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弦月如勾。
半掩的雕花窗欞飛入徐徐微風,掀起白色的帷帳如蝴蝶般翩舞。有調皮的風趁著帷帳被掀開的空隙,偷偷的捲入床榻之上那個穿著潔白寢衣的女子的脖頸裡。
她微微的蹙了蹙眉頭,似睡非睡間,好似自己重又置身於那個陌生的塵世間。
潔白的雪花覆蓋著眼前的一切,如玉一般晶瑩的花朵傲雪盛開。漢白玉砌就的大殿中央鑿開一池明鏡春水,橢圓形的蓮池中皓潔如雪的白蓮層層綻開,美如朵朵玉盞隨波而動。
蓮池邊,斜臥一位身著柔軟輕薄的粉藍軟羅長裙的落寞女子,女子眉眼含霜卻依舊清亮如星,櫻紅唇畔有血絲盈盈而落。
她一手痛苦的撫胸,一手吃力的去夠那池中的白蓮,可每每觸及,那白蓮便會被一陣疾風吹離幾寸,散下片片如玉花瓣。
身後,粉色的身影漸漸靠近,陰冷的笑聲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行了,別白費力氣了,你終究是無法解得了這奪魄散。記住,下輩子,不要再與我爭。」
女子絕望的縮回了手,目光空洞的望著池中朵朵白蓮,淒淒的質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為何、為何你要這樣對我,為何呀?」
「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要這樣對我?」聲音飄渺如塵,終於漸漸的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塵世間。有風吹起殿外的風雪,嗚咽著捲起一池的白蓮。
「汐兒,汐兒。」耳畔,有熟悉的聲音柔情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睡夢中的女子渾身一顫,繼而緩緩的睜開了雙眸,一張冷汗涔涔的臉在燭燈的照耀下愈發的蒼白。她眉心微擰,迷濛的目光輕輕落在面前的男子身上。
突然起身用力的埋入他的懷中,哽咽著道:「阿宸,我、我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夢到有人要殺我,我看不清楚她的樣子,我只覺得絕望……」
「別怕汐兒,別怕。那只是一場夢而已,不會是真的。」風慕宸緊緊的換擁著她嬌小的身軀,輕拍她的後背給予安慰:「況且,有我在身邊,任何人都不會傷害到汐兒的。」
汐顏點頭,眸中的驚慌卻還未曾消融。風慕宸輕輕的扶她躺下,細心的為她掖好被角,將細碎的輕吻埋入她的發間。
可是,整整一夜,她卻再也無法安然入夢。為了能夠讓她睡的安穩一些,風慕宸只得緊緊的抱著她,如此一來,竟也是一夜未眠。
窗外天已大亮,帷帳中被夢魔折磨了一夜的女子緩緩醒來。清涼的眸光一凝,便靜靜的落在了正環擁著她的風慕宸身上。
此刻的他鳳眸微閉,俊朗如玉的臉上盡顯疲倦之色,長密的睫毛輕垂如扇一般,在眼睛周圍透下一襲青色的暗影,竟是惹人欲醉的姿容。
汐顏櫻紅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伸出細長的手指去撫摸他濃黑如劍的眉峰,然後一路蜿蜒而下,直達他薄涼而性感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