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夜裡走出客棧,清風徐徐,她墨色如海的眸子彷彿陷入某種空洞。
有個聲音就這樣串出,「夜心……」
背,僵直了,夜心扯過一根柳枝,揪下葉,葉落水無痕,漸漸沉下去,又浮上來,儘管顯現漣漪,卻在飄動後平如明鏡。
是死水,沒有流動之聲,夜心只是看著。
「夜心——」
「不要叫我!」夜心的阻止,還有她不曾轉身的背影,再次將無痕刺傷,這個笨蛋!她的聰明與敏感都跑到哪裡去了,回頭看他,看他一眼都做不到?他是氣她了。
「你不要後悔!」
「南宮殘,我信相你這次真的變了,不同了,失憶前的你對天下無敵,現在對我,是讓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少字條讓我看,讓無痕看,全都無所謂,你卻至少不要讓自己的眼神變得與無痕那般像,我討厭這種感覺,也輕看你。」夜心沒發現,身後的男人激動了,難得近日第一次發出這樣的笑容,唇邊有孩子氣的喜悅。
無痕向前一步,很輕,小心翼翼的問:「……你說什麼?」
夜心似乎有些惱,轉了身直徑離開,無痕伸手去拉她,「不說清楚不許走!你以為我會讓你就這樣離開?」
「你威脅?自認可以勝過我?」素青劍,已是好久不現,如今夜心拿它指著無痕,無痕看那劍一笑,劍是他教她的。
除了她師傅的武藝,其它全是他教她的,她如何能勝他?青出於藍?會不會早了一點?還記得,她被欺負,躲在他身後悄悄望著他的眼神嗎?帶著琥珀淡淡光潤,以及微顫的堅強。
像敵人般的對立,他真的認為很新鮮,好久不曾真與她動手,而對南宮殘……
她對每個人都這樣,無痕挫敗的想,「今天你必須跟我走!」他在賭氣了,賭她勝還是自己勝,突然想就這樣帶走她,不想告訴她真相,要她自己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誰。
終究她愛他,沒他來得深,如果今日這樣的事發生她身上,他一定可以分出她的不同。
他曾聽過一個故事,忘情藥,一對相愛的男女,男人喝一碗就忘了女人,而女人喝三碗才忘記男人,女人用一個月想起他,而男人三個月才想起她,終究是愛的差別。
那麼讓人挫敗與悲傷,彷彿心都絞碎了。
而她要用多久?
無痕冷冷一笑。
夜心向後一退,「死在我手裡別後悔。」
……
他是不後悔,不後悔將她教得那樣好,讓她今天傷了他。無痕捂胸坐在地,黑色的衣裳就算沾灰,也是看不出的吧,他頻頻苦笑。「夜心……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愛誰?心裡愛的是誰?還是只愛自己,愛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哥哥。」因為不能讓夜心看出他的武功路數,許多屬於他的招式全不能用,與南宮殘交手的經驗,無痕過目不忘的記著,而今日敗給她非戰之罪,然而她刺他這一劍,他不原就她,總有一天會讓她心痛。
當她知道真相後,一定要她心痛。
他感覺自己此時既可憐又可悲,只能如此想著安慰自己,如果她對他的愛不夠,移加到南宮殘身上,他又何談讓她心痛?搞不好它日,她送給他的只是一句對不起,站在另一人身邊。
他不信!他玉無痕不信!天下之大,會有他得不到的情。
夜心的劍指著無痕。
無痕說:「你愛的是誰?真的是他嗎?你確定嗎?」
「總之不是你。」
「回答如此快,你會後悔的!」
「那是我的事。你答應做的事,我的奴才我的屬下,到今天,你還要嗎?」夜心這是諷刺,經過上次南宮殘將過去之事說開,這件事就不可能了。
「笑話!是你跟我走!」
「可惜你輸了,帶不走我。」
由遠及近的呼喚:「心兒……」是南宮殘來了。
無痕站起來,想來那男人要得意了,他走!如此傷痛的相見,還不如不見,轉過的身,眼角移過夜心,她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完全讓他相信的女孩。
長孫奇奪過無痕手裡的酒壺,「怎麼樣?她認不出你不奇怪,到是一點懷疑都沒有?沒她,我再送十個你,也許難找到比她更隹的絕色,氣質也不同,卻也不會差。」
「閉嘴!」
「那女人太冷,你需要水一樣的女人。」
「像你那些乖乖趴在你身上,跟你上床的女人一樣嗎!」無痕氣惱的微吼。
「你……」
「我們是密友,是兄弟,你再說這樣的話,是讓我們兄弟都沒得做!」
「你中她毒了!既然這樣,我認真問你一件事,她笨嗎?」看起來不笨。
沒好氣,「很聰明。」
「比你如何?」
「無一不及。」
評價真高。「那就怪了,應該發現問題啊,除非……這人有些無知……」
「你再說一遍!」
長孫奇無奈閉眼,他不是罵人的話,而是另一層意,「她在江湖走動多嗎?對江湖險詐懂嗎?擅猜人心嗎?疑心病重嗎?……」
無痕突然懂了,噗哧笑出來,「全不!她在民間幾乎不走動,除了最近,她無猜疑之心,因為她誰都不在乎,看著你,下一刻誰問,她甚至不知有你這個人,她幾乎,誰也不關心,除了我,現在加上俊傑……也許諸葛嵐對她有些特別,然後白斐情玉冥算上一份,那就也加南宮殘。」
「她對你粘人嗎?」
無痕抽搐唇角,心兒會粘人?想不出來。
長孫奇撇唇,無話可說,「這樣的人讓她發現你跟南宮殘調換身份,你簡直是做夢,她根本是個有智慧,卻幾乎不動腦的人,因為不夠熱心。」想也知道,當初竟然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他一耳光。
南宮殘看夜心,謹慎小心,她與玉無痕單獨見面,那個男人什麼都沒對她說?她還傷了他?不是作戲?
而玉無痕想做什麼?如此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告訴她?擔心說清楚更受他威脅?以他的身體威脅他們,說穿他就魚死網破?而玉無痕他在謀求奪回自己身體的方法?
到是有一事他開心了,夜心她傷了玉無痕,這不正是他當初所想?毀那男人的心,讓他痛死;毀那男人的身,讓他灰飛煙滅。
肉體的折磨要與心的折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