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穿著一身黑色類部隊軍服衣服,紮著高高的馬尾,背著槍支裝備。跟著她去的,除了懷特,還有克雷文醫生,他要定時給般若注射藥物控制她的思維。在催眠的過程中,他發現這是個很奇怪的人。在她的記憶深處,似乎有兩種矛盾體,她的抉擇十分困難。克雷文也是費了十頭牛的力氣才對她進行了短期記憶改造,但他並不知道能維持多長時間,藥物一天也不能停。
他們從一片郊區經過,般若朝車窗外看去,她幾乎不主動說話。窗外是一座青峰。綠色蔥蘢,山澗淙淙。般若木然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這景色好清新生機。在濃郁綠色中,般若瞥見隱藏其中的紅瓦廟宇。她雙手按在車窗上,出神地看著外面。懷特順著她的目光朝外看去,心裡一驚。「般若。」他將她的思緒喊回來,般若方才明亮的目光忽然又變黯淡下來。她時不時回頭去看那山間紅瓦,直到車子駛遠再也看不到。懷特明白了,在這個女孩的心裡,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情感。想像與現實儘管難以分辨,但是親切的感覺是每個人都會追隨的。萬一哪天她被這種感覺喚醒,一切都完了。
「回來的時候改道,不要讓她看到寺廟。」懷特對司機說。般若和兩個助手已經出發抵達目的地——郊區別墅。這兩個助手,一個是IT專家,一個是打手。
存放和氏璧的地下室機關嚴密,需要在總操控台操控,但是操控台有兩名武士把守。般若和打手的任務就是擊敗兩名武士,在IT專家的引導下進入地下室拿到和氏璧。
地下室入口在別墅裡,助手打開密碼門,三人潛入別墅中。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的第一道門前,門沒有上鎖,般若讓助手保護專家在外面等著,自己先進去。
進入第一道門,左邊是操控台,右邊是藏寶室的真正入口。操控台外面有兩個結實高大的武士,穿著深藍色制服,手上拿著槍。般若裝麻醉槍上膛,準備從門縫裡連射兩槍將武士麻醉。「為什麼不用實彈。」助手疑惑不已。般若不說話,將槍口對準武士。
兩槍不偏不倚正中兩人,但是卻沒如預料那樣被麻醉倒下。「他們穿的是防彈衣。」助手反應過來,其中一位武士準備通知外援,般若掏出手槍將他的呼叫設備打爛。不等武士做出反應,般若幾步跳躍上前,身手矯健迅速。她雖然習得許多功夫,卻很少用來與人對抗。單練時看起來緩慢陰柔的動作,真正用時如狂風掃枯葉。助手本想上去幫她,但看眼前這個情況,完全沒有必要。兩個武士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掣肘擊打,腿踢連環,一氣貫成。「真不是人。」助手帶著專家進入操控台。
「這是個很完備的智能防禦系統。」專家忙活一陣,將地下室入口大門打開。「嘿,別跟他們玩了,幹掉他們。」助手向般若喊。般若拔槍上手,對準武士的頸部。「快點!你還在幹什麼!」助手見她遲遲不動手,反讓兩個武士拔槍出來。
兩聲槍響,助手將武士擊斃在地。般若看著地上淌出的血,有些暈眩。「快進去拿東西!」助手見她發愣又喊了一聲。衝擊她的短暫模糊記憶消失了,助手的話一直在耳邊重複,她轉身向地下室走去。
被關在囚室裡的佈雷特三人歪在牆上,時有時無的恐懼和擔心讓他們不想說話,不說又憋得慌。「我相信般若。」泰階說,「我不知道他們怎麼讓般若不認得我們,但是我相信般若肯定不會忘記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般若。」泰階的聲音打破了可怕的沉默,隨即而來的,是宋問的歎息聲。其實他們都沒有真正感覺到死亡的到來,心裡都含有希望。佈雷特突然笑起來,泰階宋問不解地看著他。「我不認為般若是一個很容易征服的人。」
正在著急等電話的懷特終於聽到了好消息。般若他們已經得手,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手裡抱著那個盒子,盒子裡的東西,有一小塊戴在她脖子上,裡面有她父母的血液。前往匯合的路上,般若覺得頭疼不已。「你還好吧?」助手問她。她只覺得頭一陣被撕裂的疼,司機見狀,臨時把車停下。助手連忙給懷特打了電話。
「不要停車,馬上回來!」懷特知道她是見到了那文物受了刺激,只怕她忽然醒來,那就麻煩大了。司機準備繼續開車,般若卻打開車門從上面滾下來。「快把她拉上去!」助手和司機專家三人下車想把她抬上去,般若發狂一樣不讓人碰。懷特先生的電話又到了,他給助手下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回來。
般若模模糊糊想起路邊看到的紅瓦寺廟,她急躁狂暴,眼前這些人全不認得,手裡的盒子緊緊抓著不放。懷特的電話又到了,這次的命令是,東西一定要回來,人回不回來沒關係。得了命令的打手見般若強橫難制,不得已拿出槍對準她。般若一腳將槍踢落,搶了車子踩下油門就往前衝。車後幾聲槍響。
一手抱著盒子,一手抓著方向盤,般若思維混亂不堪,滿頭大汗。
車子在道路上胡亂七扭八扭前進,青磚紅瓦,暮鼓晨鐘,贊偈聲,錯落交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又有幾個人的臉斷斷續續躥出來,我是誰,誰是我?
「我今天特意給她加大了藥量……」「但是她還是跑了!」「也許是刺激太大了,心底的記憶被喚起……」「我不想聽廢話!馬上找到她,把東西拿回來!」
她的靈魂再次飄離了肉體,這次的肉體臉上顯出悲哀的神色,不再平和。那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又出現了,他的嘴巴在動,但是沒有聲音。過了一會,那人消失了。她舉目四望,空蕩蕩沒有一點方向。忽然天際傳來幾聲呼喚,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師父。」她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誰。從天際又傳來許多聲音,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師父。」「大師兄。」她下意識應著,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她看到肉身旁放著一封信,那信很眼熟,是師父給她的,叫她遇到困難時打開來看。走到身體旁邊,撿起那信,打開一看,裡面竟連張紙都沒有,空空如也。正當疑惑之時,聽見鼓聲傳來,悠長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