉才能很好的保護它。」
她回身,清冷的視線裡透出層層慧光:「你明日便出宮一趟,將攏玉盒帶回宮中。記住,此事千萬不要被風慕宸知曉,否則,你我將全盤皆輸。」
「公主放心,屬下明白如何做。」擎蒼用力的點頭,堅韌的臉上滿帶著信心。
汐顏含笑贊允,蒼白的臉上慢慢顯出細小的疲倦,稍稍的揮了揮手,剛要開口讓他下去。便聽門外有尖細的聲音高聲通報:「瑤妃娘娘到~~~~」
兩人皆一愣,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擎蒼便趕緊的抽身躲到了屏風後面。
汐顏伸手捋一把散落到胸前的頭髮,便優雅的坐到了一旁的金絲楠木鳳椅,才剛坐穩,便覺一股滿帶著脂粉味道的涼風襲了過來,帶著如同前來示威般的氣勢。
「瑤兒給姐姐請安。」還是那樣婉轉多情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倍覺刺耳。
「不必客氣,做吧。」汐顏伸手空托了一把,待齊瑤在下側的椅子上坐定之後,才細細的打量起她來。許久不見,她竟是比之前更消瘦了不少,即便在好的胭脂水粉亦遮掩不了他此刻的憔悴。
薑黃色的貢錦長裙拖曳至地,裙擺處用珍珠穿就了幾朵栩栩如生的的月季,盈盈腰際緊束一條丁香色的宮絛,系成簡單的如意結。外罩了一件玫瑰紫疏繡五彩錦鳳的長衫,不知是用什麼絲線繡就的,竟是在微弱的燭光下亦流彩熠熠。
清涼的視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微微一掃,心裡驟然一驚:孩子、生下來了?
在汐顏審視她的時候,她亦是在汐顏的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番,繼而笑道:「看姐姐的氣色還好,想來這些日子亦沒有受多少苦。妹妹見了,尤感欣慰。」
「瑤妃太客氣了,殊不知,瑤妃的父親可不是這般想的。」汐顏嘲諷的一笑,萬分不屑瞟一眼臉色霎時漲紅的齊瑤,旋即端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暗暗的嚥下心口的那股怒氣,齊瑤伸手拉了身後的宮女上前,道:「姐姐初入宮中,想來總有不適的,對麼?所以,瑤兒給姐姐帶來了一個人,姐姐看看可好?」
汐顏一怔,抬眸觀望。那宮女卻幾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汐顏的面前,哽咽的施禮:「奴婢青竺,給皇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千歲。」
「青竺?」汐顏趕忙將青竺扶了起來,驚喜的望著她哭花了的臉,道:「青竺,原來你亦跟著進了宮?太好了,真是想不到還能見你,很好,很好。」
「娘娘。」青竺抹著臉上的淚,含淚而笑著。
齊瑤起身,笑著走進汐顏與青竺,道:「瑤兒知曉這丫頭對姐姐來說很重要,畢竟是一直相伴在身邊的,侍奉起來也比較順心。所以,便將她給姐姐送過來了。」
汐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卻還是側目而道:「多謝,這份情誼,我會記著的。」
「姐姐這樣說就見外了。」齊瑤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上前輕拉起汐顏的手,道:「瑤兒與姐姐共侍一夫,說來也是緣分。瑤兒一直希望能與姐姐和平共處,亦希望姐姐不要嫌棄瑤兒。」
汐顏眉心微擰,不動聲色的將齊瑤的手揮了下去,笑道:「我並不認為共侍一夫是緣分,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個橫插一腳的第三者。我與你,不會成為朋友。」
「原來,汐兒還是有所介懷的。」清朗的聲音滿帶著失望,自殿外突兀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