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她說:「未京,來來來,姐姐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
未京喝喝紅了一張臉,痛苦的大吼:「不帶你這樣的,為什麼老是挑我蹂躪。」
柳支支理所當然的回答:「因為你好欺負。」
她又問了那個奇怪的腦筋急轉彎。
「我問你,一群紅豆在街上走,突然下雨了,叫什麼?」
「哼,你別想框我,我知道的,叫紅豆芽。」
蘇訴忍不住笑起來。
錯了呢,那個答案,只有他猜對過,是叫紅豆湯的。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她驚訝崇拜外加憤慨的表情,那時候的她很有趣。又無恥,又狗腿,很多人說她不像個女子,而他卻偏偏喜歡那樣的她,不知不覺間,情根深種。
遠遠的,柳支支也笑了,放肆的宣佈:「是紅豆湯!喝酒,喝酒。」
紫籐花掃過她的黑髮,依然美好的面容,依然調皮的樣子。
蘇訴一直緊緊的看著她,看著她像以前那樣和這群人打成一片,蘇訴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濕潤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以為愛一個人很簡單,他很聰明,又細心,也會討女人歡心,他以為這個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讓他不幸福,哪怕是那年失去晴雨,他也依然可以告訴自己,他收的回自己的心,他也確實那麼做了。
然而現在,看著她,蘇訴忽然發現,這世上,是有這樣一個女人的,她可以讓他心疼,讓他難過,讓他憤怒,讓他經歷一系列人間癡男怨女的傻瓜情緒,可以讓他不幸福。
他收不回自己的心了,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仍然記得那天,在黑暗的夜裡,她仰頭,眼裡波光瀲灩。
「蘇訴,你知道你在我心裡像什麼嗎?」
「像一株樹,筆直的樹。」
那些時候,她總是用那樣驚奇的眼光看著他。
她說:「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長成蒼天大樹,沒有人可以阻止你前進的道路,我等著你長成蒼天大樹那一天。」
她說:「我要在你身邊看著,第一個看你譜寫一段傳奇。」
這個可恥的女騙子呵,騙了他的心,她不還給他,對他的心肆意妄為不說,甚至還不好好待他的心。
為什麼呢?柳支支,你告訴我,說要我成為筆直的大樹,可是我真的長成一株蒼天大樹了,卻發現我再也看不到我身邊那朵精彩的小花了。她不再對我笑,不再對我鬧,她把我徹底阻絕在了她的世界外面。
轉身,蘇訴默默的閉上眼睛,月色清冷,喧鬧與寂靜,是鮮明的兩個對比。
蘇訴聽到她唱:「纏綿的花腔消散在夜空,落幕的舞台喚不醒千年舊夢,昨夜的鶯鶯,昨夜的張生,洗去胭脂何去何從。寺外的官兵早已是觀眾,洶湧的掌聲留不住戲子笑容,做一回鶯鶯,做一回張生,塗上胭脂活在戲中。」
緊緊的握住雙手,蘇訴的面容漸漸從哀傷變得冷硬。
他得了天下,不是為了在最後的時候失去她。他要她,要她陪著他一起承擔這天下的責任。哪怕她不願意。
「皇上。」遠遠的,婉妃嫵媚的邁著步子走過來。
蘇訴冷冷的盯著她,盯得她不寒而慄,勉強站定開口:「參見皇上,皇上好久沒去臣妾那裡了,今夜……」
蘇訴隨手摘了一隻玫瑰在手中把玩,妖嬈的玫瑰配上那張絕色容顏,瞬間讓婉妃的心跳漏了幾拍。不可否認她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
他無論什麼時候都完美的嚇人。
蘇訴走過來,將手中的玫瑰抵到她面前:「拿著。」
婉妃驚喜的捧著玫瑰,還未開口,手便被玫瑰上的刺刺了一下。
「啊,好疼。皇上……」婉妃失聲道,不忘記掛上梨花帶雨的表情,委屈的喚。
蘇訴笑了,冷凝的笑容掛在臉上,他用那張魅惑眾生的面容湊近她。溫聲問:「疼嗎?」
婉妃被迷得七葷八素,早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只呆呆的點頭:「嗯。」
她可以幻想他溫柔的捧起她受傷的手的樣子,那樣子一定非常非常迷人。
然而她想的太多了,蘇訴只是笑著撤回身子,並沒有捧起她的手。面上的笑也瞬間變成了冷凝,彷彿剛才他從來都沒有笑過。
「朕心中只有一朵玫瑰,她姓柳,不是你。朕的玫瑰是帶刺的,若是你下次還試圖碰她,你就不會再感覺到疼痛了。朕可以讓你死的很痛快。」蘇訴說完,看都不看婉妃一眼,拂袖而去。
明黃色的衣袖不帶絲毫感情,婉妃很想伸出手去拉住他,可是她不敢。
剛才他的話,讓她的血液都冷了。他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男人,她心裡有數。
然而她仍是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姓柳的賤人,就可以得他這麼寵愛,而自己呢,他連碰都沒碰過自己一下。
婉妃心裡的妒恨如同毒蛇一樣吞噬著她,四是瞪著柳支支此刻在的院子。婉妃轉身離去。她一定會想辦法除掉這個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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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皇上差我們送了這些東西給您,您看您還喜歡嗎?」
柳支支淡淡的看一眼那些西洋玩應,不太感興趣道:「放著吧。」
小太監差人把東西放下,卻並沒有離開。
柳支支從發呆的狀態下回神,轉而看了看他問道:「還有事?」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道:「今日早朝皇上封了姑娘為絕英將軍。」
柳支支依然沒太多表情的點頭:「嗯,我知道了。」
其實,封不封是一樣的,蘇訴不可能把她放出去,不過這對她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
小太監見她反應不大,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了。
「奴才實話和姑娘說了吧,姑娘您去看看皇上吧。皇上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合眼,沒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