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殘與夜心,終是沒能回樓蘭,樓蘭國在他們快出關時傳來傳訊,說是中原皇帝大壽,就由無痕與夜心夫妻二人做樓蘭代表使節。
同時亦有樓蘭王送上的無痕與夜心遲來大婚之禮,中原京城更是為他們送上一處宅院,這是恩寵嗎?南宮殘可不這樣認為,該是樓蘭國內有變,玉無痕的皇兄們擔心他回去爭搶皇位,將玉無痕隔離在此。
而無痕與夜心,算是流放皇子與王妃。
那宅院的氣派,不輸中原任何一座王府,侍衛更是眾多,卻不是為保護他們,而是樓蘭那邊的眼線,看來樓蘭王也被控制了。
南宮殘揚眉,此事與他無關,玉無痕的父親,他自己都未必會管那人死活,他表現太冷淡,夜心也不會有一分疑心。
出中原,又被送回中原。
南宮殘剛由宮裡回來,撇撇唇,對那個威嚴的王宮不無諷刺,真是無聊的地方,喚住一個下人:「王妃呢?」這位宅坻,這個京城,這就是他們的身份。
「回皇子,在後院。」
南宮殘步下變快,到後院,只見夜心拿著一件外衣疾步向前,然後,他看到俊傑,又是那個男人!她幾乎將那男人捧在手心,視如神明,怕是沒有他,也不能沒有那男人。
「俊傑哥哥,你身體不好,怎麼能穿單衣出來,夜心還等你身體轉好,我們出去同游,與俊傑哥哥出門,必有與他人一起得不到的快樂。」
俊傑咳嗽,劃過夜心的鼻尖寵溺一笑,「好好好,為心心,也會很快好起來。」
「俊傑哥哥放心,夜心做調養,加以藥膳,一定會讓你身體好起來,保證!」
「我相信你。」
他們的笑容那麼暖,就像夜裡突然劃出的火光,刺目,讓人不適應,而且,那個身體瀛弱,南宮殘看著皺眉的男人,還會擁有著夜心向前行,問她園中植物。
哼!真是讓人可氣的傢伙!讓人可氣的存在!
「心兒……」
咻——
四面牆頭突然射入無數飛鏢,南宮殘原本是提醒夜心他的到來,再喚夜心的名已變成驚慌。
……
夜心護俊傑,南宮殘護夜心,三人裡有一人無能,就必有一人受傷,此時躺在床上被人劃開傷口取箭的是南宮殘,俊傑瀛弱的身體支撐不到南宮殘被救醒來,夜心讓影華等著護衛他,將他安排到隔壁臥室住下,突來狀況也好照應。
南宮殘的傷自是由夜心親自處理,看著那翻肉的傷處,夜心僵坐著,由手冰冷到骨頭縫。
她不會讓他留下傷痕,絕對一點也不會讓他留下,無痕最愛美了,最重視他的容顏,可他好久,不曾對她說他是否老,是否不同以前美麗,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夜心瞇起眼。
端著藥碗,夜心的眼睛儘是焦心,「無痕,只是粥,吃了它?」有肯求。
南宮殘側過頭,雖然只是輕微的,卻代表他的拒絕。
他要氣瘋了,她竟然用自己的命去救俊傑的命,那個男人的命有她重要嗎?聰慧如她怎麼不知,她若有事,那個男人一樣活不成,為何還是衝動得忘了理智?
箭射過來的那一刻,他清楚的聽到她叫箭有毒,蒼白的面色如紙,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抱住那個男人,她纖弱的肩頭可以擔下多少?
該死的……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無痕,不要慪了,跟心兒慪氣,不是折磨自己嗎?」夜心,大概是第一次在無痕面前如此稱謂自己,語間的服軟,幾乎就是甜言蜜語對南宮殘的哄。
她心動了、心痛了。
她知道床上的他有千百個在意,千萬個不滿,她卻絕不能眼看俊傑哥哥在她面前出事,他明白嗎?
對他,她好抱歉好抱歉。
夜心將粥碗在一旁,輕伏下身怕壓痛了他,漆黑的眸子。
她這是在做什麼?南宮殘慚慚明白了,她讓他知道,她身體顫抖,是為他嗎?
他可以這樣奢望的去想麼?只要受傷,為她付出就可以得到回報麼?是這樣的嗎?……
「心兒你?……」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好嗎?吃粥好不好……」
沙啞的嗓音,南宮殘閉上眼,溫柔是給玉無痕的,關心是給玉無痕的,她的心悸恐慌與害怕也是給玉無痕的,只有玉無痕為她受傷才能得到她的回報,而他呢?他南宮殘呢?她會不屑一顧,她會看著他死。
沙啞的嗓音幾乎是因為蠕動而發出,「……動不了……」坐不起來,無法吃。
然後,夜心依然餵了他,用她的唇,沒有厭惡的閉上眼,心甘情願的用她的唇餵他。
南宮殘怔怔的。
如果他這時候流淚,是不是很蠢?就像他當初跪在她面前,求他不要走一樣愚蠢?突然,他好想在夜心看著玉無痕時,想起南宮殘。
微弱的聲音,他望著書櫃的方向。「……紙……紙……」他執著的要夜心看到那張字條,就當是南宮殘交給玉無痕,玉無痕此時再交給她的吧。
「什麼紙?是我要拿過來的意思嗎?」床上中箭中毒的南宮殘眨了眨眼。
夜心快速去取,看到那張條。
準確的說是久違的字條,眼神變淡,那是屬南宮殘的字條,上面書寫著她的無情,說那個跪求她,她亦對他絕然絕情,賤踏他的情輕賤而去。
夜心將紙條抓緊,咽喉奇異的滾動,她此時想什麼,大概無一人知道。
手越捏越緊,高舉起:「是南宮殘又來找無痕了嗎?無痕最近不開心是因為他嗎?就算心兒曾如此對他,那也是心兒對所有人的處對方式,除了無痕,心兒不會去看任何人,不會對他們用心,他身上發生任何變化都與心兒無關,心兒看不見他們。」她是如此冷漠。
南宮殘想,他要笑她的專情不二嗎?她堅貞的忠誠嗎?而他此時又鬧笑話了嗎?
竟然與他所盼完全相反啊。
看到那張字條,好想看到她的一滴淚,為南宮殘而落的淚。
她沒有淚。
他的心流淚了。
玉無痕是如此的幸運,為何他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