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和玉致也是為了玉嫵好,雲不悔卻始終覺得太操之過急了,她有心勸說,卻又知道王妃定然不喜歡,玉嫵怯生生地看著她,似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清楚地看見玉嫵眸中的抗拒。
雲不悔微微一疼,十分憐惜玉嫵,王妃也哄了些好話,想玉嫵答應這門婚事,玉致說,「玉嫵,王少爺謙謙君子,最要緊是對你一片真心,若你願意,他也願意等你兩年,母親和父王便想著定下親事,也免了旁人上門求親。」
玉嫵慌亂搖頭,王妃有些不悅,「玉嫵,你究竟不滿意王少爺哪裡。」
雲不悔察覺到王妃語氣中的不耐煩,暗忖著她也是著急了吧,玉嫵不能言,又有一名良婿可選擇,玉嫵卻始終不滿意,她是滿意極了,自也想著玉嫵同意婚事,王妃素來又是主事的人,不允許有人反抗她的意願,耐心哄著玉嫵多時自也煩了。
玉嫵眸中慢慢蓄滿淚水,萬般委屈在心頭,卻一字也說不出,苦於無人理解,更見委屈,雲不悔正要勸王妃不可操之過急,卻見玉嫵站起來,含淚跑出花廳,匆匆忙忙間撞上菊青,灑了一地茶水,菊青慌忙請罪,玉嫵已跑出東苑,片刻不見人影。玉致著急,想要去尋,王妃喊住了她,「別去,難得有一門好婚事,王少爺又如此出眾,最難得肯對玉嫵用心,願意等她兩年,這兩年算是考驗,他有心耐得住,說明真心喜愛玉嫵,也不知道玉嫵在倔什麼,讓她自己靜靜想清楚。」
雲不悔不便說話,抿唇不語,陪著王妃和玉致用膳。
午膳後,雲不悔不似尋常留在王妃處陪她解悶,起身說道,「母親,慕白最近胃口好,總想吃兒媳做的點心,兒媳得早些回去備著,他在外頭吃不慣,定然用得不香,我備著等他回來,免得他餓壞了身子。」
王妃正煩悶,也無心挽留,雲不悔福了福身子,留玉致一人陪著王妃說話,她領著靈溪、冰月出了東苑,冰月問,「小姐,你什麼時候給世子做過點心呀?」
靈溪撲哧輕笑,雲不悔凝了她一眼,打趣問,「冰月,你這是在提醒我為妻之道嗎?或許在說你家小姐不夠溫順,沒給丈夫洗手作羹湯?」
冰月眨眨眼睛,十分委屈,「我哪有!」
靈溪淡淡笑說,「冰月,世子妃只是尋個借口出來,想看看玉嫵郡主。」
冰月恍然大悟,雲不悔帶冰月和靈溪去玉嫵的冰雪居,卻不見玉嫵人影,內室侍女說,玉嫵郡主尚未回來,雲不悔讓靈溪和冰月分頭去尋,她也去玉嫵常去的地方尋她。
玉嫵愛靜,東苑最靜的地方便是梅林了。梅林最近王爺住居,位居東苑,王妃不知為何不喜梅林,又是王爺住居,東苑的奴僕自也少去,玉嫵平素卻愛此地。
果其不然,玉嫵一人倚著梅樹,默默垂淚,眼淚無聲無息淌了一地,雲不悔見了十分憐惜,玉嫵哭著撲在她懷裡,拚命搖頭,雲不悔知道她的意思,擁著她輕聲安慰。
「乖,玉嫵不哭,嫂子會如你所願的。」雲不悔輕聲承諾,玉嫵眼淚落得更急。
……
程慕白和荊南回到府中,已是黃昏,如雲不悔所說,他在外頭用膳並不香,靈溪、靈心和冰月早就備下他愛吃的膳食,雲不悔閒著,也和靈溪學做了一道馬蹄糕。
用膳期間,雲不悔說起今日玉嫵之事,程慕白靜靜聽著,待雲不悔說罷,他問,「娘子,你究竟想說什麼?」
每次他喊她娘子時,總帶著幾分戲謔,隱約的笑意聽的人心情愉快,雲不悔眸中卻無一點笑意,認真說,「世子,前些日子,玉致和我聊天,問了甚多哥哥之事,飲食起居,興致愛好,事無鉅細都問,且對傾慕哥哥的劉小姐很是反感,你說這是何意思?」
程慕白微微蹙眉,片刻便又舒展,輕輕飲著茶,「娘子請繼續。」
雲不悔有些時候真想揮手去打他臉上不緊不慢的笑意,總是如此微微笑著,風輕雲淡,彷彿她一人自說自話,真真挫敗。雲不悔道,「今天玉致說,王府的少爺王耀祖托大哥說媒,願意等玉嫵兩年,娶之為妻。他說是一見鍾情,念念不忘,娘親想著這是一門好婚事,王家和睦,又無勾心鬥角之事,那王少爺又是君子,既然喜愛玉嫵,定也不會欺負了她,玉嫵嫁過去,要比嫁給別人要許多,娘親很滿意這門婚事,玉嫵卻哭著不肯,甚至鬧了性子,從東苑跑出,一人躲在梅林哭泣。不僅是王少爺,前段日子不少青年才俊上門求親,多是人中之龍,脾性好的有,樣貌好的也有,家世好的也有,人品好的也有,卻不見玉嫵動心,她啊,甚至裝病躲開說親,世子說,這又是何意?」
程慕白緩緩放下茶杯,微笑說,「娘子一會兒說玉致,一會兒說玉嫵,這二者有何聯繫?為夫真真不懂了,還請娘子明言。」
他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雲不悔暗忖,程慕白心思聰穎,往往是點一通十,心思細膩較之常人更甚幾分,何嘗不知她在說什麼,她嬌嗔凝他一眼,程慕白笑意更深,雲不悔說道,「我是說,玉致和玉嫵同時對哥哥有意,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娘子啊,即便是知道,那又能怎麼辦?」程慕白輕笑,「姻緣之事,誰能說得準,玉致玉嫵若真的愛上樓開陽,為夫知道也無計可施,若樓開陽對她們無意,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為夫又不能強迫樓開陽娶了玉嫵和玉致。」
「你不怕她們傷心落淚麼?」雲不悔說,低低歎息,「玉嫵不願出嫁,姐妹兩人心儀哥哥,日後多半是二人皆傷心,我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