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淡淡一笑,「皇后,這不是一名皇后該有的態度。」
肖雪明白,然而就是無法說服自己讓別的女人來分享她的丈夫,她是真的做不到,肖雪說,「其實在別人眼裡我能不能當一名合格的皇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上眼裡,我是一名他想要的妻子,如此就夠了,皇上受過那麼苦,太上皇也喜歡皇上以後能夠幸福快樂吧。」
太上皇沒回答,只是看著她,良久,倏然一笑,「你別緊張,我這老頭閒來無聊,旁人多說了句,我也多說了句,你們若是想要如此,那就隨意。我也管不著皇上,他也不會聽我的,只希望皇后能夠永遠這麼堅持。」
「我會的。」肖雪說,太上皇低頭下棋,肖雪也沒了戒心,又和他一起玩,太上皇感慨日子過得沉悶,肖雪說,「既然沉悶,父皇為什麼不出去遊歷天下呢,這可比在皇宮有趣多了。」
「遊歷天下?」
「是啊,這天下之大,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父皇這輩子為了南國江山一直都在皇宮,想必也心煩了,不如多出去走一走,心情會開朗許多,人也會變得輕鬆和年輕。我爹爹就喜歡到處去遊歷,常有許多奇聞異事說給我們聽。」
太上皇沒想過出去遊歷天下,他這輩子很少出過皇宮,一生都在皇宮耗盡了,外面的風景如何,倒是真的要忘記了。肖雪說,「說真的,外面很自由,很舒服的。父皇您身體硬朗,出去走一走說不定還不想回來了呢。」
太上皇哈哈大笑,被肖雪說的心動,他是該出去走一走,好好看看自己坐了幾十年的江山。
肖雪和他又談了一會兒便打算告辭,太上皇突然說,「皇后,皇上和北郡之間,你會怎麼選擇?」
肖雪顯然一愣,轉而淡淡一笑,「該怎麼選,我就怎麼選。」
太上皇輕笑,肖雪離去。
北郡和皇上她要選擇誰,肖雪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一定要選擇嗎?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她兩者都擁有,若是問題出現了,她再選擇,未嘗不可以。
晚膳的時候,趙澈心情顯然不佳,肖雪問他出了什麼事,趙澈目光冷冷地看她一眼,「今天去哪兒了?」
肖雪心裡一突,趙澈和太上皇關係不好,他自然不希望他去找太上皇,肖雪淺淺一笑說,「皇上,我一直在宮中,哪能去什麼地方?今天在花園碰上太上皇,他正在下棋,我便過去打了聲招呼。」
「坐了一個時辰,打什麼招呼要這麼久?」趙澈冷聲問。
肖雪嬌俏一笑,「皇上,你生氣了?太上皇比我爹爹都老呢,雪兒是不會看上他的,您放心。」
趙澈瞪她,肖雪嘻嘻地笑,她就有那種本事能讓趙澈的脾氣煙消雲散,他是那麼在乎她的喜怒哀樂,總是被她所影響,今天乍然一聽肖雪和太上皇在花園坐了一個時辰,他沒來由的生氣,他覺得太上皇一定會在肖雪面前說他的壞話,這感覺讓趙澈很不自在,很憤怒。
誰知道肖雪卻笑著打趣,他心裡稍微安定,莫非真的是他太過敏感了嗎?
