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琉璃之國有朝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宴上爭寵為哪般
    水榭內輕紗漫卷,花香四溢,笙歌流轉。

    朝顏並未跟那人一起到場,而是提前帶著婢女來到這裡,又確定一遍一切正常後,才放下心來。這是她第一次辦這種大事,心裡還是希望那人能夠讚她一句的,所以不想出什麼差錯。

    她第一個到場,隨後是許馥馨,然後是薛如意,身旁卻沒有柳如絮,她微一怔然就明白了,她一定跟那人在一起吧!薛如意注意到她視線,微笑著看向她,眼神帶點揶揄。

    她不動聲色轉開眼。

    等一干姬妾們全都到齊,今日的壽星才懷擁美人姍姍來遲。

    今日他穿一襲玄色衣袍,衣角袖口處繡著交纏的碧色籐蘿,腰間綴以墨玉墜飾。並未束冠,烏髮以墨帶鬆鬆挽著,微顯凌亂地散落肩上。面孔堅毅,眉眼疏朗,一步步走來時,唇角掛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深邃的瞳眸似乎也比平時亮了許多。

    他懷裡的柳如絮則一身綠衣,那顏色與他衣角處的籐蘿一般無二,讓外人看著,還真像是特意一起裁製的。

    等他們走近,她快速收回視線,與幾位夫人一起起身相迎。

    「王妃沒有什麼話跟本王說嗎?」頭頂沉沉的聲音響起。

    她微一疑惑,反應過來這種時候身為王妃的她應該第一個向壽星說幾句吉祥話的。她躊躇道,「祝……王爺福壽安康……」本想再說些別的,瞟見他旁邊躍躍欲試的柳如絮,頓時沒了想法。

    「如絮祝王爺萬事如意,心想事成,笑口常開……」

    她話音落下,柳如絮已順順溜溜接下去,言辭也比她的官樣話貼心。

    那人的眼神微顯不悅,也不知是嫌她敷衍,還是嫌柳如絮打斷,但她猜測應是前者,誰都沒應,兀自掀袍坐下了。其他幾位早已醞釀好的夫人被晾在那裡。柳如絮臉蛋忽紅忽白。

    她則沒什麼感覺。反正這陣子已被冷凍習慣,若無其事地與他並肩坐下。

    柳如絮獨自尷尬了許久,小心翼翼在他另一側坐下了。

    一干人坐穩,靜等壽星起筷,但他卻面無表情地坐著不動,也不知是不是在生悶氣。

    就算心裡再怎麼對她有成見,眾位夫人面前,起碼給她一個面子吧?她舉箸為他夾了一道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裡,道,「請王爺嘗嘗這道一品燒鹿筋是否合口味?」這是席上的主菜之一。

    想她在宮裡都是別人餵吃喂喝,何曾伺候過別人?她已經做得如此卑微,這人還要怎樣?

    寧琊心裡那點疙瘩,像被一隻小手撫順,舒暢許多。於是起筷將她夾的菜放進口中。掃見她緊張地望著自己,輕輕『嗯』一聲。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個發音,卻使她整顆心放回肚裡。幾位夫人及席外候著的廚子也鬆一口氣。

    柳如絮悶坐著,臉上顯得不太高興。

    這邊開席,湖面上,一座凌空搭起的浮橋四周漸漸亮起燈盞。繼而,隨著悠揚的琴聲,水霧飄渺間,凌波仙子踏水而來。眾人遠遠看著,只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竟似飄至身前,都禁不住撤身驚呼。但再看去,那『仙子』還在湖中央的浮橋上!

    她鄰座的許馥馨回過頭對她笑道,「這就是王妃準備的餘興節目嗎?果然新穎!以前可沒人想起過呢!那邊不會真是個亦真亦幻的美人吧?」

    當然不可能是真的美人!她笑笑故意賣關子沒說。

    寧琊看第一眼時就猜出是什麼,但看她笑得露出腮邊的小酒窩,沒捨得戳穿。

    「不過是皮影戲!」旁邊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又是柳如絮!

    這柳如絮今天可真會拆她的台!誰看不出那是皮影戲?卻獨獨她故意說出來!她感覺到週身的寒氣,知道身邊這人不悅。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像沒聽到柳如絮的話般,索性坐直身,仔細欣賞起那邊與月光一起翩翩起舞的『仙子』。

    柳如絮平時恭順的臉色隱隱發青。許馥馨笑看她一眼,柳如絮與她對上,臉又一白,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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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菜色,這人還算滿意,周邊的菜品都嘗了幾口。

    但對『餘興節目』似乎不怎麼盡興,身子朝她側過來,手臂曲折搭在椅背上,道,「王妃就準備這點餘興節目?哄小孩子麼?」

    她不禁發愣,往年不都簡簡單單選一樣麼?也沒聽他發表過意見!但壽星最大,只好問,「王爺還想看什麼?」

    「本王想看真人兒跳的舞!」他毫不謙虛道。

    她想了想,坦言道,「今天沒有準備!」

    「這裡不是有現成的麼?」他望住她。

    她還沒想清楚他什麼意思,一邊不甘寂寞的柳如絮款款起身道,「王爺若是不嫌棄,如絮願意為王爺獻一支舞,事實上,如絮已悄悄為這一天準備多時了!」望著那人肩頭的杏眼裡飽含期待。

    她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推薦柳如絮!暗怪自己自作多情!哥哥對她過多的保護與強烈的佔有慾,使貴為公主的她根本不可能在別人面前一展舞姿,幾位夫人不可能知道她會跳舞,這人更不可能知道!

    許馥馨雖然聽著他剛才話裡有話,卻想不出所以然,不想讓柳如絮討便宜,便故意攪合道,「姚黃魏紫一舞一琴,誰也不敢在她們面前班門弄斧,王爺若是想看舞蹈,倒不如讓姚黃即興演一段。」

    姚黃縮坐在最不起眼的末席,若非特意去看,根本讓人注意不到她。經許馥馨一提,她才注意到她今天也來了,仍舊一襲鵝黃衫子,但那衣衫卻不如以前鮮亮,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精神比上次來臨溪閣時還糟糕。

    「回臨溪閣!」他連瞟都沒瞟一眼,淡漠地起身要走。

    她聽到『臨溪閣』三個字,稍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竟是要去臨溪閣。

    柳如絮霎時臉色鐵青,強忍多時的脾氣上來,眼神近乎凶狠地瞪著許馥馨,大叫一聲,「是她殺了老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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