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之後,青竺便風風火火的領著一個年邁的太醫走了進來。嘴中還不停的念叨:「李太醫,你能不能快一點啊?我家王妃還等著呢,快點。」
「青竺姑娘,我就差一點要飛起來了。」李太醫似是不滿的瞟一眼青竺:「姑娘好歹也要看看我的年紀,這樣一把老骨頭了,怎能跟姑娘一般健朗?」
青竺有些不好意思的淺笑:「我見我家王妃不舒服,也是著急麼?呵呵。」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房中,均對著端坐其間的汐顏俯身一拜。見禮過後,青竺便幫李太醫將藥箱放到一旁,又拿了凳子來讓他坐下。
李太醫俯身,將手指搭在汐顏的腕上聽了一會兒,道:「王妃有何不適?」
「只是今日有些頭暈,總想著乾嘔,卻又如何也嘔不出來。」汐顏拍拍胸口,才不過說了一句話,就又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了。
「大夫,我家王妃是不是有喜了?」青竺在一旁忍不住好奇的問。」
李太醫聞聽此言,略有些不安的瞟了一眼青竺,皺著眉頭道:「回王妃,王妃只是身體虛弱、氣血略有些不足而已。不、不是懷孕。」
「啊,不是懷孕麼?」青竺明顯的有些失望,嘟著嘴道:「我見瑤側妃有喜之後,就是這個樣子的,昏昏欲睡,還總是噁心嘔吐。」
「這個,確實是……」李太醫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汐顏看出他是忌諱屋中有人,有些話不敢直說,便扭頭吩咐青竺道:「青竺,我忽覺有些肚餓,你去膳房為我做些點心來吧……」
刻意的支開屋中所有的侍女,汐顏看向神色凝重的李太醫:「太醫有話就直說吧。」
李太醫知曉汐顏是單留下她了問話,遂顫巍巍的起身,沉默了半餉之後才開口:「王妃體內有麝香侵入的痕跡,所以,不會懷孕。」
「你說什麼?麝香?」汐顏一怔,片刻後搖頭否認:「不可能,我自小體含蘭香,所以從不用特製的香料,體內怎會有麝香呢?大夫,您是不是看錯了?」
「老夫行醫將近四十載,不會看錯的。」李太醫憐憫的看一眼汐顏,又道:「不過,王妃體內的麝香並不深,只要加以調理,還是有希望懷孕的。」
「是誰要害我?」汐顏悲憤的難以附加,怪不得她與風慕宸成親之後一直未孕,原來竟是被人下了麝香?可是,會是誰對她這般恨之入骨呢?
水繡?不可能,她從來不肯讓水繡近身侍奉自己,她根本就沒這個機會。青竺?也不可能,看剛剛青竺的樣子,若真是她,她不會這般輕易暴露自己。
「這種伎倆,在宮中非常的常見。」李太醫搖頭歎息,望著汐顏:「王妃,現在的問題要找出那個麝香的所在,以免造成更大的傷害。」
汐顏蹙眉,清冷的目光輕輕的落在桌前那杯已經涼透的靜心茶上,腦海中,忽而閃過那日,風慕宸著急的打落齊瑤手中茶杯的樣子。
他的臉上,曾閃現出一種莫名的後怕。那時,她還以為他是害怕她會下毒害齊瑤,現在想來,或者是他害怕齊瑤碰到麝香。
想到此,心裡不免一陣寒涼,顫抖的手拿過那杯茶,道:「太醫,您聞聞這茶。」
李太醫忙伸手將茶盞接了過去,放在鼻下輕輕的嗅了一嗅,驚道:「王妃,這……茶中麝香很少,想來,並不是想要王妃終身不孕。」
那一絲熟悉的顫疼滑過心頭,眼中強淚卻終究沒敢留下來。
雖然心有懷疑,卻還是不敢太早妄下斷定。畢竟府中人多手雜,保不準會有人故意的挑撥她與他的關係。當然了,潛意識裡,她還是不希望此事跟他有關的。
午後,她端坐在涼亭之中,用青竺找來的一把銅壺,放在暖爐上細心的烹著茶。茶是靜心茶,卻放了比平日多了五倍的劑量。
靜心茶本就香氣宜人,如今加了份量,又放在熱水中烹煮,所以不多時,整個院落中便都飄散著濃濃的桃花香氣,讓人聞之欲醉。
「姐姐是在烹茶麼?好香的茶啊。」涼亭外,身著品紅是石榴圖案恭錦外裳的齊瑤聞香趨步前來,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茶呀,姐姐,為何這麼香?」
「靜心茶。」汐顏頭也不抬,依舊慢條斯理的侍弄著自己的茶。
一聽到「靜心茶「三個字,應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齊瑤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尷尬。原來想要開口索要一杯的話也不免生生的嚥了回去,只是對著汐顏淺淺一笑,未再開口。
汐顏也笑,伸手斟了一杯遞道她的面前,道:「大庭廣眾之下,本公主也不敢下毒害你。況且,茶是在同一個壺中倒出的,你應該放心吧?」
「我怎會不放心姐姐呢?」到底還是經不住茶的香氣,齊瑤忍不住的拿起杯盞一飲而盡,讚道:「好香,梅花之中摻雜了泉水的清澈之感,沸水煮過,更覺茶香四溢。」
汐顏聞言淡然一笑,將自己面前的一盤糕點又推了過去,道:「這是用春日儲存的新鮮桃花做成的桃花酥,配了這茶來會更加甜香可口。」
「嗯,謝謝姐姐。」齊瑤也不再顧忌,拿了桃花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她的胃口似乎特別的好,不過片刻功夫,一盤桃花酥便都到了她的肚子裡。而她,卻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汐顏默然的看著她,眉眼間因為她的快樂而泛起點點的憂傷。
懷孕的女人總是幸福的,哪怕一顰一笑之間,都有一種即將初為人母的喜悅。而阿宸你呢,知道自己將成為父親,你,也一定很高興吧?
仰頭飲下杯中的茶水,心裡淒然默念:阿宸,有些真相,將會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揭開。我多麼希望,不是我心中想像的那樣。
「啊~~」齊瑤突然驚叫一聲,捂著肚子呻/吟起來:「我、肚子好痛啊~~」
「瑤側妃,你怎麼了?」一旁的水繡慌忙的上前攙扶住齊瑤。那份緊張的樣子被汐顏盡收眼底,心中不免狐疑,她,也會關心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麼?
一行人手忙腳亂的去請太醫,又將齊瑤送回房間,卻唯有水繡一人,站在庭廊之中一動不動。清冷的目光望向一臉鎮定的汐顏,冷笑道:「用這樣的手段殘害一個無辜的生命,王妃,也不過如此。」
汐顏笑著不予作答,這樣的時刻,她沒有必要說太多。扭頭吩咐青竺:「去叫王爺回府,就說瑤側妃吃了本公主的東西,肚子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