「皇上,您多長時間去給太上皇請安一次?」
「沒空。」趙澈答非所問,卻告訴肖雪一個事實,能不見就不見,估計他登基後就沒見過太上皇。肖雪也沒勸趙澈去看太上皇,她沒那個立場,再加上趙澈心裡怨恨著,怕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趙澈沉聲說,「以後少見他。」
「為什麼呢,太上皇說你許多好話哦。」肖雪笑得甜蜜,趙澈卻是一字不信,那人會說他好話,怎麼可能,他是逼著他退位的,他能說什麼好話給他聽。
肖雪抿唇,「皇上不信就算了。」
趙澈瞇起眼睛,彷彿是小孩子很想要眼前一塊糖,卻故作高姿態,很不屑的摸樣,怎麼看都怎麼可愛,肖雪忍住笑,趙澈果然問,「他說了什麼?」
肖雪笑吟吟地說,「太上皇說你很負責任,雖然性子冷了點,人還是不錯的,會打仗,還會下棋,又有魅力,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這話當然是她亂編的,可肖雪也看得出,太上皇是驕傲的,有趙澈這麼一位孩子,父親總是會驕傲的,只是他沒說出口罷了,她說得也不全是胡話。
只是揣摩太上皇的心思說的罷了,主要是趙澈能開心,如此便好。
「他真的這麼說?」趙澈顯然還不信。
肖雪點頭,「皇上,他真的這麼說。」
趙澈低著頭用膳,沒再說一句話,肖雪莞爾。
太上皇還真如肖雪所建議的,才過了兩天就帶著兩名侍衛出宮,據說是要趁著自己身體硬朗遊歷天下。趙澈自然不反對,也想到可能是肖雪這鬼靈精,所以太上皇才突然出去遊歷。
他沒責備肖雪,他們父子心結很深,在宮中彼此都不舒坦,他出宮,趙澈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日子平平和和地過了一個月,轉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
中秋節,宮中有宴會,趙澈同樣是宴請一品以上的官員,可帶家屬進宮,一同享受中秋佳節,肖雪自然盛裝出席,進宮一年來,她已經很熟悉陪趙澈出席這樣場面了。並無一絲不舒服,中途喝多了,百官也是酒過三巡,君臣同樂,肖雪想要醒酒,帶著如意和綠珠出去吹吹風。
八月十五的月亮很園,花園裡的夜菊開得漂亮,肖雪忍不住多停留欣賞,無意中聽到一名將軍和北堂鎮南說起皇上要撤四郡的事情,肖雪呼吸一下子緊繃,示意如意和綠珠不要做聲。她們站在月門旁聽。
北堂鎮南說,「皇上前幾日召見我們幾位大臣說要撤四郡,這件事已經著手去辦,只怕反彈會很大,不知道四郡會不會造反。四郡已習慣了郡王是皇帝,對朝廷詔令根本不放在眼裡,皇上真想收復四郡,怕是很困難。」
大將軍說,「此事穆將軍提過,以皇上的意思是趕盡殺絕,把四郡的郡王暗殺,群龍無首,再慢慢派人收復,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北堂鎮南說,「這手段太過激進,怕會引起更多反彈,皇上習慣了在沙場上掠奪,征服,可四郡不一樣,若是四郡反彈造反,內戰隨時會爆發。」
大將軍說,「就為了這件事,皇上最近都在尋思怎麼解決,四郡脫離南國太久,真怕不容易收復,到時候必定會大動干戈 於南國不利,秘密殺害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
肖雪聽得渾身冰冷,中秋的月光清疏,晚風徐徐,她卻出了一身冷汗,皇上要廢除四郡,暗殺郡王和世子?難怪最近他總是深深地看著他,有一些愧疚,也有一些不安,更有一分冷酷,她總是琢磨不明白為何如此,如今聽他們說皇上打算暗殺郡王和世子,最快地把四郡收復,她全想明白了。
趙澈是覺得對不起她,所以那般愧疚,可這又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是皇上!
肖雪手心出了一層汗水,她害怕。
趙澈畢竟是皇上,她只是他喜歡的女人,且還不是最愛的女人,他不會為了她妥協什麼,肖雪越想心中越是害怕,太上皇的話歷歷在耳,彷彿就在昨天。他問她,若是皇上和北郡,你選誰?他似乎比她更早地預料到這一幕的發生,他似乎更早地看出她和趙澈的問題。
北郡和皇權始終是相衝突的,肖雪哪怕不懂政治也知道,且北郡是四郡之首,趙澈若下令暗殺,北郡首當其衝,他第一個暗殺的就是她的哥哥,她的爹爹。
肖雪步伐有些踉蹌,如意慌忙扶住她,綠珠驚訝地問,「郡主,相爺說的是真的嗎?皇上要殺了郡王和世子麼?」
如意搖搖頭,示意綠珠別說話,別在煽風點火,肖雪受不住的。
肖雪心中悲苦,「我是北郡的郡主,也是南國的皇后,我該怎麼選擇?」
如意說,「皇后娘娘,隨心就好,別太為難自己。」
肖雪苦笑,她不能當成不知道,明明是知道了,她不能置身不理,那是她的親人,肖雪頭疼欲裂,一想到北郡和皇上作對,她就難受。
她回到宴會時,已過最高潮,酒過三巡後,百官有少許醉意,趙澈牽著她的手坐上來,驟然抿唇,「雪兒,你的手怎麼如此冷?是不是吹風了?」
肖雪看著趙澈,目光溫和,他臉上的憐惜是真心實意的,肖雪含淚笑起來,皇上,你怎麼能在一邊對我柔情蜜意,一邊卻拿刀砍向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