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止的眼神暗了又暗,呵,都是狠角色。
中規中矩的無堅不摧的太子蘇墨,聰明厲害頗為堅忍的蘇訴,這兩個人都不好對付。
蘇止本是想隔山觀虎鬥,坐看蘇訴與蘇墨斗得你死我活,他就坐收漁翁之利。可是沒想到,卻被他不經意間發現了蘇墨的秘密。
若是被蘇訴捷足先登的話,那自己一定會敗。
「支支,我以前從來都沒問過你,你那把劍是誰給你的?」蘇止與柳支支在長長的河堤上走了一會兒後,蘇止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
柳支支不解的偏頭:「我這兵器很奇怪嗎?」
蘇止搖頭,輕歎道:「不是奇怪,是厲害。你這把挽月劍是把名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把劍還有一把雙生劍,叫碧水劍。」
落花挽月,碧玉流水。挽碧月可斗轉星辰,攜落花能抽刀斷水。
蘇止以前就聽說過這些劍,實際上因為盛光皇帝異常著迷於兵器,所以他從小耳熏目染,也起了興趣。但這把傳說中的劍,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蘇止的眼神更加陰暗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把劍,是傳說中,六百年前,開國帝王帝后所留下的天兵閣裡的兵器。
傳說,有時候是有依據的……
傳說記載,天兵閣內藏創世兵器,天書閣內藏治世天書。消失的天書閣與天兵閣是相互對著的。只要找到了,那便是得到了天下。
柳支支自然沒有蘇止想那麼多。她只知道師傅再三叮囑,哪怕是枕邊人,問起這劍的來歷,也只能說:「是自己救了一個老人,那老人送的。」
柳支支知道,這其中必然有厲害關係,所以面不改色的撒謊道:「這把劍有什麼厲害的啊,我還嫌棄它通紅通紅的,太醜呢。小時候,我偶然救了一個老人,那老人就把這劍給我,讓我防身用了。」
蘇止聽了這樣的來歷,瞪大狹長的眸子,為那名器覺得可惜。
可惜了這麼一把好劍,配在了這樣一個女人身上。
這樣一個女人,是個什樣的女人呢?
微微皺眉,蘇止抬起眼,看著陽光暈眩出的女子的身影,唇角擰起了。他形容不出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他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他一點都不討厭她。甚至喜歡她柔軟的唇。
忍不住輕笑出口:「你還真是好命。」
「那自然,我一向運勢很強,天都奈何不了我。」
「嗯,就是因為這麼好命,所以你才會遇見我。」蘇止的黑髮,被羽冠鎖著,垂下來的髮絲絲屢屢揚風而起。
其實,你命一點都不好,因為你遇見了我。
「蘇止。」柳支支忽然停了下來,開口了喚他的名字。
蘇止也停了下來,狹長的眸子飛揚,俊朗的面容讓柳支支忍不住在心裡大叫:啊啊啊!!就是這張俊逸爆棚的臉,電死人了啊!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總是他讓我這麼混亂,他自己卻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在柳絮飛舞的河堤,波光瀲灩的湖水閃爍著七彩光芒,柳支支幾乎是惡作劇一般,笑嘻嘻道:「蘇止,陽光正好,我們接吻吧。」
時光一瞬間被凝固在了這一刻。女子飛揚的笑臉,男子錯愕的眼神。
蘇止,陽光正好,我們接吻吧。
那個午後,長安城安靜的河堤上飛滿了柳絮,翠綠的楊柳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形,那個女子拂起柔軟翠綠的柳枝,在蘇止詫異的目光中,像一隻偷腥的小貓一樣,俯身吻了他。
蘇止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臟強勁跳動的聲音,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臟可以跳得這麼快。那樣激烈的,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灼熱而兇猛。
紅色柔軟的唇,親吻在他的唇上。接著收回身子舔舔唇,含著誘惑的聲音道:「味道不錯,甜甜的,有雪梨的味道。」
蘇止的臉懵得——紅了。
柳支支錯愕的看著蘇止愣愣的站在原地,臉色慢慢漲紅,清風朗月一般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好可愛好可愛。
僵直的背,死死的挺直著。蘇止拚命告訴自己冷靜,卻遏制不住眼裡的羞澀蕩漾開來。
柳支支差點一個白眼被萌翻過去。
靠!我靠!是誰說過的,最美好的事情來自於生活。看到這一刻的蘇止,柳支支真是覺得說這句話的人特偉大。
蘇止簡直要尷尬死了。
他臉紅了?害羞了?這怎麼可能!他縱橫花場、朝堂、陰謀場這麼多年,早就是銅牆鐵壁了,怎麼可能面對一個丫頭的主動親吻就變成這副模樣。
蘇止傻眼,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表現的如此青澀。
只是、只是,她、她、她太大膽了!對,他還沒見過如此大膽的女子呢。
怒目圓瞪,蘇止有些懊惱的看向柳支支,誰知道那個小女子已經自顧自的樂開了,一邊樂還一邊叫:「哈哈哈哈,蘇止臉紅了,臉紅了。哇哈哈哈哈。」
「柳支支!」蘇止惱怒。
柳支支完全不受威脅,依然笑嘻嘻的挑釁,「小止,來,羞一個。」
「柳支支,我一定要打你屁股。」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先抓到我啊。」
「你別跑。」
蘇止在四月初的風中,第一次邁開那優雅的長腿,追逐那女子的身影。
忽然覺得,黏人的柳絮其實很柔軟,帶著暖暖的觸感,飄在空氣中也不是那麼煩人。
忽然覺得,偶爾這樣跑一跑,身體會變得很舒暢。
忽然覺得,和這個女子在一起時,他可以先拋棄自己寧王的身份,因為她不會詫異,不會瞧不起。
所有的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都先歇一歇吧。就讓此刻放縱,這一時刻,我的眼裡,只放下你的身影就好。