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姐姐雖然被某人害去半條命,但本夫人還好好的!」朝顏風風火火跑去時,姚黃趾高氣昂拋給她這樣一句。然後,匡啷一聲,將她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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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一聽她說『害去半條命』,心虛之下,連一聲都沒敢吱,直接灰溜溜地回臨溪閣去了。
一直跟著她跑來跑去、始終沒有發表意見的嵐兒終於忍不住道,「公主,您不能把魏紫自殺的錯歸到自己身上,這不是公主的錯。那個姚黃明明已經不是夫人,卻還調王府賬目才不應該,公主應該把府印要回來!」
她沒有作答。臨溪閣少了晴兒,少了凌嬤嬤,尤其是少了那個人,她覺得屋子裡空蕩蕩的,心也是空蕩蕩的,再加上處處被魏紫姚黃兩人壓制,一時竟難過得掉起眼淚來。
在皇宮的時候,哥哥處處寵著她,慣著她,讓她覺得自己是最優秀的,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笨,不但總惹那個人不快,連這些即將被驅逐的姬妾都敢跟她拿喬,若非因為她無能,她們怎敢如此對她?
見她哭,婢女們都慌了手腳,嵐兒立時有些懊悔,暗怪自己不該說這種話。
朱閣上前打圓場道,「王妃,這是我和綠萼新做的糕點,您嘗嘗看合不合口味。要是王妃嘗著不錯,也可以給王爺送一些,這陣子王爺可忙壞了。」
去書房時那人似乎正在寫什麼東西,她不由問道,「他這幾天很忙嗎?」
朱閣聽她肯說話,笑道,「是啊,似乎朝中有事吧,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王妃。」
原來他是因為有事才沒來看自己,而不是生氣?好奇道,「他在忙什麼?」
「王爺做的事,我們這些婢女哪裡能知道啊!」朱閣拒不回答。
吃了塊糕點,她心情稍稍好了些。
朱閣主動問道,「要給王爺送一些嗎?」
想起今天去書房時他不太高興,她扭扭捏捏不作聲。
嵐兒會意地對朱閣道,「快去吧,就說是王妃讓送的!」朱閣邊往外走邊笑應道,「還用你提醒?」
「他……吃了嗎?」等朱閣回來,她追問。朱閣含糊地應一聲。她不由狐疑,到底是吃還是沒吃?
於是,入夜的時候,趁人不備,悄悄溜出臨溪閣,想看看那人到底在忙什麼。剛跑到花園,就有人專為等她一般立在那裡。
姚黃一身黃衣笑吟吟道,「王妃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書房嗎?」不待她答,又道,「姚黃剛從那裡回來,王爺並不在。而且呀,姚黃還看到桌上放著一碟糕點,不會是王妃讓人送的吧?可惜原封未動呢!」
「你!」她也來不及質問,以她如今的身份,有什麼資格去書房,順著道,「他去哪了?」
姚黃的表情變得複雜,緩緩吐出三個字,「胭、脂、樓!」又道,「聽說王爺已經好幾天沒有去臨溪閣了,一定是王妃滿足不了王爺吧?沒想到才嫁進來不到一月,就逼得王爺往ji院跑,姚黃真替王妃惋惜!」說完,還嘖嘖連歎兩聲,面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雖然那人逛ji院她也不太高興,卻樂意看到這囂張跋扈的小王妃受冷落!
她已經說得這麼明白,朝顏再遲鈍也聽出來了,不禁羞惱交加,指著她道,「家裡有,他竟然還出去嫖,真是太過分了!」
許久,姚黃才反應過來她在罵自己是『ji女』,那臉色簡直比活吞了一直青蛙還難看。但再去算賬時,朝顏已『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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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書房重地,寧琊曾有嚴令,未得允許,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除了朝顏。
確切地說,姚黃並沒能靠近書房一步,這兩年也從沒能靠近過一步。她之所以知道寧琊行蹤及朱閣送糕點,是因為她從賄賂的下人那裡得知。
一路跑去書房,書房裡果然空空如也,但桌上並沒有那碟糕點(寧琊一聽是他的小王妃所送,走之前讓人送回幽茗居去了)。
她走出來時,藉著廊下燈籠,瞧見不遠處一名小廝探頭探腦望她,立即走了過去。小廝想躲,沒躲掉,只好縮著腦袋立在原地。
她認出這小廝名喚合歡,板起臉道,「王爺呢?」合歡雙肩一抖,滿臉漲紅地訥訥道,「有……有事……」
「有事?什麼事?」她掩著怒氣質問。
「要要要事!」合歡結巴道,從來沒見過王妃有這麼凶蠻的一面,他被嚇得不輕。
「要事,」她緩緩重複一遍,繼而大聲厲喝,「嫖ji是要事嗎?!」
合歡霎時呆滯。她她她……她怎麼知道了……
「帶路!本王妃要去胭脂樓!」她惡狠狠命令。
這時,嵐兒一路急匆匆尋來,拐到廊下,瞧見她身影,才鬆一口氣,跑到跟前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禁驚愕道,「公主,您要去哪裡?」
朝顏又惡狠狠地大聲重複一遍,「本王妃要去胭脂樓捉姦!」
合歡被她一吼,這才呆愣愣緩過神,撲通跪倒,哭天搶地道,「王妃您不能去呀,您要是去那種地方,王爺會打死奴才的!王爺根本沒有嫖……那個那個……王爺真的在辦正事啊……」
朝顏不為所動,去那種地方,還能去辦正事?她才不信!冷冷道,「你若是不肯帶路,本王妃現在就讓人打死你!」說著指了指不遠處幾名巡邏的護院道。
合歡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哭聲戛然而止。許久才掙扎道,「那……那奴才願意為了王妃被王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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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樓,樓如其名,是京城有名的風月場所,甚得京城達官貴人們青睞,也比平常妓館更為高雅一些。
此時寧琊就坐在三樓的大包廂裡,以他為首,分列兩側的除了兩名身著便裝的官員,剩下的就是今日的主要客人——懷遠軍參將!約有十七八人。
每人身邊都有一個嬌紅俏綠的女子伺候著,那些參將本為粗狂之人,是以姿勢都不太雅觀。寧琊左右也伴著兩個女子,兩人一個在倒酒,一個在傾身與他說笑,雖然靠得很近,卻都小心翼翼沒有觸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