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殘不想看到紫芯那張臉,紫芯也知道,留在他身邊,她可能死掉。
她也不會冒那個臉被毀的危險,傷她是一回事,之後引起的無數波折又是一回事,父親讓人放下警戒,而南宮殘讓人草木皆兵,他真的是個很冷酷,很無情的人。
他身上的溫度太低,他怎麼與母親在一起?
他是那樣的原則性,他能讓母親開心嗎?貴族式的愛情,被愛的人,不是很累嗎?
紫芯離開南宮殘,南宮殘也未為難她,她卻依然跟在南宮殘身後悄悄的看著,母親對她說過,有個世界有種人,他給你的感覺,是背負的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幸。
這樣的人,不是很讓人心疼的嗎?讓孩子也不由的想去愛他。
背負孤獨與不幸的人,男人,他要找一個溫柔,能帶給他暖的女人。
母親不是,而且母親連最基本的,愛他的條件都不具備。
以前她不管,沒看到也不知道,但這十一年來,母親與父親生活在島上,他們那麼幸福,讓她對夫妻的生活,也是那麼嚮往,嚮往得害怕,害怕找不到父親這樣的好男人,那麼她如何去得到與母親一樣的溺愛?
叮噹——
叮噹——
夜心足下的鈴鐺也帶著浪漫的色彩,她淡淡的笑容,漸漸的凝聚。
「心兒心情好,不是安慰我吧?」
「無痕為什麼又這樣說?」
「這只釵喜不喜歡,配今天的衣裳正好,簡單,大方的樣式,心兒還是能接受的吧?」無痕將那只透綠的髮釵別上夜心的發間,看著滿意了,付了銀倆,才同夜心又回街面。
「天下第一莊就到了,之後便回月影宮。」
「也好,好些年沒回去,我也有些想念那個地方,那裡,確實是個美麗的地方,不知金菊花海,是否還同以前一般無二?」
「影華上次說過,一樣的。」
「……哦。影華的死,心兒說不傷心,是騙人的,關於害死他的人,必要快速查出。」
「為什我在乎?」
「其一,其二,那些人,衝我們來的。」
「是,知道了。」
天下第一莊,當夜心與無痕立於門前,等待來那混厚的開門聲,門內快速湧出的,是倆大排的武林中人,他們全都是背負各項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一人。
有些人,算是無痕舊友,有些人,見過夜心。
真的是他們——
真的是四絕公子、月影宮主。
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走出來。「請問倆位來此有何要事?」
「我們來找天下第一的鎖匠,還請莊主略盡綿力。」
「這……請問倆位是何日起,因何事欲找他?」
「差不多是五日前。」
「四日前,天下第一鎖匠,便莫明無故死於房中,依在下看來,這件事,與倆位有關。」
無痕不會去主動的因為別人的話誤會什麼,他面轉向夜心,「死了,看來是南宮殘做的,心兒……」無痕有些惱,有更多更多的憐惜,就算夜心不說,不表示那手銬腳銬給她帶來了哪些不便,但他看不下去。
憂鬱的眼神,夜心抬起手,叮噹叮噹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走吧,先回月影宮,再不然,就去赤閻島,瞧無痕的面色,不得到鑰匙,無痕是不會放下,也不會開心的。」
「好,我們走。」
一點、一點,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
人們就像欣賞一幅畫,畫是動態的,欣賞的人是靜態的。
天下第一莊的人,無法,大概也不敢去叫無痕他們停步,就算有人,稱得上是無痕的舊識。
他們也不敢去叫,去打擾,因為無痕與夜心給他們的感覺就是,他們眼裡,只有彼此,你開口,他未必會回應,未必會聽見,很尷尬。
而且他們來找天下第一鎖匠,沒找到人,不知他們開不開心,若是他們一個不快,後果他們擔不起,而且他們聽到了南宮殘三個字。
這倆個人如傳聞一般的回到中原。
而且,與南宮殘立時就挑上過節,天下第一的鎖匠因他們而死已經明確,而下手人,該就是他們惹不起,得罪不起的南宮殘。
現在回想,有人驚呼出來:「天啊……他們真的與十一年前一樣,沒有半分變化……」
「是啊是啊……我們快去月影宮,看是否能探聽出消息,還有,他們要鎖匠做什麼?」無限的議論,無限的激動,在無痕與夜心背後,形成。
無痕有些苦澀的笑意,擦了擦夜心面上的雪花,「大年夜似乎到了,我怎麼忘了?家家門前刺目的春喜,這才讓我想起,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新年。」
「紫芯不在。」夜心淡淡的回應。
「似乎來不及準備大餐,晚上吃什麼好呢?湯餃?」
「我不挑,無痕決定就可以。」
其實,他是有意慢慢的走,走過這個春節吧,然後,年過了,才回到月影宮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就算回去,也不會有改天,他們的每一刻,都可以是慢慢的,在享受生活,享受每一分。
年夜。
好多家店都關上門。
無痕與夜心,這絕色的男女,慢慢在街行走,鞭炮的聲音。
他們的披風,在地上掃出雪痕。
終於,有家不算小的客棧還在營業,可他們只供住,吃的不供,因為大廚回家過年了,老闆是想著,客房空著也空著,開門還可以賺進銀子。
如果客人真要在這裡吃,可以自己做,食材方面有就有,沒有,就只能客人自己想辦法。
好大的後院,無痕將它包下來,走過院門,地上積雪很深,咯吱,夜心的腳陷下去,她不比無痕,不比任何一個普通人,她的足上有相聯鎖鏈並不算太長的銬鎖,平時的正常移步還好,這一腳深一腳淺的,她整個平衡也就失去。
啊……
夜心閉上眼,摔不到她,卻被人抱起來,咯吱、咯吱。
紫芯悄悄的躲著看。
那個南宮殘是不是也在看。
他為什麼做這麼無聊的事?因為想讓自己牢牢的記著,讓自己更憤恨,更恨?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越是幸福,越是相愛,他就會越冰冷,越可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